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呢?明明与我有了婚约,却与别的男人在一起,还在我们大婚之日离去,让我饱尝了二十年的孤独和寂寥,让我一个人面对天下人耻笑,让我独对所有狼狈。“

”是,是,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我一直为这事愧疚了半生,但你却让我骨肉分离了整整十九年,这十九年,我无时无刻不在痛苦中度过,我们想着我们的念庄。“

”这些年,你让他南征北战,为北国开荒拓野,如今还让念庄灭掉了我们的国家,难道还不足够?你还要让他亲手杀了父母,你还想让他此生孤独?虽然他不是你的孩儿,但是你也生他养他十九年,你怎能那般无情,你怎能那般冷酷?莫非你的心都是铁做的?“

”朕的心是铁做的,你的心又是什么做的?你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不喜欢朕,你也从没有说过一句不愿意嫁给朕,你让朕误以为,我们彼此相爱着,你让朕以为,你也爱着朕,也是心心念念嫁给朕,结果你的心,想的都是旁的男人,你竟然残忍到在大婚之日逃走,不留只言片语,你心里对我可有半点情意?“

”大婚之日,我穿着新袍,满心欢喜地接你,却被告知,你逃跑了,陪嫁的丫鬟说,你跟随两个男人跑了。“

”我不相信,我怎么都不相信,我以为你是被挟持,但丫鬟却说并不是挟持,你看到来人时,泪流满面扑过去,丫鬟说你是自愿跟随男子离去。“

”我不相信,我死也不相信,我的瑶儿,我心爱的瑶儿怎会对我这般残忍?即使你的父亲跪倒在地,说他生了不肖女,说他愿意以死谢罪,但我还是不相信,一直情意绵绵叫我楚烈哥哥的瑶儿,怎么就舍得这般对我?“

”我发疯地带人出去寻你,旁人只道我寻你是为了杀你,其实我只是想寻回自己的妻子,我只想寻回自己的妻子。“

”半年后,根据丫鬟当年描下的画像,我终于查出是谁将你带走,堂堂南楚的一国帝王,竟然能掳人妻子,竟然做出这等龌龊无耻之事?我恨!“

”我只恨自己,没有将你好好保护,直到这时,我都以为是他垂涎你的美色,将你偷走,而你是不情愿的,你还是惦记着我的,直到这时,我也想着将你寻回来。“

”我开始想方设法派人潜入南楚皇宫,不曾想探子得到的情报,南楚帝后夫妻恩爱,情深意浓,这样的情报一份又一份地传至我手中,想过我当初什么感觉吗?我北楚烈就一个傻瓜。我为你悬空后位,等着你回来,你却在南楚恩爱甜蜜,庄墨瑶,你怎能这般对我?

北帝目光猩红,人似有些发狂。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有什么怨,有什么恨就发泄在我身上,今日你要我死在你面前,我也毫无怨言,因为的确我墨瑶对不起你,成亲当日,万里才出现,我跟随他离去之时,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也没有顾及你的颜面,我也受良心谴责多年,是我对不起你。但求你放过我的孩儿,他是无辜的。”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有什么用?谁赔妻子给我?谁还我这二十年的幸福?我孤寂了二十年,我痛苦了二十年,我当年受过的痛,今日我要一万倍还给你们,我要你们都试试痛彻心肺是什么感受?”

北离墨摇了摇头,眼前的北帝,目光阴狠,竟是那般的陌生,从小到大,他的父皇都是那般儒雅慈爱,从小到大,他的父皇都是笑声朗朗,眼神清澈,坦坦荡荡的君子,如今怎么看着竟这般陌生?

不是的,不是的,他只是发了一场梦,这绝对不是真的。

落尘不停地对自己说,绝对不能分心,绝对不能分心,这屋子所有人的性命,都捏在她的手里,但她还是分心了,看到北离墨那痛楚的脸,她还是分神了。

她只是稍稍分神,北帝快如闪电,一掌朝落尘拍去,力度大之猛,落尘躲避已经来不及,只能运气硬扛了一掌,纵是她内力深厚,还是被掌风震飞。

“别动——”北帝一掌拍出的时候,北离墨的剑已经不偏不倚地抵在他的胸膛。

“墨儿,你干什么?”北帝声音震怒。

“父皇,你不是说你这手已经废了吗?”北离墨声音悲凉。

“前些日子,太医已经医治好了。”北帝冷冷地说。

“今日我出门,你才跟我说,这手越发的无力了。才短短几个时辰,怎会就好了呢?”

