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心里是透亮。可却没的选,所以药丸一送到,她也只能听天命的吃了药进肚,一点都不犹豫。

过了片刻,太医又问诊无恙后,太后发了话,叫人送她回去歇着。锦衣装样子的推脱了一二,也就告辞了,毕竟这个时候待在那里也没什么意思了。

太后专门喊了轿辇送的锦衣回宫,才一进宫就看见满院的宫女丫头都在收拾屋里院里的狼籍。

落云瞧着激动当下便问,几个丫头唯唯诺诺的答是她们走后没多久,宫里就来了侍卫查验,翻找了不少玩意,最后也就那么走了。

锦衣心里明白着一定是太后授意查找那什么金银之毒的东西,可金子银子的谁手里没呢?只那些首饰里就少不了的。不过,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陷阱最后多了这么一个副局,她倒有些难安,匆匆叫了下人收拾,便带着落云和红袖进了殿。

殿里此刻也是狼籍不堪,有两个粗实丫头再收拾。锦衣无心理会,只去了软塌上躺着。落云和红袖略略陪着收拾了一下,就听到锦衣撵人:“别收了,都下去吧。落云,你去看看少了什么东西没,红袖你给我揉揉腿吧!”

两人照着话做了,几个粗使丫头也退了出去,未几,落云手脚利索的清点了盒里的首饰便来报少了一串挂链,两幅耳环。锦衣摆了手:“这些人来翻,只少这点东西算不错的了,就算是这个时候有丫头手脚不干净,也翻不出来什么的。”说着看了红袖一眼,红袖十分知趣的到了殿门口一瞧,也就回来了:“夜都深了,院里的不知事都回去睡了。”

“关了宫门吧!”锦衣吩咐了,红袖便出去了,此时锦衣瞧了落云一眼:“你若信我那就这里待着陪我一道思量,你若不信我,就自己回去睡!”

落云低着头没动身子,只将手里的首饰盒慢慢的合上了。

“别勉强自己,也别一厢情愿的当我是个好人,我受不起。”锦衣似乎也是燥气,说了句噎人的话,落云当即眼泪就落了下来,未几抽泣而言:“我没勉强自己,我只是不希望你做的过了头。我知道宫里没那么手段难以爬升,也知道你处处算计和利用。我是笨。是不知道规矩,可是我不傻,我在你身边这么久我看的明白。是,你不是好人,你不是我这种烂好人,但是我只是真的不希望你变成杀人的魔鬼。我娘说,人心里住着菩萨,她盯着你的,你若做了亏心的事,将来菩萨就会把你变成鬼,让你永世不得…”

“够了!”锦衣当即青了脸:“你想说我什么就直说!”

“我,我没想什么…”落云有些纠结的低了头,而此时红袖却进来关了殿门,冲着落云就瞪了一眼:“你呀,别以为宫里个个都是好人,这宫里当好人的不是死就是废,你看看那魏昭仪,算是好人一个,躲在角落里无人问津,但是你真以为她就没心思?她是要长相没长相,要靠山没靠山。要本事也没本事。你觉得太后是不是好人?她若是好人,会看着皇上把魏昭仪晾在边上?”

“红袖,你别怪落云!”锦衣忽然喝斥了红袖,倒替落云开了口:“她和你我不同,咱们都经历太多,知道什么叫有所为有所不为,她只会面对别人丢来的刀剑去闪躲罢了。”说完锦衣叹了口气,捂着肚子,一脸的慎重,显然还没放下心来。

红袖是明眼人,一瞧就懂,当下走到跟前安抚锦衣:“主子,您别担心,太后虽是让你吃了药,但我寻思着未必是叫你落胎的,毕竟今日里走了一位皇子,若是您这个再没了,只怕她心里受不住!”

“可是她心里只有拓跋家的家族势力,我再怎么也不姓拓跋,虽然我父不过是个县太爷,就是晋升了也最多得个侯位,但是对她而言依然是外戚,只怕她不容我…”锦衣说着抱了肚子,她简单的换位思考,若她是太后,定是趁此机会要这孩子不存在的。

红袖一时蹙眉无话,可落云听了半天却听的脸白:“什么?太后会要锦衣落胎?”

锦衣无心解释给落云,红袖只好把这里面的关系讲给她,待落云听了这番因由之后。不禁哑然。

“所以我说,你跟本不懂这里面的情况,当初洛贵妃可喝了三年多的药,而且是从到侯府就开始喝的,可洛贵妃有动静吗?没有!皇后有了信儿之后呢,洛贵妃却能怀上了,这说明什么?不就是太后只想太子是皇后之子吗?这么明眼的事,谁不清楚?”红袖说着也脸上不快,这下落云却是急了:“那锦衣她肚子里的孩子…”

“别怕,我现在还没什么不适,我只能希冀着如红袖所想,她今个够伤心,能手下留情。”锦衣才说着,就听的宫外有人敲门,红袖立刻出去了,未几回来却是叹气:“小公主也没能活下来,皇后这会哭的昏死过去,太后把各处搜罗来的东西都翻了下,德妃那里的东西几乎都搬过去找了,那尊送子观音也在。”

她给了报信的太监银两,也把该问的都问了个清楚。

“天啊,小公主也折了?”落云不禁再度落泪,却换得红袖不待见的扫了她一眼:“你去可怜别人。你以为别人就会可怜你?”

