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谢谢。”直到温天奇说话，落尘才发现他的异样，而子默却一早就已经发现天奇埋首的臂膀湿了，他知道温天奇难过，但这样的难过，他风子默不比他少，遇到了，总得自己熬过去，这是冯戚叔叔说的话。冯叔叔还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时间长了，就不难过了，但为什么他身上的伤口早已经愈合了，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风子默扭过头看着那高远的蓝天，目光幽幽，谁也不知道他想什么？
“天奇，你怎么了，声音怎么那么沙哑，”落尘扳起温天奇的脸，发现他俊美的脸庞满是泪痕。
“我弄疼你了，你怎么不出声，我可以轻点呀，哪里痛，我再瞧瞧。”落尘有点自责地说道。
“不是，我想起了我的爹娘。我没爹娘了。”温天奇终于忍不住大哭。
温天奇虽然是这里面最小的一个，但那模样儿却一点都不显得小，有时老练得像一个小大人一般，此刻号啕大哭，落尘才觉得他是一个还很小的孩子，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
落尘还记得初见他时，他眉目如画，笑意浓浓，只短短时日，却已父母双亡，浑身是伤，落尘鼻子酸酸，有点想哭，为什么就都没爹没娘了呢？
021：重逢
落尘虽不知道父母因何弃她，但她总觉得她的父母尚在人世，弃她定是迫不得已，她被父母所弃的难过，比起温天奇丧失双亲的悲痛，算得了什么？
“不哭，不哭，我们都会是你的亲人的。你还有一个姐姐呀，她很快就会苏醒的，她看到你这般，她也会哭的，她的身体还很弱，哭来哭去，对身体很不好的。你乖乖别哭，一会我再摘果子给你吃。”
落尘稚气的脸写满了认真，她努力地想转移温天奇的注意力。想不到她的话还真有用，温天奇竟擦干了眼泪，慢慢地走到姐姐身旁，落尘也长长松了一口气。
“我这还有一个佛梨果，你挤点果汁给你姐姐吃，她吃饱了，很快会醒来的。”落尘递给温天奇一个又大又红的佛梨果，温天奇点了点头，轻轻接过，然后走到了姐姐的身旁。
落尘再去看了看子默的伤口，敷了药，已经好多了，只是她发现子默似乎心事重重，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杀了那么多人，吓着他了？
“姐姐，你醒了？”温天奇一声高兴的大叫，让所有人都兴奋起来，温若兰悠悠醒来，睁大眼睛茫然地看着他们，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一会之后，落尘看到姐弟俩抱头痛哭，哭了好一会，温天奇替他姐姐擦干眼角的泪，温若兰轻轻拍着温天奇的背，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让落尘觉得既温馨又心酸。
“若兰与天奇给俩恩人叩一个头，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温若兰拉着温天奇认认真真地朝落尘和风子默跪下，吓得两人忙去阻挠。
“我父母说做人一定要有恩必报，要不就猪狗不如。现在我们姐弟沦落到这地步，没有什么能报答你们的恩情，就让我们先向你们叩一个头。”温若兰恭恭敬敬地叩了一个头。
“当日你们收留我们，也是大恩。”第一次遇到别人叩拜自己，落尘有些手足无措。
“我那是举手之劳，是小恩小惠，而你们这是救命之恩，你们本来可以跑掉的，但是你们竟然为了这个小恩情，不顾危难跑回来救我们，还差点搭上你们的性命，这就大恩，天奇，再给恩人叩一个头。”
“是——”天奇恭恭敬敬叩了一个头，这次落尘和子默都不再阻挠。
