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看看这是谁,一开始他们跟我说院口站着的是荠苨荠大少,我还教训他们胡说八道来着,人家荠大少是那种拿着刷蓝了的狮子狗充当獬豸的人嘛,没想到还真是您啊,荠大少。”

正当宁远归准备开口和荠苨打招呼的时候,从南边又来了一行锦衣少年,开口就挑衅味十足。

外表看上去害羞内敛,但内里就是个流氓的荠苨,听到这人这么说他,自然就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燃,形象全无的跳脚大骂:“银天河你个傻逼,本少遛的就是狮子狗,你鼻子上那俩窟窿眼的作用是出气的吗?分不清狮子狗和獬豸,怨的了谁?”

说好的神兽獬豸变成了寻常的狮子狗,这是最近扎在荠苨心中的一根刺,他好不容易被他老子放虎归山,刚出来就花钱上了这么一个大当,自然是羞愤难填的。但又不想落了面子,干脆就见天的溜着他的狮子狗,见人就说,那些个什么神兽啊、凶兽啊本少早就玩腻了,现在就爱玩这种寻常可见的,你奈我何?

宁远归不知道关于狮子狗背后的故事,但他知道银天河。

陆闻小宝的日记里出现频率不算低的一个人,他是和陆闻小宝等人不和的另一拨仙二代,自诩为比较奋发上进的一代,很是看不惯陆闻小宝这垮掉的一代。

只不过在宁远归看来,银天河除了嘴上说的好听以外,正经事儿也没见他做过一件。

“啊呀,实在是我武断了,前不久还听人说,妙真道的荠少准备跟他买神兽獬豸,连灵石都交了。但獬豸只有一头,已经割爱给了我师兄,正发愁怎么交待,没想到荠少这么大人大量,肯用买獬豸的灵石买一头狮子狗。”银天河一直都是以给陆闻小宝等人设套为乐的,他都这么说了,獬豸变狮子狗的背后肯定少不了他的影子,现在则是来看笑话的。

这种表面上批评自己武断,实则炫耀的人,就跟明明很瘦,却故意要对人说我怎么那么胖的贱人一样,想听的不过是别人的一句,你多瘦啊,怎么胖了。

而对付这种人,我们能做的就是投以犀利的目光,配合真挚诚恳的目光,迎合对方口中奇怪的口吻,给予强而有力的肯定:“对,没错,你确实太武断了,既然知道自己的毛病,做事前就先想一想再开口,免得丢人败兴。”

宁远归这话一出口,本来洋洋得意的银天河立刻就变了脸色,跟在他身后的人也都挺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嘴。

荠苨站在一旁,丝毫不给面子的大笑了起来,一边笑的花枝乱颤,一边还不忘对宁远归竖起拇指:“高,实在是高,说的太对了兄弟,银天河个傻逼。”

宁远归皱眉:“这个形容词不太文雅,换一个。”

“文雅?”荠苨一愣,然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啊,是啊,本少现在都是洗心革面的文明人了,确实不能这么说话,太不文雅了,那我换一个词,唔,傻…嘟?”

银天河和陆闻小宝不和的主要原因就是曾经银天河的身材也挺圆的,然后他又瘦了。

宁远归一脸孺子可教也的冲荠苨点点头,然后就转身准备进院,离开前还不忘对银天河说一句:“回见,傻嘟。”

“回见啊,傻嘟,哈哈,傻嘟。”荠苨笑的前仰后合,跟在宁远归身后一起进了小屋。

“你站住!”银天河终于反应了过来,厉声呵斥住宁远归,“你是谁?你竟然胆敢瞧不起我,你知道我是谁嘛?!”

宁远归驻足,行云流水的转身,一脸冷漠的看着对他挑衅的银天河,语调平波无澜地回答:“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谁就可以了,陆闻小宝,想必这个名字你不陌生,随时欢迎来指教…傻嘟。”

“你!”

这次宁远归并没有再给银天河继续挑衅的机会,几步之后就已经进入了小院,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没再理会银天河的挑衅。

“哎哟卧槽,陆少,刚刚帅呆了啊。”荠苨进去之后,就红光满面的跟里面的人讲起了宁远归在门口对战银天河的事迹,吐沫星子飞溅,说到激动时还会站起来比划几下,“太爽了,真尼玛的解恨,你们是没见银天河那孙子的脸色,都绿到他姥姥家了。”

宁远归坐在一边,听着荠苨夸张的演讲,既没有附和,没有否认。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宁远归能看得出来,荠苨就跟以前的陆闻小宝一样,都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大少爷,但本身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子,对待朋友也是发自真心的赤诚。

“银天河那家伙也就是仗着他师兄宁远归又回来了,这才又重新抖起来,在谣传说宁远归死在黄泉洲的那几年,你借他仨胆儿试试。看看他那臭德行…”旁边有人附和。

“你说什么?”宁远归一愣,他知道银天河是正一派的,但,宁远归?!

