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菜味道清淡,但却有一种奇异的香味,你们都尝尝。”

“这肉炖得够火候,还有这…”

落尘似乎心情极好,胃口大开,样样菜都赞不绝口,就连白米饭也说香喷喷,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白米饭。

她不是没有吃过好东西的人,这样的饭菜都赞不绝口,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终于可以离开他,她心情大好,北离墨想想就来气,她用不用表现得如此明显?

“不吃了,难吃死了,白花了一片金叶,喂猪都嫌它难吃。”

北离墨“啪”一下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显得气愤难消。章宏图愣了愣,抬起头充满怜爱地看了一眼北离墨,估计是她就要离开,他心情不好。

落尘头都不抬,北离墨还是北离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竟然还是这般喜怒无常。

“不吃就不吃,难为这筷子干什么?”落尘责怪道,继续吃着。

满桌子的饭菜,夏落尘竟然吃了一大半,最可怕的她还在吃着,似乎要将这桌子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夏姑娘,这饭菜若是合你胃口,我们日后多吃几顿,今日我怕你——”章将军看到落尘吃了那么多,还没有丝毫要停筷的打算,不由有些担心,估计这段时间风餐露宿,饿怕了。“嗯,我吃饱了。”落尘抬起头,眸子晶亮,嘴角扬起,带着吃饱后的满足。

但落尘绚烂而满足的笑容,只是绽放了很短的时间,很快她就抱在墙角无比痛苦地吐了起来,显然就是吃撑了。

北离墨皱起眉头,这女人今天怎么像饿鬼投胎一样。

“没事吧。”

“没事,我可是最厉害的大夫,能有什么事?”夏落尘站起来,但脸色有些发白。

“我走了,这给你。”落尘将手中的袋子推开北离墨,北离墨知道这里面放着的是温天奇给她的银子金条,她终是要离开了,北离墨没有接,他不想她离开。

“我走了,你们好好照顾自己。”

“夏姑娘,真的要走?”姜将军担忧地看着北离墨,北离墨低头喝这酒,脸色如常。

“真的要走了,你们保重。”落尘站起来,朝两人拱拱手,离开之时,她头也不回,走得很决然,而北离墨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

“少主,她——”

“让她走吧。”

北离墨低头喝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章将军,我们也再此分别吧。”

“少主——”章宏图愕然地抬起头。

“章将军,即使你不说,大家也不提,但我却一直没有忘记,是我杀了你最疼爱的孩儿,虽然你心胸广阔,已经原谅了我,但我没能原谅自己,我每次看到你,就会想起自己的罪孽,我想自己静静,放心,拔刀抹脖子的事,不会再发生。”

“少主——”

“我们分头去寻知墨,这袋子你留着。”

北离墨说完,站起来转身离开,章将军想阻止,但北离墨速度极快,章将军追了一会,北离墨就已经消失在他眼前。

三天后,落尘出现在西蜀神殿附近。

她打算夜闯神殿。

105:圣女

落尘站在万佛山山脚下,蔚蓝的天幕下,那座伫立在万佛山山上深红的宫殿,气势磅礴,飞檐上盘旋着几条金色蟒蛇,正抬着头,吐着红信子,带着睥睨天下傲气,落尘第一次发现蛇竟然也有着种气吞山河的气势,但就是这样一座宫殿,囚禁她娘整整三十多年,落尘的手微微握紧,不知是愤怒,还是紧张,但一颗心却怦怦跳过不停。

神殿伫立在万佛山的半山腰之上,山脚下重兵把守,设重重关卡,日夜来回巡逻,根本靠近不得,落尘在山脚下转悠了几天,终于还是放弃从前面硬闯。她绕到神殿的背后,抬头仰望,神殿高不可攀,虽有突出的峭壁突石,但万一失手掉下来,那绝对粉身碎骨,若是以往,落尘不敢,但今日,她却无所畏惧。