“我…”落云一时难过只垂着头暗自抽泣,红袖却是不理会她到锦衣跟前说到:“送子观音在太后那边了,估摸着没多久就能发现那里面的秘密,一来二去的少不了会过过你这里,不过别处的事都打点好了,累不到您,就是这中毒的事来的莫名其妙,我有些担心咱们会被累及。”

锦衣此时却摇头:“不,我觉得中毒的事累及不到我,其他的不过走走过场,只是我一直在想。贺宝珍究竟是怎么下的手,毕竟她没机会去安坤宫见两个孩子啊!”

红袖闻言大惊:“主子说是贺宝珍?您怎么会说是她?”

落云这会也凑了过来:“你说是珍昭媛?”

锦衣微微点头:“开先我也否了她,毕竟她没机会,可是她去殿里的时候,我却注意到她泪流满面。试想一下,太监来报信,只会说有事,咱们给了银子的,问了就知道是什么事,正如咱们听见的孩子中了毒,命在旦夕。可是如此何以值得她落泪而至?若是进的殿问了细情,或是见了孩子,心疼难过也罢,可不过是孩子命悬着她至于吗?她又不是落云这种烂好人,更不是魏昭仪那种看啥啥悲的人,怎么会哭兮兮的进来?显然她不知道孩子是命在旦夕!但是不知道的话,为何她又哭着来呢?我细想了下,只有一个可能说的过去,那就是她心里清楚孩子中了毒,而且此毒必将丧命!”

“她知道?”红袖眼一转,心中大亮:“是了,她下了毒,知道孩子活不成,太监一来报信,说皇后那边的孩子出了事,她心里清楚更不会去问,只想着这样不惹人注意,可是入殿的时候,她以为孩子已经死了,自然流泪而来,入了殿发觉你们没哭,也就转了话而问,可对?”

锦衣点点头,眼露赞赏:“我就是借此知道是她动的手,但是我就是没想明白,她怎么有机会下手!而且,太医们说孩子皮肤呈现青蓝之色。是中了金银之毒,可这金银之毒谁家未有?再者,她如何下手呢?”

“青蓝之色?”落云一脸惊色立刻比划起来:“是不是那种手脚脸面全是微微的蓝,还,还带着银色的光?”

锦衣和红袖都十分诧异落云怎么这么大的反应,而红袖口快早接了话:“我们又没见到孩子如何知道什么情况,只听说是青蓝…”

“我见到了!”锦衣一脸严肃:“我进殿的时候看到宫女抱了死婴从我面前过,皮肤却有幽兰之色,但银光未见,也许灯罩之下未能看清。不过落云,你为何如此激动?还有你好似知道什么?”

落云一撇嘴说到:“我上面曾有个哥哥,那几年战乱的时候,家里的地也荒了,没粮没钱只能逃荒,当时逃到外省的路上,遇到一个商贾之家被人劫持残杀,所带的银两和好东西全部被抢,当时混乱,我哥哥无意中发现地上有这么大一块别人抢夺撞下的碎银。”落云说着比了下,也就是指甲盖大小的样子。

“当时他高兴的拣了,正和我说,却被官府来查的人听见,就说他是抢匪。哥哥不是,解释的时候,官爷又不信,那碎银在身上,他怕说不清楚就吞下了肚子,想着那么一点点,等查验过了没事,还能拉出来,给家里救急,谁料,他被抓去问话,没多久人是放回来了,可是却浑身发蓝,一边呕吐不止,更是一边打摆子。结果他话都没说清楚人就死了。后来收敛的时候,碰到一个仵作,他一看就说是金银之毒毒死的,我不懂,我说哥哥只吃了这么一点这么就能毒死,可他告诉我,那么一点就足够毒死人的,如果是个婴儿只要一些金银的碎屑入了腹,便能要孩子丧命!”

落云说的不免悲伤,可锦衣一听却亮了眼:“红袖想办法打听下,孩子们吃的用的可有被人接触过,或是有人去过,诶,不,这样,你明日里去伺候太后的时候,暗示一下这事,我们不要动,不要查,等太后和皇后去查!”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四卷 第十二章 噩耗突袭囚惜玉(四)

第四卷 第十二章 噩耗突袭囚惜玉(四)

锦衣做了这等安排。想着的就是不要把自己扯进去。红袖毕竟是宫里的老人,商定之后也就细细盘算着要如何做。而落云却是抽抽搭搭的好一阵,才算是缓过来,终于忍不住的说到:“那珍昭媛竟会去害两个孩子,她也真下的去手!”

锦衣没说话,她知道若要落云能从心里接受这种事,除非她看清楚人性,但她一个平民百姓不过入宫不到一年,哪里就能明白这宫闱的倾轧是何等的残酷?而对落云说出自己的身世说出自己的经历,她却没法开口,她倒不是不信落云,而是她清楚这些话说不得,一旦说出来,就凭落云那性子,一个平民与公主做了姐妹,再是落难的,也尊卑有别。

红袖是知趣的人,见锦衣那般眼露一份哀色便开了口:“主子,奴婢瞧着您也没事,看来是安稳了,如今小公主也折了。太后那边只怕彻底伤了,对您这边该是下不了手的。今夜里也折腾的晚了,您快好好休息吧,别的事就别想了,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就是。”

锦衣点点头,起身洗漱拾掇了,这才回了床里躺下,按说今夜里还该是落云当值的,毕竟红袖这些日子都是在太后那边当差的。但今夜有所不同,红袖扯了落云去了隔间,算是陪她一起当值了。

锦衣一人看着帐顶,想着落云那哭红的眼,忽然心里生出一种令她道不清的感觉:我当年听信娘的话语,以为外面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可真的在外面我又看到了什么?恶劣,卑鄙之下,更是污秽不堪。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不会与平民有所瓜葛,可如今不管是利用也好,还是一时的冲动,我却和一个平民真的做了姐妹…哈,她其实是我见过的最天真,最干净的女子,可是这宫就是一个大染缸,我究竟是该让你离开这个染缸保持你的纯白?还是应该把你也变成七彩的人?