“我说宁远归又回来了,银天河才敢重新抖起来,谁不知道正一派唯一还能看的就只有宁远归,他银天河算什么东西。”

“宁远归不是死在二十年前了吗?”宁远归不动神色的开口问道。

“对,就是那三千倒霉蛋之一。你还不知道?”坐在宁远归身边的荠苨把话给接了过来,“消息不行啊,连我这个刚被放出来的都知道,宁远归又回来了,据说是被高人救了,死里逃生,三千人只活了他一个,只不过前些年一直在昏迷,正一派没敢把消息爆出来,现在人醒了,卧槽,等等,刚刚银天河说的夺了獬豸的那个师兄不会就是宁远归吧?”

宁远归分析现在的可能有三,一,他不是他以为的这个宁远归;二,陆闻小宝从宁远归的身体里复活了;三,这个宁远归是假的。

不管如何,宁远归都觉得他有必要见一见这个“宁远归”了。

而这个见面的机会来特别的快,就在荠苨还在说着宁远归死里逃生的神奇经历的时候,银天河一系的人再一次登门了。

宁远归看着就这样突兀的出现眼前的和过去的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那人虽然站在人群里,却又好像与所有人都很疏远,神情冷漠的好像极北之地万年不化的寒冰,面容却精致的犹如一幅水墨画,他平波无澜的开口:“在下宁远归,刚刚听闻我师弟和各位发生了一些小摩擦,都是我师弟顽皮,特此登门来道歉。”

‘狗屁的宁远归!’,宁远归差点就骂出口了,虽然眼前的人顶着和他前世一模一样的面容,但那盯着他就不放的眼神显然属于前不久才和他在北邙见过面,本应该流放极北之地的魔尊万俟!

很显然,万俟又逃了,并且还顶着一个新身份重新大摇大摆的出现了碧落洲。

宁远归这才想到,早在骑在墙上等红杏给跟他说宁远归的资料很难查时,他就应该猜到的,万俟早就在打“宁远归”这个身份的主意了,要么被保释,要么就越狱换个身份重新来过。

只是,宁远归眯起眼睛看着万俟,他不该打“宁远归”的主意的!

☆、重新修炼第十八重:宁远归VS宁远归(二)

“哇哦,以三千仙修为血祭,你干的不赖嘛~新来的,我是七月,是你的引导者。本来每个新来者应该由前面一个进来的引导的,但难得我对你有兴趣,所以就换我来引导你。不过你要记得,下一个进来的人归你负责。”

黑发紫眸的小正太一脸“你就从了本大爷吧,不想从也必须从”的表情,让万俟有着深深地说不出来的微妙感。多少年了,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你给我的感觉和一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很像,不过他已经飞升神界了,对,没错就是你妄图利用三千仙修就能去的那个神界,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冲动。你真以为去神界这么容易吗?愚蠢的凡人啊。”七月在一边摇头晃脑着。

确实挺愚蠢的。万俟站在一边默默地想,如果区区三千仙修就可以顶用,那神界早就被飞成筛子了。神界那边人为地关闭联系下界通道的举动,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突破的。

“我不管你以前叫什么,这里的规矩是按照进来的人日期定名,你来得巧,三月刚好没人,你就叫三月吧,不用再加个日子了。”七月自说自话地决定了万俟的名字,也不管对方到底能不能接受被临时换名这个情况。

但万俟很平静地接受了,因为他本来也不叫万俟,更不是什么魔尊,既然他能接受从神界巅峰变成仙界魔尊,那么他就能在他恢复力量之前被别人决定他的名字。

从人间、仙界再到神界,万俟一路走来就没有顺遂过,但他都挺了过来,并且甘之如饴。因为他本身就很享受这种不断升级的过程,他喜欢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生活,每一天醒来都有一个目标的感觉会让他觉得很安心,他是说,最起码他还有个奔头,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有。

