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中现出探究之意。

本来此次探望晚漓姑姑只是试探虚实,不曾想我们准备离开之时,正欲出晚漓姑姑房门,便从门外进来一名男子,五官极是平常,手中托盘之内端着吃食,见他进来,晚漓姑姑的目光飞快的往我们身上一扫。我心中一跳,却还是笑道:“既然下人将姑姑午膳端了来,星儿便不打搅姑姑用膳,这便告辞。”

她的目中露出哀恳之色,最终认命的端起托盘之上的粥碗。

方才进门的男了一直不曾再抬起头来,低眉顺目,仿佛是个合格的下仆。

回去之后,云秋便有些坐卧不安。

我心中记挂晚漓姑姑,不明白她明明被打成了重伤,却还要替江寒藏着掖着,可是有把柄在他手上?

风笑天一路沉默,回去以后的第一句话却说:”端粥的男子不同寻常。”

云秋任何时候总不忘令他难堪:“还用得着你说,堂堂一言堂少主,连云霄宫中护法都不知道,可真是徒有虚名。那男子就是江寒。”

风笑天虽被他气得够呛,可还是忍了下来,奇道:“一言堂知晓各处内情,云霄宫之事略知一些,但你们这位江护法的来历,却真是不知。”

不但是我诧异了,连云秋也诧异,讽刺道:“这世上还真有一言堂不知之事?”

风笑天虽自傲,但向来不屑说谎,铁青了脸瞪着他:“难道风某还会说谎不成?”

“难道他真是北胡的人不成?”

我话音方落,风笑天已是一脸紧张:“羽儿,你是说江寒是北胡的人?”

我摇摇头:“此事不能确定,但是江寒来历神秘,他手中又握有云宵宫三分之一财务,现如今连晚漓姑姑也被他捏在手心里,怕是云宵宫中钱财已全被他搬空。他大费周章谋划这事,又不曾见他逼得白默自裁,自己夺了宫主之位去作,他图什么?”

云秋与风笑天异口同声:“粮草。”

我呆呆瞧着这难得的奇景,不明白云霄宫中大量财物与粮草有何关系?

见我一脸懵懂状,风笑天倒难得的不再闹别扭,在我头上摸了摸:“一言堂过去虽然曾查过江寒的来历,但向来只在我朝查,不曾往他国去查,如若江寒是北胡的人,那也应该是个举重若轻之人,能调动大量钱物,北胡与我朝这场仗还有得打。"

云秋更是收起了嘻皮笑脸的神色,一脸的凝重:“如果江寒是北胡之人,虽然这天下不管谁做与我等并无干系,但我家二小子这场仗可不太好打不行,我得出去一趟”丢下我二人,他匆匆而去,也不知道是向谁去求证。

风笑天见他走了,一个恶虎扑羊便扑了过来,擒住了我的手腕,阴恻恻道:“你倒是与他很有默契”

我向来知道趋吉避凶,师傅这会也不在眼前,失去了大靠山,武功又不如他,自然只能服软:“哪有?他前几日还被我洒了许多药粉,他这样是表示臣服之心对我这位小宫主的臣服之心”

风笑天在我头上敲了一记,嗤笑:“得了吧!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他会臣服与你?大概是你做梦了吧?你别被他的美色迷昏头就不错了。”

我大着胆子将他上下打量,道:“有你专美在前,我岂能被他给迷惑了?”

这话虽听着不太好,但风笑天却吃这一套,面上不禁现出微微笑意来,大概又觉得对我不应表现出这般软和,忍了忍,又绷起了脸:“这两日你不许乱跑,我这就出去找人查查这江寒的来历。”

江山虽然与我并无太大干系,但云宵宫却与我有着斩不断的关系,不能查清江寒的来历与图谋,总不能教我放心。

我忙不迭点头答应,送走了这尊大佛,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隔了一年之久,再填久坑,算是对这坑的一个交待,此后不会再停更,会日更至完结。

谋面

“表妹,随我去见见父亲吧?”

“表妹,随我去见见父亲吧?”

