第四卷 第五章 坐等春红看柳绿

孙寿海看着贤妃将药汁喝下。小心的再切了次脉,而后报了平安准备退出去,却被锦衣给喊住了。

“孙小太医准备怎么记案?”锦衣问着,从落云手里拿了块果脯放进嘴里去苦。

“娘娘胎像平稳,无恙。”孙寿海据实而答,毕竟他家的祖传药方那可不是吹出来的。

锦衣唇角一勾,摇了头:“错了!”

孙寿海一顿,抬头看了一眼锦衣,年轻人的脸上闪过一抹讶色。

“你父亲说你已得他的真传,将来接他的衣钵是没问题的,本宫听闻你也少说医龄十年,算是小成,可今日里倒觉得奇了,你父亲为我诊脉尚且一脸小心,你倒有些持大,你说是也不是?”

这话说的孙寿海先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自他伺候锦衣的保胎事宜起,他就是谨慎万分,父亲的交代与嘱托日日听在耳,他哪里敢持大?但他看到锦衣一脸浅笑的瞧着自己,想到父亲当日与他面谈时的激动。终于明白自己的问题错在哪儿,当下跪地言道:“娘娘责怪的是,是臣糊涂,是臣持大了!”说着便给锦衣磕了个头,而后一脸谦恭的问到:“娘娘这些日子可有哪里不适?”

“腰乏身重,头晕耳鸣!”锦衣轻声说着摆了手:“孙小太医起来说话!”

孙寿海一听这话,有些无语:孕妇有了身子,腰乏身重这是自然会有的,可头晕耳鸣这乃是肾虚的症状,他才给娘娘切了脉,她这会哪里就肾虚了呢?但他毕竟受过父亲的点拨,也是明白这些猫腻的,当下便是赔了笑的点头:“娘娘既然有此不适,臣自当谨慎药调!”说着孙寿海又要给锦衣诊脉,可锦衣却是收了手腕说到:“孙小太医,你在太医院怕还算是个毛头小子,如今本宫的保胎大事交给你,可指不定有人会看你笑话的。你自满的写些好词,万一有什么了,你真就担的起吗?”

孙寿海脸色一变,躬身下去:“臣谢娘娘点拨。”

“去吧,今日里的记案尚且写个观望,过两天等我给你信儿了,你就找点措辞来要我在宫院里好生休息,尽量少探望,少是非,可懂?”

“是。臣明白。”孙寿海这会已经完全明白,贤妃这是自保的套路,少与外人接触,别人说想加害与她就自然要难些了。

锦衣满意的点了头,孙寿海这便告退,落云客气的出去送,红袖则一副冷着脸的样子进了殿。

她端着小垫明显是给锦衣捏脚的,等到把锦衣的脚搁到腿上开捏的时候才小声说到:“今儿大早上,德妃去了珍昭媛处,听说德妃一会东一会西的折腾珍昭媛来着,末了又拉着她转了半晌的园子,等到珍昭媛回去后,殿里又哭又闹了阵儿,倒也消停了。”

“哦?”锦衣微微一笑:“你没问问你那几个姐妹,珍昭媛因什么后面哭闹起来啊?”

“问了,说是珍昭媛丢了一尊送子观音。”红袖说着瞧着锦衣偷笑,锦衣瞧了她一眼:“那边拿了?”

红袖点点头:“阿妙说了,德妃拉着珍昭媛前脚出去,明华宫里就搬进搬出一些东西说是淘换出去,整个宫里的丫头都凑过去热闹,白露就溜进那边殿里偷抱了东西出来。那么长那么大的还能是哪个?”

“哈,我还当洛惜玉不会轻易相信,准备再给她煽煽风呢!”锦衣说着脸上便漾出笑来,她细细密密的早谋算了这么一个套,终于把该套的套进去,如今倒还真是坐等春红看柳绿,只等着日子到了!

“她的确不那么容易上当,我说了那些话出去,她当日里挺躁性的,可过了夜倒又没了动静,我只好给阿妙,云燕这些老人打招呼,如今她从老人的口里套话,套来套去只会更加相信,今日里终于是坐不住偷了东西。”红袖的言语使得锦衣当下夸奖于她,而这时落云也送了太医回来。

“落云准备一下,今日里咱们院子里好生转转。”说着她看向红袖:“劳烦你这个老人,去暴室和浣洗局走下吧,有些事只有今天都做了才行,后面,我可是要足不出户的等着了。”

红袖点点头,收了东西便出去了,落云瞧着锦衣一脸好奇:“主子要红袖去那两个地方做什么?还有您今日里要做什么事啊?”