不得不说,万俟真的是很擅长修真这件事的,虽然资质不算特别出彩,但他有一点是旁人所无法企及的,那就是心境,平波无澜,无欲无求,只对修真这一件事情执着。

好的心态,加上必胜的决心,还有什么事情是万俟做不到的呢。

在升入神界之后,万俟修真的脚步也并没有停止,既然人间上面有仙界,仙界上面有神界,那么神界上面也肯定是有什么的,没人成功过,不代表他也成功不了。

事实也证明了他能成功,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万俟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临门一脚的时候他会差了最不应该差的心境,渡劫失败,他本应该如很多尝试过冲击更高境界却失败了的前辈们那样消散于天地之地,却不成想,刚巧此时有人在妄图打开神界连通仙界的九宸之路。

就像是有如神助,万俟顺着一股不知名的牵引,赶在最后一道天罚打下来之前,逃到仙界,躲过一劫。

万俟在仙界的身体早不知道去了哪里,不得已他选择了夺舍。当时血海一样的现场唯一活着的就只剩下了一个魔尊,为了夺得这个新身体,万俟也算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差点栽倒了这个仙界后辈的身上,甚至为此被排除出了一半的灵魂,但最后的结果还是他胜利了,他全盘接受了魔尊的记忆,成为了万俟。

但争夺时间旷日持久,等万俟稍微恢复了一些神智的时候,他已经被投入无间地狱,和七月相遇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万俟就只剩下了两件事情做,一,寻找自己的另一半灵魂,二,越狱。

七月是一个在越狱这件事情和万俟很有共同语言的好战友,七月付出了他过去在无间地狱中得到的种种经验,万俟则付出了魔尊在外的忠心力量,二人里应外合,一起致力于越狱这件伟大的事情上。而在越狱之后,他们又志同道合地相约一起去神界,万俟是想着要再次冲击一下更高的境界,至于七月是为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万事皆有因,万俟相信,他现在所经历的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上苍在用它独特的方式告诉他,他差的那一点心境到底差在了哪一点上。

在无间地狱的日子很无聊,万俟甚至被剥夺了他唯一的乐趣——修炼,因为无间地狱里灵力是无法调动的。闲来无事,万俟就干起了佛祖想让他做的事情,去剪掉那些好像永远都无法真的除尽的花朵,它们矗立在花田,娇艳美丽。

很长一段日子里,万俟就只是单纯地在干着辣手摧花这件事,无论是杀一个人,还是剪掉一朵花,对于万俟来说都是一样的。

偶尔在剪花的空闲,万俟也会想想,不知道魔尊的那些手下通过问卷到底找到他的另外一半灵魂没有。

万俟是在很特殊的情况下损失的另一半灵魂。而寻找寄主,又或者是夺舍重生,会是他另一半灵魂生存的本能,万俟有很大的把握另一半的自己会失忆。也就是说,他是不会来主动找自己的,他又出不去,那么就只能先用调查问卷这种方式来遍地撒网了。

本来万俟是没想着会用这种方式找到另一半的自己的,之所以这么做,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借此机会排除那些回答错了问题的人。

但万俟没能三次飞升的好运气大概都集中在了他寻找另外一半的自己身上了。

问:相爱的两个人如何才能够长相厮守?

答:宰了彼此,葬在一起。

其实这个答案万俟也不肯定只有他自己会这么回答,但当除了这个问题以外,问卷上的其他答案也和万俟自己回答的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相似度时,万俟就觉得,他有理由相信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失了忆的自己,当然,这也只是提供了一种可能,缩小了范围。

上天眷顾,在他还没有得到苍术发来的消息时,他提前一步遇到了失忆的自己,对,没错,就是在三月十七日不甚掉落无间地狱的陆闻小宝。

而万俟在神界的名字则叫做宁远归。

当然,在初次遇到自己的时候,万俟并没有认出那就是自己,只是觉得那人是个很合他口味的人,他们相处愉快,直到最后一天,这种愉快的表象才被打破。

当时万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会突然说出那一句“这事儿没完”。

等陆闻小宝走了,苍术把调查问卷的结果千难万险的传送过来之后,万俟才终于为自己的反常找到了合理的解释,那么多的特殊,那么多的破例,那么多的第一次,原来仅仅是因为那人是自己而已。

万俟也立刻肯定了,陆闻小宝就是自己,他不用再去寻找了,他为此而狂喜,他,应该是高兴着的。

然后,突兀的,万俟意识到,这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好机会,一个打造一个完美爱人给自己的好机会,他不信任任何人,也并不觉得这样的自己是寂寞的,可是如果再在这样的生活中增加一个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爱人,岂不是锦上添花?

