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天裔看着她的余温一点一滴的消逝在怀中,心底那份狠狠的揪痛让他的手徒然一松,那个香消玉殒的人儿就此摊倒在床上,无声无息。

一股热气涌上眼眶,迷了他的眼瞳。

突然间的孤寂苍凉感使他的心渐渐尘封,徒留满心悲伤的凄凉,又走了一个,伴在他身边二十年的女子,一直在用真心爱着他的女子……

她突然的离去,心中仿佛空了许多许多,今后没有了她,还有谁能真正懂他,知他?为何他的心竟这样撕心裂肺的痛,痛到他无力去承受。

满殷的宫人都瞪大了眼睛,望着皇上直勾勾望着床上已殒的皇后一步一步向后退,更不可思议的是皇上脸上那滴泪。他们不敢相信,一向冷酷近乎于冷血的皇上竟会流泪……或许,皇后在他心中真的那样,重要。

退居寝宫外,床上那个身影渐渐模糊在视线,他猛然转身,冲了出去。双拳狠狠握着,青筋浮动,终于忍不住内心的伤痛仰天大喊:“啊——啊——”

攸涵,我爱你,我爱你。

北国

当李公公匆匆奔进御书房内通知王上太妃病倒时,正在看奏折的夜鸢手一颤,神情竟恍惚起来,良久都没有反应。李公公不禁低声唤了句:“王上?”

夜鸢的手一紧,最后将奏折轻轻放下在案,淡淡的说:“既然病了……那便去瞧瞧吧。”

拂了拂有些凌乱的衣襟,他步出了御书房,李公公紧随其后朝圣华宫走去。

李公公看着王上那冷峻傲然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悲哀,七年了,似乎自元谨王后被废,王上都没有再踏入华太妃的圣华宫一步。

这些年王上的后宫渐渐充实,每日都会去不同的宫苑宠幸不同的嫔妃,却始终没有一个嫔妃怀孕。因为,每回王上临幸完妃嫔后,都舍命人准备避孕汤药给她们送去。

而王后王位也悬空了七年,多少次大臣们请立王后,都被王上愤怒的驳回,久而久之大臣们渐新也不敢再提此事。

可这北国需要国母,需要王嗣。

记得有一回他问起此事,王上一改素日的肃然,竟轻笑着说:降了她,没有人有资格坐这个位置。王嗣,朕这辈子是不会有了,但是朕有王弟夜景,他有三个子嗣……朕不用怕。

当他听到王上这番话时,内心深深被震撼着,同时又在惋惜,他这是何苦呢。元谨王后在他心中真的如此重要吗?即使这多年仍不能忘怀?

渐渐踏入圣华宫,夜苑的心却渐渐紧张,记得那年元谨王后被废,他没有过多的苛责母妃所作的一切,只是慢慢疏离,直至今日……

七年前御书房内所发生的一切猛然闯凡脑海中,历历在目。

那日,他是真的有废后之心,他终是怀疑她,质疑她了。

是从哪日开始怀疑她的自己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只记得每日都会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元谨王后乃红颜祸水,直至后来的百姓之愤。他竟不知道,专宠元谨王后竟然会引得百姓这样愤怒,难道……真如那些官员所说,她与楚寰有谋逆之心?

直到她草草了卿嫔小产之事,当众顶撞母妃,两次威胁其废后,他真的怀疑了。可是他不信,但是又不得不信,他没有把握辕慕雪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有多少,但是他能包容,只要她不越过自己的底线,他都能包容。

后来,慕雪怀孕了,那一刻他是真正开心的,因为有了彼此爱的结晶。可当后来,她却小产了,悲恸之余竟松了口气?他从未想过,自己对她的小产竟会有丝丝庆幸……那可是他的孩子。

再然后发现母妃正是导致慕雪小产的元凶,他便去了圣华宫质问母妃,母妃却将元谨王后的八宗罪丢给他看。她说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皆是为了北国的江山,那个孩子不论是男是女,都不能生下来,否则,元谨王后的势力将会平视帝位,后果不堪设想。

他沉默了,因为母妃说的是事实,他又怎会不知呢?但是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将一切能给的都给她,要她做天下最幸福的女人。这一切,都是不能自己的。

