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她想帮一帮他。

只是,她一直找不到将碎魂重聚为整体的方法。

想着想着,困意居然散了。她抱起长生草,走进精油提炼室。

当长生草的叶片受到一定压强温度,渐渐形成一阵蒸汽。唐唐将碎魂导入蒸汽中,欣喜的发现,魂魄的碎片,居然一片一片,有意识的向彼此靠拢。

虽然极缓慢,但真的是在靠拢的。

她聚精会神的看着,不知不觉,天已经破晓。

一声一声的敲门声惊破了她的专著,她拉开门,是陌香站在门外。

“你弄什么鬼,一个晚上没睡么?”陌香看到她脸上大大的黑眼圈,皱眉训道。

“好了,好了,我忘记时间了。”她举手道,“我去睡还不行么?”

她将电源断掉,上楼去睡。走廊里静悄悄的,时间太迟或是太早,旁的人都没有起床。也只有陌香这种精力充沛的习武之人,才能天天起的这么早。

再一次睁眼,是中午之后。

她是被摇醒的。

“唐唐,你还睡,你还睡。”卫微气急败坏道,“你知不知道,那个周老头,真的说你可以不用去参加民法考试了。”

半梦半醒中被惊出一声冷汗,“他不会真的这么狠吧。”唐唐猛的坐起来。

“那可不是。”卫微垂头丧气坐在唐唐床前。

“哟,卫微,你来啦。”唐豫津从卧房门前路过,看见卫微,和善笑道。

“叔叔。”卫微站起来,又是惊奇又是欢喜道,“你…你回来啦?”

“嗯。”唐豫津笑道,“你刚才说什么?”

卫微看着向自己示意的唐唐,不甘心道,“没什么大事。我和唐唐闹着玩呢。”

待唐豫津走后,她才又坐回去,凑到唐唐身边,“你是因为你爸爸的事,才两次三番往外跑,是么?”她若有所思的道。

第三卷长生草第六章父亲和情人的矛盾(3)

“是啊。”唐唐笑道,“虽然挂掉民法课,很惨。但是比起我爸爸来,就半点不值得一提了。”

“可是,”卫微疑惑道,“你干吗不请事假呢?”

“哎呀,”唐唐忽然大叫道,“我怎么没有想到。”

卫微气的眼睛发直,“我去吃小绢的手艺,不跟你说了,”她站起身,走出房门,飞旋的裙摆有着阳光的清朗无忧。那是不自由的陷入一系列灵异事件的唐唐慢慢从身上褪去的东西。唐唐看着看着,叹了口气,眸光也暗暗深沉。

哪里是真的忘掉了呢?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别人说,那些看起来单纯的事情,背后复杂的真相。所以宁愿付出挂掉一门课的代价。

“唐唐,快点下来。”楼下传来卫微清亮的声音。

唐唐披了件衣裳下楼,中午的品香坊,正是生意旺时。三三两两进来的客人,让柜台里的秦绢忙的有些喘不过气。看见她下来,笑了一笑,端出一盘饭菜,“这是给你准备好的。一直放在保温箱里温着。”

她端着餐盘,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对面,唐豫津摊着一张报纸,端着一杯咖啡啜饮。而卫微坐在斜对面的桌子,大口大口的吃着幕斯蛋糕。对她眨了眨眼。

“爸爸不是和阿陌一样喜欢喝茶,不喝咖啡的么?”唐唐好奇道。

“啊。”唐豫津尴尬的放下咖啡杯,“见小绢那丫头的手艺着实不错,就试着喝喝看。”

“是么?”唐唐自豪笑道,“我说小绢的手艺不错吧。嗯,下午我没课,我陪爸爸去医院看看吧。”

唐豫津持咖啡的手一顿,“好。”他神色不变的答道。

“从全面体检来看。唐先生没有什么大毛病,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嗯,血压有些偏高,请预防高血压。”市立医院的医生看着体检报告,专业而冷漠地宣告道。

“至于部分失忆,这不是现代医学能够解决的问题。你们知道,大脑是一个精密的结构。海马体的构造,至今没有人能完全弄明白。而唐先生失忆后。甚至已经过了一年多了。”医生扶了扶眼睛道。

“对了,先生失忆前,大脑是否受过外伤?”

“嗯。”唐豫津迟疑道,“我记不得了。”

“那么,”医生将视线转向唐唐,“亲属也记不得了么?”

“那个时候。我爸爸一个人在外边,我也不知道具体事情。”唐唐咬着唇道。

出了市立医院,唐唐招了出租车,坐进去。

“什么医院么,花了这么多钱,什么也没看出来。”她喃喃抱怨道。“对了,爸爸。我还认识一个中医,虽然经常喊他蒙古大夫,但他的医术还是不错的。要不要去看看?”

