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调转内息,逼自己强压下蓄势待发的冲动,这便是他不想这个时候要魏紫吾的原因了。

他随即放开对方,并点了魏紫吾的昏睡穴。出寝间时命石安静看好女孩,他直接去找石冬诚。

“殿下,此药对身体倒是妨害不大,不会影响诞育。”石冬诚知道太子最担心的是什么。

顾见邃这才算放心了些。

“此药中最厉害的是俪蛇与桃花蝎。”石冬诚又道:“俪蛇在南疆是一味珍贵难得的药材,南诏王自己与妃子也饮用俪蛇酒。其实那桃花蝎也不算是毒,若使用得当,甚至对女子算是滋补,只是那效力入血后就很难清除,要完全解除需要一个过程。唯一能祛毒之物得用西域的含珠草液,且是新鲜的为佳。若制成药丸子,则效用减半。”

太子略沉吟,道:“陆勉不是正好去了西域,立即传书给他。命他一旦寻着含珠草,去找甘州找陈述,用六百里加急驿递回京。”

陆勉正是走南闯北为太子经商的人,以对方的财力和能力,要找含珠草当然不难。但是这六百里加急驿递回京…

这便是皇帝与太子的区别了。一个是君一个是储君,但皇帝可以随心所欲调用王朝一切资源,太子却要担着滥用权力的风险。石冬诚道:“殿下…”

太子倒不介意,道:“无事,另找个由头即可。再让陈述呈一件宝物,就说是进献给太后之物。”

石冬诚这才领命答是。

太子又等一会儿,石冬诚便叫宫人将暂时克制魏紫吾药性的汤药端出来。

太子端着药碗回房,自己动手喂女孩吃了药,帮她掖好被子。便有人来禀:“殿下,已将御膳房和参与传菜的宫人都暗中查了一遍,魏二姑娘中毒之事应当与景仪宫有关。但是不好直接找人来问。”

太子心中最怀疑的人本也是薛从悠和皇后。闻言沉声一笑:“好,继续查,把证人保护好。”

薛从悠这时也是真的害怕了。她先前想的不过,若占有魏紫吾的人是皇帝,那么皇帝自然是不会允许人追究前情的。

现下,皇帝却压根没有见着魏紫吾的面。但是皇后找上顾见毓,等于不打自招,虽然皇后极力分辨是为了别的事过来找儿子,然而只换来她儿子的冷笑——他回京之后,这还是皇后第一次到雎麟宫找他。

薛从悠更害怕的是,若是皇后知道,她表面答应皇后引顾见衍去玷污魏紫吾,却暗中叫人敲晕那去引顾见衍的宫人,又阳奉阴违地以自己为诱饵,叫四公主顾惜辉引喝醉的皇帝过来找“悠悠姐姐”,那皇后这边…

第51章

薛从悠只能存着侥幸。

然而, 很快有内侍出现,在顾见毓耳旁低语几句。顾见毓现下已完全确定今日之事是皇后和薛从悠所为,抬手便掐住了薛从悠的喉咙。

皇后吓得上前扳着自己儿子越收越紧的手:“你做什么?快放手!你疯了,你会杀死悠悠的!”

顾见毓也非是现在要杀了薛从悠, 待在对方面目变得狰狞, 便松开了手。他冷笑一声,朝皇后道:“立即将薛从悠送出宫, 别让她再留在宫里,否则你会后悔。”

薛从悠终于可以重新呼吸后,摸着脖间被表哥掐出来的痕迹,哭得眼泪鼻涕都糊了一脸。

顾见毓听说顾熙乐的软轿是被石安静叫走, 立即就明白魏紫吾是落到了太子手里,更是怒意难抑。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以后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顾见毓叫皇后立即去向太后和皇帝坦白陈情。这件事太子定然会查出来, 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皇后主动认错,皇帝又看在他的份上,才可能对她从轻发落。

***

魏紫吾吃了暂时克制药性的汤药,身上舒服不少。她看着走近自己的太子道:“殿下, 谢谢你。”又忍不住问:“不知我这中的是什么药,为何药性这样厉害?”