“红袖姐,您这是…”落云自打进宫对红袖其实就抱着一种尊敬的态度,毕竟红袖是太后跟前的人,她自然而然的选择低头,但打红袖跟着锦衣在一起。两人谋算之事,常常之飞个眼神,便双双心领神会,却瞧的落云有些不是滋味,毕竟她总觉得自己和锦衣久些,有时姐妹,却没她和锦衣那份默契。

如今相处时间久了,看得红袖那雷厉风行又冷面无情的样子,慢慢的心里却有些畏惧红袖起来,毕竟锦衣话里也算挑明,那沾血的事,却是红袖会去做的。

“我回去睡也没意思,倒不如和你一起当值,而且…我想你今晚也睡不着吧!”红袖说着脱了外衣扯了落云睡上了软榻,看着殿内一盏昏暗的菊灯,倒是喃喃自语一般的和落云说了起来:“你和主子有份姐妹情这是好的,但是你若以此真想去管着主子,那就是可笑的事了。咱们主子不是一般人,她看到的会比别人深,知道的会比别人多,你也心里甭把自己太当回事。你除了手脚利索,说句不中听的,还真帮不了主子什么!”

红袖说的是一点不留情面,落云听的是没有吱声。

“我知道你心里只怕也不忿我,尤其是我做的那些事你这个烂好人看不过眼,可是没关系,你爱怎么看我都成,只要和我一心的帮衬好主子就成!如今主子信你,这些事都没瞒着你,我可提醒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你要是玩什么花花心思做出点什么对不起主子的事,我这个宫里的老人还真就能把你玩死!”红袖说完就翻身闭眼似要睡,可落云却颤巍巍的开了口:“你,你为什么可以,可以这么不,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哈,你该说我冷血的!”红袖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说着,眼瞪着那菊灯倒是臆想着什么。落云听了这么一句话,心里更是窝的火,干脆坐了起来,眼望着红袖说到:“我是真心不希望她变成魔鬼,但是我不会背叛她,我入宫以来,一路走一路看,她是个好人…”

落云的一句她是个好人,把红袖惹的抬了眉,继而冷笑:“好人?这宫里能活到最后风光无限的,有哪个是好人?好人,早就被作践死了!”

“红袖姐。您…”落云看的出来红袖有些愤恨,但她问了半句却又不敢问下去,她怕红袖会把她心目中的锦衣说的毫无光辉。而红袖此时却喃喃道:“谁生下来就是恶人啊,谁生下来不想做个好人啊?可是等你吃尽了亏,伤够了心,弄的早就遍体鳞伤的时候,就会明白,好人不是谁都可以做,好人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做的得!”红袖说着忽然坐了起来,抱着膝盖将脑袋埋在臂弯之中,只剩下身子的微微颤抖。

落云明白红袖在伤心,心中一紧,鼻子一酸便含着眼泪抱了红袖的腰身:“红袖姐,对不起,我是不是…”

红袖一抬头,脸上挂着泪,她吸了下鼻子,轻声说到:“我是宫奴子,这你知道吧,我娘是罪臣之女,罚没充奴的时候,本是罚在三皇子身边为奴的。三皇子见我娘美貌,强要了她。娘反抗之时伤了三皇子的手,所以他占了我娘却又对她不屑一顾,依旧让她做了奴。娘两个月后发现有了我,便去找三皇子,可三皇子却不这么理会我娘,只打发她在一间废旧的宫院内缝补待产,后来我娘生下了我,可我是个女孩,三皇子不问不闻,院里的太监照规矩报了上面,毕竟我是皇家血脉。可是,三皇子那时才娶了皇妃不久,结果太监一报上去,皇妃见了,便不容我,叫他找个机会要害死我娘和我。那太监见我娘美,便把这事说了逼着她做了他的对食,而他就会想办法保下我们娘俩。我娘应了,我一个襁褓里的孩子,带着皇家的血脉却有了一个太监为爹。从此无人在理会我的血脉只会瞧不起我。”

“那三皇子怎么可以那么无情呢?你是他的女儿啊!”落云心疼的才说一句却换来红袖的轻叹:“你真有福气,至少你家人为嫌弃你是个女子。”

落云抽了下嘴角轻声问到:“后来呢?”

