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阿祯打得是这个主意!”田老夫人失声道,“他当初可是对我说,是要保住意映,才让她嫁给司马珩的,不然,我怎么会不顾先皇的意思,取消她与张煊的婚事。”

“可没想到的是,司马珩早就猜到陛下的用意,反而利用意映来骗了他,害得他失了刘氏三百年的基业,身死异乡。”陈耀君抹着眼泪。

刘意映低下头,默不作声,心里却难受到了极点。

这时,田老夫人拉过她的手,长叹一声,说道:“意映,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自怨自艾也无甚用。虽然司马珩夺了刘家的天下,但他最终没有杀你兄长。而且如今他为帝,你两个侄儿还要靠着他的荫庇才能平安长大,你对他也莫要再心存芥蒂了。”

“女儿明白的。”刘意映垂泪道。

正在这时,有婢女进屋禀报说,李夫人在外求见,说想要探望二姑娘。

闻言,田老夫人点了点头,说道:“请她进来吧。”

“是。”婢女行了一礼,走了下去。

刘意映知道,这婢女口中的李夫人,指的便是原来刘祯的贵妃李仪韵。当初,她回了雒阳后,产下一女。在司马珩与刘意映和离后,她曾叫叔父来跟司马珩提起两家结亲之意,却被司马珩断然拒绝。后来,她也就死心了,在家人的安排下,嫁给一位世兄做续弦。

田老夫人回到雒阳后,念及她那女儿毕竟是刘家的骨肉,不明不白地养在别人家中,怕她受委屈,便让刘意映去跟司马珩说,让他帮忙把那小女娃从李仪韵那里要了过来。这女娃是刘家的人,刘家要她归宗,李仪韵也无话可说,只得将女儿交了出来。可毕竟母女连心,李仪韵也时常会过府来探望女儿。想到血脉亲情是怎么也割舍不下的,田老夫人也不阻止她们母女相见,只要她过来,便让她与女儿相见。

不过,刘意映对李仪韵始终还是有些解不开的心结,听说她要来了,便站起身来,对着田老夫人说道:“母亲,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宫去了。”

“你回去吧。”田太后不舍地看着女儿,嘱咐道,“路上小心些。”

“嗯。”刘意映点了点头,又安慰了陈耀君几句,也不让母亲相送,便带着秋霜往府外走去。

走到花园中,刘意映与刚进院门的李仪韵,正好撞了个对面。

看见刘意映,李仪韵怔了片刻,然后走上前,伏身行礼道:“民妇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刘意映淡然一笑,免了李仪韵的礼,问道,“李夫人是来探望玉菁的?”

“是。”李仪韵低头回答道。

如今的李仪韵,在刘意映面前,早褪去了当年的骄色,看起来,似乎已与市井之间的妇人无异。可是,有一件事,一直萦绕在刘意映的心中,让她一直不能释怀。那就是李仪韵与司马珩之间,到底是何关系。如果说司马珩与李仪韵曾经两情相悦,可在刘祯兵败而逃后,他为何会拒绝娶李仪韵?如果说这二人之间毫无情意,可在她成亲归宁那日,在藏书室外,她为何亲耳听见这二人之间绵绵情话?

想到这里,刘意映对着李仪韵说道:“李夫人,我有话想与你单独说,不知你是否有空,随我在园子里走走?”

李仪韵怔了怔,说道:“民妇皆听皇后娘娘的意思。”

“那好。”说罢,刘意映转过头,对着秋霜说道,“秋霜,你们就在这里等着,不必跟着。”

“是。”秋霜行了一礼。

刘意映向前走去,李仪韵赶紧跟了上来。

“皇后娘娘有什么话,要问民妇?”

听到身后传来李仪韵的声音,刘意映脚下一顿,便停住。她转过身来,望着她,说道:“李夫人,我有一件事要问你,希望你能如实相告。”

“皇后娘娘请问,民妇一定知无不言。”李仪韵应道。

刘意映顿了顿,说道:“李夫人,在我与陛下成婚前,你与陛下之间是否曾有过情意?”