北离墨俊美的脸,因极度的痛苦而变得扭曲。

098:苦涩

落尘被北帝近距离一掌劈中,直直撞在墙上,北离墨这颗心似乎也被什么钝器猛地戳中。

“夏落尘,你还活着吧。”

北离墨的声音带着颤音,不难看出他的担心。

落尘压下心头奔腾的血,调整了气息,北帝刚刚那掌威力无穷,两人的距离又近,若不是她有神功护体,这五脏六腑都被震碎,当场气绝身亡了,这北帝的武功好生可怕。

“墨儿,这些年你我父子情深,你都忘了,你那年发烧,父皇不离不休,守护你两天两夜,你小时候骑马,从马上摔倒,父皇担心得几夜睡不着觉,哪些难道你都忘记了?”

“每年中秋节,我们一家上拜月亭赏月,每次你回来,父皇都亲自牵着你的手欣赏莲池的游鱼,你说你要自己选择自己的妻子,父皇言出必行,父皇这般待你,你竟听信这些奸佞小人的妖言,用剑抵住父皇?父皇甚是失望。”

“父皇,我——”

北离墨的目光游离,似乎陷入回忆中,他的手在抖,他的剑也在抖动,他目光闪过犹豫,闪过痛苦与挣扎,落尘暗叫不好,正想出言提醒,不料北帝趁北离墨分心的瞬间,再次一掌劈出。

“父皇,你不会的,你不会这样对墨儿的。”

北离墨竟不避不闪,傻傻地受了这一掌,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那般坠落,重重撞在墙上,然后几口鲜血狂喷了出来,染红了后面那堵白墙,触目惊心。

“念庄,念庄。”

“庄儿,我的庄儿。”

南楚、帝后猛得挣扎,奈何绳子将他们绑了一个结实,根本动弹不得,那鲜红的血刺得他们的心生痛。

北离墨看着北帝,目光带着带着不可置信,也带着悲凉与绝望。

“朕养了你十九年,这些年对你倾注的心血,比朕任何一个儿子都要多,朕实在不想让你这么快就死,朕还想让你这只狗日后替朕守护江山,朕还想让你这头狼去开荒拓野,就这么让你死了,实在太可惜。”

北离墨摇头,目光流露的绝望与疼痛,让落尘看到都觉得痛。

“每年我带你到拜月亭赏月,本也其乐融融,但伙一想到你是他们的儿子,我就恨不得将你从拜月亭摔下去,活活摔死。每次我牵着你的手,经过莲花池,看到你聪明伶俐,朕实在欢喜,但一想到你是他们的孩子,我就恨不得将你扔到莲池,活活淹死。晚上看着你熟睡香甜的样子,我整颗心都变柔了,但只要我一想起了他们,我就恨不得亲手将你掐死。”

“但朕忍住了,朕死死的忍住了,朕这般辛苦将你从南楚的皇宫弄出来,我怎能让你就这么死去呢?我痛苦了二十年,孤寂了二十年,我怎能你们夫妻恩爱,享尽人间恩爱呢!”

“墨儿,你说你还有什么面目活在这世界上,你亲身父母会因你而囚禁在此,你的国家因你而亡,南楚的子民因你流离失所,你是南楚的罪人,你的双手沾满了自己亲人的鲜血。”

“啊——啊——啊——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北离墨双手抱头,如一头发狂的野兽,发出绝望而痛苦的嚎叫。

“庄儿,父皇不怪你,父皇别怪你,是父皇的错,与你无关,真的与你无关。”

“庄儿,庄儿——”

“南万里,今日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但朕临死之前,还让你们父子相认,朕待你不薄吧,感觉到痛了吗?一会我会让你痛彻心扉,我今日让你亲眼看我是怎么杀了的儿子,但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死后相聚。”