太子道:“不必担心,稍后就有解药。”皇后那边的解药, 自然会有顾见毓送来。

就算太子再不想看到顾见毓, 也不会将解药拒之门外。虽然连药丸子也最多只能解桃花蝎一半的毒, 但别的毒素都清了,总是能令她没有这样难受。再等陆勉找到含珠草,必定将魏紫吾身体里残存的蝎毒也褪净。

魏紫吾点点头,这下意识清醒,她才慢慢回想起来,太子与她方才做过什么,脸瞬间涌出红潮。

太子一看魏紫吾的表情,就知道她这是记起了两人先前的亲密。

又见自己的衣裳松松罩在魏紫吾身上,将她的双肩衬得尤为纤弱。别看她这样瘦,那处却真是丰盈汹涌。他握住她的柔软时,哪怕是隔着衣物,也丝毫无损他记住那种叫人心颤的手感。

以前看看也就罢了,一旦动过手,太子这才可算叫食髓知味。目光便动了动。

“殿下,我的衣裳还未烘好么?”魏紫吾在丝被下光溜溜的双腿不自然地动了动,她本能觉出太子不怀好意,便想赶紧穿好自己的衣裙。不过,上一回来东宫,她和太子还是身处对立。没想到这次来,竟会是这样的情况。倒是令她唏嘘。

他道:“再等等,就快好了。”实则她的衣裙是早就洗净烘干,但太子现在还不想给她穿。他就喜欢她如今这般模样在他的床榻上。就算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但这种感觉也令他心中欣悦。

魏紫吾哪里知道太子深藏的心思,便也只好这般沉默等着。

顾见邃突然起身,去窗边案头的木箱中取出一个圆状瓷盒,回到床边坐下。

他道:“先前还没顾得上细看,我将你从湖里抱出来时,你的脚似乎撞到岩石上,让我看看有没有淤青。”

有么?她怎么不记得她的脚撞到过石头上,也不觉得痛啊。魏紫吾尚在出神,惊讶发现顾见邃已掀开薄被,她赤着的脚暴露在空气中。

魏紫吾下意识地就缩腿,然而太子的动作远比她快。她的右脚下一刻已被男人牢牢捉在手中。魏紫吾的心都快从胸腔中跳出来:“…殿下,你快放手!我真的没伤到。”

魏紫吾此刻全身上下只穿着男人的一件中衣,本就在局促不安,腿还这般被他抬高,脚也被对方拽进他怀里“检查”,这个姿势令她一张脸红得简直要滴出血来。

她挣扎两下,却更难为情,赶紧拿被子将自己的腿根处捂紧。

“不好好检查一下,我不放心。”太子语调很君子,一点也不像是占便宜的人。他手中的脚形状颇为秀气,雪白晶莹,脚趾粉生生,圆润可爱,因为主人的不安,指头都轻轻蜷缩着。

他目光又看向少女纤细匀称的白嫩小腿,继续往上,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魏紫吾感到太子的手指慢慢滑过她的足踝,竟游走贴上了她的小腿,男人的呼吸略微加重,她的腿也不自禁地轻颤。四目相对,魏紫吾感到身体的温度似乎又升高了些,她听到太子说:“小腿也没有伤,难道是在大…”

这时却听到石安静的声音在外响起:“殿下,岐王到了。”

魏紫吾微怔,太子慢慢放开她。她也趁机收回自己的脚。

这时守在载德殿外的是石冬诚。石冬诚的功夫路数诡异,且功力极深,就算是顾见毓,也不会轻易与这老太监交手。

太子走出来见顾见毓,声音毫无起伏,道:“解药给我。”

顾见毓上下打量太子,对方已换过衣裳,神态称不上餍足,却是颇为自得的样子。

顾见毓的手顿时握紧,他知道魏紫吾若在清醒的情况下,绝不可能将她自己交给顾见邃。但就怕那媚药发作起来,她神思恍惚,身不由己。看来太子这是在魏紫吾那里讨了好处。

他慢慢说:“我要亲手将药交给她。”

太子一勾唇角,冷声道:“不可能。”

两人对峙片刻。顾见毓知道若无解药,魏紫吾还得继续让太子占便宜,便只得将解药给对方。且这件事是他的母亲和表妹搞出来的,他难免要理亏一些。

何况太子和石冬诚都在,他就算硬闯东宫也不成,给了药便转身走了。

太子将解药交给石冬诚,却是也离开东宫。

皇帝被请到慈颐宫时,便见太后面无表情,而太子站在一旁。

皇帝便问:“母后唤儿子过来所为何事?”