我身后跟着的谢惊鸿不住念叨,仿佛一只学舌的八哥,令我头痛欲裂。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我住在风府的,自菜香园见面后的第二天,他便摸上门来,整日念叨。云秋与风笑天这两人近日皆失去了踪影,师傅除了第一次见到谢惊鸿,对于他的拜访表示了讶然,此后便不闻不问,任由这小子荼毒我的双耳。

我片刻不得清静,又对我那尚未谋面的名义上的舅舅全无好感,数次想要将全无招架之力的谢惊鸿丢出风府,在师傅严厉的目光之下,只得黯然打消了这一念头。

既然在府内寻不到时机作案,我思虑良久,展颜笑道:“谢公子,要见你父亲,此事须得从长计议,不如我们寻一处清静之地详细谈谈,顺便一饱口福,品尝一下京师风味。”

那孩子连连点头,师傅在旁目含悲悯之色,仿佛已经预见了他的可怕结果,谢大谢二欲言又止,将我瞧了又瞧,只盼我一时心软,放过他家公子。只是本姑娘的心向来硬如岩石,岂能随意软下来?

可怜谢惊鸿乐颠颠随我而去,听书吃饭看戏,最后被我挤在一处富贵人家的后巷里撸尽了身上所佩贵重饰物,又将他的钱袋子掏了过来,在手中掂了两下,以其重量颇感满意。他虽不甘愿的喊两句:“救命啊打劫啊”身后跟随的谢大谢二却无动于衷,眼瞧着自家主子被我打劫了个精光,也不见有援手的意思。

谢惊鸿唠唠叨叨数说我手中玉佩价值几何,那祖母绿的戒指又价值几何,恋恋不舍之意倒似我是个不识货的村人。

正在他喳喳呼呼之时,巷子口闪身而入一名少年,远远冲了过来,近了才发现正是东方寒。

“你这妖女,怎么又是你在这里打劫?看本公子今日好好替你师傅教训一回!”东方寒一把推开了谢惊鸿,利刃劈面,我向后轻跃去,弹足后起,正坐在墙头之上,朝下吐舌而笑:“东方寒你这小子,悔婚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杀人灭口,真是丧心病狂”

每次瞧着他黑了脸恨不得将我剁碎的表情,心中总能涌起阵阵快意。

“无耻!我几时答应你亲事了?”他纵上墙头,意图对我进行连环式追杀。

我轻飘飘跃下墙去,死活不肯与他对招。

与莽夫对招,趣味极低,一个不慎汗流浃背,极有损晚漓姑姑所说的风姿气度。更何况是这般拼命的打发,我若与他正面对敌,心中苦无杀意,定然会输。

不成想东方寒紧随而至,我本能逃得开来,谢惊鸿却猛然扑了上去,挡在了我前面,怒道:“东方寒你闲中事管的也太宽了!”东方寒收刀不及,惊险之下刀刃猛偏,还是划破了他的左臂,顿时血流如注。

谢惊鸿却愤愤指着东方寒的鼻子骂道:“没长眼睛的小子!仗着学过几天剑术,就敢伤我的表妹,谢大谢二,还愣着干嘛?”

东方寒一脸呆滞之下,谢大谢二已是虎吼一声,双双猱身而上,拿出拼命的架势与他战在一处。

我对这突然变故愕然不已,拖着谢惊鸿受伤的左臂大奇:“谢大谢二最近与你有仇?”

谢惊鸿连连痛呼:“表妹轻点表妹轻点”被我重重在伤处捏了一把,他红着双目惨叫一声,几乎哭出来:“表妹轻点哎哟,我与他两个处得好好的,你何时瞧见我与他两个结仇?”

我见得他答得还算老实,余光觑见谢大谢二极是勇武,将东方寒迫得几乎要抱头鼠窜,那小子边退边叫:“你两个难道与那妖女是一伙的?”

谢大谢二打定了主意不还口,只手中长刀流星赶月,一刀快似一刀,不几下便划破了东方寒的蓝色长衫,令他两只膀子都受了伤。

我心中疑惑更甚:”这谢大谢二眼瞧着我打劫你却不动手来护,怎的这会却与东方寒刀刀拼命?”

谢惊鸿小心从我手中抽出自己受伤的左臂,委曲道:“表妹,你我兄妹玩耍,难道也要下人来挡架不成?”

我狠狠在他伤处捏了一把,只听得杀猪一般的惨叫声,浑不在意道:“谁说我跟你是兄妹?”