听到这话,李仪韵一愣,随即苦笑着说道:“民妇与陛下之间,只是世家交好,从无男女私情。”

“你们之间没有情意?”刘意映似乎有些不信,脱口道,“可我归宁那日,在藏书室外,我亲耳听见他对你说,他心中只有你。”

李仪韵一听这话,面色大变,说道:“皇后娘娘,此事你可问过陛下?”

刘意映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她不是不想问,可她却不敢问他。她怕问了,那层纸戳破了,难过伤心的只会是自己。

听到这里,李仪韵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皇后娘娘还是不要跟陛下说这事,因为…”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然后说道,“陛下他并不知道这事。”

“他不知道?”刘意映一愣,说道,“可我明明听到是他对你说的那番话啊!”

李仪韵忙跪下说道:“请皇后娘娘先恕民妇不敬之罪,民妇才敢告知真相。”

“你放心。”刘意映赶紧说道,“只要你如实相告,我不会因此治你之罪。”

“多谢皇后娘娘。”李仪韵磕头谢恩。

刘意映叫她起了身,又催促道:“那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仪韵似乎有些许的踌躇,顿了片刻,她才说道:“皇后娘娘可知道平湖茶楼有个浑名叫袁百变的艺人?”

“不知。”刘意映摇了摇头。她不知道李仪韵此时提起那袁百变,究竟是何意图。

“皇后娘娘去平湖茶楼,听这袁百变表演一回,便什么都明白了。”

听到这话,刘意映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去了便知。”说罢,李仪韵垂下眼眸,“皇后娘娘,可还有其他话要问民妇?若无他事,民妇想去看玉菁了。”

“你去吧。”刘意映见她不肯明说,只好放了她离开。

“那民妇退下了。”李仪韵行了一礼,然后退了下去。

刘意映看着李仪韵慢慢远去的背影,怔了片刻,然后走了回去,叫上秋霜出了门,直奔平湖茶楼。

到了茶楼门前,刘意映并没下车,只叫秋霜先去问问。一进门,秋霜便向小二打听那浑名叫袁百变的艺人。

那小二一听是来找袁百变的,忙笑着说道:“姑娘来得不巧,袁大家刚刚表演完了。姑娘若要听,请明日再来吧!”

秋霜一听,赶紧从腰间摸出一锭黄金,对着小二说道:“请小二哥帮我问问袁大家,可否为我家夫人单独表演一回。”

小二看见这锭金子,双眼直冒光,忙哈着腰说道:“请姑娘稍等,我去问问袁大家。”

不一会儿,小二出来回话说:“袁大家倒是愿意为夫人单独表演一回。不过,这表演费嗓子和费气,袁大家只能为夫人表演一小段,不知道夫人是否愿意。”

“行。”秋霜将金锭递给小二,说道,“那叫他快准备!”

“好咧!”小二拿着金锭,笑嘻嘻地跑了下去。

秋霜便转身出了门,将刘意映请下车。佯装成随从的侍卫一听刘意映要去茶楼听艺,异常紧张,当即打算进茶楼清场。

刘意映怕扰民,又想着应该没人知道自己的身分,听一回戏应该无妨,忙阻止了他们,只带了秋霜和两个侍卫进了茶楼。

小二见秋霜带了一个年轻女子进了屋来,知道她便是秋霜口中的夫人,忙殷勤地将众人带进了后院一间小屋里。很快,有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进了屋来,走到屋中,对着刘意映揖手一礼,说道:“小人袁昂见过夫人。”

“袁大家有礼了。”刘意映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慕名而来,专为听袁大家表演的。”

袁百变微微躬身,说道:“有件事,小人要向夫人说一下。这口技很是废嗓和精气,小人今天已经表演过两场了,精力已有些不济,所以,为夫人单独表演的这一场,怕是比平时短小些。若是夫人有意见,小人愿意退还一半帛金。”

“不用。”刘意映面带微笑,“袁大家随意表演便是。”