“猎人捕猎的时候往往要先设好陷阱,而后以草蒲掩盖,此时他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放猎狗驱赶动物落入陷阱,一个是坐等猎物自入,前者比后者易狩,但需有猎狗驱赶。且有一定危险,若于豺狼虎豹,也许未等猎物入那陷阱,自己就有所损伤,我不是个富裕的猎人,只有一只猎狗和一把好矛,折了哪一个,我都会心疼不已,所以我做不了前者,只能做后者,那么我自然要把这个陷阱布置的完美无缺,如今扑鼻的香肉已撒,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陷阱里的刀刃擦亮!”

落云见锦衣眼里透着一份闪亮,不觉得有些微微怔住,待锦衣轻拍了她的肩,她才赶紧去取毛皮披风给她披上,而后一一为她打点好了才出去。

如今已是十二月的下旬,前几天因着连下了三天的雪,如今整个皇宫都蒙上了银妆。厚实的雪带来的冰凉在鼻翼里清新,锦衣看了眼那雾蒙蒙的天,便带着落云开始招摇的在皇宫里转悠起来。

她转的是一个大圈,轿子跟在身后,她偏是步行。沿途路过宫院,便停下来打个招呼,路过大小的花园亭廊也是要走走瞧瞧,这一路等转到暴室与浣洗局的时候,竟已是下午了。

“娘娘,您怎么转到这里来了?”红袖大咧着嗓子说话,手里抱着一两件衣裳。

“一路转过来瞧瞧呗,走哪算哪儿!”锦衣说着扫了眼红袖手里的衣裳,而后刷的就变了脸:“这不是我那件水锈红的小褂嘛,怎么洗成这个颜色了?”

“这…”红袖一脸诧异,当下转身就冲浣洗局里喊:“嗨。你们怎么洗的衣裳,竟洗涤脱了色!”

“落云,走,咱们进去瞧瞧,横竖不过件衣裳,红袖也太较真了!”锦衣口里嘟囔着带了落云进去,其他人因着没招呼,倒只能等在外面。

殿里传来红袖责骂的声音与嬷嬷慌乱的道歉,不时的有两声轻劝,听着似落云的,至于锦衣的声音,也就进去劝了一局,倒也似见那红袖责骂的正来劲倒闭了嘴。

外面立着的丫头相互之间撇了嘴,个个眉眼传递着红袖这人的“恶名”,心说她可真够骄傲的,竟是不把主子放在眼里,当真是太后跟前出来的人,全然是属螃蟹的,竟横着走。可浣洗局里头,红袖是在骂,但她骂的狠毒,眼里却带着笑,而在对面于她唯唯诺诺赔不是的嬷嬷却和她靠在一起,一边口里赔着不是,一边手里却细细地把玩着一把嵌着多宝的金钗。

落云立在一件小房子的外,她不是的插言两句似劝,人却有些紧张的盯着远门,生怕有什么人进来,而整个浣洗局的大院里,除了她们几个人再无他人,似乎所有的浣洗奴都被赶回了主屋。

小屋里,锦衣坐在垫了暖垫的大椅上瞧着面前的两位嬷嬷,口里轻声念叨:“我想红袖把该说的都说了,该给的也给了。我这点事你们应该是不难办吧?”

浣洗局的林嬷嬷一时没开口,只臊眉搭眼的杵着,而那一身肥肉的叶蓉叶嬷嬷却赶紧出了声:“贤妃娘娘交代的事,奴婢哪里敢不应的?只是平白无故的报那东西少了些。上面问起来,倒难有借口…”

“借口?叶嬷嬷,你开什么玩笑?难道你需要借口?丢了,没了,就这么少了,你报上去,只怕没人敢说你什么,就算真的有人责罚下来,落到你这里,终究有人去抗去担,反正你那暴室里死个人那是常见的,给个痛快就有人把事抗下来不是?”