“朕会将你们的尸体,扔到三个最远的地方,还有你们宝贝女儿,我是不会让她这么快死的,听说长得如墨瑶般美貌,军中将士常年征战,身边就缺少一个女的。”

北离墨低下头,浑身抽搐,不知道是因为受伤,还是因为极度的痛楚。

“北楚烈,你这畜生。”

“究竟谁是畜生?你今日就要为你当初的行为付出血的代价,我今日就要看着你唯一的儿子,怎样痛苦地死在你们面前。我会刺他九九八十一刀,我会让血尽而死,让他痛苦而死,我会让他知道,生为你的儿子,是多么可怜,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情。”

北离墨捂着胸口,似乎疼痛异常。

“墨儿,其实朕还真舍不得你死,但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留你活着只不过是一个祸害。你要怨就怨是他们的儿子,你要恨就恨是他们的儿子。”

北帝说完,手中寒光一闪,手中的长剑朝北离墨的手砍去,没有丝毫犹豫停留,北离墨竟闭上了眼睛,不闪不躲,似乎求死,南帝南后惊叫。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落尘如豹子冲过去,听到身后的声音,北帝猛地转过身子,发现是夏落尘,他但头大骇,她明明受了他雷霆一掌,竟像没事一样,她小小年纪,竟有这等修为,实在太可怕了。

北帝出手如电,一剑迅速刺向夏落尘,但落尘的动作更快,迅速躲开北帝的进攻,而北离墨依然像傻了一般,目光痴呆,一脸痛色,似乎四周一切都看不到,看得南后甘肠寸断,她造的孽,却全要他的孩儿去承受。

“砰——砰——”两声巨响,落尘再次被震翻,撞在墙壁上,而北帝只是后退几步,但站稳之后竟连续喷了几口鲜血,显然受了重伤,而落尘竟缓缓站了起来,脸色只是有些许苍白,但似乎并无大碍。

这少女的内力太可怕。

“有刺客——”北帝话音未落,刚刚还一动不动,如痴掉的北离墨,突然翻身上来,一手扣紧了他的脉门,浑身上下散发着豹子般的气息,但北帝一声有刺客,还是惊动了皇宫守卫,瞬间脚步纷杂,外面火光影绰。

“有刺客,有刺客,快护驾,快护驾。”

外面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

落尘迅速砍断南后南帝和将军的绳子,刀起绳断的瞬间,大门被撞开,士兵一涌而进,但眼前的情景吓得他们手足无措。

寝宫一片狼藉,地上血迹斑斑,最让他们不知道所措的是他们的二皇子竟然拿剑抵住了北帝的咽喉,两人华贵的袍子已经被鲜血染红,他们嘴角还有丝丝血渗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士兵们懵了。

“二皇子想夺位登基,不惜勾结南楚帝后,人人得而诛之。”北帝冷声道,北帝声落,士兵哗然,二皇子对于他们曾经是神一般的存在,如今竟夺位叛国?

“现在谁敢过来一步,我就教他人头落地。落尘,先带他们走。”北离墨沉着脸说,浑身杀气让全面的士兵往后退了退。

“章将军,你守护好帝后。北离墨许会对这阴毒小人心软,但我夏落尘绝对不会,若你敢乱动,我第一个让你见阎王。”落尘怕北离墨分心,她走到北帝后面,长剑直抵北帝后背。

众侍卫看见北帝被前后夹攻,一时不敢有所动作,亦步亦趋地跟着。

“不许跟上来,否则我立刻杀了他。”落尘的手微微用力,锋利的长剑刺破北帝华贵的袍子,直刺入肉,北帝吃痛,闷哼一声,众侍卫一听,心中惊慌,生怕伤了皇上,都禁不住停了脚步。

南后没有武功,南帝又挑掉了手筋脚筋,虽然已经尽力逃跑,但还是不快,幸好章将军武功尚在,一路护送着他们,倒没有出什么问题。

虽然士兵不敢靠近,但皇宫禁卫却越聚越多,今夜之事,显然已经惊动了整个皇宫。

“父皇——二皇兄——”

一把焦急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

“四公主,别靠近。”

“二皇兄,你为什么——”北若璃脸色苍白,显然也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

“我不是你的皇兄。”北离墨的眸子闪过一抹痛色。看到北离墨分神,北帝趁机想逃,落尘的长剑又用了用力。

“别动,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你再动,我一剑穿过你肺腑,不信,你大可试试。”

“你们还不带四公主回去?”