“后来啊,没多久老皇帝大行,太子继位,哦,就是旧帝,太子妃便成皇后,皇子那些也封王离宫,三皇子坐了景王也走了。我就是宫里一个小小的宫婢,当时虽是只有四五岁不用伺候人,却要陪小皇子和太子们玩耍,你知道他们这么玩吗?就是变着法的欺负你!用石头砸你,用滚水烫你,只弄的你连哭带叫,他们才高兴!”红袖说的时候,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身子抱紧,好似说道这些她都能回味到当时的痛一般。

“我好恨,可我什么也做不了,说起来,我和他们一样啊,我也是皇家的子嗣,可是我却只能当做被欺负的玩具!”红袖说着伸手擦抹眼角:“不过他们也只能欺负我罢了!旧帝宠爱一位贵人,那贵人生的极美,很快她为皇上诞下一位公主,旧帝叫她琼华。那贵人一朝做了懿贵妃,将咄咄逼人的皇后力压掌下,见后不拜,可谓是分庭抗礼。旧帝极其宠爱于她。不以为忤,皇后嫔妃这些气没出撒,就会往我们这些卑贱的人身上发泄。后来有一年,景王带着王妃参加年关的家宴,我当时已经在御膳房做事了。王妃认不出我,我却认的出她,她亲自动手做了点心,想孝敬给皇上以及后妃,可是我却偏偏做了手脚。旧帝吃后,果然中毒,索性他只吃了一点并不危及性命,但旧帝大怒,认为景王与王妃竟然敢公然加害于他,当天就下了诏令,将他们斩首,家奴更是流放行徒蛮荒。”

“啊?”落云只得感叹发出一声惊讶,于她而言,帝王无情是知道的,皇家内斗血流成河也是知道的,只是她没想到皇帝可以不彻查清楚就如此鲁莽的动手,更不能想到的是,红袖竟自己动手害死了她的亲爹与嫡母。

“很惊讶我会对他们下手对吗?你是不是想说那是我爹?是我嫡母?可他们又把我当成一家人吗?没有!她们那样的残害我和我娘,就是死有余辜!”

“可是你母亲知道吗?”

“她没机会知道,在三皇子封为景王离宫后,我娘知道那太监没加害我的理由,便投井自尽了。”说着红袖咬了下唇继而说到:“其实我也不想做恶人啊,可是他们如果对我们母女有一点情,一点人性我和我娘也不至于到这步田地!事情查了下来,最后我那太监爹却为了保住我,自己寻了个手脚不干净的替我被了罪。御膳房出了事,上上下下都要换过,我被打发到了成衣局,就是现在的司造局,在那里我以为我可以做一个平凡的丫头,可是我却面对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一次又一次的栽赃,我被嬷嬷罚,被嬷嬷打,我从心里记住了那些丑恶的嘴脸,我不再相信身边那些会对我笑的人,只除了两个人,一个何春一个林娟,何春是我一样的苦命的丫头,我们年纪也相仿,林娟却比我们大许多,是当时我们几个里最年长的。我很信赖她们,我相信我就算什么都没了,还有她们,可是我没想到的是,林娟却害了我!”

“她做了什么?”落云看着红袖那一脸痛苦的表情,直觉告诉她这个“害”很严重。

“战事突起,宫闱大乱,纵然旧帝在相抗,但宫内早已人心惶惶。那个时候旧帝暴怒,时常砍杀我们这人宫人,就算懿贵妃有的时候回为我们求情,但还是经常会有人死。当时旧帝身边有位十分得宠的老太监,每当遇到他看着顺眼的,即便皇上下令砍杀,他都会抓了别人去替代,反正旧帝震怒之后也不会记得自己要砍杀了谁。结果有次,林娟负责绣制的吉服上少坠了个东珠,内务处的发现就请尚宫责罚,而去帝王跟前取回衣服补珠,可那天正好丢了一座城池,帝王心中恼恨,听说是少了个东珠,就说这丫头咒他,要林娟死。林娟被抓走的时候,恰巧是那老太监带的人,她为了活命就求老太监放她一马。老太监知道我们三个素来要好,就说她若能劝的我和他做对食,就放了她。她为了活命就来求我。我横竖出不去,迟早也会有个对食,有能救她,我便答应了,可是那老太监却是个变态,她要作践我,要拿那些东西整我,我受不过跑来出来,就向她哭诉,我甚至说实在不行我就去和懿贵妃求情,她也许可以抹了我们这对对食。可没想到林娟害怕我黄了事,她会有危险,她竟然下药给我,更把我交给了那老家伙,那夜我被折腾到奄奄一息,我也终于明白,人心是如何的险恶。我质问林娟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知道她和我说什么?她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红袖说完就忽然止不住的大哭起来,那呜咽的声音,在夜晚是如此的清晰,她想压都压不下去,毕竟那是她心中的痛。

隔门一推,一脸悲色的锦衣站在了门前,红袖急忙的想去压自己,可锦衣却已经拍了她的手说到:“哭吧!我伤心的时候也会哭!哭过以后就忘了那些软弱,我们的心再无一丝情!”锦衣说着看了一眼落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我也有,但是我已不需要再讲,红袖是不是无情,你自己有所评判,我有无情,你心里也有数,如今我不妨告诉你,红袖尚有一个何春给她最后一丝念想,我,便只有你。如果你无法容忍,我希望你静静的等,等你可以出去的那一天。我不求你帮我,但也不希望你是在我背后捅刀的那一个!”

落云蹭的下了床:“锦衣,我不会!我周落云绝不会做那种事!”

锦衣淡淡的一笑:“那最好!”