叶蓉听的是额头冒汗,显然贤妃是门清儿,她抬头看了眼锦衣,低头应了:“既然贤妃娘娘这么说,那奴婢照办就是了。”

“我怎么听着叶嬷嬷心有不甘?”锦衣说着眼扫了下小屋冷笑而言:“哎呀呀,我看见这小屋就记起了往昔,说来也不久远啊,也就是几个月前的事,我倒现在还记得,我隔着一面墙,听到两个人在如何说着要废掉一个…”

“贤妃娘娘,奴婢哪里会有不甘?奴婢说到底不过是个暴室的掌事嬷嬷,您能用到奴婢那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只会尽心,绝不会不出力的,您放心,奴婢一定照您的意思办的妥妥当当!”叶蓉心虚的赶紧抢了话,当初她就知道锦衣平白无故的为她遮掩那是迟早要还的,却没想到竟是这么个事,这么个看不来所以然,却令人心中发虚的事。

锦衣见她识相,自然不再说下去,而是看向了林娟林嬷嬷:“您呢?”

一声您高抬了林娟,林娟赶紧福神:“贤妃娘娘快别这么叫,奴婢可担不起。”

“担不担的气不是我说了算,是你说了算,你半天的不出声,不就在算值得不值得嘛,怎么我就红袖给的东西不够份量?”锦衣说着手放在了肚子上。

林娟看了眼锦衣的动作,咬着牙说到:“贤妃娘娘给的东西份量那是足够重的,说实话这东西是足够重的,可是谋…可是这事,一个不留神那个是灭族的事,容奴婢再思量思量。”

锦衣呵呵一笑,站了起来:“你确定你要思量?”

林娟舔了下嘴唇:“奴婢觉得…”就在她说话的时候,锦衣从林娟的头上一把扯下了盘发的大簪,在她发散下来的时候,她也把簪子对准了自己的肚子。但是,她没下手,而是保持这个动作,在林娟愣住的时候含笑的又问了一次:“本宫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还需要思量吗?”

林娟僵住难言,叶蓉惊骇的捂住了嘴。

林娟见状唯有苦笑:“奴婢若再不答应,只怕今日都活不过去,答应了,或许还有个活头,这哪里还用思量,奴婢应了。”林娟说着认栽一般的低了头。

锦衣呵呵一笑,从头上取下一直簪花的如意钗放在了林娟的手里,而后把那个大簪当着她的面收进了袖袋里:“你这簪子太旧没什么花样,本宫那回去做个挑灯芯的物件还不错。哎,人哪,心里都亮着一盏灯,只有透亮才看的清路。今**们如此应承我,她日我会回报你们的,宫里大大小小的执事,总有你们一席!”说着她慢慢的转身,面容含笑的出了屋。

一出屋,落云赶紧扶上了她,锦衣拍了落云的手边出言喝斥红袖:“行了,一件衣裳而已,你说她们不是也就是了,用的着这么骂半天吗?本宫有怪你吗?这么冷的天,许是冰水冻手,丫头们洗不下去,泡的久了些掉了色而已,左右不过一件衣裳,至于嘛!回去,少在这里给我丢人!”

说完锦衣扶着落云先出了院,红袖冲着那陪她演戏的嬷嬷一笑,抱着那两身衣服掉着脸追了出去,而后就那么一路掉着个脸不紧不慢的跟着教辇回凤藻宫。

浣洗局的小屋里,叶蓉与林娟从窗棂里看着苏锦衣出去,彼此都似虚脱一般的瘫软了身子。

“她到底要你做什么?”叶蓉急急的问着林娟,林娟瞥了她一眼:“那她又要你做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之后,却是都叹了一口气。

“哎,我就知道当初的事她给我掩了,那就是要找我讨的,却没想到她在这处等着我,你呢,你也招惹了她欠了她的?”叶蓉好奇而问,林娟却是摇头:“我没欠到她的,只是欠了红袖,不过,这贤妃也真够狠的,她竟然会那肚子里的皇嗣和我赌,可我偏偏却没胆子赌下去!”

“你没赌是对的,我觉得你要是不应,她真敢刺下去,现在想想,当初曹映秀对她下手那么狠,弄不好就是吃了她的亏!”叶蓉说着摊了双手:“得,咱们现在只有陪着喽!”

林娟点点头:“我也认,谁让我当初的确对不起红袖呢,这事真要揭不过去,大不了,我抗了,反正我家里也没什么族人给拿去灭的!”说着她便出了屋招呼人都出来做事,而叶蓉也就悻悻的走了。

回到殿里的锦衣好好的躺在床上舒了口气:“总算可以安心的等了,落云,明日里就叫孙寿海说我不宜外出吧!”

落云点点头,忍不住问道:“锦衣,如果,如果她不答应,你真的会刺吗?”