“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风子默问。听到子默这样问，姐弟俩目光变得茫然起来。父母死了，家被人霸占了，忠心耿耿的三当家如今生死未卜，如果回通州，不知道是否自投落网，如果离开，天下之大，却不知道往哪里走？
温、苗、欧阳是北国三大家族，温家更是三大家族之首，势力遍及天下，如今温家遭逢叛变，那些叛徒必定是遍布天下，另两家也绝对不收留他们，他们姐弟应该往哪里走？
父亲为人恩义，定还有一些忠心耿耿生死追随的弟兄，只是如今已经分不清谁是人谁是鬼，万一投靠的是叛徒，那就等于送羊入虎口，但就这么一走了之，从此隐姓埋名，忍辱偷生，又怎对得起惨死的父母？
一时姐弟两人思潮起伏，想了很多，但越想越是迷惘。
“你们呢？继续寻找你们的父亲吗？”温若兰问。
“恩，先去找找，找不到再算。”落尘答。寻找父亲只是他俩当初编的一个谎言，如今只能继续编下去，佛手山的种种不足向外人道。
大家再摘了些果实充饥，然后开始上路，这树林死了那么多人，终不是久留之地，上路之前，风子默从那三十多具尸体那里找到了上百两白银。
“我们各拿五十两，万一我们遇到敌人走散了，手里有点银子都不至于饿死。”风子默将五十两银子递给他旁边的温天奇。
“姐姐，你拿一半，我拿一半，万一再遇到危险，你没有武功，立刻就逃得远远的，只要你还活着，小奇一定能找到你”温天奇很认真地对温若兰说。
“小奇，你有武功，逃跑起来的时候，一定比姐姐快，到时如果发生危险，你第一时间跑，不要管姐姐，能跑一个总比死两个的要好，姐姐怕痛，但姐姐更怕你有危险，这次在山洞，你就应跑，如果再像这样陪着姐姐死，姐姐不会开心的。”两姐弟互相叮嘱，眉眼都是对彼此浓浓的关心。
“你们的敌人那么多，又那么厉害，三当家又不知道在哪里？不如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躲起来，偷偷看清楚哪些是好人？天奇受了伤，若兰姐姐你又不会武功，我们先护送你去躲起来，我们再去通州怎样？”落尘说道，姐姐俩都猛点头。
“落尘，你真好，以后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温若兰感激地说。
“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们都是好朋友。”
四个人的手握在一起，都咯咯笑了起来，四人平日都要比别的孩子沉稳，只是这刻，谁也不否认，他们还是一个孩子，天真中带着点稚气。
四人结伴穿出树林，准备远离通州，但他们出到树林不久，就听到一阵急急的马蹄声，四个孩子立刻慌乱起来，不会又有坏人来了吧？
“快，我们躲回今天那小山洞。”风子默比他们更快冷静下来，听到风子默的话，大家都镇定下来，立刻躲进今天的山洞，子默最后一个进去，他进去之前，拔了些草掩饰洞口被烧过的迹象。
马蹄声呼啸而过。
“三当家，是侯六的尸体。”
“没有少爷，小姐，没有那俩孩子，谢天谢地。老天保佑，你们继续找找。”声音熟悉洪亮。
“是荣威叔叔。”温家姐弟两人喜极而泣，冲了出去。
“少爷，小姐——”
听到姐弟的叫声，荣威跳下马，将这俩孩子紧紧拥在怀里，胸膛起伏不定，看得出他此刻的心情也是那样的激动。落尘微微擦了一下眼角，她替他们高兴，有了荣威，起码不会颠沛流离。
“两位小恩公，请受荣威一拜。”荣威这七尺男儿听完温天奇说完这一天一夜的经历，竟二话没说，扑通一下跪下来，朝落尘两个孩子叩了三个响头。
“两位小恩公，请受我等一拜。”马上之人全都下来，扑通扑通全都跪了下来，落尘什么时候看过这阵仗，她忙朝这上百人摆手，但无论她怎么说，这些人还是恭恭敬敬行了叩拜之礼。
“你二叔，这些年做生意爱走偏门，不但私吞大量银两，让通州多家银号无法正常经营，专门做一些害人的不法勾当，这些都触犯了国法，万一暴露，就惹来大祸，你父亲知道之后，狠狠斥责了一番，责令他拿回银两填补那些窟窿，用家规打了他五十棍，其实是想警告他。”