天一亮,红袖就出去奔忙,锦衣便窝在殿内养胎。落云经过昨夜的陈述洗礼,多少明白每个人都迫不得已,更明白于宫廷她所追求的纯真美好是荡然无存的。

有些事越是隔着窗户纸越是挠心,如今什么话都说破,落云反倒不再说那些劝慰的话,只单纯的看顾着锦衣的身子,只怕她有什么闪事。

这般过了三天后的正午,锦衣才用了膳,忽然太后跟前的莲儿来传她过去。锦衣不动声色的整衣而出。她却明白那尊观音里的秘密,终于被查到。

第四卷 第十三章 香消花落无人怜(一)

锦衣带着落云进了正殿,就看到顺帝一脸青色的坐在太后身旁,即便看她进来的时候眉眼一热,却也急速的别了脸。

“锦衣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她有意的扶着肚子小心行礼,心中却思量为何顺帝如此别过脸去,在她的盘算里,即便知道这些,顺帝也该是相信她的才对。

“起来吧,你是有身子的人,坐那边吧!”太后不冷不热的发了话,莲儿给搬了张绣凳。落云下意识的就站在锦衣的身后,想着她若累倒可以靠在自己身上。

太后扫了眼顺帝冲柳儿扬了下巴,柳儿去了隔间,转眼就捧了个托盘来,却是那尊送子观音。

锦衣心思闪动,当下便脱口而出:“咦。”

不大不小的声音,惹的别脸的顺帝正了脸,却只是急速的扫了下锦衣,看不出喜怒的开始盯着眼前的茶杯了。

“贤妃为何如此在意,这东西你认得?”太后轻声问着,还挂着淡淡的笑,好似随意。锦衣忙是点了头:“是啊,太后,这东西臣妾认得,这不是我那尊被芳修容看上拿走的送子观音吗?”

“你那尊?”太后一脸的好奇,可口里的问话却似加重了音。

锦衣一脸不知防范的点头:“应该算我的吧!当初我和洛贵妃一宫的时候,听闻她有了身孕十分高兴,可她却不敢说出来,好似满是担心,我问她,她不说因由,我思量着也许她是太久无出一时反倒没了信心,恰好想起不久前我在韩公公那里瞧见的一尊送子观音,就想送给她讨个喜。只是送子观音才到手,却不想…哎,洛贵妃出了事后,这观音我也没法送,但实在是自己也想为皇上生个一男半女的,也就干脆自己供奉叩拜了,只是没成想,皇上晋封了三位宫妃后,我因为大意而漏送了芳修容的贺礼,她便前来质问我是不是看她不起,更是向我讨要礼物,我当时手里哪有什么好东西啊,就说她看土什么就拿什么去。巧好珍昭媛还到了我那儿的,就看着芳修容要了这送子观音。我心中懊恼,不该把话说大,更怪芳修容好不知趣竟要此物,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我怎么能收,只能认了。后来芳修容出事后,我还遣落云去寻过,可是整理宫内东西的公公却说没见到这尊观音,我便只好作罢,后来落云听芳修容跟前的丫头说,这尊观音却被芳修容转送了珍昭媛,我还叫落云帮我去还愿呢!却不知今日竟在此处看见,怎么太后,这东西如今被您收了起来吗?”

锦衣问的是一脸随性,脸上甚至隐隐还见喜色。

太后听她如此问,浅笑了下说到:“是啊,前几天得到的,忽然想起贤妃也是个喜欢谈经论道的,倒说给你开开眼。”

锦衣立刻扶了落云起身口中称谢,却是眼扫那送子观音一副极其贪恋的模样。

太后瞧在眼里,当下便笑言:“瞧你看的一副直勾勾的模样,哪里有个妃子的仪态?”

锦衣立刻有些收敛的低头,却又很快抬头说到:“太后,锦衣有个不情之请…”

太后的眼睑微微一垂,继而笑问:“不知贤妃要求什么?”

“太后,实不相瞒,这尊送子观音被芳修容要走后不久,锦衣便得知有身孕,虽后来遣落云帮忙还愿,但却心中感激菩萨令锦衣有了音讯,以前是在珍昭媛处,我也希望她有好消息而未开口,如今既然在太后这里,锦衣倒是想请太后把这尊观音赐于我,我好日日供奉,也算答谢观音赐福了。”

锦衣的话音一落,太后的眼便死盯着她,而此时顺帝却十分兴奋似的站了起来,想要与锦衣说什么,偏这个时候太后先开了口:“哎呀,贤妃有此心,我是该应的,得,你喜欢,那就送你吧!”太后说着一摆手,柳儿便上前抱了佛像往锦衣跟前来,落云见了忙是迎过去接了抱在怀里,甚至还拿给锦衣看。锦衣一脸的喜色,当下便对着观音像小拜了一下,随后却是伸手想要自己抱一抱般。

“主子,虽是不沉,可你抱着不合适,您若喜欢,回去天天拜就是了。”落云一脸开心的说着,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佛像的,当初主子叫她去珍昭媛处还愿,她就想着该是锦衣施压要那珍昭暖还了观音的,却不想后来没了动静。

“好!”锦衣笑嘻嘻的应着,虽是没抱,却还是伸手摸向那观音的身子,岂料此时太后与顺帝倒是一口同声:“不要!”

锦衣的手依然摸上了观音像,人却似傻乎乎般的回头看着一起出声的太后与顺帝。

眼前只是一晃,顺帝竟已经闪身到跟前,当下一把从落云怀里夺了那送子观音,十分气恼似的摔往地上。

“哎!”锦衣一脸惊色的想要去拦,但观音却在地上摔了个稀烂,当下锦衣还在愣,太后则是立刻双手合十,闭眼的念了一句我佛慈悲!