锦衣一笑:“那不过是做做样子,真要刺我才舍不得!”

落云听了终于笑着做事去了,可锦衣却蒙了眼:我会吗?我还真不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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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四卷 第六章 龙凤添喜祸已显

第四卷 第六章 龙凤添喜祸已显

自打那日锦衣在宫里转了个满圈后。她就老老实实的在凤藻宫里窝着了。孙寿海在记案上落笔说贤妃身弱,胎相不稳,其不易惊动需要好好休息后,隔天的太后就亲自发了话,叫她在宫院里养着,谁也别去叨扰。这么一来,贤妃倒有些似被罚了禁闭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全然就在凤藻宫里转,甚至是连年关,全宫上下喜庆的日子,她也不曾出宫列宴。

顺帝知她一门心思养神,心中暗道锦衣一定是小心谨慎怕得罪了母后,才这般被禁而不敢出来共庆,当下也心疼着锦衣,在大年初四的日子,就移驾先到了锦衣处,倒把排号在前的德妃洛惜玉给晾了一晚上。

洛惜玉心里有气又没出撒,谁让贤妃有孕她无孕呢,成日里只能寻珍昭媛的不痛快,末了更是一门心思的烧香供奉。早晚准点的叩拜打理十分的虔诚,只不过这尊观音来法不够光明正大,她也不好供在正殿,便在寝殿里寻了一处置了佛龛供养着。

洛惜玉如今相信这送子观音的神力,十分的虔诚,终日里烟熏香绕下,好好的朝华殿都快成了佛堂。不过这种事,从来都无错,顺帝更是只能漠视,开枝散叶,求子求嗣这本就是后宫女人眼中的大事,如此,他倒有时也会心疼一下洛惜玉,毕竟洛家姐妹两个都有这宫寒的毛病,也算是洛家命中的劫数了。

宣平二年正月十三,皇后入住产殿,正月十五出现产兆,正月十六的深夜,在全宫如临大敌一般的气氛下,皇后在叫唤了两天后,终于产下一对双生,恰恰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一时间,全宫乃至全国都在传发着喜讯,一封封贺喜的奏折送进宫中,一张张昭告的榜文传发天下。

皇后产下龙凤胎这是大喜,当夜各宫的嫔妃都穿了吉服正装前去道贺,其实这道贺也就是摆摆样子。毕竟月子里是见不得人的。更何况,皇后今次也是从命关上过来的,即便大家只口口声声的报喜,但明眼人都清楚,生了两天半,几次传出难产命在旦夕的皇后,这次怕是大伤了元气。

凤藻宫内,锦衣叫下人挂上红灯笼以表贺喜,更是装模作样的捧了自己亲绘的百子嬉闹图前去以表贺喜之心。只不过她才踏进安坤宫,就被一脸喜色的太后给撵了回来,这会儿的皇后已经生了皇子,只凭借着这小人儿皇嫡子的身份,那就是既定的储君,拓跋一家的血脉稳固,外戚就是内戚,这足以叫她安心。没了后顾之忧的太后看见锦衣那微微隆起的肚子,只盼望着再有一个外孙添喜,自然是紧盯着锦衣好好养身。

锦衣听话的将礼物留下,人便乖乖出了安坤宫回了自己的栖梧殿。她将落云留下照看自己,红袖则打发去了安坤宫那边,说是留个听信儿的。其实则是叫红袖好生的打听。

这一夜,初为人父的顺帝兴奋的夜宴群臣,一儿一女的到来令他十分激动。皇宫里这天大的喜事,当夜被顺帝誉为新朝新国的第一喜。

红袖是大早上带了这些讯息回来的,落云守了一夜,锦衣便正好打发她去休息了。待落云一离开,睡好了的锦衣便轻声问着红袖:“有没什么出了岔子的?”

红袖略是蹙眉的说到:“暴室上个月报失的卷宗我已偷偷翻看过,无误,这几次去浣洗局送洗衣裳的时候,我也有注意那边的衣裳,也都没什么问题。而且昨个夜里,我特意的从德妃身边擦过,她终日里的虔诚叩拜,衣服上都是那股子檀香味,还真真儿闻不到别的。”

“那就好,这次幸好皇后怀了个双,如今只怕她那身子还真就伤大发了,诶,孙太医处你可去问了?”