“不想你二叔心胸狭窄之人，他闭门思过之后，装得大彻大悟的样子，跪地认错，你父亲与娘亲，就是相信了他，喝过他的毒酒，竟当场丧命。”说到难过处，荣威的声音嘶哑梗咽。
“而这丧心病狂之人早就图谋温家的大业，一直培养自己的势力，结交了大批江湖上的黑帮，把你父亲忠心的部下都杀了一大批，梁忠他得知消息，赶来接应我们，我荣威才得以活命。”
“还好，小姐，少爷都没事，上天垂怜。”听到自己父母惨死的请将，姐弟俩一脸悲戚，温天奇拳头紧握，双眼有着浓烈的恨意。
“三当家，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温若兰脸色凄婉，双目通红，她紧紧牵着温天奇的手。
“我们先离开通州，等风头过了，再联系你父亲昔日的好兄弟，当年兄弟都是跟随你父亲出生入死，那些都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更何况你父亲当年对他们有恩，他们要自立门户的时候，非但没反对，还给了他们一大笔财物，日后对他们大力扶持，好些现在都一直有生意往来，我跟他们都有着交情，都是生死打滚过来的，他们总会相助一二。天总无绝人之路，我荣威不相信温诺那小人能横行。”
“小兄弟，你们跟不跟我们一道，如果是往日，我们定好好款待你们，只是我们如今也是被人到处追杀，怕连累着你。”荣威对风子默说。
“我们要去通州寻找父亲，三当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风子默朝他们拱拱手，落尘觉得子默杀人时狠得像一头豹子，但此时又优雅得如一贵公子。
“你们的母亲将你教得很好，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如世家子，我相信你父亲应该也不是普通人，跟随父亲总比跟随着我们来得安全，希望你们早日找到父亲，一家团圆，我荣威也不勉强。”
虽然四人真正相处也只不过只有短短的一夜，但那情谊却比一些人相交一辈子还要深，到要别离的时，他们竟十分不舍。
两个女孩手牵着手说着话，都不舍得放手。
“落尘，你真厉害，连毒蛇咬你都能救。”
“风子默谢谢你，希望日后能再见到你。”
温若兰万分不舍得与他们一一话别。
“天奇，以后遇到坏人记得跑快点，我以后会回来看你的。”落尘禁不住牵起了天奇的手。
“落尘姐姐，你以后要研制多点毒药，万一有坏人来，你就毒死他们了。”
四个孩子叨叨絮絮地说着，似乎还能说上一天一夜。
“少爷，小姐，该上路了。”荣威也知道他们不舍得分别，但如今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于是狠下心催促两孩子上路。
荣威留了一匹马，还有一批干粮和钱票给落尘两人，并准备留几个兄弟护送风子默他们去通州，落尘拒绝了，她俩本来就是谁也不认识的两个小人物，如果让他们的人护送，说不定就成了追杀的目标，那太危险了。
“这是我们温家的金门令牌，虽然我爹娘已经去世，但我们姐弟还在，如果有一天我们赶走叛徒，重镇家业，这块令牌就有很大的作用，你只要持着这块令牌，在任何一家温家都能取到黄金千两，如果有困难，温家人看到这牌子都会出手相助，日后有什么危难，你们持这令牌来找我们姐弟，我们都会尽全力帮你们。但如果你哪天听到我们姐弟遇害，又或者温诺继续横行，你们就将这令牌扔了，免得惹祸上身。”
“天奇给了一块令牌给落尘，温若兰给了一块风子默，然后两人才依依不舍上马离开，他们离开的时候频频回首，怕脖子都扭酸了，而落尘不停地挥手，手都麻了。
马蹄疾疾，尘烟飞扬，温家姐弟的身子终是化成两个小黑点，最后任凭落尘怎么睁大眼睛，都只剩下烟雾弥漫。
但落尘觉得终有一天，他们会再重逢。
022：老鸦山
“徒儿，我们如今去哪？”落尘问。
“西蜀。”风子默看着远方，目光灼灼，一脸的坚定。