山风徐来,带着阵阵寒意,即使明媚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依然感觉不到丝毫暖意,风很大,吹得她发丝飞扬,裙摆猎猎,落尘洗去脸上所有伪装,穿上黑色夜行服,黑色的夜行服里面,她穿着她最喜爱的裙子,这是她们母女的第一次见面,她要让娘看到她最漂亮的模样,她要娘第一眼将她认出。她如今特别能理解,当年为什么风子默拼命擦去脸上的树汁,他怕他娘认不出他,他想他娘好好看看他,她也是如此。

想起风子默,落尘的心钝痛。

落尘静静靠在一处石壁上,抬头看天,天蔚蓝,偶有飞鸟掠过,她在等,静静等黑夜降临,目光专注。当太阳收起最后一缕光芒,黑夜无声无息降临,落尘依然静静地坐着,目光专注,一动不动,整个人散发出阵阵寒意,如一座僵硬无生气的绝美雕像。

一弯新月爬上神殿头顶,给四周洒下昏黄柔和的淡光,夜风阴寒,吹面如刀割,四周静谧,落尘站起来,借着月光,迅速往下攀爬,她动作灵敏,如灵猴一般,她一路往上,果断干脆,没有丝毫停顿,她眼神专注,始终一直往上,从不转身回眸。

“啊——”一声低低的惊呼,落尘整个人迅速往下滑,好在下滑的时候,落尘灰能迅速抓住突出的岩石,虽然她已经十分专注,但这样的情况还是发生还些次,寒风入体,但落尘额头却冒着死死密密的汗。抬头石壁平滑,头顶很远才有一块突出的石壁,虽然她的轻功卓绝,还是没有办法到达这样的距离,落尘拿出一把锋利匕首,匕首插入岩壁,借力而上,继续迅速攀援。

最后刀子折断,没有突出岩石可攀登,落尘只好运力到手指,直接插入峭壁,迅速攀援。攀上之后,落尘双手血迹斑斑,她迅速撒了点药粉。抬眼看四周无人,清冷的月光倾洒下来,地板如笼上淡黄轻纱,神殿前方伫立着一个高台,高台之上有一个巨大无比的祭台,祭台两边是白玉台阶,四周显得神秘而安静。

神殿四周有五六座配殿,虽然低矮,但却错落有致,屋檐翘起,如振翅飞鸟,十分有气势,这些配殿环绕在神殿四周,如众星拱月,配殿的外墙如翡翠色,乍一看,红色的神殿,恍若绿叶丛中盛开的花王,光彩夺目。

估计祭司们就是住在这里,她能隐约听到平稳的呼吸声,就在这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打破夜的寂静,接着又传来了好几个婴儿响亮的哭闹声,让这里平添了几分人间的气息,这些应该是那些身有莲花,一出世就被人带到神殿的婴儿。

“我娘就是在这里长大的。”落尘心潮澎湃,她离娘竟这般近了,她实在有些按捺不住,想立刻冲上神殿。落尘跃上低矮的配殿,在月色下朝神殿掠去,她的步伐很轻,速度很快,乍一看,如一道闪电。

只那么一会,落尘已经出现在神殿的正门,四周很静,看不到任何人巡夜,也听不到任何脚步声,这让落尘很奇怪,他曾记得有人说神殿守卫森严,连蚊子都进不去,她还记得有人说神殿附近有神兽守门,外人若侵入,神兽会将他连骨带血一并吞进肚子里,但这里却宁静美丽如仙境。

神殿旁一侧伫立着几人高的雕像,另一侧竟有碧水从天而下,明明从高处飘落,却没有任何声息,水从高处落下,汇集成一池碧水,绿油油如翡翠一般,碧水两侧是颀长幽雅的凤尾竹,幽静清雅。

中央乌色金丝楠木的匾额上面,铁划银钩题着‘神殿’两个大字,字体鲜红如血,妖冶而刺眼,落尘隐隐闻到血的腥味,莫不成这字是用鲜血书写而成?落尘心微微颤了颤,这并不是不可能。

