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她面前,顿住。盯了她半晌,他才轻声问道:“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呢?”

她随口笑道:“可能昨夜睡晚了吧。”

闻言,他愣了愣,眸色微微黯了下来。

看他这模样,想到昨晚与司马珩之间的疯狂,她面上微微一红,遂低下头来。

半晌,她听到他问道:“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她低着头,咬着唇没有说话。

他又问道:“你为什么要答应嫁给他?”

为什么要嫁给他?刘意映的心轻轻一疼。

她抬起头来,望着张煊,笑了笑,说道:“你觉得,要嫁给谁,我能有选择吗?父皇要我嫁给你,我便嫁给你!皇兄要我嫁给他,我也只能嫁他!我的婚事,从来轮不到我做主的!”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张煊紧紧抿着嘴,半晌,说道:“意映,你只要再拖两个月,拖到我从定州回来,我自有办法让你不嫁!”

“你觉得我有这个本事违抗圣旨吗?你觉得在现在这种情势下,我还能让皇兄为了我与司马曜起事端吗?”说罢,眼泪顺着她的面颊缓缓滑落。

嫁与不嫁,嫁给谁,自己从来不能说一句话。可为什么皇兄偏偏要让自己嫁到司马家去?为什么皇兄让自己嫁给了司马珩,又要自己亲手推他去死!

想到这里,刘意映先前压抑着的情绪一下爆发出来。她对着张煊哭诉道:“虽说我是大齐昭平公主,但我也只是一个平常女子。我只想要平平静静地生活!可为什么我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

看见刘意映大哭起来,张煊一下慌了神,忙说道:“意映,你别哭。是我错了,我不该责怪你的!你别哭了!”说罢,他伸出手想为她拭去颊上的泪水。

看见他的手伸来,她一怔,下意识的向后一退,避了开来。

他的手便这样僵在半空。他这才想起,她已经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了,而已经是司马家的妇人了。想到这里,他轻轻一叹,然后把自己的手缓缓收了回来。

刘意映从袖中拿出绢子,将自己颊上的眼泪拭干。半晌,她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吧?”他问。

她叹了一口气:“只要凡事看开一点,好与不好,都那般而已。”

他默然无语。

这时,刘意映想起前两回张煊戴面具见自己,不让自己知道之事,便抬起头,对着他问道:“对了,八月十五的时候,你为何要戴面具来见我?为什么不让我认出你来?”

“没有不让你认出我呀?”张煊淡然一笑,说道,“我不是一看见你,就…”

正在这时,荣福的声音响了起来:“张大人,你可来了,陛下正在等着你呢。”

刘意映一听,赶紧说道:“世子,那你快去吧,别让皇兄久等了。”

“好,我们改日再聊。”说着张煊点了点头,与刘意映道了别,然后转过身,便向仁德殿走去。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望着刘意映,说道:“公主,你在宫外,自己务必保重,凡事要小心!”

刘意映一怔,猜想他说的应该是帮皇帝打探司马曜行踪之事,微笑着点了点头:“多谢世子关心。”

张煊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转回身,继续向前走去。

刘意映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觉得自己与他已经是不同世界的人了。她缓缓转过身,继续向着宫外走去。

张煊走上汉白玉的石阶,正准备向殿门内走去。忍不住,转过身来,向后望去,却见刘意映孤寂的身影,已慢慢走远。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回头,抬脚进了殿门。

第33章

酉正时分,司马珩从官署散值,便直接回了昭平公主府。他骑马到了大门外,跳下马来,正准备将缰绳递给前来迎接的门房。

这时,只见一个小厮从旁蹿了出来,跑到司马珩跟前,行礼道:“大公子,大人叫小人来传话,请大公子散值后,回丞相府去一趟。”

司马珩转脸瞅了他一眼,见这人确实是丞相府的下人,随即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说罢重新牵过马,翻身而上,又往丞相府而去。

进了司马曜的书房,司马珩看见父亲正负手站立在墙边,定定地看着墙上挂着的地图,似乎若有所思。

他进了门,对着父亲行了一礼,说道:“爹爹,你叫我?”