“问了,说是皇女先落得地,比皇子重的多,由于生的太久,两个都有点欠,只怕身子都会弱点,但只要悉心照料,不会有碍。”红袖说着有些担心的看向锦衣:“主子,我们这么不动,只指望这那边能成吗?要不要奴婢合计合计,再补个后手?毕竟等太医们悉心调理之后。咱们的机会可就小了。”

锦衣蹙眉的抿着唇,几番转眼之后,口中才轻喃:“德妃与皇后不会是真正一心的,这洛惜玉不似洛贵妃是个心善的人,只怕她早有盘算。如今她无子嗣,又一直与皇后面上相合,只怕多多少少都会与皇后亲近,这才能在宫里先稳住地位,毕竟她还要防我的。关于这些,咱们是早先盘算过的,所以在她身上,咱们的套必然有效,不过你也说的对,咱们全指望着洛惜玉也不成,万一那出了纰漏生生浪费这个大好的机会,那可就功亏一篑。但,补后手应该,却不能是咱们动手,而且眼下首先该防的不是德妃这边,而是太医!毕竟太医们这一用心调制,只怕有点眉目也会先露出来,就算咱们有孙太医掩着,也难免露馅。所以我觉得要紧的事,是要太医们忙不过来!”

红袖闻言眉头一拧:“主子的意思难道是要太后她…”

“只有太后病的重些,太医们才会顾不上皇子,只要有一点疏忽,只怕不用咱们动,洛惜玉自己就要动,她若是讨好皇后自荐照料的话,那咱们只管看戏坐等,如果她心有不甘而趁机,那不更好?”锦衣说着眉眼里透着一份笑意,竟有些俾睨天下的味道。

红袖点点头。锦衣说的的确没错,不过…“可是主子,太后这边我们咱们弄才好?您如今为了避嫌早把自己弄到这笼里,如今做什么只怕难吧?”

“太后这边的事,不能咱们做,珍昭媛不是受德妃的气,都快崩溃了嘛,你何不从她哪里下手?”

“主子有什么好主意?”

“老坛装新酒!”锦衣说着将红袖拉到近前在她的耳边轻言:“皇后已产子,太后这会什么心都安了,自然看谁都亲近,可洛家横竖当了这么久的心病,岂能说消就真的消个干净?捣鼓着让贺宝珍哭诉一二,让太后看到洛惜玉的那份野心,她自然要动,只要她一动嘛,你就如此…”

锦衣在红袖耳边嘀咕了一阵,听的红袖不断点头,最后应声:“好嘞,这事我会弄仔细的!”

锦衣拍拍她的肩:“有你我放心,诶,我看你先前回来似有什么隐忧,不会还有什么事吧?”

锦衣的提醒红袖立刻再次蹙眉,她咬着唇蘑菇了一下才说到:“主子当初是在铃兰的院里待过的,不知主子对这个人可熟?”

锦衣见她提到铃兰,当下眉眼微动:“还行吧?你怎么说到她了?”

红袖捏了下拳头,看了眼锦衣似有犹豫,锦衣瞧她如此,便是一笑:“你只管说,我这里不必忌讳什么。”

红袖闻言点点头,转身回到殿口细看了下,确定大早上的还没什么人在院里,这才又折身回到寝殿,以极低的声音冲锦衣说到:“主子昔日问我,为何一门心思认您为主,当日里是因着皇上视你不同,其后是您那份不慌不乱宠辱不惊的气势令我会想到一个人,再后来。我已将您视为主子后,便有次在太后的殿里瞧到了样东西,这一瞧我便相信,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红袖说着一笑:“我答主子因着我是宫奴子,一个意思是,我横竖都出不了这宫,自然要在这宫里争个光耀,另一个却是,我该知道的已经知道。”

锦衣听着红袖压低声音说了这些,她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份微笑,此刻依然笑容不变:“那么现在你要和我说什么?”

“铃兰是宫里的老人,当初她的养母可和懿贵妃走的近,后来…”

“这些我都知道,说重点吧!”锦衣轻声催促着,毕竟那些事她已不需要在听。

“是,奴婢觉得铃兰应是知道主子您的底的。”红袖说到这里便有些不客气的盯着锦衣,可以说是十分的僭越违矩。锦衣不以为忤,只是一笑点头:“是,她知道,在我进宫的时候她就知道。”

红袖闻言,眉几乎蹙成了个疙瘩:“主子知道当年的事,难道您觉得她心里能向着主子?”