“下一次吧。”唐豫津淡淡笑道,似乎没有放在心上。“唐唐,”他慈爱的看着女儿。“你为我花了太多心思,可不要落下学业。爸爸再怎么样,都希望你好好的。”

唐唐想起那门悬在空中地民法课,心中烦闷,可是不想让唐豫津知道,笑着道。“知道啦。”

“现在大学功课轻松的很。凭你女儿,再怎么混。考试也是随便过地。”

回到品香坊,甫进前院,就看见陌香。

站在柜台内的陌香抬起头来,笑道,“回来啦。”看向唐唐的目光温和宁馨,掠向她身边的唐豫津,却淡了下来,小心的隐藏起深处的戒备和审慎。

唐豫津地眸光也很淡,淡淡的生疏疏离。他穿过甜点坊,走进了内室。

“你看看你,怎么不学学秦墨的稳重。”最靠近柜台的一个餐桌,传来了女子恼怒的训斥声。

唐唐顺者声音望过去,这才发现,夏颖真和苏江也在座。不知道夏颖真怎么惹了伊人生气,苏江瞪圆了眼睛看他,双颊红润润的,看起来,真的不像二十四五岁地老师。

“他是他,我是我。”夏颖真放肆笑道,“不然的话,你干吗不干脆让他当你的男朋友来的干净。”

“你…”苏江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唐唐偷偷地笑,转过头来,“怎么在这儿的是你,小绢呢?”她仰首问道。

“她…”陌香哼了一声,壶里的咖啡沸腾着翻滚,他熄了火,端上来,倒了一杯,推到唐唐面前。

“姓谭的蒙古大夫打电话来说,他快饿死了。她耳朵短,心更软。去给他送午饭去了。”

“呵呵。”唐唐搅拌着咖啡,啜了一口。温柔其实谭夏本来吃自己的手艺,这么多年也过来了。偏偏那阵子被秦绢养刁了胃口,再回头吃自己煮的“猪食“,竟食不下咽。落得个三不五时过来蹭饭地遭际。

明明用同样地手法煮咖啡,但秦绢煮出来的咖啡喝在口里感觉温柔一些,而陌香地咖啡,更厚重,就像两个人的感觉,却都一样的美味。

“如果哪天,你和小绢都走了,说不定,我也和谭夏一样了。”唐唐忽有所想,巴巴的望着他。

陌香垂下眸去,“不会。”他淡淡道,也不知道是说,她不会和谭夏一样,还是,他不会离开她。

“你不喝喝自己煮的咖啡么?”

“不了。”

“怪人。”唐唐嗔道,不动声色的陌香,给人的感觉很随和好说话。但在他选择坚持的地方,坚如磐石不容撼动。

比如说,他不学术法;他不喝除茶以外的任何饮品。

虽然,他不排斥自己亲手煮。

“那我给你泡茶去。”

从前的时候,唐唐的爸爸唐豫津偏好喝茶,所以家中一直有着珍藏茶叶的习惯。后来,陌香到来,这个来自千年前的唐朝的少年更是无茶不欢。所以品香坊一直不缺好茶叶。最近家里喝地是敬亭绿雪。厚重的瓷杯冲了沸水,将茶叶放下去,茶如其名,绿如雪。唐唐用托盘端出去,分了一杯给陌香。耳朵听得夏颖真在身后笑道,“你还说我呢,你什么时候能学一学像人家唐唐那样贤淑,再跟我说吧。”

唐唐大窘。回头嗔道,“好端端的。拿我做什么筏子,天鹰堂的少堂主,闲着没事干往我家跑做什么,难不成,天鹰堂要倒闭了?”

新沏的茶水温度接近沸腾,透过厚重的瓷杯还能够烫人的手。陌香却若无其事的端起。笑道,“她贤淑么?最多不过偶尔一回罢了。”

夏颖真大笑起来,看着唐唐地眼睛中有着戏谑的光芒。“要不是苏江喜欢吃你们店里地甜点,你当我想来啊。”

他起身,将手放在裤袋中,踱到柜台前,道。“吃饱了,喝足了。也该结账了。”甩出一张百元大钞,摆摆手,“剩下的,下次来继续吃。”

“啊。对了。”他斜睨着唐唐,“听说,你爸爸回来了。刚才进去的就是你爸爸?”