可就在那日,得到密报,有人见到一位酷似夜翎的男子在天龙城。他冷笑,辕慕雪终究是放了夜翎。

他不是没想过死在火海中的人并非夜翎,但是他选择相信她,可原来,她是会骗他的,这样可能舍威胁他帝位的事,她竟然选择瞒他。

于是,民间与百官的风言风语瞬间闯入耳,他竟全信了,他打算废后,就在那夜,他打算引夜翎出来,再,废后。

可是事情远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发展着,夜翎刺杀那一刻,她推开了他,为他挡下那一箭。她不知道,以他的功夫,完全有能力躲开那一箭,而她却推开了他。

看着她受伤躺在自己怀中,脸上的表情不是痛苦也不是哀伤,竟是自嘲。

那么多杀手围攻他,要取他性命之时,是楚寰冲了进来保护着他。如若楚寰真的心怀不轨,那一刻他完全可以调转头来杀他,但是他没有。

再到紫衣的坦言,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慕雪为了他而自己杀的。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是他将她推上那么高的位置,却没有给她足够的信任。

正当他犹豫着是否要废后时,母妃她竟然跪下请求杀慕雪,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原来今夜的一切不止是废后这样简单,母妃为的是杀了慕雪。

“王上,您不进去吗?”李公公看着王上站在太妃寝宫外,始终没有踏入一步,不禁出声问道。

思绪被打断,夜鸢冰凉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寝宫,犹豫片刻后才举步踏了进去。寝宫内很安静,唯有一盏茜纱宫灯悬挂在白玉壁柱之上,微弱的灯光将里面照的昏暗。轻纱薄帐一动不动的垂在地面,疏影交错。

寝宫内的宫人早巳被夜鸢摈去,独剩他立在榻边,静静的凝视曾经风华绝代的母妃如今已变得苍老,眼眶狠狠的凹陷进去,目光隐隐闪烁着绝望的悲伤。

“鸢儿,你终于来见母妃了。”她嗫嚅着唇,开心的凝视着自己的儿子,是激动兴奋的。

夜鸢冷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句话都不说,仍旧在责怪。

“我知道,你还在怪我,还在怪我……怪我逼走了元谨王后,怪我杀了你的孩子……”她苦涩的轻笑,眼中闪着泪花。

“这么多年,因为那件事你一直在怨我,可到了如今你还是不能原谅吗?我……一直在为当年所作忏悔着。可是我那样做也是为了北国的江山,你的帝王啊鸢儿……虽然我曾经为元谨王后为你牺牲的一切感到震惊,可不管她有没有异心,她终究是要除的。我不能让你终日因她而迷惑,你要带领北国走向昌盛啊……”

“你说一直在忏悔着,可事到如今,你还是在责怪慕雪,还当她是祸水。”夜鸢冷笑,隐隐透露的仇恨刺痛了华太妃心。

“鸢儿!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她是个……”

“我爱她,仅此而已。”他厉声打断:“朕答应过她,空设后宫,朕说过,只要她一人的孩子。这只是对爱情的一份坚持罢了,为何要遭到你们如此反对?难道一个帝王真心真意的爱一个人就是错?”

“对,你就是错了,帝王本就不该只爱一个人。就因为你的专宠,所以成就了元谨王后的被废……”华太妃声音虚弱,可是语气却强势凌然。

“朕不该来的。”夜鸢最后望了一眼华太妃,转身拂袖而去。

“鸢儿……你就这样走……”华太妃一急,想要追他,脚却一个不稳,狠狠摔在地,一口殷红的血吐了出来。

夜鸢闻声,猛然回首,冲上前将母妃扶起:“母妃,你……”

她紧紧撰着他的衣袂,生怕一个松手他又会弃她而去。

“母妃时日不多了,为何你却不能听我一句劝呢?你放下她吧,她不适合你……为了她,你受了七年的相思之苦,你虽宠幸妃嫔,却不准她们受孕。这北国……你要何人来继承?夜景?不,他终究是你弟弟,是臣子,没有资格,没有资格……”她倒在他怀中,语重心长的劝着,就怕她下一刻就去了,没有人能劝的动他了。

“母妃你不懂,这是朕欠她的。朕只想守住最后一分誓言罢了。”夜鸢笑了笑,轻轻抚摸上她早已斑白的鬓角,原来母妃竟已老了。

华太妃失望的摇头:“为何我最引以为傲的鸢儿竟放不下一个女子?你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在朝野上韬光养晦,在龙椅上掌控天下,为何独独单恋那样一个女子?母妃不懂,真的不懂。”