“好”
从此落尘有了目标，她要去的地方是西蜀，一直往西走，走到天的尽头就是他们以后的家。
北国繁荣，集市热闹，尤其一些大集市，来往商贾如过江之鲫，摆卖的商品琳琅满目，有小巧的孩子玩意，也有精美的玉石配饰，吆喝声不绝于耳，酒肆林立，酒旗飘扬，酒香扑鼻。石狮守护的高门大屋，随处可见，即使村庄，也炊烟袅袅，安详富足，看到如此世间如此繁华美丽，落尘的心说不出的快活。
他们省吃俭用，晚上随便找一个破庙就躺一夜，饿了啃口馒头喝口冷水，落尘不觉得苦，反而充满快乐，因为睡在草地和破庙，她晚上可以看着满天繁星入眠。即使漆黑的夜晚突然醒来，感受到身旁风子默的呼吸，落尘也能安心再眠，睡醒抖抖身上的干草、泥尘继续上路。
“徒儿，这个糕点，我尝一个就知道用什么做的，以后我做给你吃。”看到路上热气腾腾的精美糕点，落尘馋得直咽口水。
“师傅，给你买一个尝尝。”
“看到更好吃的，我再尝。”落尘笑眯眯地说。这话她大概说了五十多次，但一直没遇到最好吃的，所以一块糕点都没尝过。
“师傅，以后我一定带着你从北国吃到西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住哪就住哪？用最好的布料给你做最漂亮的衣服。”
“恩，一言为定。”两人拉拉手指，落尘想到那情景，居然兴奋地走了一天路都不觉得劳累。
即使他们如此节俭，袋子的干粮，手里的银两，还是陆续用光，而此时西蜀还是遥不可见。如今除了那装满医书、丹药的包裹，就只有落尘身上佩戴的蛇形玉佩能换点银子。但这玉佩，已经跟随着她多年，就如镶嵌在身上，与她的骨血融在一起，不可分离。
“尘儿，这玉佩你随身携带，但绝对不能给任何人看到，否则会给你带来灾难。”
“师傅，这玉佩那么可怕，我们扔了它吧。”听到这玉佩会给自己带来灾难，落尘就想扔。
“尘儿千万别扔，这玉佩是属于你的，什么东西都可以丢，这块玉佩绝对不能丢，切记。”柳疏影再三叮嘱，直到落尘点头才作罢。
“是我爹娘的东西吗？”落尘大着胆子问柳疏影。
落尘记得那天柳疏影久久不出声，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抚摸着着块玉佩，温柔得像抚摸一块绝世珍宝，摸着摸着，眼眶都红了，很久之后长叹一声，将玉佩重新佩戴在落尘脖子上，就黯然离开。虽然师傅没有回答，但落尘却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这玉佩会带她找到父母。
落尘一边想，一边与风子默继续往前走，街边冒着热气的包子，散发出一阵阵浓郁的香味，落尘谗得直流口水。
“师傅，我刚刚吃了半块馒头，还有小半块吃不完了，你吃了。”
“我不饿，你吃吧。”落尘拍了拍自己的的肚子，装着很饱的样子，其实她已经肚子贴背脊，饿得不行了。这一路的艰辛，让落尘明白银两是多么的重要，饥饿是多么的可怕。
“如果他们肯相信我能治病就好了，起码能挣点诊金，但谁也不肯相信我，都骂我胡说八道。”落尘有些委屈。
“师傅，不要难过，我们再想办法。”风子默低声地安慰着落尘。此时他们正路过的天云镇，正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
“子默，你耍的剑比他们还要好看，要不我们耍剑挣钱吧。”落尘指着前面那几个耍剑的人兴奋地对风子默说。
“我怎么没想到呢？落尘你真聪明。”两人眼睛亮晶晶，都想擦拳磨掌，大干一场。
“各位叔叔，各位婶婶，小姐少爷们，天云镇史上最好看的耍剑就要开场了，不好看不收银子，好看大家赏个吃饭钱啰。”落尘稚嫩而又如黄莺初啼般清脆的嗓——硬是让喧闹的大街静了下来，不知道她从哪里拿来一个锣鼓，竟然一边敲一边叫，还真像模像样。