夜凉如水,殿堂大门紧闭,高处有窗,落尘攀岩而上,匍匐在窗上往下看,大殿中央悬着一颗硕大无比的夜明珠,比殿外明月还要光亮,将这大殿照得光如白昼,大堂两侧雕刻着各种各样的莲花,就连地板上雕刻着莲花,莲花用金子镶边,这朵朵绽放的金莲,奢靡而精致,中央竟然是巨大的群蛇壁画,蛇通体白色通明,中央一条仰首看天,群蛇匍匐如臣子。

壁画下面,摆着一张碧玉做成的供台,这桌子该值得多少钱?台上放着供品,供品旁还有两株新鲜欲滴的莲花,这个季节,莲花草就凋谢,就是莲叶也应该枯萎了,这莲花哪来了的?大堂有几条硕大的柱子支撑着,每条柱子都刻着一朵莲花,莲花之上竟镶嵌着一颗夜明珠,怪不得这里这么光亮。

往里走有白玉铺就的台阶,落尘继续往上走,第二层没有供桌,四周依然是美仑美奂的壁画和金碧辉煌的柱子,颜色金灿灿得耀眼,落尘警惕地扫了一眼,壁画是仙人持着白玉蛇,骑着金马在白云腾飞,仙人下面是狮子大军和猛虎大军的厮杀。靠近白玉台阶的壁画则是人间战争,将士手持着剑戟,火光冲天,壁画栩栩如生,看着恍若走进了厮杀声阵阵的战场。

落尘无暇细看,她弯着腰,警惕地往上掠去,第三层依然是夜明珠照明,依然是空无一人,但摆满了书籍,落尘迅速扫了一眼,如今就是药书在眼前,她也无暇看一眼,她要去寻她娘。

第四层的是浮雕,浮雕都是求雨图,场面宏大,有文武百官,有百姓,有些匍匐在地,有些双手虔诚跪拜,求雨的水神正喃喃有词,雕得非常深,所有人物似乎都凸显出来。靠近落尘这边的石壁,则是求雨成功的情景,天上有正在降雨的雷公、电母,雨神,还有豆大的雨粒,人间则是欣喜若狂跳舞的百姓,有的狂舞,有的虔诚跪拜,又得拿东西盛水,有些仰头喝着天上的雨珠。

第五层堆满了珍奇异宝,光芒四射,耀人眼,落尘匆匆离开,她记得顾老头说过,有一层雕刻着历代圣女的画像,但如今似乎都没有看到,她继续往上走,既紧张也焦急,这些美轮美奂,色彩斑斓的壁画,价值连城的珍宝,都无法留住她的脚步,但就在这时,她听到细微的蠕动声,声音很微,但落尘整个人立刻绷得紧紧得,她警惕地沿台阶往上走,但这一层没有夜明珠照明,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落尘心慌慌,一种深深的恐惧侵入心头。

她不敢往里走,迅速点燃火折子,微微的光亮透进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大堂,落尘倒吸了一口冷气,偌大的大堂,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蛇,就连柱子,台阶,墙壁都爬得慢慢都是,这些蛇不知道是不是嗅到陌生的气息,竟全都扬起头颅,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这个侵入它们领地的陌生人,似乎只要落尘一动,这些蛇就立刻群起而攻之,落尘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但心中的恐惧并没有消减。

是退还是进?退,功亏一篑,落尘不甘心。进,眼前的蛇军庞大而吓人,稍有不慎,定是被这密密麻麻的蛇大军吞噬,真会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怪不得这神殿无人,有这群蛇军把守,谁能上得去?谁又能下的来?无论如何她都要将她娘从这冰冷的宫殿旧出去,落尘拿出蛇药,幸好这段时间走走停停,没少研制药物,本想着用来对付追兵,不想今日在这里排上用场。

就在落尘准备撒药粉之时,密密麻麻的蛇大军突然腾出了条通道,一条白玉蛇追风掠影般掠出来,蛇通体白色,虽不粗大,却十分有气势,它的头高高昂起,恍若王者,众蛇匍匐低头。落尘对白玉蛇有着一种特别的情愫,当年她坠入悬崖,与这种白玉蛇第一次相见,落尘还记得十条蛇摇头摆脑百般讨好她可爱样子,她还一直记得她吞食红果,身体痛苦得要撕裂时,那十条白玉蛇一直守护着她,直至濒临死亡之时,也都缓缓爬到她的脚下,亲昵如一个孩子依偎在娘亲的怀抱。