北离墨一声怒喝,宫人连扯带拉想将北若璃带走。

“二皇兄,若璃不走,若璃不走,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怎么这样对父皇?”

说话间北凌天也闻讯赶来,看到眼前情景,同样是一脸震惊。

“范统领,你立刻命人带四公主和三皇子回去。”北帝冷冷开腔。

“卑职领命。”

“二皇兄,别伤了父皇。”

“你们给本皇子听好,一定要保护好父皇,若父皇有什么损伤,本皇子让你们人头落地。”北凌天狠声道。

“一定是有误会,你们也不许伤了皇兄。”

北若璃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将七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你们都听好,给我们准备两辆马车,否则我要你们的皇上血溅当场。”

众士兵看着北帝。

“给他们准备。”北帝冷声道,即使这个时候,他依然昂首挺胸,不显得丝毫狼狈。

出了皇宫,外面果然有两辆马车。

“立刻去给我们重新换两辆马车过来,一会若敢再对这些马动手脚,别怪我不客气。”

落尘的手又微微用了用力,北帝闷哼了一声,那目光像淬了毒,落尘每次出手,心都会抖一抖,今日她这般对北帝,他日若真的被北帝擒获,她定会生不如死。

马车很快更换,落尘推北帝上了马车,迅速点了他的穴道。

“你们只要不跟来,你们的皇上,我会命人送回来,若敢派人跟着,别怪我们不客气。你现在下令,让你的侍卫不许跟着,否则我现在就给你身体雕花。”落尘用剑抵着贝帝胡额头。

“禁军统领范通听命,沿途不许派人跟随,但若朕遭遇不测,将他们及他们的家人剁成肉酱。”

“是——”

马车在夜色下一路疾驰,北帝下令之后,驶出了皇城,落尘这颗心却依然悬着,接下来该怎么办?青城断断不能回的了,南楚如今已经是北国的了,去了等于自投罗网。东古和北国是姻亲,东王一声令下,也必然是满城搜捕,如今只有西蜀能去。

落尘有一种天下之大,却无处藏身的悲凉感。

“你与他们无亲无故,何苦与朕为敌,与整个北国为敌?若你此时弃暗投明,朕不但不罚你,还重重有赏。”

“你就是不想想自己,也想想你的父母兄弟,你的族人。挟持君王,那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你一时冲动,带给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现在悬崖勒马还来不及。”

“不许说话。”落尘心慌意乱,又连封了北帝几处大穴,北帝嘴不能说,身不能动,只能狠狠地瞪着落尘。

落尘重重靠在一边,整个人觉得疲惫异常,她很慌乱。但若让她重新选一次,她也只能做出这般的选择,没有碰见就罢了,明明看见了,她怎能不阻止这场骨肉相残的悲剧呢!

她本来即将就要离开皇宫了,她本来很快就可以看到子默了,子默如今就在北国,但她却不敢见他了,她不能拖累他,幸好,北帝不知道她是水流云,否则,她将给青城带来灭顶之灾。

天色大亮,落尘去市集买了了两驾马车和几声干净的衣服,这皇家马车太扎眼,北离墨这身血污也太吓人。

虽然后面听不到追兵的马蹄声,但这毕竟是北国,众人不敢停歇,迅速换了衣服,继续前进。落尘点了北帝的昏睡穴,自己在一旁调整内息,接下来这条并不是坦途,她得随时做好准备,目前虽然听不到马蹄,但敌人却无处不在。

落尘调息完后,真气充盈,整个人变得精神抖擞。

“北离墨,你受了伤,进来歇一会,我来驾车。”