周围的人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两个孩子，看耍剑是其次，重要是那两个灵动的孩子长得太惹人喜欢，还要大言不惭地说天云镇史上最好看的耍剑，就看他们能耍点什么出来。
风子默看到人已经里里外外聚集了三两层，一个腾空而起，连续几个翻身，长剑直指长空，一时喧闹的人群立刻静了下来，风子默那身姿一时如翩翩彩蝶，一时如猛虎下山，那长剑耍得行云流水，四周叫好声一浪接一浪。
“觉着好看，大家赏口吃饭钱给我兄妹吧。”趁着大家热情高涨，落尘屁颠颠得拿着一块布去装银子，眼看银子越堆越高，她的心乐开了花，眉眼都笑弯了。
“这小姑娘怎么就长得那么好看呢？我看着比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还水灵。”
“再过几年，天云镇的花魁也比不上她。”
叫好声，啧啧称赞声不绝于耳，落尘的心美滋滋的，原来师傅没骗她，她是长得好看，就北离墨瞎了眼睛，说她长得丑。
“谢谢，谢谢各位的慷慨解囊。”风子默朝众人拱拱手，也加入了领赏钱的行列。
“小哥哥，再耍一个，大不了，一会再给你几个钱。”当两家伙收拾包袱准备离开之时，围观众人还意犹未尽。
“哪来的臭小子，竟敢在这里摆摊，你不看看是谁的地头？”话音刚落，冲来一群凶神恶煞的男子，围观的人吓得一哄而散。
“各位大爷，我们兄妹路过宝地，只想挣点吃饭钱，明日一早就离开，挣下的银两，我们留点做盘缠，其它的都会孝敬各位大爷。”面对突而其来的变化，风子默并不显得慌张。
“小子，算你聪明。”这群人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将银子装进袋子，落尘心有不忿，风子默的武功她是见识过的，区区十几个大汉，哪是他的对手，就算他风子默不出手，她落尘只要手一扬，准保他们鬼哭狼嚎，但风子默似乎知道她的想法，硬是将她拽了回来。
落尘只得眼睁睁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落入了这群歹徒的袋子，他们辛苦了半天，被抢得只剩下些许碎银，落尘发现，天地之大，处处皆有恶霸，如北离默这样的恶人还真不少。
“师傅，我们两个那么小的孩子，能将十几个大汉打倒，定会引人注意，如果师祖听到，定能猜出是我们。”风子默看出落尘的不忿，只得向她解释。
“我们打架会引起师傅的注意，那下次我们拿银两逃吧，我的轻功是很厉害的，他们绝对追不上。”落尘依然不甘心银子被抢了。
“好。”两人先视一笑，刚刚的不快一扫而空。
从此，他们每次都佯装给银子之时，风一般地溜走，他们的轻功好，任那群人骂得杀猪般也是追不上，落尘有时还故意等他们靠近，再朝他们做一个鬼脸，然后一溜烟跑开，气得这些人嗷嗷大叫。
但上得山多终遇虎，不曾想真遇到高手了，那几个人追了落尘十条街，外加一座山，眼看这山已经快到了山顶，他们依然锲而不舍。
“你两个兔崽子，再跑我追上剁你成肉酱。”
“你几个不要再追了，再追我可就用化尸水！”
“不追了，不追了，再追老子就累死了，遇到你两个兔崽子，算老子倒了八百辈子的大霉。”
“大哥，那两个是不是兔子精，怎么跑得那么快？不行了，再追小命都搭了，想不到我们铁手双雄今日栽在两个娃娃手里，传扬出去，还有什么脸面？”后面那几个人累得倒地翻白眼。而落尘和风子默也瘫软在树下，鼻子只有气出没有气入。
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缓过气来，而追赶的那几个大汉也爬起来，骂骂咧咧地下山了，离开之时，那眼睛凶狠得想吃人一般。
此时正值盛夏，喷火的太阳烘烤着大地，空气闷热得让人心烦气躁，落尘的衣服都已经湿透，眼前群山郁苍，却末能带来丝丝凉意。山间突兀森郁，怪石嶙峋，张牙舞爪，山顶上最大的一块石头，如一头老乌鸦正在吃肉。
“那老鸦的眼睛还会动呢！”子墨用手指着石头的上面。