“阿珩。”司马曜听到儿子的声音,忙回过头,对着儿子招了招手,“快过来看看!”

司马珩凑上前,笑道:“爹爹叫我看什么呀?”

司马曜笑了笑,说道:“自然是看这地图。”

“这地图有古怪?”司马珩不解地望着父亲。

司马曜将右手从身后伸出,指着那图,说道:“这地图上有从雒阳到梅坪的线路。”说到这里,司马曜转过脸,定定看着儿子,“你也知道,半月后,神威营回来便会驻扎在梅坪。今日小皇帝叫我这个月二十二去趟梅坪,替他去嘉奖神威营的将士!”

说着司马曜伸出手,在地图上指着一个点,说道:“这是雒阳。”然后他的手指一划,指着另外一个点,又说道,“这是梅坪。梅坪离雒阳虽然不远,但若要前往,有两条道分别要经过牛背山阳面,或牛背山阴面,另一条道虽不过牛背山,却要过鹰涧峡。”

他放下手,负在身后,抬眼望着司马珩,问道:“这一路不是翻山便是过峡。阿珩,你说,刘祯那小子会不会在路上设伏暗害老夫呢?”

闻言,司马珩面色一变:“爹爹的意思是,陛下终于要动手了?”

司马曜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司马珩,只转过身,指着地图说道:“阿珩,你猜小皇帝若是动手,会在哪里设伏?还是他在三条路线上都会设伏?”

司马珩皱起眉头,上前详细端详了一番,然后回过脸来,对着司马曜说道:“爹爹,这三条路儿子练兵时都曾行过,每条路都很熟悉。这三条路虽然都有适于设伏之处,却都不适合隐藏太多兵力。而且,刘祯若想要伏击父亲,也不敢大肆调派兵力,所以,他手上的人马应该不多,也不敢多点设伏,只会集中优势兵力于一处。”

听了司马珩的话,司马曜抚须点了点头,笑道:“阿珩与为父想的一样。小皇帝想要稳操胜券,必然只会在一处设伏,而且会在他认为我一定会走的路上设伏。”

司马珩转过脸来,望着父亲,问道:“既然爹爹估计他会设伏暗害,为何不推掉犒军之事?爹爹若是不肯去,他也无法。”

司马曜抬眼看了儿子一眼,唇角轻轻一撇,说道:“你以为我会怕他设伏?我早在就等他动手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再说了,你觉得他有这个本事猜得出我会走哪条路?”

这时,司马珩看见父亲眼中精光闪烁,便知道他已是成竹在胸了。他赶紧说道:“儿子皆听父亲调谴。”

司马曜点了点头,父子俩又商议了半晌,直到韩夫人派人请二人前去用食才作罢。

司马珩一看,屋外天色已经全黑了。他怕刘意映久等,忙对父亲说道:“爹爹,你陪娘和阿妍、阿珏用食吧,我先回公主府去了。”说罢对着父亲行了一礼,便急匆匆地准备出门。

“阿珩!”司马曜出声叫住他,说道,“爹爹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司马珩一听,忙转过身来,对着父亲问道:“爹爹,还有何事?”

司马曜抬起脚,慢慢踱到他跟前,缓缓说道:“我听人禀报,今日昭平公主与张煊在宫中单独见过面。”

闻言,司马珩怔了怔,随即强笑道:“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偶然碰见叙个旧也是平常之事。”

司马曜冷冷一笑,又说道:“可是,听说昭平公主见到张煊便哭了一场,哭得还颇为伤心。张煊还亲手为她擦眼泪。”

听到这里,司马珩面色微微一变。半晌,才听他说道:“公主性子软,容易哭。”

“那她在你跟前这般展露过真性情吗?”司马曜又问道。

听到父亲的话,司马珩垂着眼,却没有回答。现在回想起来,新婚那一晚之后,刘意映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流过眼泪。她对着自己,总是一脸淡然的微笑,就像戴了一张面具似的,让人看不清。

“当初你要尚主,我便不答应,可你不听我劝,非要娶她不可。”司马曜冷声说道,“我当时便对你说过,强扭的瓜,怎么也不会甜的。可你说,你会把她的心捂热的。可阿珩呀,她终究与刘祯是一母同胞,这是如何也改变不了的。我们一旦与刘氏翻了脸,你就算剜了自己的心奉到她面前,她也不会看一眼的!”