“那多谢夫人。”说罢,袁百变又行了一礼,然后走到案桌后,坐下。

桌案上,只放了一块醒木,一把折扇。

小二上前,用一屏幛便袁百变遮住,再将窗户一闭,瞬间屋里便暗了下来。侍卫见状,正在紧张地四处张望,突然,只听到一阵狂风乍起,接着便传来汹涌的波涛之声,慢慢地,有高呼低喊的人声,听起来,似乎是一艘渔船遇到了海浪,船夫们正在与风浪搏斗,将般开进港避险。有人大叫,听起来好像是船舱进了水,船夫们七手八脚地舀水之声,有物件倾倒的声音,还有人死命转舵,有胆小之人心怯大哭,还有人在大声呵斥。慢慢地,船似乎驶入了避风港,那风浪声渐小,有人欢呼雀跃,有人抚掌大哭,庆幸逃出生天。一阵喧闹之后,渐渐地,一切归于平静。

小二上前,撤去屏幛。袁百变坐在案前,案上只有一只醒木,一把折扇。

刘意映愣了片刻,问道:“先前那声音,可是袁大家一人所为?”

“夫人见笑,确是小人一人所作。”袁百变起身拱手道。

“一个人可以发出这么多的声音?”刘意映似乎不敢相信。

“这乃口技。”袁百变笑道。

刘意映心头猛然一动,问道:“那请问袁大家,男子可否发出女子之声,女子可否发出男子之声?”

袁百变顿了一下,说道:“那男子可否发出女子之声,女子可否发出男子之声?”

此话一出口,屋中之人莫不惊异不已。先前袁百变口中所发之音,与刘意映的声音简直相差无几。若不是亲眼看见袁百变的嘴唇在动,刘意映简直不敢相信世间竟然有此事奇事。看来,这就是李仪韵叫她来听袁百变表演的原因。难道,那天在书室中,与李仪韵说话的人,根本不是司马珩,而是一个与袁百变一样,会口技之人?

想到这里,刘意映站起身来,对着袁百变说道:“多谢袁大家!”便出了屋外,因为太着急,脚步显得有几分凌乱。

秋霜见状,忙上前扶住刘意映。

出了平湖茶楼,马车便向皇宫疾驰而去。

进了宫,刘意映没有回自己的凤仪宫,而是去了司马珩乾元宫。可到了乾元宫外,却被告知司马珩还在景阳宫里与群臣商议政事。

她当然不好去打扰他,虽然心中急切,只得怏怏回了凤仪宫。还未到凤仪宫门前,便看见司马妍与司马珏姐弟二人往凤仪宫而来。

看见姐弟二人,刘意映忙下了辇,笑道:“阿妍,阿珏,来找嫂嫂有事吗?”

司马妍一见到刘意映,忙不迭地跑上前,拉着刘意映的手,笑着说道:“嫂嫂,我正是来找你的呢。过两日舅父家要有一个赏花会,阿娘同意我去呢?”

刘意映微笑道:“那可是好事呀。”眼看着司马妍也到了要说亲的年纪了,正好去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人。

“我选了一身海棠绣花裙,却没有找到合心意的簪子来配。”司马妍对着刘意映撒娇道,“我记得嫂嫂有海棠花簪,可否借我一用啊?”

“当然可以。”刘意映笑着拉着司马妍的手,说道,“嫂嫂妆匣里的首饰,凡是阿妍看上的,尽可以拿去用。”

“多谢嫂嫂。”司马妍大喜。

刘意映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看司马珏走了上来,笑道:“阿珏,你不是也来向嫂嫂借首饰的吧?”

司马珏嘿嘿笑了起来:“嫂嫂,我就是来找阿慎玩的。”

司马妍笑道:“他听说我要来找嫂嫂,非要跟来看阿慎。”

“阿慎这时候应该还在睡觉呢。”刘意映笑笑说道,“你们先进屋来坐会儿吧。”说着便把二人带进寝宫中。

进了屋,刘意映将司马妍带到自己的妆台前,指着案上的妆匣盒,说道:“阿妍,你喜欢哪支自己选。”

“好。”司马妍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便打开首饰盒翻找起来。

司马珏却对首饰毫无兴趣,也没有阿慎让他揉搓着玩,因为,他坐在一旁东张西望,甚是无聊。

刘意映见状,便逗他道:“阿珏,你要不要也选一支簪?”