“嗯。”唐唐不由自主的点头。

“恭喜啊。”他随口说了一句,听不出是否出自真心,“你委托我帮忙调查的事查出了一些眉目。”店之前,是坐迁西地客车回到唐山的。而在这之前的一年半中。没有人看到过他。”

唐唐怔了一怔。勉强压下心中的火气,“你们没事查我爸爸做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他是怎么突然回来的罢了。”陌香微笑道,“唐唐,你不要太紧张。”

“听不懂你们说什么。”苏江拿起包站起来,“走吧。对了,秦墨,你英语课再缺席,当心我期末给你不及格。”

“知道啦。”陌香无奈道。

“这一次,可不能再作弊了哦。”

一句话说得陌香与夏颖真彼此对看一眼,都笑了起来。

茶水不那么烫了,唐唐端着茶去找唐豫津。唐豫津正在坞房中看着那些他亲手种起来的的植物。听见唐唐进来,站起身来,“这些都是这些年,我和你妈妈跑遍全国各地,搜集来地宝贝。”眸中有着深情怀念的光芒。

他回头,极自然的接过茶。

“是啊。”唐唐也想念起从前的事来,“那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别人家的父母有喜欢抽烟喝酒打牌足球地,怎么就你们这么奇怪,迷恋这些花花草草,一听说哪里有少见的植物,激动的都睡不着觉。”

侧影有着熟悉的气息,让她不由自主的亲近。爸爸是怎样从安香的手中回到唐山地呢?她不知道。可是,刚起地半分怀疑又被这熟悉的气息给压了下去,这个人,怎么可能不是她地爸爸?

怎么可能?

“哦,对了。”唐豫津忽然道,“你帮我查查你妈妈老家的电话,我想打个电话给你妈妈。”

“哎呀,”唐唐忽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过来,糟了。她心中思忖。

“怎么了?”唐豫津看着她变了的脸色,奇怪问道。

“嗯,啊,对了,”唐唐连忙道,“老家的山村很穷,姨婆家没通电话。”“这年头还有地方没通电话?”

“是啊。”唐唐笑的心虚。

“那总有同村的人有电话吧,打电话让人去叫就是了。”

“这个…”

“好了。唐唐。”唐豫津望着她,慢慢道,眼眸中渐渐有了了悟,“你从小就不善说谎。你妈妈,她到底在哪里?”

第三卷长生草第七章你是真的还是假的(1)

“妈妈…”

唐唐忽然觉得很累很累,她从来不想背负这样的那样的负担,只是命运里有一双看不见的手,一步一步推推攘攘着迫着她这样走罢了。。

而此时回想起来,最近这段时间走过的轨迹,看似都是自己的选择,却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有一个人拿着口袋在前面兜着,一路上放上各种诱饵或是障碍,拐着自己按他心中所想,直到走进他的陷阱,然后,

大大的口袋罩下来,暗无天日。

而那个举起口袋走出暗处的人,阳光慢慢洒下来,照出他的轮廓。

哗。

唐唐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在唐豫津的质问声中哗啦一声碎的不成形状,“你问我,为什么不问问自己?一年多前,你和妈妈忽然都不见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家,都不知道能够在哪里找你们。他们说,你是去唐山找妈妈的。后来,你回来了。我以为,这下可好了。总有人可以告诉我这究竟是该死的怎么回事,该怎么样去找妈妈。结果你居然一点都不记得了。我怕你身子不好,还得在你面前粉饰太平。妈妈怎么了,她在哪里,我怎么知道?”

唐豫津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那一瞬间,他的眼神,陌生迷茫的好像不认得眼前的人。然后下一瞬间,他开始咳嗽,咳的脸色潮红,连腰都慢慢弯了下去。

“爸爸。”唐唐吓的连忙上前搀着他,“你怎么了?”她去探唐豫津的额头,却被他颤抖的手抓住,摇摇头,想勉强微笑示意无事,却哇的一声,咳出一口血来。

血色极艳。还带着初离人体的温度,温烫的像一壶烧刀子,辣辣地戳心。唐唐看着手上的血,悔的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阿陌,阿陌。”她回头大声喊,情急之下,嗓子都嘶哑了。

唐豫津再次醒来的时候,看看不远处的落地窗。窗帘被拉下九成。从没有合上的一成中看出去,天色有些暗了。

柔软的羽绒被边。。。唐唐倚在床边,头耷拉在双手间,浅浅谁着,他一动,她便惊醒过来,“爸爸。你怎么样?”她连忙问道,神情关切。

唐豫津心中一酸,“没事了。”他缓缓点头道,张望左右,发现自己是在卧房,“我是怎么上来地?”他问道。

“我喊阿陌抱你上来的…对不起,爸爸。”唐唐扶着他坐起来。低着头,他只看地见她颈项的一抹白。

她的声音愧疚,“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才居然会对你大发脾气。”

唐豫津笑着摇头,“应该是爸爸说对不起才对。是爸爸忽然抛下你。让你忽然一个人茫然面对未知的世界。很不知所措吧。”他怜惜的沿着女儿的眉骨轻轻摸过,“你还这么小,却被迫去做那些连大人都不知道怎么去做地事情。甚至,连个缓冲都没有给你。”

“可是,”他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关于这一年多的事情。我真的半点都想不起来了。”

“爸爸。”唐唐用力的将他的手掰开,“想不起来就暂时不要想。反正。”她平时并不爱哭地,这时候,眼泪却刷的一下下来了,只想痛痛快快哭一场,“反正我都等了快两年了,不在乎多等一会儿。你要是身体垮了,我能怎么办呢?”