闻言,司马珩默了默,然后回答道:“爹爹的话,儿子记住了。时候不早了,爹爹别让娘久等了,儿子先告退!”说罢他对着司马曜一礼,转身向外走去。

看着儿子倔强离去的背影,司马曜长声一叹。平日司马珩对自己这个父亲是十分顺从,可就是在刘意映这件事上,他却丝毫不肯退让。可他知道,一个人,若想成大事,必须得心狠手辣,不可被情.爱所牵绊。他极其看中自己这个长子,绝不会容许任何人阻挡住司马家成就大业之路的。若真有人挡了路,他只能摧之。

从司马曜的书房出来,司马珩便径直回了刘意映的寝居。

刚走到院门前,秋霜正好从院子里出来,看见司马珩,她忙上前行了礼,笑道:“驸马可算回来了,公主一直等着你用晚食呢。”

司马珩抬起眼看了看黑透的天,对着秋霜问道:“公主还没有用食?”

“没呢。”秋霜笑吟吟地说道,“公主说要等驸马一起用。”

闻言,司马珩一顿,随即说道:“秋霜,以后我若是有事耽搁了,在晚食时没赶回来,你们便服侍公主先用食,不必等我。”

秋霜笑着应道:“这话驸马应该进去给公主说,是她要等你。我们做奴婢的,哪做得了公主的主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正房外面。

秋霜站在门边说道:“公主,驸马回来了。”

听到秋霜的话,司马珩看见正坐在灯下剪着花样的刘意映一下便抬起头来,两只眼睛定定地望着自己,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他微笑着叫道:“公主。”

听到他的声音,她一顿,然后放下手中的剪刀,微笑着站起身迎上来,叫道:“驸马,你回来了。”

司马珩解下披在身上的大氅,秋霜忙接了过去。

他走上前,将刘意映的手握住,问道:“听说公主还没有用晚食?”

她微笑着应道:“我不是在等你吗?”

“以后若到晚食之时,我还没回来,公主就别等我了。”他拉着她的手,走到蒲席边坐了下来,“你自己先吃,别饿着了。”

刘意映望着司马珩浅浅笑道:“没事儿。反正我一个吃着也无甚意思,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看着刘意映笑意盈盈的模样,想到父亲说的她与张煊见面一事,他心中不禁有淡淡的涩意涌出。他伸出手,慢慢抚上她的笑颜。

她微微一顿,却没有避开,反而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着他的手掌心,笑容未减半分。

他不知道她的笑容对自己来说,有几分是真心,有几分是假意。他只知道,只要她愿意对着自己展露笑颜,他便心满意足了。

他微笑道:“公主,那我们用食吧。”

“好。”刘意映点了点头,然后便叫秋霜传晚食。

用食之时,刘意映不停地为司马珩布菜。

以前多是司马珩为她布菜,今日完全反了过来。他觉得刘意映的行为似乎有些古怪,是因为和张煊相遇之故吗?她觉得对不起自己心虚了吗?

想到这里,他停下箸,对着她笑道:“公主,你今日怎么只顾着为我布菜?你自己也吃呀?”