直到很多年后,七月的一个问题才终于打破了万俟在这时的自欺欺人。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你自己,你就是你呢?”

万俟张了张口,最后终还是败阵下来,老实承认,在得知陆闻小宝其实就是他自己时,他曾有那么一刻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失望和不甘的,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就是很难过。

“他以为他得到了一个与他心意相通,全然包容,又绝对不会背叛的爱人,他是那么高兴,重拾了对这个世界的信心,开始放下心防,真正接受世界,去做早在儿时就该做的事情。如果我告诉他,到头来,也不过就是他自己爱着自己,那岂不是很可悲吗?”

“所以,从本质上来讲,你也是不赞同你现在这种自己爱自己的奇怪状态的?”

“不,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我很高兴我爱着我自己,我自己也爱着我,只是不想让曾经有过的那一刻失落,让他再体会一遍。”

失落什么呢,大概是他曾经也是期待过一些什么的吧。

☆、重新修炼第十九重:宁远归VS宁远归(三)

“去隔壁谈?”宁远归主动站起来对万俟发出了邀请。

万俟点点头,欣然应允:“当然,隔壁请。”

“小宝?”荠苨跟宁远归在一起的时候爱戏谑的叫一声陆少,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陆闻小宝有多反感别人叫他“小宝”又或者是之类的称呼,但在外人面前,荠苨一般还是会选择“小宝”这种称呼方式,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陆闻小宝是他荠苨的朋友,想欺负他,就要做好和他荠苨作对的准备。

宁远归看了一眼荠苨,勾唇笑了一下,淡淡的,却能让人清楚的明白他很开心,他是真的很高兴,即便荠苨一片赤诚的对象是陆闻小宝,但他现在就是陆闻小宝,不是吗?

“我和宁…少是旧识了,二十年前有些事情我需要跟他说一下,单独的。”

“当然,我和小宝早就认识,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再聚聚。”万俟很是配合宁远归的话,表情还是那么一副平波无澜的样子,却让人很难质疑他话的真实性,又或者是违背他的决定。

一颦一笑,哪怕是站在宁远归的角度都不得不承认,万俟模仿他模仿的很像。

荠苨虽然有些怀疑垮掉一代的陆闻小宝和优秀一辈的宁远归能有什么共同语言,但二十年前陆闻小宝主动招惹的群架他还记忆犹新,他不得不怀疑那不能说的背后和突然传来身死消息的宁远归是有一些微妙的联系的。

“师兄…”银天河有些不解的出声,他是最清楚他师兄宁远归不可能和陆闻小宝之间有什么交集的人,所以他在小声提醒,就好像是怕对方露馅似的。

“恩?”万俟挑眉,只那么不咸不淡的一眼,银天河就立刻噤了声。

银天河好像很惧怕他这个死而复生的师兄,不是寻常师兄弟之间的敬畏,而是来自骨子里的不敢反抗,他这样的态度如果在聪明人面前一眼就能看出问题,但在场的都是一群被家里宠坏了的仙二代,也许他们中间也是有聪明人的,但他们绝对学不会的就是察言观色。

宁远归和万俟前后离开了房间,来到了隔壁,早有有眼色的侍者打点好了一切,待他们进去后,侍者又都躬身悄悄退了出去。

万俟设下禁制,宁远归后面也补了一个,不是不放心万俟的实力,而是不放心万俟的为人。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魔尊万俟。”宁远归开门见山的问道。

“既然猜到我是谁了,你还敢和我单独出来,我是该钦佩你的勇气,还是嘲笑你的鲁莽?”万俟的态度总有些让宁远归说不上来的暧昧不明,他知道对方这话有些阴阳怪气,但重点是这份阴阳怪气好像是出于对他的关心,生气他不会照顾好自己…

这个猜测实在是太惊悚吓人了。

“在场那么多人看着我是和你出来的,我要是出事,你也逃不了,宁远归死而复生,正在敏感期,就算你推脱给别人,也很难取信于人,更何况,我师叔们对我的在乎想必你也有耳闻,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宁远归表示他又不傻,当然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就随便跟魔尊离开。

宁远归二师叔黄莺曾直言不讳的对他的五师叔说过:“我责怪你不是因为你没有教好小宝让他去跟人打架,我责怪你是因为你没有照顾好小宝,让他被别人打了!”

三师叔李碧水更是直接:“这不是当然的嘛,小宝欺负人,可以,被人欺负,不可以!”