锦衣叹了口气:“当初的事,我已和她和解,她如今应是我的人。”

“主子信她?”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信!”锦衣记得铃兰几次冷脸相帮,她选择相信,毕竟铃兰要是想害她,只消在皇后跟前说出她的身份,那她早于这座宫不容。

“既然主子选择信,那奴婢也不好多言,不过,奴婢打听到,皇后这次是把孩子交给铃兰来照看,看来铃兰很得皇后的信任。虽然主子这次下的套,应该连累不到她,但…”红袖深吸了一口气:“铃兰可是当初被收养下来的,这宫里也是门清,奴婢担心,等事成的时候,她只怕会反水也不一定,奴婢还请主子,最好早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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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四卷 第七章 陷阱静待猎物哀(上)

第四卷 第七章 陷阱静待猎物哀(上)

日头偏中,春红一脸沉色的抱着两身衣服进了浣洗局。才迈进院子就听到于浆洗拍打中。夹着两个女人的说笑声。绕进去一瞧,就看到浣洗局里的何姑姑正和个背对她的宫女说笑,一地的花生瓜子皮,显然两人聊了许久。

“何姑姑真清闲啊!”春红不悦的那话一刺,那何姑姑算是瞧见了她,赶紧起身迎了:“春红姑娘来了啊,怎么珍昭媛又有衣裳送洗?”

春红眼一竖:“送洗用的着我亲来吗?你看看你们怎么洗的衣裳?这裤子上还有泥印子,这衣服袖口上还挂着灰?你们到底洗没洗啊!”

何姑姑闻言撇了下嘴,动手翻了两下,嘴里轻念:“哦,没洗啊,既然没洗,我这就拿进去叫人洗就是了!”说着她从春红手里一把抱了衣服扭着就进了浆洗的房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春红见何姑姑完全不拿正眼瞧自己,当下就对着何姑姑吼道:“我说何姑姑,我们家主子好歹也是贵嫔,不是什么美人才人。一句没洗再洗就算完了?你太不把我们主子放眼里了吧?”她这些日子跟着主子受气,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倘若何姑姑给她个面子说声不是或是解释下怎么弄错了,她兴许都抗过去了,如今人家不拿正眼的瞧她。她如何压的住火?

何姑姑已经走拢房门,听了她这话倒是回眼看着她横了几句:“春红姑娘心里不快少拿我们这些低等丫头出气,你要是和你家主子受气,有本事找德妃横去,自己一个院里的歪不得,就到我们这里撒气,算什么本事,不就是忘洗两件衣裳嘛,前天太后那边还漏洗一件呢,也没见人家拿乔,再说了,这会的都忙着伺候皇后娘娘为上,你这衣裳忘洗了就忘了呗!”

“你说什么?”春红一听这话更冒火,当下就往何姑姑跟前冲:“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什么意思?分明就是你拿我们浣洗局的当出气筒啊!”何姑姑说着一摔衣服当下就抹了袖子似要干架,而此时一直背对春红不出声的宫女,蹭的站了起来,出手相挡不说更是出言相劝:“好了,好了,两件衣裳而已争什么,非要争着打上一架就舒服了?何春,你还什么嘴儿啊,本来衣服忘洗就是你们的错,人家说你两句也应该,你这是做什么?打的赢了又如何,仔细林嬷嬷回头罚你,有意思吗?”说着丫头一转身冲着春红又道:“你也是,两件衣裳忘洗弄错。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几日都忙皇后那边,顾不上咱们是应该的,你们珍昭媛的忘洗两件,我们贤妃的还不一样搁在那儿没洗嘛!”说着手一直旁边的木桶,还真放着几身衣裳。

春红瞧着转过来的丫头,一时有些尴尬,悻悻的喊了句:“红袖姐!”

红袖微昂着下巴点了下头:“你家主子应该也不缺这两件衣裳,春红姑娘就消了气吧,还有你!”说着红袖倒是撞了下何姑姑:“快把衣服拿进去叫人洗吧!”

何春撇着嘴,弯腰捡了衣裳进屋,红袖倒冲着春红招了手:“春红姑娘过来坐会,喝两口热茶消消气吧!”说着她回了座位倒茶,春红便低着头走了过去:“红袖姐,你怎么在这里?”

“送洗衣服呗!”红袖一脸不当事的样子,但眉眼里却泛着一抹冷色。春红瞧在眼里轻言:“这送洗衣服可是粗实丫头的活啊,我家主子是跟前就我一个,您怎么…”

“嘁,少和我装不知道,全宫上下谁不知道贤妃把我当外人,你又何必装呢!”红袖说着自己抱了茶杯喝了口。倒冲春红一笑:“别说我了,你呢,分到珍贵人跟前,如今人家做了昭媛,你也算是大丫头里的了,再过些日子,只怕还能往上爬!”