“儿臣也不懂。”他轻轻摇头,淡淡的笑着。随后松开怀中的母妃,冲外头道:“太妃吐血了,传御医进来。”

华太妃感觉到身上的温度在一点一点流逝,御医与宫人将她重新扶上榻,她突然笑了:“若你的父王能如你那般坚守着他曾对我誓言……可是,床地间的山盟海誓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就像是家常便饭……唯有你,这样坚守。真羡慕……未央呵……”

夜鸢看这失魂落魄的母妃,眼眶有些热,喉头像是被风沙嘎咽,忽然调头,走出寝宫,不想再看到母妃那憔悴的容颜。

当他将整个人投入漫漫黑夜之中,晚风将他的龙袍卷起翻飞,溶月疏星璀璨耀目。

目光深沉而哀伤,笑中颓废而凄谅。

恍悔间又忆起那个倔强而妖艳的女子,那双眸子,是他见过最美最震撼的眸子,笑起来妩媚妖娆,微微上扬的嘴角冰玲而高傲。

——没有,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分别前的一语,他记忆尤深,可是他知道,辕慕雪,在骗他。

她懂他,只要当时说一句她爱他,自己便会放下一切与她走,可她终是未让他负这天下。

可这天下没了她,又有何意义?

而她,在那个自由无垠,与世无争的若然居,有两个真正心疼她的男子一直陪伴着她,会幸福的吧。

而他注定要站在最高处,睥睨天下,孤独终老。

冷香萦,衾薄寒,如梦残。

山盟海誓情缠绵,十指相扣醉红颜。

自此天涯相思两处尽。

第六阙:眸倾天下(大结局)壁天裔之死

那日,莫攸涵突然病危被皇上移入未央宫,满朝御医皆聚集未央宫束手无策,朝野震惊。而壁天昊听到了这个消息,丢下手中的书本便激动地朝未央宫奔去。我不顾诸位侍卫的阻拦,即刻追了出去。而那些侍卫似乎也已发觉事态的严重性,没有多加阻挠,与我一同追了出去。

直到进入未央宫,我瞧见那小小的身影直奔进寝宫,而我追逐的步伐也在看见壁天裔由寝宫内迷茫的走出时停住,我张了张口,想要呼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两年未见,他真的消瘦了许多,比以往显得愈发沧桑。

直到我看见他颊上的眼泪时,我才猛然意识到一个令人心惊的事实,莫攸涵病故了!

萧索的秋风卷起地上的暗尘,飘入鼻中之时竟然如此呛鼻,原来壁天裔对莫攸涵并不是无情的,原来他也会为她伤心,而且伤得如此之深。

“皇上。”

我的一声轻唤,他茫然回首,近乎于绝望地瞧着我,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般,眼神那样迷惘,黯然。

也许,两年真是个漫长的岁月呢,让原本相识的我们变得如此陌生。

“皇后,病故了吗?”我走近他,可目光却瞅着寝宫内匍匐了一地的宫人,而天昊则扑在早已经毫无声息的皇后身上,哀哀低泣。

“噗——”

突然,冰凉的液体铺洒在我的侧脸,浓浓地血腥味覆盖了我全身。

不敢相信地调转过头,望着皇上嘴角的血,右手紧紧捂着胸口,笔直地向后倒去。

而我,便是眼睁睁地瞅着他倒地,动也不动。

“慕雪……”他低低的呢喃了一声,我恍然回神,冲至他身边,将他半扶起,他那软软地身子倚靠在我的臂弯中,显得那样无力。

“皇上,你,你怎么了……”我用袖脚拭着他嘴角的血迹,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可他的手却猛然扬起,狠狠握住我的手,净是那样有力。

“若朕有什么不测……”

“皇上怎会有不测,你……”我猛然打断他继续下去的话语。

“朕的身子,朕心知肚明……”他一阵猛咳,我方知时常瞧见他的咳嗽并不是普通的风寒,而是严重的大病,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朕一直以为,朕是孤家寡人,却忽视了身边一直有个人默默在身边陪伴,已经整整二十年了,即使他对她的心一直仅仅有感激,她仍然陪在朕身边,唯有她,不离不弃……可是,当我给了她梦寐以求的皇后之位,她却进入佛堂,终日与四壁相对,只因她对朕已然失望……而今日,她却再对朕说,她爱朕,问我是否还记得当年第一次相见……朕闭目回忆,竟然那样清晰,即使过了二十年,仍旧清晰不变。也许朕一直都不知道,她在朕身边早已成为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说到此处又是一阵猛咳,一口猩红的血再次喷洒在我满身,在我们的衣衫上盛放出最夺目的红莲。