“那么,你以为就这样你就能有恃无恐了?”万俟嗤笑一声,“太天真了吧,小~宝~,如果我的目的一开始就只是你,那么我现在已经达到目的了,我也就不用再伪装宁远归。”

“不可能,你伪装宁远归的计划早于遇见我五年,还是说,魔尊大人准备告诉我,您已经未卜先知的在遇见我之前就知道我在无间地狱惹到你?而且即使未卜先知是真的,在我一出现在无间地狱时你就可以干掉我了,何须这么多的准备?你伪装成宁远归,必然有你更深的打算,在计划没有完成时,你不会想要放弃现在这个好用的身份的。”

“好吧,感谢你对我信心。算你基本过关了,但也不要有下次,幸好你遇到的是我,你不会知道这个世界有多险恶的。”万俟舒展开了一个笑容,就像是终年积雪得以破冰,梦幻的一点都不真实。

“这跟你的形象太不符了,老实点吧。”宁远归皱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初遇万俟的时候他还可以学他三师叔来让万俟缴械投降,现在情况却有点反过来了。

“好吧,我只是来问你一个问题,回答我就好。”万俟收敛了脸上的戏谑,“放轻松,只是个很简单的问题,你曾经答过我出的一个问卷,里面有道题希望你还记得,我问相爱的两人如何才能够长相厮守?你答的是宰了彼此,葬在一起。我现在想问的是,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万俟的表情十分的严肃认真,要不是他这样的表情,宁远归都要觉得对方真的只是在耍他玩了,在左右衡量了局面之后,宁远归给出了他认真考虑过的答案:“自攻自受。”

“…好想法。”万俟似笑非笑的回答。

“怎么,你感情受挫了?”宁远归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控制不住他的嘴,明知道眼前这个重新获得了力量的魔尊不能惹,但他还是这么问了。

“不,你知道吗,你想的正是我所想的。”万俟勾唇发出一声轻笑,那声音犹如划过下巴的羽毛,勾得人心痒难耐,只想要他能够说的更多些,“为了报答你给了我这么一个好思路,我会实现你一个愿望,什么都可以。”

但宁远归却感觉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有问题,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悄然发生了!所以他果断了拒绝了毛遂自荐想来当神灯的魔尊:“我没什么愿望。”

“真的吗?”万俟明显是不信的。

“就算有,我也会凭借自己的力量去获得。”虽然已经开始接触这个世界,试着去相信一些什么人了,但本质里宁远归还是更愿意依靠他自己。

“我假设你知道仙界的仙二代都是在长到身体的巅峰之后,才容颜不变的,也假设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只是个少年,算不得巅峰,我只问一句,你有多少年没有再长过身高了呢?”万俟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只要他想,他就会找到方式。

宁远归怔在原地,他不是没有听过陆闻小宝的爹娘失踪是为了寻找治疗陆闻小宝良药的消息,也不是没有注意到无论他怎么努力,陆闻小宝都没有改变的现实。

他只是有些不信邪,但事到临头,容不得他不信。陆闻小宝…真的是得了病的。

而最后压垮宁远归的一根稻草是万俟的一句:“你猜,你现在这样高效的压榨好不容易才融到身体里的灵力,会让你还有几年的灵力好继续挥霍?”

☆、重新修炼第二十重:师叔那么多,谁才是最可靠的呢?果然根本就没有吧!

万俟的一席话让宁远归决定…他该联系一些离境了。

宁远归表示,他才不承认他这一举动是真的被万俟的话吓到了,当然,更不是他就怕了万俟。他只是,只是不想跟着万俟的思路走,对,没错,就是这样。

即便万俟说的是真的,宁远归也不会如万俟所希望的那样让他兑现什么愿望的承诺。对付万俟这种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的虚伪好意,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不上套,不和万俟搅合在一起,他也就拿他没辙了。

离境在传音铃中表示:“小宝身体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但在我见他的时候,他的样子就没有再发生过改变。不过我知道一个除了你爹娘以外,肯定知道全部事情的人。”

“三师叔母花想容?”在宁远归的认知里,那些长辈中就只有不苟言笑的花想容是比较靠谱的,当然,她靠谱的前提是不能牵扯到她的道侣李碧水。

“不是。”离境立刻就否定了,“虽然有可能在你看来那些长辈都是一样的,但在你娘心中他们可是不一样的,可信程度最低的就是身为外人的花想容和穆悸,其次是五六师叔,然后就是四师叔、二师叔和三师叔。”