当落尘看到这条如威武如王者的白玉蛇之时,她内心的恐惧突然消失了,她感觉它不会伤害她,果然这条白玉蛇静静看着落尘,然后缓缓爬到落尘的脚下,不停地摇头晃味,显得异常的高兴,似乎欢迎着主子的归来,众蛇匍匐,全都低着头,落尘有些恍惚,她觉得自己似乎成了这蛇群的王者。

“我想上去,可以吗?”落尘低低地问,这白玉蛇似乎听懂人语,竟点了点头,落尘大喜,密密麻麻的蛇军此时如潮水般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落尘继续往上,而白玉蛇紧随其后。

接着几层都是不同风格的壁画,有仕女图,有升仙图,到了第十层落尘停了脚步,这层台阶的墙壁上,那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壁画,恰恰就是历代圣女的画像。落尘狂喜,她娘的画像在哪?

第一个画像,女子十七八岁,脸若满月,端庄娴静,胸前抱一古琴。第二个手执莲花,眼若碧潭,身穿嫩黄衫子,人淡如菊,低头看着手中莲花,似乎世间万物,都入不了她的眼。第三个雅致清丽,正低头看书,似乎沉静其中。第四个相貌娇美、身材苗条,正静静敲着木鱼,但目光带着些幽怨。这些女子姿态不一,容貌秀丽,但看着都觉得陌生,落尘的目光迅速从这些画像掠过,寻找属于她娘的身影。

壁画的尽头,落尘停了脚步。

“女子清丽绝俗,大约十五六岁,发如漆,肤如玉,正是奔跑的姿势,俏目回眸,灵动而俏皮,裙摆飘扬,小嘴轻扬,似乎快乐说着话儿,她身后正是一条白玉蛇,人蛇似乎正在快乐地追逐嬉戏,整个人生动明媚得让四周黯然失色,衬得前面几个美人那般的木讷无趣,这是落尘见过最美的女子,一颦一笑美得动人心魄,直击落尘灵魂。

“是我娘,是我娘。”落尘轻轻抚摸着画像,熟悉的眸子,熟悉的脸庞,她给她的感觉是这般熟悉,这般亲切,这是她娘,这一定是她娘。

落尘再也按捺不住,迅速往上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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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第一更,晚上第二更。

106:初相见(二更)

落尘的速度十分快,但那条白玉蛇的速度更快,一下子拦在她前面,落尘心惊,这白玉蛇速度竟能快到这种程度,幸好它不是与她为敌,否则太可怕了。

白玉蛇拦在她面前,应该是楼上有危险,落尘更是警惕,她记得顾老头曾说新上任的大祭司司雪衣,能单手举起大殿旁的一个巨大石鼎,轻松得如握一小石子,老头子说他几十年的修为,也无法撼动这巨鼎分毫,可见这司雪衣的武功有多可怕。

即使她武功能胜过大祭司,但若在神殿中发生大斗,很有可能会惊动其它守卫,那她不要说带娘走,就是自己也插翅难逃。莫非司雪衣住在这一层?落尘心如擂鼓,脚步更缓更轻。轻轻沿着白玉台阶缓缓而上,十三层依然没有光亮,透过火折子落尘可以看到殿中大致情况。

白玉蛇这次走得极其缓慢,它的前进路线有些怪异,并没有沿着台阶上,而是沿着墙壁,弯弯曲曲,落尘心中暗惊,这层应该是处处有机关,于是她默记白玉蛇前进的路线,绕开台阶,脚踏墙壁掠行,待上到十四层,四周重新变得光亮,夜明珠的光明覆盖着大殿堂,这一层有着各种各样的乐器,其中不乏有失传已久的古琴,若不是心急见娘,落尘真想留下好好看看。十五楼全是兵器,各式各样,静静躺在那里,似乎已经沉睡了千年。