他抱着左臂眼泪汪汪楚楚可怜向后退了三步,清俊的面都有些扭曲,却死不改口:“表妹,无论你怎么淘,为兄都不会与你计较的!”又格外强调一句:“为兄年长!”被我迫近两步,飞快将左臂藏在身后,结结巴巴道:“表妹表妹”

怜香惜玉从来不是我的专长

等到东方钰赶到,被谢大谢二追杀得全无抵抗之力的东方寒激动之下大呼不止:“二哥快来”

东方钰倒不似东方寒般贸然出手,只提气喝道:“都停下来!”厉目狠狠在我面上一扫,仿佛已经洞察了先机,这场架乃是因我而起。

可惜谢大谢二非是东方家奴,旁人的呼喝概不放在心下,仍然一幅要与东方寒拼命的架势,刀刀紧迫。瞧在谢惊鸿那一身佩饰与一大袋银子皆落进了我的口袋,我勉为其难替他点穴止血,将伤口草草包扎,其中他惊呼五次,欲哭两次,被我狠狠凶回去,只得委委曲曲住了口,咬唇忍着。

我心中对他早已再无芥蒂留恋,朝他无赖一笑,试探性的朝场中喝道:“谢大谢二还不退下?!”见得他两个壮汉乖乖退下,不由大乐,赞道:“谢惊鸿,你这两护卫真听话!”

他苦着脸哼哼:“表妹要是喜欢,就把他两个送给你!”

谢大谢二当即脸色大变,却也不曾分辩。

东方钰花了半个时辰,方才弄明白这场架为何而打。东方寒在一旁犹自指着我的鼻子发怒:“你这妖女,不知使了什么迷魂大法”又忽尔大法奇想,窜上前来拖着谢惊鸿往其兄面前扑:“姓谢的,你不必惊慌,这妖女是不是给你下了毒?有我二哥,必能替你作主!”在谢惊鸿的连连惨叫声中才后知后觉发现拖着别人的伤臂,只得讪讪放下。

以他的武功修为,定然从小练武,些许小伤自然不甚在意,活动甚是便利。但谢惊鸿自小娇生惯养,身娇肉嫩,哪里受得了这伤,早痛得哇哇乱叫,一经他松开,立时狗腿的颠回我身边,捧着膀子谄媚道:“表妹,你别生气!这俩兄弟眼神不好,一家子睁眼瞎,明明是两个人,非要错认成一个人。表妹哪里比得上天星娇媚”被我一记眼刀吓得改了口:“当然是表妹比天星好!表妹好!"

已听得东方钰失声问道:“什么‘叫明明两个人,非要错认成一个人?’”

我摸出怀中金针朝谢惊鸿晃了晃,见他乖乖捂上了嘴,笑嘻嘻道:“些许私事,就不劳二公子费心了!今日实是误会一场,还望三公子不要介意!”

谢惊鸿连连附合,颇有几分激愤之意:“我们表兄妹闹着玩,就算表妹将我劫个精光,也轮不着东方公子出来打抱不平吧?麻烦二公子往后将自己弟弟勤加约束,免得出来丢了东方家的脸!”

东方寒一张俊脸彻底的黑了,我瞧着,甚是开怀,拖着谢惊鸿率先离去。

一路之上,他还不肯死心,一心一计劝我去见他父亲,我亮出自己的制胜法宝,他见得面前金针乱晃,终于乖乖闭嘴,只拿眼神激励谢大谢二。

谢大谢二面有难色,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唤道:“表小姐”被我拿着金针把玩的模样骇住,沉默着退了下去。

我很后悔不曾早几日将金针拿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近日电脑崩溃,今日开始继续更,尽快更完本文!

大家都沉默着,于是草也自动自觉爬下去沉默!

下午到晚上还会更,至少要补回来欠的几章!