落尘顺着手指看去，大石头上老鸦眼睛部位上生长着稍大的树，或许是山顶有风，轻轻摇动着，就好像是一只会动眼睛的老乌鸦，随时朝他们扑下来，落尘看着不禁有些心寒。
两人说话的瞬间，太阳放出道道金光，金光透过云层，变成道道光柱，洒在老鸦山的密林中，天顿时变黄了，山变黄了，树变黄了，黄光铺天盖地笼罩整个天地，实在有些寒人。
“师傅，怎么天变黄了？。”风子默也被这样的景象震慑住。
“子墨，快走，危险。”落尘的心咯噔了一下，拉起风子默的手发疯地往山下跑。
023：比武
“师傅怎么了？”
“大暴雨就要来了，赶紧下山。”看到落尘神色如此凝重，风子默当下也不敢多说，两人迅速往山下跑去。
“噼啪——”一道闪电划破了长空。
“轰隆隆…”几声巨响在头顶炸开，刚刚还明朗的天色，一下子暗了下去，瞬间黑云游走，狂风大作，风夹着雨，卷起沙石在人间肆虐，吹断的树枝朝落尘劈来，手脚被尖石残枝划伤，落尘只觉得一阵阵刺痛。山路崎岖，天地转眼间已漆黑一团，一时竟不知道身在何方？万一一脚踏空，跌入万丈悬崖，还不摔一个粉身碎骨？只消想想，落尘的脚已经开始颤抖。
“师傅，这边。”正在慌乱间，风子默将落尘拉到一块岩石下，这是一块大岩石，以老鹰展翅的姿势斜伸出来，刚好可以给他们挡一下雨，只是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山势向下冲去，不一会儿，已经形成了一条小河。
“师傅，等这雨停了，我们就下山，今天挣了银子，我买香喷喷的糕点给你吃。”风子默笑着说，神色轻松，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这场大雨，而落尘看着眼前瓢泼的大雨，眉头紧皱。
她记得师傅曾说过，十年前下过一场大雨，足足持续了一个月，汹涌的洪水冲垮了村庄，冲毁了河堤，差点儿漫到佛手山山腰，当时有些小国死伤无数，差点儿遭受了灭顶之灾。当时也正值炎夏，天有异象，也是黄光万丈，天地放黄。
“天放黄，水过塘，必有大雨。”落尘对柳疏影说的这句话落尘记忆犹新，这雨估计一时三刻是停不了。
此时风狂雨大，偶尔头顶还噼啪传来几声惊雷，如银蛇般的闪电也不时划过天空，闪电过后，四周又黑漆漆的一团，连风子默的脸也看不清楚。苦苦等了一个时辰，狂风终于停了，天色渐渐明朗，周围景致大致可见，只是雨却越下越大。落尘打算冒雨下山，但一走出这岩石，豆大的雨打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只得重新退回岩石下。
“师傅，怎么这里游下来这么多鱼？”子墨兴奋地问。
落尘一看，几条手臂粗的黑色大鱼翻着肚皮冲了下来，远处更是无数的鱼被大水冲下来，小的仅是拇指大，大的竟有数个碗口粗，通体墨黑，泛着光泽，游动速度极快，灵活至极。
“这鱼儿味道定是极鲜，今晚我们烤鱼吃。”风子默说完伸手捞，他动作迅猛，出手如风，一条乌鱼就在他手中乱晃。
“这鱼有毒，不能吃。”落尘大叫。风子默一听，忙将鱼扔回去，似乎碰到这鱼手会烂一般，落尘心中暗笑，碰一下没毒的。说话间，那雨又大了几分，天地间白蒙蒙的一片，雨水打在山石发出巨响，让人心颤胆寒。
这时，山泥经不住雨水的冲刷，变得松软，渐渐聚成一小股泥石流迅猛无比地朝他们冲来。风子默立刻提气跳到旁边一棵大树上，而落尘则跳到高处大石上，两人刚站稳，大量泥石流滚滚而下，顷刻淹没了刚刚避雨的岩石，两人吓得脸儿都发白了，刚刚只消慢上一点，他们都会被这泥石流活埋了。
“我们还是赶紧下山，这里太危险了。”风子默皱上了眉头。
“啊——”看到滚滚泥石流，落尘心慌，也想迅速下山，不想脚下石头光滑无比，她脚一滑，下身就卡进了两石之间，风子默正想去拉落尘，突然听到头上轰轰作响，抬头一看，山上几处落石正往下滚，虽没砸中他们，但却砸得四周轰轰响，吓得乌鱼四处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