“夏落尘,你走吧,别跟着了,易容成男子,离开北国,如今我没办法护你了。”

“师兄妹一场,我不会见死不救的,你护不了我,我护你吧,如今我也是没地方去了。”

她护着他?终还是师兄妹!北离墨唇动了动,却笑得异常苦涩。

099:大喜之日

“不用了,我没事,你在里面歇着。”

北离墨的声音很平静,但就是太平静了,落尘才觉得心惊,经过此番变故,她突然觉得她这个不可一世的大师兄,很是可怜,比她还要可怜。

北离墨端端正正坐着,目光平视远方,此时天已经大亮,但他的心却没有一点亮光,依然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觉得他发了一场噩梦,直到现在还没从噩梦中醒来,他咬了咬自己的手臂,清晰的疼痛感,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真实发生着。他轻轻把手放在胸膛,撕裂的痛意,一浪接一浪,他爱戴的父皇,那雷霆一掌,就这样狠心地,毫不犹豫地拍在他的胸膛,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再好的丹药,也是治不好了。

马车穿过闹市,渐渐行到偏僻的野外,四周很静,野草的芬芳扑鼻而来,马蹄声显得更是响亮清晰,点了昏睡穴的北帝正在沉睡,呼吸匀称,很是安详,但落尘的心没来由的慌乱,似乎浮在半空,很不踏实。

“北离墨,我们打算逃去哪?”

北离墨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言语,这些年他攻城掠池,都是他追别人逃,他从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如此狼狈地出逃,逃离这个他引以为豪的国家。

他原来并不是北国人,原来他并不是父皇的孩儿。

“北离墨,我们逃去西蜀吧!西蜀虽然也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但我们现似乎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了。北国与西蜀交界的古泊林,里面有很多毒蛇、猛兽、毒瘴,寻常人是进不了的,但我能带你们进去,只要进去西蜀,我们就安全了,西蜀有很多丛林峡谷,我们可以先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等风平浪静再出来吧。”

“西蜀这些年试图与北国交好,已经砍了古泊林,如今要进西蜀容易得很。”北离墨淡淡地说。

“什么?”落尘大惊失色。

“即使如此,西蜀依然是北国势力最薄弱的一个地方,我们就去西蜀吧。”

北离墨的声音沉沉,如暮色下寺院传来的钟声,虽不见慌乱,但却难掩声音中的悲凉与疼痛,落尘听到,这颗心沉了沉。

“北离墨,别难过。”

落尘禁不住说,说完她良久都听不到北离墨的回应,只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这是落尘第一次听到北离墨的叹息,他曾经是如何的意气风发,如何的不可一世!他定是难过到了极点,才这般叹息。

敬了爱了十九年的父皇,竟如此利用他!他亲手攻破自己的国家,他亲手将自己亲身父母擒获,他甚至亲手杀了护国将军的儿子,落尘一声长叹,她不敢再往下想,因为自己都有了明显的痛意。

“你受了重伤,又一天没歇息,我来驾车吧。”落尘揭开帘子走了出去,拿过缰绳,但北离墨却没有松手。

“进去看着他,我难受。”北离墨的声音沉郁。

落尘拿缰绳的手顿了顿。

“那就不见他,你就坐我身边歇会,让我来。”

落尘用力扯了扯缰绳,北离墨终还是松了手,他把头微微靠在一侧,但眼睛却依然睁着,刚刚略显平静的脸,此刻又显出几分痛色,他定有时想不该想的事,落尘不知道怎么开解他,只得专心驾车,许久当她不经意回头,却发现他依然是那个姿势,双眼依然睁着,脸上的痛色更浓。

“北离墨,要不我哼曲子给你听?”

“不要,你哼得很难听。”

竟然还死性不改,但不知道为什么,落尘却不觉得生气,她突然怀念他曾经那个大师兄,那样的他,虽然气得她要死,但他起码是快乐的,是明朗的,耀眼得如夏日骄阳。

“我现在有进步了,要不你听听。”落尘耐心极好,脸上笑容像春日暖阳,硬是射进北离默那暗无天日的心。

“那就听听吧。”

北离墨应得很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