夺珠

圣旨降下来的时候,我正窝在房中与谢惊鸿对恃。自那日他伤了胳膊,以家中无医,风府有现成的大夫为由,死活不肯回家去。师傅从来是副好脾气,每日不辞劳苦替他换药。我借口要照料谢惊鸿,好几次想抢了这差使,在他哆哆嗦嗦的拒绝之下,被师傅将我赶了出来。

这一日好不容易窥着空子,我将他拖了回房,义正言词厉声警告,勒令他快快回谢府,他正与我狡辩之间,门外婢女通报,令我前去门口接旨。

上次从宫中出来之后,我对那琉璃红墙居处全无好感,今日听得圣旨临门,要我前去跪拜,已是极为不豫,被谢惊鸿死拖活拽才到得大门口。

但见得中门大开,院内洒扫已毕,香案齐备,师傅正跪着,传旨的阉人笑得虚假,等得我被谢惊鸿拖倒跪下之后,方才将这圣旨拿腔作调念了一遍。

我本来识字不多,更遑论文辞华美花团锦簇的圣旨,只隐约听得什么“保护上贡之物紫绛珠”之语,气已不打一处来,但瞧着师傅恭恭敬敬的模样,实在不欲令他为难,在他的一再催促之下方才回房取了这惹祸的珠子,塞进了传旨阉人手中。

等这阉人出了府门踏上马车,我一脚将香案踢飞,怒道:“东方家果然好算计!一路之上我们经过生死劫杀,最终才将紫绛珠带进京城,他一句话便将这珠子抢了去献给当今圣上,却尽捡那好听的来讲,偏偏教我吃了个哑巴亏!”积恨难消,又抬脚将香案追踢了几脚。

师傅见我暴怒的样子,在我头上敲了一记:“快要成亲的小丫头,脾气还是这么爆!也不学着收敛点。不就是一颗珠子吗?”

我摸着自己的脑袋,恨道:“师傅有所不知,为了这颗珠子还浪费了我半碗血”被师傅不善的眼神多瞧了两眼,立即没骨气的服了软:“反正也不是我的珠子,拿走就拿走吧。”

师傅瞧来颇是欣慰。

风笑天回府以后,听了紫绛珠被夺之事,也不恼火,笑嘻嘻逗我:“要是我将这珠子弄出宫,你该怎么谢我?”

我自忖自己身无长物,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大方方道:“条件随你开,只要我能办到!”

他俯身过来,在我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等父亲来了,我们成了亲,快快给我添一个大胖儿子吧?”我飞起一脚去踹,却被他一把捞住了右足调笑:“娘子要多学学温柔体贴之道。”

门口探进来一个脑袋,连连附合:“小宫主是该多学学温柔之道了,不然将来夫君瞧中了外面哪位温柔美貌的小娘子,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云秋这厮倒像与风笑天约好了似的,失踪了几日,两人一同出现。

我扬手射出两枚金针,被他轻巧避过,身轻如蝶落在房中椅上,摇了摇手中那把破扇子:“本护法并不比风少主差上许多,怎的小宫主每次见到本护法,必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难道小宫主不想听到我家那二小子的消息?”

我笑吟吟收回又扣在指间的两枚金针,不客气道:“难道云谦那纨绔打输了仗,跑回来抱着老相爷哭?”

他嘴角微抽,将扇子猛一顿乱扇:“小宫主说话忒不够客气!那小子虽然从小娇生惯养,但纸上谈兵的学问也作了几年,再有几个老将辅助,打几个胜仗不成问题。”

风笑天已经黑着脸欲将他拎出去,被他几个闪躲避过,笑嘻嘻撩拨:“风少主不就怕我家二小子迷了这丫头的眼,令这丫头跟着他跑了,这才不敢告诉她我家二小子的事。你这般狭隘,却又不是为夫之道了!为夫之道理应宽宏”他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越说风笑天面色越臭,最终在他吹嘘云谦白甲银龙,如何在战场之上勇猛,分神之际,被风笑天揪着脖子从房里拎了出去,呯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我心内暗笑,唇角不觉间微翘,却见他闩起门来一步步靠近,怫然作色:“那小子打了胜仗,你很高兴?”

我点点头,心道:本姑娘虽然脑子有些不靠谱,可也不希望云谦那小子吃了败仗。虽然国家由谁称帝对我来说并无不同之处,但首先一个国破家亡人民流离失所,师傅就不会开心,其次谢惊鸿的生意也会大受冲击,没有哪一个人愿意生活在连天战火之中。

风笑天整个人都笼罩在我头顶,阴恻恻道:“我是不是应该考虑在那小子打了胜仗回来之前,在沿途之中将他作了,也好教你断了这想头。”