刘意映夹了一块芙蓉鸡柳放在他面前的碟中,笑着说道:“平日都是你照顾我,今日母后数落了我,说我没有尽到为□□之本分呢。所以,日后我可要多体贴照顾你一些。”

闻言,司马珩一愣,随即微笑道:“那我便多谢公主了。”说着提起箸,将那块芙蓉鸡柳放入嘴中。

刘意映看着司马珩似乎吃得颇香,脸上不禁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只是,不知道还能有几回能够与他这般,坐在一起。想到这里,她的心便又黯淡了起来。

第34章

用了晚食,刘意映站在窗前,看见外面的雪花纷纷扬扬洒了下来。

她将手放在唇边,哈了哈气,然后转过脸来,望着司马珩,叹声道:“又下雪了!”说罢怏怏走了回来,一脸遗憾地说道,“我还以为雪停了,我们可以到湖边走走的。”

司马珩微笑着走上前,拉着刘意映,将她的双手握在手心中温暖着:“天这么冷,没下雪你也别出去,万一受了风寒可就麻烦了。这几日没下雪你也别出去,就在屋里呆着。”

“好。”刘意映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才对。”司马珩揽着她的腰,将她搂在围炉边坐了下来。丝丝暖意从空气中渗进身体中,舒服了不少。

“离歇息还有一会儿,那我们这时候做什么呢?”刘意映仰着头望着他。

他看着她如碧波般清澈透明的眸子,突然心中一动。他唇角轻轻带起一抹笑,说道:“我突然很想听公主弹筝。”

刘意映有片刻地讶然,随即又笑道:“这有何难?那我便为驸马弹一支筝曲。”

他似乎没想到她如此干脆,怔了怔,喃喃叫着她:“公主。”声音中蕴含着千万情愫。

刘意映望着他嫣然一笑,然后叫冬雪与秋霜将筝抬来摆好。要不了多久便会与他生死而立,在这最后的时光里,就尽一个妻子的本分吧。

想到这里,她坐在筝前,挽起袖子,将手指轻轻搭在琴弦上,随着手指的拔动,悦耳的筝声便从她手下缓缓泻了出来。

司马珩静静坐在一旁,看着她神情专注地弹着筝,有片刻的怔忡。他随即闭上眼,用心地感受着这美妙的筝声,似淙淙流水,似彩云满天,似林间鸟鸣,似少女的娇笑。

这一刻,他似乎又回到了做羽林郎的时候。他走过海棠殿门前,听到筝声从宫墙上飘出时,心中总是激荡不已。那时的他,总是忍不住想着她弹筝的时候,会是何种模样?如今,她竟然真的就坐在他身边,只为他一人弹筝,恍若在梦中一般。

这时,筝声慢慢由疾入缓,然后渐渐停了下来。

世间瞬间变得寂静无声。他突然觉得,与刘意映成亲这半年的时光,似乎真的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如今筝声已停,是不是自己的梦也该醒了?睁开眼,自己会不会又变回了徘徊在海棠宫外的那个青涩少年?

想到这里,他心里竟然生了一丝怯意。他害怕,害怕自己一睁开眼,她便会消失不见。他害怕自己最终留不住她。他知道,他与她之间相隔的,不仅仅是海棠宫的那道宫墙。

终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睁开眼睛。刘意映正抬起头,一脸笑意的望着他。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还好,她还在自己身边。

“驸马,喜欢听吗?”她的声音如清风吹过檐下的风铎,清盈动听。

“平生所听之筝声,今日最为悦耳。”他浅笑。

“那要不要我再为你弹一曲?”她娇声笑道。

“不用了。”司马珩伸手拉起她的冰凉的小手,握在自己掌中,轻轻揉搓着,柔声说道:“天太冷了,你也别弹了。”

“那我们便洗漱歇息了吧?”刘意映冲着司马珩笑道,“进了被窝,你要为我暖手啊。”

“好。”他唇边笑意浅现,“公主,你先去洗漱吧。”

“嗯。”刘意映抬起双眸,“那我先去了。”

司马珩微笑着点了点头,一直将她送到门边,目送着她的身影走出屋廊,直到消失不在,才缓缓进了屋。待刘意映回来,他才前去洗漱。待他返来的时候,刘意映已经躺在了床上。他闩门吹灯,也上了床来。

刘意映见他上来了,忙凑上前去,将冰凉的小手从他衣襟下摆伸了进去,贴在他的腹上,笑道:“驸马,我又来暖手了。”

她冰凉的手指一触到他滚烫的肌肤,瞬间便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可他从未想过要拒绝她的“折磨”,反而心里中觉得极为舒畅。

她觉得手下的皮肤有些凉了,便挪到了另一处暖和的皮肤上。她在他皮肤上这般动来动去,挠得他一阵心痒。他忍不住,手一捞,便把她搂进怀里,头一低,就去寻她的唇,手也开始剥着她的衣裳。

她一惊,用手抵着他的胸膛,嗔道:“天天都要,你也不腻?”