“我又不戴珠钗,先簪作甚?”司马珏噘着嘴。

刘意映冲着他眨了眨眼睛:“嫂嫂送你一支簪子,以后看见喜欢的女娃,便送她作定情信物。”

“这个就不用嫂嫂操心了,我有东西送她。”司马珏嘿嘿笑道。

刘意映一怔,说道:“你有定情信物?是什么呀?快拿给嫂嫂看看呢!”

司马珏睨了刘意映一眼,哼了哼,说道:“我才不给你看。”

刘意映撇了撇嘴,说道:“我看你根本就没有,说话诓嫂嫂的。”

“我才没骗你呢。”见刘意映不信,司马珏忙从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来,说道,“大哥跟我说,以后若有喜欢的姑娘了,便送她这玉佩。”

看见这玉佩,刘意映一怔。这玉佩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熟?对了,这玉佩与自己从戴后羿面具那男子身上扯下的玉佩简直一模一样。想到这里,她脱口说道:“阿珏,你这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这玉佩是我的呢。”司马珏说道。

“怎么会是你的?”刘意映一把抓住那玉佩,仔细看了看,那上面的雕花确实与自己那枚玉佩无异。她心头猛跳,对着司马珏说道:“阿珏,这明明是我的玉佩,怎么会在你身上?你什么时候来偷拿的?”

“我没有偷拿嫂嫂的玉佩!”司马珏脸涨得通红,想要将玉佩夺回来,奈何刘意映抓得紧紧的,他忙叫道,“嫂嫂,这真不是你那枚,你若不信,可看这玉佩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呢。”

刘意映一怔,忙松了手,问道:“你的名字在哪里?”

司马珏揉了揉自己被勒疼的脖子,将玉佩从颈上取了下来。这玉佩是一个圆环形,中间是镂空的雕花。司马珏指出玉佩中心一个小圆孔,说道:“嫂嫂,你看,这圆环里面刻有一个珏字。”

刘意映接过玉佩,仔细一看,果然上面刻有一个小小的“珏”字,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看来,这真不是自己那枚玉佩。她抬起头来,对着司马珏不自然地笑了笑,说道,“阿珏,对不起,果然是嫂嫂看错了。你这枚玉佩,与嫂嫂的那枚真的太像了。”

司马珏从刘意映手中接过玉佩,说道:“嫂嫂,你那枚玉佩是大哥的。难道大哥没有告诉你,那玉佩上也刻有他的名字?”

刘意映一愣,连忙追问道:“你大哥也有这样一枚玉佩?”

“你那枚玉佩不是大哥的吗?”司马珏一脸狐疑地看着刘意映,说道,“当年父亲得了一块上好的和田青玉,便让人雕了两枚玉佩,我与大哥一人一枚,而且上面分别刻有我们兄弟二人的名字。后来大哥跟我说,他把玉佩送给了人,难道不是给嫂嫂你了吗?”

司马妍听见此话,在一旁叫道:“原来大哥与嫂嫂在成亲前就定了情了?”说罢抿嘴一笑,“难怪大哥与嫂嫂如此要好呢?”

刘意映面色一红,摇头道:“我那枚玉佩不是你大哥亲手给我的。”

“不管是他亲手相赠还是找人转赠,那也是大哥的心意啊。”司马妍冲着刘意映眨了眨眼。

刘意映咬着唇,低下头去。那玉佩是她在那戴着后羿面具的男子身上所得,若这玉佩是司马珩的,那戴面具的那个人,不是张煊,而是司马珩?想到这里,她心头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再难以平静。可是,如果那人真是他,为何他一直不跟自己说?

看刘意映低头不说话,司马妍又说道:“嫂嫂,你若不信,将那玉佩拿出来看看,上面是不是刻有大哥的名字。”

想到这里,刘意映豁然一亮。对!先确定那玉佩是不是司马珩所有,才能再说其他之事。想到这里,刘意映赶紧从箱子里找到那装玉佩的匣子。在打开盒子时,她的手指竟然有些发抖,半天才将盒盖揭了开来。

随着盒盖被揭起,一枚青色玉佩便出现在了刘意映的眼中。她紧紧盯着它,想要拿起来仔细看看,却心中似乎又有些害怕,怕上面没有那个字,因而,迟迟不敢动手。

司马妍笑了笑,伸手拿起玉佩,递到刘意映手边,说道:“嫂嫂,你自己看啊。”

刘意映伸出颤抖的双手,将玉佩接了过来,眼睛往玉佩正中那圆形的小孔看去。突然,她心头猛然一跳。那里,果然刻有一个字。

那上面刻的,是一个“珩”。

那戴着后羿面具的人,果然是他!