我与他皆不是行事有度的规矩之人,但是暗杀自已国家得胜还朝的统帅,总还算是一件不大体面光彩的事。我扯了他的袖子忍不住警告他:“有些事情别作的太过了!他要得胜还朝,你若暗杀了他,不怕惹来大麻烦?当今皇帝正是倚重他之时,北胡又在他手上吃了败仗,只有蠢人才会想到杀了他这招。”

他默默瞧了我一回,像是在衡量一件事,衡量我这些话中的真话假意。衡量我究竟是舍不得让他暗杀云谦,还是自己心下另有计较。

我被他这般辣辣审视的目光盯着,心里终究是不舒服的,一把将他推开,嘲讽道:“连师傅都说你我会成亲,但瞧着你的样子,分明不肯信赖我,这亲不成也罢!我在你心中难道真是外界传的那样不堪吗?”

不知道为什么,旁的人嘲笑讽刺我全不在意。但我唯独在意师傅与风笑天对我的态度。

师傅是睿智豁达宽容的,他能平淡掌控自己的情绪,对我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怨责,越是这样,我反倒越心虚,恨不得自己变作一个乖乖女,尽力令他满意。但风笑天又自不同。至于哪里与师傅不同,我一时之间还难以说得出来。但心中也知道,若被他将我误会成不堪的女子,我心里是极难受的。

他本来还有几分怒意,见我发怒反倒安静了下来,只一下一下摸着我的头,叹息道:“傻丫头,你这般天真无知,愚蠢到家,我真不知道我是中意你哪一点?”

这件事情不光是他,连我自己也有些疑惑。我的心思向来摆在面上,但风笑天却是万事藏在心里,对外反倒疏远的客气。

我摇摇头,苦笑:“这答案怕是太难,一时半刻我不知如何回答。”

他在我发间深深嗅了一记,才笑道:“我最近着人查了几日的消息,好些日子睡不好,脾气难免急了些。”安抚必性的在我额上蹭了蹭,也不知道算不算道歉,才又道:“云霄宫那位江护法正是北胡大帝的幼弟,当年其母极为得宠,本来北胡大帝有意想将他立为继承人,只他年龄尚幼,这位大帝身体受不住,所以就撒手人寰了。现如今的北胡大帝带着宗室将这位王妃勒死的殿中,名正言顺继承了大位。这位江护法在从人的护卫之下连夜逃出北胡王宫。阴差阳错来到中原,又得知有这么一个古怪的门派,便想尽了法子进了云宵宫。云宵宫主向来是个不理事的,宫中聚集了各色来路不明的教众,并无人去查他们从前的出身来历。”

白言的性格我已略有了解,这确是他的风格。但江寒卷走了这么大笔钱,也不知道要将这笔钱把运往哪里?

难道真偷偷往北胡运了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近日家中忙乱,电脑又不争气,说过的更新迟迟没有兑现,明天便是最后的日子,所以今晚会再更几章,不知道写到几点

周五啊,现在是黑色星期五,要是不能更够,明天肯定会被亲爱的编编大人关进小黑屋的

握拳!

追缴

不久之后,云谦连连胜绩传回京师,民愿沸腾。

北胡乃游牧民族,与本朝连年战争从未间断,但此次云谦连胜,战争持续了近一年,到这年深秋,边境百姓难得不受北胡前来打秋草,欢欢喜喜丰收了一回,听说当地百姓视云谦为战神再世,年轻的女子们芳心暗动,壮龄男子争入军营,连云秋在我面前也与有荣焉的模样,虽然仍旧称他作“二小子”,但那口气听着已与从前大相径庭。

继北胡落败之后,许久以来再不曾听到江寒的消息。我曾为晚漓姑姑上门诊过几次,眼见着她一日日好了起来,眉间轻郁也有消退,暗自揣测,许是北胡内乱,引得江寒回归故里,无人挟制于她。

但事实证明,这只是我天真的想法。

不久之后的某一夜,云秋轻敲我的窗户,将江寒又现身帝京之事亲来告之。传闻之中那人武功极高,云宵宫少有能敌。且此次前来,他带了一队人,意欲将云霄宫积年暗中经营的各处产业赢利尽数提走。

云霄宫各处银钱本来皆随他调度,白言又向来是个不理事的。但此番大批调动实属首次。如此大规模的异动引得各人门下弟子惶惶,只以为云霄宫出现了大的变故,人心浮动,各种卷款私逃小偷小摸之举不断,很快有不少店铺关门歇业。