“红袖姐您就别逗了,春红入宫的时候,就是您调教过的,岂会不明白主仆共荣的道理,如今我也就是在别人跟前装个样儿罢了,我家主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又谁不清楚呢?”说着她下巴杵着屋门一比:“人家不才说了我家主子横不起来嘛!”

红袖一听噗嗤一声笑了:“没想到咱们两个小师徒一场,如今竟混成一色的了,你是主子被人掐着,我是被主子掐着,呵呵。”

红袖正说着,那何春已经出了屋,瞧见春红在跟前,眼里不大痛快,春红当下就想起身走人,却不想红袖拉着她做好,扭头冲何春说到:“行了,收起你那死人脸吧,这春红入宫的时候可是我带过的丫头,你崩给她甩脸子!”

何春闻言愣了下,倒也悻悻的坐了,而后忽就捧了热茶冲着春红道:“我脾气直,得罪了啊!”

人家都先低头了,春红也不可能拉脸。也就端了茶陪着:“哪里,是我自己没压住火!”

两杯茶一对,饮下去后,何春叹了口气:“你们啊,都不容易,一个被一个捏着。”她说着看向红袖:“我说你要伺候贤妃到什么时候啊?太后那儿你不回了?”

“回不回的去谁知道呢,我可做梦都想回去!”红袖说着一脸苦笑的说到:“说实话,太后跟前做个捏脚的丫头都比在贤妃跟前当个大丫头强!”

“呸!”何春装模作样的假啐一口:“少说这些场面话。捏脚丫头不如大丫头,说出去不笑死人!”

“谁给你说笑呢!”红袖一脸正经的说到:“我给太后当捏脚丫头的时候,这院里的主事嬷嬷都不敢多说我一句!大小的贵人美人的,我爱理了理,不理也不能怎的。虽说见着妃子什么的是跪是跌份,可我横竖在这宫里活的敞亮,你看看我现在算什么?贤妃跟前的大丫头,太后一句话她就在宫里窝着哪也别想去!我一个大丫头,她把我当外人,如今我都干起送洗衣服的事了,算什么啊!”说着一脸躁性似的扭了头:“不就是个贤妃嘛,再横她横的过太后?等她将来生了,我就去找太后让她要我回去!”

何春瞪了她一眼:“你蠢啊,心里不快,你现在也可以给太后告状啊,就你那手上的本事。太后还舍不得呢!”

红袖摇摇头:“你以为我不想啊,可人家肚子里有货,只能等着生!”说着红袖把头转向春红:“你也是,你家主子怎么就那么好欺负,不是听说皇上最近有去你主子那里留宿的嘛,怎么不叫你主子使把劲啊!”

春红一撇嘴:“怎么使?说的轻松,天天的德妃就杵在院里等着,皇上一来她先迎,三言两语人就把皇上请走了,现在谁不知道她那心思,只可惜就她那身子。能不能有信,谁知道呢?”春红见人家对着发牢骚,自己心里的不快也就说了出来。

何春一听瞪了眼:“嗨,整了半天是你家主子压根就没和皇上搭上啊,我还以为是你家主子留不住皇上呢!”

“我家主子还没那么差,上个月德妃堵截皇上,皇上惦着我家主子愣把德妃给拒了,只可惜,人家是德妃,我们家主子是个昭媛,再是贵嫔也横不过妃!”

“那不见得!”红袖说着一搡鼻子:“要是我,我就给太后哭去,宫里的嫔妃那得随皇上喜欢,由得她去拦挡?再说了,一个不能生蛋的天天霸着皇上,这像什么话!”

“去去去,你当人家有你和太后亲近?”何春说着就笑,红袖倒是也挂了笑“那倒也是,我好歹也曾是太后的人。不过,说真的,太后从来就没正眼瞧过洛家的人,你们说要是太后知道,根本不是皇上有心在德妃身上下功夫,而是德妃这么缠着皇上,你猜她心疼不?”