落尘从一楼到如今的十五层,除了蛇,竟没有看到任何活物,整个神殿美轮美奂,珍宝数不尽,但却是那般孤寂冷清,在这样的神殿生活三十年,那时何种痛苦之事?殿堂明明无风,但越是往上,寒意越浓,上到十六层,却阵阵热浪朝落尘涌来,整个大堂火红火红的,似乎一座火炉,落尘再是无法前进分毫,阵阵热浪烫得她有些发晕,透过红光,落尘看到大堂中央竟有一池碧水,池水之上竟长着一株娇艳无比的红莲,为什么如此高温红莲依然能活下来?这神殿还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眼看就要上到十八层,要看就要见到娘了,却被拦在此处,落尘心中焦急,就在这时,白玉蛇迅速往前掠去,洛尘这时才看到大堂中央竟放着一颗硕大的火球,这火球比楼下的夜明珠还要大几倍,而几条柱子上分别有数颗小火球,估计这些热浪就是这些火球散发出来。

白玉蛇爬到到火球身边,它白玉般的身子变得通红,落尘心中大惊,她担心着蛇被这火球烤熟,待看到白蛇依然灵活地爬行,她这颗心才放下来。

白蛇的头猛地一顶,火球掉下来,白蛇缓缓推着火球往碧水池滚去,当火球滚到碧水池,整个大堂红光减退,热浪大减,落尘迅速往上掠去,十七层满是佛经和各种雕像,庄严而肃穆,中央还有一个莲座,似乎平日有人就在这里打坐,诵经念佛。桌子上有供桌,各色供品摆满了一桌,但这里还是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轻轻的琴音从楼上传来,飘渺而空灵,带着丝丝寂寥,缕缕不甘,落尘感觉自己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是她娘吗?是她日思夜想的娘吗?白玉蛇一冲而上,落尘知道四周定时没有危险,不知道为什么,想见的人就在眼前,她却突然放缓了脚步,娘能认出她吗?娘会认她吗?娘会不会跟她走呢?

落尘脱开黑色的夜行服,脸上绽放着最绚烂的笑容,娘一定能第一眼就能认出她,娘一定听到她唤她,定惊喜地向她扑来,将她搂得紧紧的。

落尘深呼吸一口气,掠上十八层,偌大的殿堂只有一个单薄的身影,她穿着白色衣裙,长长的头发似瀑布那样倾泻而下,此时她专注地抚琴,根本没有发现有人上来。

“娘——”落尘轻唤,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似乎怕惊扰到那孤独的身影,但即使她的声音这般轻柔,还是惊吓到殿中女子,女子猛地回眸,眸中带着愕然与惊吓,唯独没有喜,一丝一毫的喜都没有,她更没有朝她扑来,也没有将她搂得紧紧的。

女子三十岁上下,眉眼如画,淡雅如菊,即使不年轻,但还是可以看出年轻之时,定时俏丽无比,只是常年在殿堂之内,皮肤比常人更加苍白。

“你是谁?怎么闯进神殿?”

女子的声音颤抖,身体也颤抖,为什么叫我娘?似乎对这个突然闯进的陌生人,她很害怕。

“你是谁?”落尘问。

“我是圣女西寄灵,你是谁?怎会闯进神殿?你是从哪里来的?”

“不是西寄灵,你是谁?”虽然她长得与西寄灵有几分相似,但落尘看着却无比陌生,她肯定她不是西寄灵,她没有西寄灵那清澈如清泉的眸子,甚至两者气质也不一样。

“你是谁?怎样进了圣殿?”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落尘心头大骇,以她这般听力,竟没有听到来者任何声息,是他武功太厉害,还是她太大意?落尘转过身子的瞬间,身后的老者身体晃动,似乎受到极大的震动。

“你是谁?”老者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盯着夏落尘,似乎要将她整个看得通通透透,他这次的问话又急又重。

“你是谁?”