就在这时,一些干草枝桠的东西带着枯黄之色在碎裂的佛像里乍现,****瞧着好奇就要动手去捡,口里还发出好奇之声:“咦,这是什…”

顺帝一把捞了她,抓紧她的手:“碰不得!”

锦衣一脸懵懂之色的瞧瞧顺帝又瞧瞧地上的东西,全然费解的神色令顺帝心中大感宽慰与心疼,而太后则是蹙着眉,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

“咦,这不是荨麻吗?”被突然的情况吓蒙的落云这会瞧清楚了地上的东西,便是惊异无比,不过她可没学锦衣想要伸手去捡,而是蹲看着这些东西,嘴里念叨出声。

太后立时眼一亮的问到:“怎么丫头,你知道这东西?”

太后发话,落云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吓得身子一缩,后退两步的跪了。可太后却再次问了起来:“我在问你话呢?你认识这个?”

落云有些胆小似的点点头,继而开了口:“奴婢认得这个,奴婢没进宫前家里也有几亩薄田的,穷苦人家都是自己劳作,白日累了夜里可没守田的,为了防有人偷粮,田埂边上都中的这个荨麻,若是有人想进奴婢家的地,就要穿过荨麻,这荨麻上了身,轻则发疹奇痒无比,重了可会浑身溃烂的。”

“你倒清楚这东西!”太后说完忽然一抬手:“来人.把她给我拿下!说不得害死我两个孙子的便是她!”

可怜落云还在迷糊中就已经被左右而来的侍卫架起’锦衣见状当下喝止:“且慢!”

“怎么?贤妃还要掺和一脚吗?”太后一双眼眸里已经满是戾色。

锦衣心中不禁突突,若是聪明,自然该退下任太后发落,毕竟这会的太后已经发怒,硬碰没有好处,但是她却又不能真看着落云就这么被押下去,她倒不是怕落云嘴不严,毕竟红袖与她提及的就是自己会借荨麻而令两位皇孙发病,却没说过那荨麻就藏在佛像里,但谁也没料想到落云竟这么糊涂的说自己认识,这些自己虽是洗清嫌疑,可落云却是要落进火坑。

心中极快的思量后,锦衣还是站了出来,此刻她发现在自己心中,正如她前几日所言,落云也许真的是她最后的念想。

“太后,臣妾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落云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太后您说落云是,是…”锦衣一脸急色欲哭,眼更是撇向了身边的顺帝。

顺帝本被这事压的谁都不信,可眼见锦衣不但要了观音去,更是如此不防不备的就要碰着观音,当下对锦衣的疑心就已散,如今见她一脸急色的问询,便是赶忙替母后解释道:“锦衣,是这样的,昌儿和玉儿起先就是发了这荨麻疹的,后来因为忙着给他们医治,手忙脚乱间却恰恰给了歹人下毒的机会,令昌儿和玉儿…哎!”丧子之痛未除,顺帝提及不免眼里见红,锦衣忙是拉着他问到:“什么歹人?下了什么毒?”

“那些事你不必过问!”太后已经红着眼圈发话:“你这丫头知道这东西,这观音像又是从你这里被丁淑芳弄走到,只怕这东西早在里面!你既然和这事无关,那就少废话,来人带着丫头下去,严刑拷打,我就不信,问不出你和歹人那勾结作恶之心!”

太后盛怒之下,便是命令侍卫带人下去,此时落云听到严刑拷打,才算是反应过来,急忙的大叫:“冤枉啊,冤枉,我没和什么歹人勾结啊,我只是碰巧认识荨麻啊!锦衣,锦衣…”落云情急之下喊了锦衣的名讳,太后一听却是瞪向了锦衣:“你这丫头竟敢喊你名讳?”

锦衣刚要解释,顺帝却已经出声:“等等!母后,她们两个是一同进的宫早已熟识,更是结拜了姐妹,先前母后要发落于她,儿子觉得是该彻查,但是落云素来品性极好,应该不是…”

“应该?”太后瞪了一眼顺帝:“你竟然和我说应该?那你的珍昭媛呢?她就应该下毒吗?”

顺帝当即无语,太后却已经鸣了人带了落云下去,而后冲着顺帝和锦衣就摆手:“你们不必杵在这里了,你这丫头不再,红袖就伺候着你,你若觉得不成,我把莲儿也…”

锦衣心里一个咯噔,却是干脆就哭了起来:“太后若要查,您查就是,但锦衣不信落云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但自古常说刑牢内多是屈打成招的冤魂,太后,锦衣求您明察,万不能将落云屈打成招啊!”

锦衣的言辞不可不谓是冒犯天颜,但她这么一打岔,太后也没把要拨丫头的话说完,直气的冲锦衣怒目:“你的意思是哀家会把一个丫头屈打成招而后陷害你吗?”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四卷 第十四章 香消花落无人怜(二)

第四卷 第十四章 香消花落无人怜(二)

“锦衣不敢!”锦衣说着要跪。却知道自己拖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所以她这一跪可是顺势就闭眼后倒,不过顺帝就在身边自然是接了个满怀,而此时太后也变了脸,一脸的担心之色:“快看看,可别再出岔子!”