“太后心疼啥?”春红一脸不解,红袖倒是捂着嘴巴吃吃的笑。此时何春也笑着接了话:“你说心疼啥?天天在不产粮的地上种,太后能不心疼?”话一说完,两人便凑到一起吃吃的笑,春红脸一红也明白过来,转眼倒是起身说到:“你们聊,我还要回去做事,先走了啊!”说着就急匆匆的走了。

红袖和何春看着春红就这么走了,倒是再拥在一起:“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来,不产粮的地儿,亏你想的出来!”

何春白她一眼:“你不就这意思嘛,你还说她不能生蛋呢!”说着她忽然正色的轻声说到:“你觉得成了不?”

“应该是成了,不过你后面空了帮我撺掇点!”红袖说着手里的花生一丢:“行了。我也回去了。在你这里窝半天了!”

何春一把扯了红袖的衣袖:“说真的,贤妃值得吗?”

红袖拍了何春的手:“还记得我当时戒掉那玩意时,要你绑我不?你也问我这么忽然就那么死性的说戒了,我怎么答你的?”

“你说你遇到一个能让你达成心愿的主子。”

红袖点点头一笑:“这不就是了!”说着便走,而何春看着红袖的背影轻叹一口气:“这贤妃能把你这么个刺头收在手里,也真是本事。”说完看了眼旁边木桶的里的衣裳,小心点规整起来,没多会功夫便叫了个丫头出来:“这几件都是太后明日里穿的,快送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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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四卷 第八章 陷阱静待猎物哀(下)

第四卷 第八章 陷阱静待猎物哀(下)

孙福兴提着药箱刚到凤藻宫前。守宫的老妈子就开了口:“呦,孙太医您又亲自送药来了,怎么?孙小太医还没好?”

孙福兴笑了笑:“嗨,这药不我送,还能谁送?他摔那么一跤,虽不是多大的伤,这两天也是有些不利索,估摸着再有几天就能继续问诊送药了。”

“也是,前几天雪大,宫里摔了几个呢,您也小心着点!”守门的老妈子接着话叫了小丫头去报门,不多时落云便出来迎了孙福兴进了栖梧殿。

“臣见过贤妃娘…”

“行了,过来坐吧,药呢?”锦衣坐在加了软靠的大椅里一派慵懒之色,但她容妆精致,一丝不苟的细腻着她的美艳。

孙福星从药箱里取出一盅药汁小心的送到锦衣面前。锦衣扫了眼说到:“落云,倒腾出来去热热。”说着伸手放到桌上供孙福兴问诊。

落云立刻抱着药盅出去加热,而锦衣则冲孙福兴伸了另一只手,孙福兴立刻从药箱里摸出一包药粉放在了锦衣的手里。

锦衣看了一眼收进了袖袋:“再有这包就成了吗?”

“娘娘放心,今日里徐太医送药走后,臣翻了药渣。看见他加了两味药,显然是太后的咳症又犯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小心的给太后调息,今冬过了大半都没见显,如今一发上来那可是不轻,只要这药粉再被太后闻到,必然会和那两味药起冲,到时太后只怕腹泻呕吐,咳症也会加重!”

锦衣点点头,略是担心的问道:“太后若不适,只怕会反查下来,这些,可别出了纰漏!”

孙福兴一脸浅笑:“娘娘放心,臣先前就给您打了包票的,头前给的是金盏花的花粉,这花粉闻起来不怎么出味,但却偏偏最是咳症哮症的诱因,太后痰热壅肺多年,落下隐疾,早犯晚犯已是常事,当年她在侯府的时候,就是落了单的,每年都拨了些上好的药去调制,可那几年战事连连,浙贝母与冬虫夏草全都断了货,她这病拖了几年,已经难愈。如今虽然是徐太医给她调制着。但近日天寒,犯也是应该的,上面才不会有查,早上徐太医与我抱怨说太后依赖藏药,不用浙贝母而用龙胆花,我便悄悄在龙胆花粉里让我加了姜粉与椒末,如今徐太医用那加了料的龙胆花与冬虫夏草为太后调制,只会让太后加重病情,如今这包寒食散粉,娘娘只要取指甲盖那么一点落进太后的食物或是茶饮里,以太后现在赤便秘结之状,定会腹泻不止,甚至药性相克与脾肺之间,令其痰喘加重,呕吐不止。”

锦衣听了总算满意的点了头:“不过,你给那龙胆花加了东西,万一查出来…”

“娘娘不用担心,那是藏药存的本来就不多,如今臣翻走了点,徐太医加的是最后剩下的,如今都入了药。查也没的查。”他正说着落云捧了药进来,将药碗放在锦衣跟前,将药盅还了孙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