“大祭司,这是谁?吓死我了,她问我是不是西寄灵,她刚刚还叫我娘,她是谁?”殿中的女子迅速躲进老者身后,眼神充满了信赖,喜欢老者是他最大的庇护。

“你知道得太多了。”老者突然扬起手,朝女子天灵盖拍去,这一动作又快又狠,没有丝毫的犹豫。

“大祭——”女子还来不及说一句话,就倒地身亡,死之时眼睛又惊又惧,她许是做梦都没想到会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中。

“长得还真像,尤其是这眼睛。”

听到这话,落尘已经可以完全肯定自己的娘就是西寄灵,但她的娘究竟到了哪?这般千辛万苦上到神殿,竟然无法寻到自己的娘。

“想知道你娘在哪吗?”

“嗯,我想知道,你能带我去见我娘吗?她们说我娘在这里,我很想我娘。”落尘喃喃地说。

“想见你娘,就跟我来吧,我带你过去。”老者领着落尘往下,落尘快步跟上,但就在这时,落尘出手如电,一掌朝老者拍去,她才不相信他的鬼话,若他知道她娘的下落,又怎会找一个与她娘长得相似的女子扮她娘?还要杀人灭口。

他肯定是想带她下到十三层,那一层机关重重,她才不上当。

“好一个小狐狸,跟你娘小时候一样。”老者竟然有防备,迅速闪过,但落尘这一掌又急又猛,老者虽然闪开,还是被掌风所伤,胸中气血奔涌,他心中暗惊,竟低估了这死丫头,想不到小小年纪,武功竟达到如今惊人的地步。

“你这个小孽种,我苦苦寻了你多年,想不到你竟然自寻罗网,看来老天有眼,老天有眼。”老者仰头大笑,笑声震得宫殿嗡嗡响。

看到两人打起来,白玉蛇似乎很烦躁,蹿来蹿去。

老者的武功虽然很高,但交手十招之后,落尘知道自己能赢他,但他不敢恋战,打败了他一个大祭司,山下还有数不清的侍卫,他们若是将整个神殿围起来,她岂有活路?落尘一般药粉朝老者撒去,但她万万没想到,老者竟然没事,落尘心中大惊,攻势更加猛烈,手中的药粉不停地撒了出去。

她不相信,他百毒不侵。

“死孽种,今日你自投罗网,怪不得旁人,今日我就要亲自将你捉拿,祭祀天神。”

但他还是低估了落尘手中的毒药,虽然后来发觉,猛塞了一粒药丸,但毒气还侵入肺腑,一口鲜血喷涌,落尘正想制服他,他突然发出一声狼一样的嚎叫声,声音极有穿透力,在整个大殿回荡,嚎叫完老者应声倒地。

落尘大惊,这定是通知其他人过来的信号,落尘慌张地迅速往下掠去,白玉蛇也迅速跟上,但就在这时,身后嗖嗖作响,老者竟然坐了起来,他不知道按了哪里,墙边两边突然飞出无数飞镖,落尘左闪右闪,终于从刀阵从出来,但肩膀处还是被一柄飞刀插中,幸好没有伤到要害,落尘迅速拔刀,迅速往下逃。

落尘进来之时,大殿没有太多的陷阱机关,但出去之时,却机关重重,落尘武功虽高,但冲下来之时,身上已经伤痕累累,鲜血染红她美丽的裙子,一滴滴往下掉。碟对生的渴求,让她已经忘记身体的伤痛。她迅速往后山跑去。

但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拦在她面前,男子身材颀长,穿着黑色袍子,黑色袍子在风中猎猎,脸戴着雄狮面具,一双鹰眼在黑夜发出锐利的光芒。

这定时传说中单手举鼎的西蜀新上任的大祭司司雪衣。

“不好意思,误闯圣地,我这就走,打扰了。”

“哎呀,姑娘,你走错方向了。”

男子开口,带着淡淡的惋惜,友好得让落尘有些愕然。

“哪走?”落尘禁不住问。

男子手指着地下。

“误闯圣地,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阴曹的地府。”男子声音平缓,如无风无浪的湖面,不起半点斑斓。但却出手如电,一掌朝落尘拍去,带着翻山倒海的力量。

“死人,你才下阴曹地府。”

避无可避,落尘双掌拍去,硬接着一掌。

107:妹夫

两人双掌相碰,司雪衣和落尘两个各自退了几步,落尘胸口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能扛上本祭司一掌的人世间每几个。”