唐豫津慢慢的安静下来,他闭了眼,从床背上慢慢滑躺下去,“我累了,”他疲倦的揉着眉心,“唐唐,你让我再睡一会

床边的人退开几步,似乎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脚步轻轻地响起,向门外走去,喀啦一声带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门又被推开,来人打开了灯,闭了眼睛,眼前还是一片晕黄的明亮,温暖的气息。

“爸爸,”唐唐的声音有些吃力,“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正好天竺葵是养血的,我把它放一盆在你房里。”

“哪里有那么虚呢?”唐豫津不得不睁开眼,见唐唐穿着一件高领的白色毛衣,手中抱着地一盆花,下午似乎曾在坞房里见过,硕大地黄色花盘,看起来当真有几分向日葵的样子。...映衬地人比花娇。只是花盆沉重,唐唐抱的很吃力。不由道,“我来抱吧。”掀起被子,还没下床,唐唐已经将花盆放在进门的右手了。

“这天竺葵长的倒是壮实。”他赞道。

“是啊。”唐唐拍拍手站起来,“我们家虽然收藏它们的初衷是为了施展术法,但这些年来和这些花草共处,对它们的本性也很了解了。锦葵科的天竺葵,花木味道能驱蚊,放在房中的话,可增加空气清新,甚至能益血。爸爸,”她笑着抬头,“这还是小时候你抱着我教给我的呢。”

大凡女孩子,小的时候,心目中的第一个英雄角色,都是自己的父亲扮演。那时候觉得,爸爸那么高大,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难得倒他。等到后来长大了,才发现,原来,有些事情,爸爸也无能为力。

而这个小时候和长大了之间的距离,有时候,只是一眨眼的区别。

而小时候,终究已经很远了。

唐唐走下楼,看见店中最后一个客人买了单离开,时钟滴滴答答走到八点半,陌香走出去,将店门锁上。看见她下来,问道,“你爸爸怎么样?”

“他睡了。”她答道。

“唐唐姐,”秦绢走过来,“你照顾唐伯伯,晚上还没吃呢。我留了海带排骨汤,在炉上热着,端给你来。”

饿的时候吃东西特别香甜,唐唐风卷残云的吃着,口齿不清的赞道,“小绢以后一定是贤妻良母,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呢。”

这种玩笑话。以前也是常说的,秦绢多半是脸红红,跺跺脚,嗔一声,“不跟你说话了。”今天这次居然反常正色道,“我现在年纪还小,要多学点本事,多挣点钱。嫁人的事。等过几年再说吧。”

唐唐诧异了一刹那,好像自从秦绢从谭夏处养好病归来。自己一直忙着堂兄的婚礼和父亲地行踪,比较少和从前一样和秦绢腻在一块。

上次的事情过后,她一直跟自己说要多关心秦绢一些,但也许是因为秦绢的性格实在是太温顺,造成她的存在感轻微,竟是不由自主的忽略。

这样想起来。还是有些愧疚的。

晚上去看那株长生草里的残魂,唐唐有些泄气。当他的活性被唤醒后,他地确是在一点一点的复原,但那复原地速度太低微,这样下去,要到何年何月,这残魂才能重新拢聚?“唐唐。”门外,陌香敲门,“你今天晚上可不要像昨天一样,再这里面待一天了。”

“知道了。”唐唐蹙眉,转身去开门。左手擦过一片叶片,“呀”的一声,竟然划了一道口子。

“你看看,都是你。”她侧身让陌香进来,伸出左手来,抱怨道。“要不是你叫我。我怎么会划伤?”

“这也能怪我,”陌香莞尔。徐徐道,“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

一滴血从划口渗出来,落过叶尖,血液粘稠,竟被牵住大半,顺着叶脉流下去。

唐唐将手指放进嘴里,嗔道,“算啦,不跟你说了。我出去就是了。”

她拉着陌香,带上门,没有注意道,血滴慢慢流到长生草根部,染上了其中寄居的残魂。仿佛久旱的农田忽然逢着了甘露,那些魂魄的碎片一个激灵,像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后面推,迅速地黏合在一起。

青草的香气弥漫了一室。

第二天早上,唐豫津起来,走下楼,看见家中新开的店里坐着三两个客人。那个叫做秦绢的女孩站在柜台中,看见他下来,怯怯的笑着点头示好。

他也忍不住微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