顺帝当下凝气为锦衣渡了一点,锦衣感觉到手腕处涌来暖流,也就做样子的睁了眼,这一睁却是又哭,只口里喃喃:“不会,落云绝不会害人…”

落云这会被押在大殿外,因着顺帝一句等等,她被这么押着不远不近的,却恰恰看到锦衣为自己辩白而晕,本是担心的心都挂在嗓子眼生怕她出了事而呐喊,却在听到锦衣醒来还在为自己辩解后,当下是只剩下呜咽了。

太后眼见锦衣如此激动,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她这个孙子也保不住,当下也就缓和了口气:“好了,好了。你放心,哀家只是查证询问,觉不会对她用大刑!这你总能放心了吧?”

见好就收这是做人的道理,如今太后这般因着担忧孙子而软了话,自然是她只有千恩万谢的份。于是落云就在锦衣的余光中被侍卫带了下去,而她也只能希冀落云不会被迫害之外,更希望她别把自己的一切都毁了。

顺帝瞧着已经如此,向太后告了不是,便抱了锦衣起来,出殿上了轿辇。

帝王的轿辇华贵而宽敞,更是于冬日铺上了厚实的皮毛。锦衣舒坦的躺在其上,却无心感慨这等华贵的重温,只在心里纠结着对落云交织的两种担忧:她不会出什么事吧?她不会抗不住出卖了我吧?

对落云的信任,在这一刻开始动摇,她甚至有些责怪自己,为什么就真对这个丫头没了防范,把很多都告诉了她呢?她娘多次的嘱咐与话语在她的耳边闪过,她想起了昔日宫廷内一幕幕的背叛,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傻,傻的竟然把一个平民丫头真当做了姐妹,那种挂心的姐妹!

她不是没有姐妹,那些与她一样血统高贵的姐妹,却都与她一样挂着会笑的脸,手里握着冰冷的刀。多少次锦衣已经坚信自己一辈子都注定是一个孤独的人,不会相信别人,不会对别人的生死放在心上,可这一刻她却又是担心的。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隐隐的从心底里对落云的生死更看重于那份泄露的大小。

矛盾的心思在心里纠结,重重的压着她直叫她心闷,不由的伸手去摸胸口,十分压抑的吐出一口气…

顺帝一脸心疼的望着身边的锦衣,瞧着她一时间脸色难看,神情渐哀,如今又这般摸着胸口叹气,不觉的更加心疼,话也从口里溢出:“锦衣,别担心,我知道你怕落云出事,我娘只是一时生气有所迁怒,但是她是个明事理的人,查过了就会放落云回来的,落云是个老实人,我也不信她会加害别人的,她和你一样都是心底纯善的女子,她会没事的!”

顺帝说着将锦衣抱在怀里,用下颚轻轻的蹭着她的额头,给她一丝温暖。

锦衣起先听顺帝的话,心里只觉着温暖许多。毕竟顺帝口中为用一句朕与太后之内的称呼,那最清闲自然的话语,就好似夫妻二人说着贴心的话,可最后两句,却偏巧戳了她的心,一时竟令她有些五味陈杂起来。当下也就不出声的埋在顺帝的颈项里,闭眼努力的劝自己舒缓开来,别郁到了孩子。

轿辇落地于凤藻宫,下人们便簇拥而来,应是天子轿辇,大家跪接行礼,院内一个年级稍微大的丫头也就跪在了前面,向蔡宝说着自家主子去了太后处的话。蔡宝没出声的一掀帘子,顺帝倒是抱了锦衣下了轿辇,众人大惊的跪行闪开,而此时红袖也伴着锦衣那顶轿辇急急的赶了过来,伺候着入了殿。

锦衣心情十分低落,在红袖摆了茶后,就扬了手,红袖知趣的退出去,支派人做事,人却是贴着殿门站了,留神竖耳。

“大哥,我这会还没缓过劲来,究竟这算是怎么一回事,那玉观音里怎么就会有,有荨麻的?还有先前又说什么歹人下毒,到底是怎么回事?”锦衣靠在顺帝的胸膛上轻问,这会的顺帝正陪着她坐在床上。将她搂抱在怀里,仿若爱不释手一般。

“哎,今次的事来的突然,我都悲痛的难以平复更何况母后?自惜颜到我身边,一直无出,如今端秀产子一对儿女,母后可谓是大欢喜,可谁知竟生了这事。近日来,母后一直在查,她回想处处,又查验了各宫的东西,本来也没什么头绪,但下人里传言贺宝珍略有异相,母后回忆当日情形便生疑,后来御膳房那边说当日送进的羊奶在除腥的时候,珍昭媛路过此处端过一盘点心去而已。母后觉得有蹊跷,便将贺宝珍拿下,连吓带问,那贺宝珍做贼心虚以为败露便自己招认,她竟听见孩子发病后,便借着叫下人给她拿糕点的时候,下来银屑在奶碗里,而厨子不知。端去了安坤宫,奶妈配合着给孩子们调理,倒是两个孩子都喂了些,结果…”

“天哪,竟有这样的事?可是她为什么要加害两个孩子呢?”锦衣口中称惊,人紧搂着顺帝的脖子,似是害怕,心里却感叹贺宝珍怎么会发了疯,竟敢这么名目张胆的做。

顺帝叹了口气说到:“是啊,我听她那么答也不明白,便想问。可娘让我回避,怕我在问不出些事来,结果,结果就听到贺宝珍说,说惜玉如何欺负她,如何压她而截我,甚至还说惜玉明送不要,暗偷了那尊观音。母后问她为何要伤及两个孩子,她说听说两个孩子病了,德妃变吓得也病了,她寻思着若是两个孩子出了事,我们谁也不会轻饶了德妃,后又因着在一个院里,听德妃交代给下人要仔细,说因为孩子吃人奶就吐,但又不能饿着它们,便喂的羊奶试试,她便干脆趁机把银屑下在羊奶里,反正是德妃授意喂羊奶的,出了事更是她的责任,却不想自己当下便做的事,思量不足,倒留了把柄。哼,你瞧瞧,争风吃醋的竟然都谋害到两个孩子身上,你说这等人是什么心肠!”