司雪衣的声音平静。

“嗯,是呀!我这样人死一个,这世界就少一个了,我只是一不小心误闯宝地,不是故意冒犯,大祭司你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落尘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年轻轻轻能扛住本祭司的雷霆一掌,不知道是哪来的妖孽?死一个,好少一个。”

落尘气结,不高抬贵手就算了,居然还说她是妖孽,可恨。

“你才是妖孽!我看你真是瞎了眼,我长得那么漂亮,一看就仙女下凡,哪有妖气。”落尘一边说,一边趁机调整呼吸,压下胸中翻腾的气血。

“妖精一般都长得像仙女,不管是女妖还是女仙,姑娘,你闯了神殿,就只能变成女鬼。”

话音未落,司雪衣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落成的胸口刺匀,好在落尘早有准备,弯身躲过,然后一个翻身,双脚直直朝他的心窝踹去,但司雪衣速度奇快,身形一闪,已经到了落尘的前面。

落尘一击不中,立刻转身,纵是速度如此快,司雪衣的短剑已经到了她眉尖,落尘直直往后一弯,才躲开这凌厉杀着,但她弯身躲开之际,手中的动作也没有闲着,迅速往衣兜撒了几把药粉。

但司雪衣不避不闪,没有一点事似的。

“姑娘别浪费药粉了,留到阴间对付小鬼,也好派上用场,刚刚忘了告诉你,本祭司百毒不侵。”

“死妖孽——”

竟然是百毒不侵的妖孽,落尘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然后招招杀着。他有时间陪她玩,但她没有,山脚下重兵把守,神殿的配殿也住着众多祭司,只要他一声令下,后果不堪设想。

落尘刚刚冲下神殿,无疑是闯过刀林箭雨,纵是她武功高强,身上处处是伤,如今一番打斗,伤口撕裂,鲜血直淌,整条衣裙都染上红色,乍一看如血人。冷月寒风,凤尾竹在风中晃动,发成的声音如海涛,清幽宜人,但这边,清冷月光下,一红一黑两道身影不停的纷飞,杀气弥漫。

司雪衣的短剑被落尘击落,两人掌对掌,巨大的冲力,将落尘冲到神殿坚固无比的墙上,一声巨响,落尘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碎了,喉咙一阵腥甜,她嘴巴一张,连喷了几口鲜血,一张俏脸苍白如纸,而司雪衣也被落尘的掌风震翻在地,只是他带着面具,根本看不出他此时的脸色。

“你是逃不掉的,看你长得那么像妖精,我兴许会留你一条全尸。”

“呸,你才妖精。”落尘气若游丝。

“死到临头别嘴硬。”司雪衣朝落尘走去,但就在他靠近之时,落尘突然出手,用上所有气力,朝司雪衣的心窝就是一掌,司雪衣显然是没想到她与他连对几掌,她竟然还能一跃而上,击出雷霆一掌。

落尘以为这次一击即中,但没想到司雪衣躲闪的速度是在惊人,虽然这一掌也将他拍飞,但只是击中肩膀,而没有伤到要害。司雪衣被强大的掌风击得倒地,而落尘则是全身力气耗尽,疲软无比地倒地,两人粗粗地喘息声在静谧的夜显得特别清晰。

“小狐狸。”司雪衣低低骂了一句,但却没有去叫救兵,许是想亲自收拾夏落尘,两人都在调息。但司雪衣恢复得明显比夏落尘快,他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朝落尘走来,步伐稳定,似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但落尘此刻还是气血翻腾,落尘挣扎着站起来,身体晃动。

“大祭司是神的在凡间的儿子,是大慈大悲之人,岂能轻易杀生?”

落尘一边说,一边调整呼吸,为自己争取恢复的时间。

“嗯,正因为本祭司是神的儿子,所以才要杀掉惊扰神灵的妖孽狐精。”

说话间,司雪衣已经近在眼前,一掌毫不犹豫地朝她天灵盖拍来。落尘侧身闪过,但再次被他胡掌风震得连翻几个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