云秋虽是世家子弟,从前不知生计艰难,但自入了云霄宫,也曾执掌理事,颇懂些民生艰难。见得这些好好的店铺歇业,不免扼腕顿足,将江寒咒骂了无数次。但他技不如人,只能凭白过点嘴瘾。

我见得他将个赏心悦目的佳公子形象破坏怠尽,痛惜之余出主意:“既然这江寒与北胡那位死了的大帝有着切不断的关系,怎么说也算是个奸细吧?何不禀告朝庭,令他们伤脑筋去。我就不信海捕文书,举国之力竟然抓不到北胡的一个王爷?!”就在今天夏天,许是受不了惨败的消息,北胡帝一命呜呼,他身后四个儿子为了帝位明争暗斗,就算有储君继位,也有无数烦忧等着这位新上任的北胡帝。

云秋心烦气燥将手中扇子扇了两下,慎重道:“你可想清楚了?如果要海捕江寒,云霄宫这些产业可就白白入了那位了”下巴朝着皇城略略抬了一下。

我轻笑一声:“反正云霄宫珠玉如土,多一笔少一笔其实关系不大。”

他赞一声“小宫主好大方!”便着手去办。

许是这场战争已引起今上足够重视,三天之内,城中到处贴满了江寒的海捕文书,据说半月之内便要传往各处州郡。更有严令下达,城门守卫愈严,凡是挟带大量私财出城去的,皆视作奸细论处。

云秋办完了事,摇着扇子乐得痛快:“这下就算他江大护法再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可能夹带私财回北胡了。”

我将一颗葡萄丢进口中,吐出了籽之后才悠哉悠哉道:“云大公子,你也不怕将江寒逼得太紧,让此人失去理智?”

他目中一亮,笑得热忱无比:“江寒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如果能瞧见他气得铁青的脸,也算是不世之功了!"又状若担忧般道:“万一将江寒逼急了,他杀回云霄宫去,可如何是好?”

我对名义上的父亲与叔父,白言兄弟俩并不太了解,也不知道这俩兄弟功夫如何,但想到若真将江寒逼回云霄宫,能令他俩也头疼一回,大是畅怀:“宫主当年既然有胆量敢收留此人,定然有制胜法宝,江护法不必担忧!”至于担忧之语,纯粹应景。难得秋大公子肯屈尊演一回,我岂能不配合到底?

恐怕私底下,云霄宫中那两人的生死与他并无太大干系。

惺惺作态谁不会呀?!

我也作担忧状与他俩俩相望,却被风笑天前来打破这凝望之境。

过了些日子,消息陆续传来,朝廷搜捕奸细,收缴资财若干,将江寒苦心经营之处尽数端了。

京城戒备森严,不得安宁,同样也影响到了我与风笑天的婚事。本来风笑天之父,风伯父会赶回风府主持婚礼。但值此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帝京风云际,各藩镇暗探遍布之际,这婚事便又向后延续了数月。

只等秋收完毕,北胡内乱未止,今年边境平稳之时,云谦奉召回京。

他回来那一日,天气晴朗,虽大军未曾开拨,但带领五百亲兵前来的云谦意气风发,在一城百姓的欢呼声中打马而入。曾经面如冠玉的男子肤色如蜜,带着凌厉的兵戈之气,从前的温雅早已不见。我被云秋一早从被窝里揪出来,牢牢占据了临街这家茶楼靠窗的位置,只为了满足这闲极无聊之人对挂在嘴边的“二小子”近一年的担忧思念之情。

他虽然不曾亲口承认对这幼弟的关心,但再苛责的话里总带着三分柔软之意,旁人也能猜测一二。

驻扎边境的三军主帅入城,首要定然是觐见当朝皇帝。云谦立了大功,皇帝小儿一高兴,便将京中原来的云相府赐了下来,当夜留宴宫中,为云谦接风洗尘。

云秋在风府等了大半夜,也不曾听到云谦回府的消息,气嘟嘟的去睡了。

第二日里我刺他:“云府既已回归,为何还赖在风府不肯回去?”他气得白了脸,破口大骂:“不过是立了些小功赐了座宅子,仗着今上宠信,尾巴便翘到了天上去,连兄长也不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