眼泪一下便从她的眼中喷涌而出。她用手捂着嘴,可呜咽之声不停从手缝中溢出。

看着刘意映失态大哭,司马妍与司马珏一下慌了神。司马妍忙上前问道:“嫂嫂,你怎么了?”

“你大哥,他骗了我!”刘意映咬唇说道。

“啊?”司马妍一惊,“大哥怎么骗你了。”

刘意映将玉佩紧紧捧着手中,只一个劲儿地哭着,却再也不肯说话了。

正在司马妍与司马珏惊慌无措时,司马珩突然进了屋来。他刚忙完,便听人说刘意映来找过自己,就急忙赶了过来。没想到一进屋,便看见刘意映坐在屋中,似乎正哭得伤心,他大惊,问道:“这是怎么了?意映,你为何要哭?”

“大哥,你总算来了。”司马珏像见了救星一般,赶紧奔到他身边,说道,“大嫂说你骗了她,便开始哭了起来,我们怎么劝也劝不住。”

“我何事骗过她?”司马珩眉头微蹙。

“就是那玉佩的事啊!”司马珏说道。

“什么玉佩?”司马珩面色微微一变。

司马珏将自己的玉佩举到司马珏眼前,说道:“就是爹爹为你我二人做的,那刻着我们名字的玉佩啊。”

司马珩一怔,眼睛随即便望向刘意映。

刘意映抬起泪眼,也正向着他望了过来。

两人目光撞在一起,他面上的神色瞬间便有些不自在了。

刘意映敛住泪,紧紧咬着唇,对着他问道:“那人,果然是你?”

司马珩抿着嘴,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慢慢站起身来,向着他走了过来。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不平静。藏了这么久,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

终于,她走到了他面前,站定。

他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

“真的是你?”她举起自己手中的玉佩,问着他。

他顿了顿,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意映,对不起…”

话未说完,刘意映便扑进他怀里,用手不停地捶着他的胸膛,大哭道:“你为何要这么做?你,你真是太坏了!”

他一呆,只感觉自己的心一下踏空,却不知要对她说些什么,只放下自己的手,将她搂住。

她大哭道:“为何?你为何要,要对我做了那样的事,然后便再也不见了!”

闻言,司马珩一怔,正想开口说话,却看见司马妍与司马珏姐弟正愣愣看着他与刘意映。他忙对着二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二人先离开。司马妍会意,忙拉着司马珏出了殿。

看司马妍姐弟走远了,司马珩这才耐心哄着刘意映,说道:“对不起,公主,是我不好!你别哭了!”

“我们成亲后,你为何也不跟我说啊!”刘意映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看着他。

“我,我不敢跟你说。”司马珩低声说道。

“为何不敢?”刘意映问道。

司马珩轻轻吸了一口气,说道:“那天晚上,我骗了你,还,还偷亲了你。我见你当时你生气了…你本来就不愿意嫁我,我怕你知道偷亲你的人是我,会更讨厌我,所以,我便不敢告诉你。”说着,他伸出手,轻轻拭着刘意映颊上的泪水。

刘意映咬着唇,说道:“是,我当初的确是不愿意嫁你的。因为,那时我心里有别人。”

听到这里,他正在她颊上为她拭泪的手一僵,眸色不由自主地黯了下来。

她伸出手,将他的僵硬的手捉住,紧紧握在自己手心中,望着他,面上浮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其实,那时在我心里那个人,我甚至都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因为,他每回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都戴了一个后羿面具。”

司马珩身体一僵,整个人都呆了。她这话是何意?难道那时她心里的人,便是自己?

她望着他微笑,眼泪却一直不停地从眼中滑落:“虽然只见了他两回,可是,我却一直无法忘却他。因为,他已经在我心里生了根。”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