“天裔哥哥不要说了……”我的泪水顷刻间划落,仰头大声呼喊着:“御医……”

而壁天裔仍旧在我怀中自顾自得说:“慕雪,你是朕心中的一个梦,一个得不到却越想要的梦……可是时至今日,朕才明白,梦永远只是梦,于攸涵的生死与共不同……那才是朕最终的依靠,那份爱才是真实的……”

“皇后娘娘若是能听见皇上你此番真情流露,她会非常开心的……”我哽咽着,瞧着他那冰冷的笑意,还有无限的遗憾,我的心中也是矛盾的。

“可惜她再也听不见了……爹,大哥,三弟,都一个个离朕而去,现在连攸涵也走了。朕当真是孤家寡人一个了……”他嗤嗤的笑了,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天裔哥哥,你还有慕雪,慕雪还在你身边。”

“朕错了,不该囚禁你在这深宫,不该封你锦曦公主,朕早该对你放手的!你走,不要再留在这里……”

“父皇!”天昊不知何时冲了出来,而他的身后跟随着几名匆匆奔来的御医,皆是满脸的焦急。

“快扶皇上进寝宫,皇上的身子不妙!”众御医即刻吩咐宫人由我手中扶起皇上,一步步地朝寝宫内走去,而天昊则呆呆地,傻傻地瞅着他的父皇,泪水早已蒙住了他的眼眸。

看着那明黄色的身影被朱红的宫门一点点地掩盖起来,我猛地抓住其中一名御医质问道:“皇上到底怎么了,他的身子怎会如此?”

御医望着我:“其实……”却是欲言又止。

“事到如今,你还想瞒下去?”我怒喝。

“微臣不敢,锦曦公主,其实皇上的病早在其登基之前便落下,据臣了解应该是多年征战沙场而落下的病根,由于当年没有得到适当的处理而潜伏在身体之内。登基后,当发现其病根所在,当下便为皇上调养,可皇上仍然不顾自己的病情,日理万机,夜夜操心于国事丝毫不懈怠,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与北国的战事上。微臣们多加劝阻他非但不听,反倒是禁令微臣不得将他的病情透露,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北国拿下……可咱们都看在眼里,若北国现今的皇帝仍是夜宣的话,只要皇上有决心,三年之内必可拿下,可如今的北国皇帝是夜鸢,短时间要拿下北国是不可能的……”

“皇兄如此必是有因,你告诉本宫,若是皇上真按你们说的,放弃国事,安心休养的话,病能不能治好?”

“这……微臣没有把握,但是这二十年内必能安然无恙。”

听到这里,我突然明了了许多,壁天裔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他是骄傲的,更是个心系天下的君王,所以他绝不会为了活二十年而丢下国事。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以最短的时间拿下北国,他身边无猛将,便只能兵行险招的与楚寰结盟。

他太傻了,天裔哥哥你太傻了。

诸位朝中大臣得到皇上病危的消息,纷纷赶来,未央宫的寝宫前跪了满满一地的臣子,口中齐声呼唤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一声一声,响彻了黑夜的宫阙。

寝宫内的宫人进进出出的,手中的清水盆进去,血水盆出来。

我紧紧将天昊搂在怀中,他死死抱着我的项颈,双臂微微颤抖着,沙哑地对着我说:“姑姑,父皇不会有事的!”

我坚定地看着他泪朦胧的眼睛,肯定地点头:“是的,父皇不会有事。”

突然,手持刀剑的玄甲卫在李肃的带领下纷纷涌进,将跪地的文武百官围了个水泄不通,由李肃身后走出的是一身紫色华袍的睿寰王。

“睿寰王,你这是何意?”正在此时,翔宇也率着大内侍卫纷纷涌进,颇有对阵厮杀的模样。

“皇上病危,为预防有心怀不轨的臣子想借机谋反,本王与李肃统领前来为的正是保护南国的江山基业。”睿寰王说的义正词严,而在场的百官皆变了脸色。

“怕是心怀不轨的人是睿寰王你吧?”翔宇怒目相对。

“够了!”我怒断其言,搂着天昊上前几步,侧对睿寰王与翔宇:“如今皇上病危,你们二人却在此处争吵,配为人臣子吗?”