他轻轻喘着气,将额头抵在她的眉间,轻声说道:“这辈子怕都是不会腻的。”

这辈子!听到这三个字,她心微微一跳。

她与他之间,能有一辈子吗?

皇兄已经决定动手了,如果皇兄能够得胜,这世上便再无司马珩此人了。想到这里,她的心竟然隐隐作痛。她抬起眼,定定地看着他。虽然在黑夜中,她仍然看见他眼中闪烁着的灼灼光华,一直探进她的心底。虽然屋中无灯照亮,看不清他颊边的酒靥,可她仍然觉得自己仿佛陷入深深的迷醉之中。

与他成亲半年来,他的一切,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深深的烙进了她的心底。如果时光可以停止,他和她可以永远像现在这般,该有多好!皇兄仍然是大齐至高无上的皇帝,而他,永远是自己的驸马。可是,她知道,这一切只是自己奢望。

心痛的感觉便愈来愈甚。她将唇凑上前,贴在他的唇上,用舌头分开他的唇瓣,撬开他的牙关,汲取着他的津液。

他微微一顿,随即便猛烈地回应着她。

心之所至,一切水到渠成。

当两人从坠入云端的激越中慢慢平静下来时,她心中的痛楚却没有半分减轻,反而愈来愈深。她将身子与他紧紧贴在一起,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脖颈之中,眼泪偷偷地滑落下来。如果老天注定让我负他,就让他记得我最后的美好吧。

司马珩慢慢感觉到了自己颈中的濡湿,他心中一惊,扳开刘意映颤抖的身子,问道:“公主,你怎么哭了?是我刚刚太粗鲁,弄疼你了吗?”

“不关你的事。”刘意映摇了摇头,然后赶紧背过身,将脸上的眼泪拭去。

看着刘意映如此失态,司马珩愣了愣,随即心中一黯。

以前她在自己面前总是伪装得很好,今日会如此,是因为与张煊见面之故吗?

想到这里,司马珩闭上眼,慢慢转过身子,躺平。一双眼睛木然地望着帐顶,心中一股涩意慢慢涌了出来。

刘意映也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何会如此难受。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刘意映,放手吧!为了皇兄,为了刘氏,为了大齐,你毫无选择!

她努力将自己的心情努力变得平静,然后缓缓转过身来,轻轻吸了吸气,然后对着司马珩说道:“先前失态,让驸马见笑了。”

听见她的话,他慢慢转过头来,干涩地笑了笑,说道:“无事。”

回答他的,是她的沉默无语。

“公主今日什么时候从宫中回来的?”他轻声问道。

“晌午前就回来了。”她应道。

“怎么不在宫里多陪陪太后?”他望着她。他想看看她会不会主动对自己说起张煊。若是她告诉自己,那她和张煊应该无甚牵扯;如果她不肯对自己说,那她与张煊之间便有着不想让自己知道之事。

“给母后请了安,我便回来了。”刘意映浅笑着说道,“母后这几日想也是累了,我在宫里,她还要陪我,不如我早些回来,她还可以歇歇。”

“公主说的是。”他涩笑。看来,她不会说出她与张煊之间的事。青梅竹马,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取代的。

这时,刘意映又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母后的身子确实也大不如前了。我今日陪母后念佛经的时候,才发现,她突然变得好老,头发白了不少。”

司马珩说道:“那公主便多回去陪陪太后吧。”

“嗯。”刘意映点了点头,又说道,“对了,驸马,我听皇兄说他让丞相大人去替他犒军,你可要一起去?”

闻言,司马珩怔了怔。他目光微微一闪,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我会与父亲一道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