“你不会要告诉我,知道全部始末的是三师叔李碧水吧?”在宁远归看来最不靠谱的就是人三师叔。

“当然不是,在你娘心中他们是一样重要的,不过自从我们出现之后,四师叔,也就是我爹的可信度就被降低了,而三师叔因为她独特的性格问题,虽然觉得值得信赖她不会背叛,但她也不适合保密,花想容总有办法从三师叔嘴里知道她想知道的。”离境也是在借着这个事情给宁远归分析他几位师叔和他爹娘的关系,以便在有用的时候能用到。

于是,到底是谁知道全部事情的答案也不言而喻了,二师叔黄莺。那个宠溺陆闻小宝到没边,甚至会以掌门夫人的身份为他亲自下厨做饭的温柔二师叔。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宁远归一直以为他二师叔就是个什么都不管的贤妻良母。

不过,既然是二师叔,那一切也就好办了,只要上山去问一下就一切都迎刃而解了。等上了北邙山,宁远归这才反应过来他忘记了什么——陆闻小宝一千五百岁的生日!

面对张灯结彩的北邙,宁远归压力真的有点大,这喜庆程度跟结婚都有的一拼了好吗?!

顶着巨大的压力,宁远归找上了他正一心扑在生日宴上的二师叔黄莺。

“小宝,生日宴没的商量,我很高兴你能回来,我也就不用到时候让五师弟和六师弟去你学校逮你回来了。”黄莺不等宁远归开口,就首先说了话,“一千五百岁是个大日子,我保证你会喜欢这个生日宴的。”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事,虽然…好吧,是别的事情。”宁远归无奈,他能感受得到这几位师叔是真的在对他好,恨不能把全世界都堆到他面前,但他并不想要全世界。

“原来是别的事情啊,是什么?”黄莺的表情一下子愉快了很多。

哭笑不得的宁远归和黄莺去了没人的偏厅,然后宁远归问道:“师叔,我,我会不会死?”

“…”黄莺整个人都一下子当机了,等待几秒她重启后她整个人都一副崩溃后的摇摇欲坠,她一下子上前开始各种不要钱地往宁远归身上扔检查的法术,想要查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宁远归在这一刻深切地明白了讲话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二师叔,我没受伤。”

“哦,咳,”黄莺立刻换了一张脸,整理了一下自己略微凌乱的黄衫,笑的就好像刚刚那个崩溃了的人不是她似的,“跟师叔说,你是不是又被荠苨那些人带着去惹了谁?别怕,没事,跟师叔说,师叔来想办法,他们肯定是不敢动小宝你的。”

“我没有惹事…”宁远归觉得他简直冤死了,前任陆闻小宝的积威太久,哪怕他二十年间一直都循规蹈矩,也还是无法改观他在即为长辈心中的惹事能力。

“那到底是怎么了,你跟师叔说啊!”黄莺是真的有些急了。

“正一派的宁,宁远归告诉我说,我这么暴瘦下来是在剧烈消耗我身体里的灵力,等灵力没了,我是不是会死?”在诬陷万俟这件事情上,宁远归自然是不遗余力的。

“啊,原来是这事儿,小宝别怕,那个宁远归骗你呢。”黄莺一下子就舒展开了紧皱的眉头,“小宝忘了,小时候师叔不是跟你说过嘛,小宝只是生病了,你爹娘把你的时间禁锢在了刚刚发病的时候,小宝永远不用担心病情加重,等爹娘找到灵药回来,小宝就没事啦。”

所以说,这就是陆闻小宝根本不会长高,也不会有修为的提升的真相,他整个人的时间是静止的,又或者是被剥夺了。

虽然黄莺说得轻松,但宁远归又不是傻子,时间是说剥夺就能剥夺了的嘛,也就是说,陆闻小宝的爹娘用了禁术。这种有可能会扰乱整个仙界的时间和空间的禁术早在很多年前就被归类到了危害仙界安全这一犯罪内容里,如果被发现,那么,想必他爹娘也会得到一次无间地狱的免费度假之旅。这对夫妻,为了他们的孩子还真是什么都敢干。

“但小宝生病的事情一定要记得保密,知道吗?”黄莺在最后还是不忘补充一句,“这些年小宝做的都很好,要保持哟~”

宁远归点点头,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从陆闻小宝都不会把这种事情写到日记里就可见一斑。

事情解决了,生日却还是逃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