二人相互一声冷哼,便不再多言。

就在此时,一名御医由宫内奔出,口中大喊着:“皇上……皇上快不行了……”

“轰隆——”一声雷鸣响彻黑夜那寂静的苍穹,骇地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呆呆地竟忘了说话。

我的脑海中似乎也与这一声雷鸣般,轰隆地炸开,一片烟雾迷茫,什么都看不见了。

天裔哥哥不会有事的,他是明君,是南国的千秋帝王,他还有那一统天下的夙愿,怎么可能就在此时此刻被病痛击退。

宫门再次开启,一名公公奔了出来:“皇上有旨,宣锦曦公主进去。”

我一怔,放下怀中的天昊便立刻朝寝宫奔去,可睿寰王却紧随着我身后,似乎要同我一起进去,却被翔宇挡住:“皇上只要锦曦公主一人进去。”

“皇上病危,怎能只召见一名女子?这可是攸关江山社稷的大事,皇上如此糊涂,你们也如此糊涂吗?”睿寰王怒喝,而我却猛然回首冷对:“睿寰王没听清楚皇上的旨意?”

他冷冷地盯着我,目光里的凌厉之色清晰可见,“锦曦公主,你该为天下苍生着想,让诸臣见皇上!”

“怎么,睿寰王您就断定了皇上熬不过今晚?”我冷笑而对,相较于他此时此刻的野心,我一目了然。“身为臣子,君王之命便是圣旨,你若想要抗旨便是想要谋反!”

“锦曦公主你说的未免严重了些,微臣不过是想要保护皇上,而如今皇上危在旦夕,却不见太子,不见妃嫔,不见臣子,只见您锦曦公主。若是皇上有个万一,这天下未定,那将会又是一场纷争。”李肃的声音淡淡地传来。

“到底还是为了这个江山呀。”我将目光投放至李肃身上,看来他与楚寰早已统一战线了,“在此刻,皇兄选择见本宫,那就是信任本宫,你们若敢强行进入寝宫,”我的声音一顿,看向杀气凛凛的翔宇,声音突然生冷:“杀无赦!”

随后,不理众人的侧目,我随着那名公公进入寝宫。

寝宫内那明亮的灯光熠熠,明黄的轻纱漫影将金黄的地砖映的熙熙攘攘,我望着两名御医跪在龙榻之下,一语不发,而床榻上的皇上却是静静地躺着,他的襟领上有着刺目的血迹,让人看了心惊。

“外头,乱成一片了吧。”他低沉的声音响彻在静谧无声的寝宫,有着几分嘲弄。

“外头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他们都在担忧着您的身子,祈祷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我勉强的笑着,看来他的情况真的很不妙。

“朕说的乱……是指那些有心之徒。”

“皇上,我终于明白了您为何会铤而走险的重用睿寰王,更明白你为何将我禁足于披香宫两年,你已知自己无力再保护慕雪了吗?你就这样认输了?”我笑着,眼泪盈眶,“我不甘心,我不认输,皇上您是南国子民的倚仗,您为这南国鞠躬尽瘁,您不会就这样认输的对不对?”

他也笑了,“朕不得不认输。”

“天裔哥哥,这个南国没有了你不行。”

“你错了,这个南国没有了朕,照样得延续下去。况且,这个南国本就是我从皇甫家手中夺过,如今是时候该……”他说到这里,我猛然打断,“皇上夺皇甫家族的天下本就顺应天命,你没有错,错的只是皇甫家的狼子野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属于壁家的天下的!”

在我音落那一瞬间,他猛然一咳嗽,一口殷的鲜血喷洒出来,溅了满床。

我猛然跪在皇上的龙榻边,“皇上!”

“快,扶朕去龙岸,朕要写传位诏书!”他强撑着爬了起来,我与两名御医立刻去扶,而窗外那狂风暴雨便毫无预兆的袭来,打在窗上一阵声响。

我与两名御医站在皇上身边,看着他握笔的手竟是那样有力,丝毫不像一个病人,可是我知道,他在强撑着自己最后一分意识要将遗诏写完,那字苍劲有力。

一盏茶的时间,那犀利的笔锋已在圣旨上写下了寥寥数百字之文,在落笔那一刻,他便立刻走到一处,取出尚方宝剑,将圣旨与它一齐递给我:“请帮朕,好好保护天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