顺帝说的有些气恼,便有些大喘气,锦衣急忙的抚着他的胸口轻言:“唉,想不到德妃如此咄咄逼人,竟令珍昭媛作出这样的事,只是,这观音里的荨麻又是怎么了呢?”

“孩子是因着生了荨麻高烧不退呕吐不止而不食奶,才有了机会给贺宝珍下毒,但贺宝珍说孩子生病的事于她无关,而德妃又在当日也发烧起疹,母后觉得有些奇怪,叫人细细查验她宫里找出的东西。结果她近前的丫头春红也开始发烧生疹,母后就下令一定要彻查,结果查到那尊观音却发现一个问题,那尊观音是过去宫里的老物件,那东西是当年懿贵妃的,母后身边有个老人叫做孙常,那太监反查到时候发现,观音手里的抱着的孩子竟可以转动,而这一转,底层竟有个洞。当即就倒出来一些荨麻来,此时才恍悟,这是孩子发病的因由。母后说放此荨麻这人太狠,竟藏物于此,令人烟熏之下,手脚衣物沾毒,孩子碰了便会生病,大人也要发疹,于是便查这观音来历,岂料一查,层层相推,源头竟是你!”

锦衣蹭的离开了顺帝的脖颈眼瞧着顺帝而问:“所以你们就怀疑是我?”

顺帝抽了下嘴角:“我起初也不信,可这东西毕竟最初是从你这里出来的,我也只能由着母后问你,却不想你份外喜欢此物,更好无避忌的触抱,我便知你定是不知情的。毕竟这东西倒手几次,我还是相信,下毒的人是丁淑芳或是贺宝珍的!”

“皇上信我?”锦衣口中发问,眼圈发红。顺帝瞧着心疼,抓了锦衣的手:“你有一颗纯善的心,我不信你,又信谁?”

锦衣没在言语,只是又埋进顺帝的怀里,心中却是轻叹:纯善?我几时纯善过?这是有朝一日等你发现我从未纯善过,不知你又会如何?

心中叹归叹,但她想起了洛惜玉忙有问顺帝,德妃如何,顺帝闻言却是沉着一张脸说到:“眼下说起来,洛惜玉应是被陷害的,但是母后说这里面有蹊跷,还要再查的,所以她还是囚禁着,等查细了再说。”

锦衣点点头:“那皇后怎么样了?发生这样的事,只怕她定是份外难过了,如今她月子还未做完,真怕她会想不开。”

顺帝叹口气:“她还能如何,天天以泪洗面要我严惩凶手,这几日我都在陪着她和母后…”顺帝说着有些哽咽似的不出声了。锦衣知他心里难过,也就劝了几句,未几安坤宫的丫头来说皇后不肯吃东西,顺帝也就急忙的过去劝了。

人一走,锦衣便宣称累了要休息,红袖便进来伺候,两人对视之时,却都不免脸色沉重。

“她也真是的,没事自己多话,如今人送到别人手里这算什么?”红袖有些恼,她比锦衣更担心落云的嘴巴,当下蹙眉似嘀咕般的建议道:“她这样怎么成,要不我找人把她给…”

“不!”锦衣急忙的阻止了,而后她看着红袖十分认真的说到:“她不会的,不会的!”

“主子真的能肯定吗?”红袖的眼里飞着一丝不信任,毕竟她被背叛过。

锦衣咬咬唇,像是赌博一般的说到“能,我能!”

“可是…”

“红袖,你难道不希望自己有个念想?”锦衣说着竟是眼里转了眼泪:“从小到大,我的心就是冷的,我不信人,也不需要别人的关心。可是我真的就不需要吗?我逃到外面,面临困境的时候,我多希望有个人出来救我出火坑,我多希望有个人可以给我依靠,可是没有,所以我坚信人就是自私的是无情的。可是这丫头偏偏就到我身边。她的确没你我经历那许多,没你我清楚人性的淡漠,更不清楚这宫是怎样一个虚伪的地方,但是,但是她就是简单的笑着为我做每一件事,即便她心里不愿,她也在做,因为她真的把我当作姐妹!”

“姐妹?”红袖扭了头:“我可是被姐妹背叛过的。”

“可是你还有何春不是吗?”锦衣的话令红袖低下头没出声。

“其实,你和我又何尝这般愿意做个恶人,只是你我不做,就活不下去,每当我看到落云的时候,我就会对自己说,就这样吧,让她干净的出去,不要沾染这里的鲜血,血,还是你我去沾的好。一直以来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落云要这么好,其实我最初只想利用她做我的心腹而已。可是今天,当太后抓了她要去的时候,我真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不能看着她受委屈,看着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