太后直言道:“在今日延光殿的宫宴上,魏紫吾中毒。哀家已派太医去东宫验证,果真如此。”

皇帝微微皱眉:“魏紫吾中毒?查到何人所为了么,她中的什么毒?是否有性命之忧?”

太后先前未说出媚毒二字,皇帝倒是一时没往那方面想。只当是有人想要魏紫吾的性命。同时亦十分愠怒,怒的倒不全是因魏紫吾,而是作为皇帝,自是希望后宫里的人都老老实实,少些阴私。原本前朝需操心的就够多。

太后道:“性命倒是无忧,就是受了些惊吓和委屈。至于何人所为…皇帝稍等,很快就会知道了。”

皇帝点点头,正要在一旁坐下。

太子却将殿内宫人都摒退。上前道:“皇祖母、父皇,魏紫吾遭人暗害下毒后,意识恍惚,儿臣为帮她解毒,与她发生了亲密关系。”

皇帝微愕,这才知道魏紫吾中的是什么毒。太后也怔了一瞬,她随即明白了太子要说什么。

太子道:“魏紫吾既是在宫中参宴受到算计,便是宫里的疏漏,应当由我们负责。且儿臣又因此冒犯于她,故请皇祖母、父皇为儿臣与魏紫吾赐婚。”

太子一口气说完,皇帝闻言着实震惊,对方说什么?太后心中却十分复杂,她没想到太子会借此机会向她和皇帝提出赐婚。

房间里静如止水,连空气也似凝住。太后和皇帝都盯着太子打量。

顾见邃面容平静,不见对方的语调多重,目光也淡淡的,却是叫人觉得他这话透着一股势在必得。

皇帝心里却蹿出了火,慢慢道:“从小教你的东西,都白学了?不过一个女人,值得你这般费尽心思讨要?”

皇子的教育乃国之根本,影响社稷昌盛,尤其是太子,承载本朝气数,国祚延绵,其教育更是受重视。顾见邃四岁受封储君,自幼有别于其他兄弟,学的东西也有差异。帝王心术的掌握,重要过文武才华。

皇帝的怒意似是忍耐甚久,爆发出来的声也分外阴沉:“依朕看,不是那魏紫吾被人下了药,是魏紫吾给你下了药!不过一个女人罢了,便让你理智全无,连时局也忘记。魏峣若是做了国丈,那还了得?桀骜难驯,居功自傲,他女儿再把你吃住,这天下是不是得改姓魏?”

太子一张俊脸面无表情,眼睫低垂,叫人看不清他的眼神。知道皇帝不是真要他回答,便沉默着。

皇帝继续斥道:“这般的儿女情多风云气少,哪里有储君的样子。她在宫中遭算计,补偿她金银财帛即可!你幸过了,那便赐给你做侧妃。”

太后面上有阴郁一闪而过。皇帝还要说什么,她已道:“好了!皇帝也太不信任自己的儿子,太子的能力如何,你还不清楚?先帝又是如何教导你的。帝者以天下为家,如何容不下一个魏峣?魏峣脾性的确没有文臣温驯,但若非如此,他又岂能打得下辽西?”

太后略停又道:“对魏峣,皇帝也的确可换个手段降伏。至于魏紫吾,你也知道那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你还怕太子压制不住?她若真翻起什么风浪,太子要对付她,自有手段。”

太后这些年的做派如和风细雨,陡然厉颜训话,叫皇帝沉默下来,身上威势亦如遇水的火般熄灭。他慢慢道:“那母后之意?”

太后道:“太子肯担当,是件好事。可暂定魏紫吾为太子妃人选。”

“可母后,魏峣此人…这是养虎为患!他将兵权攥得过紧,已超出他的臣子本分。”

太后道:“哀家还未说完,命礼部朱通向魏峣去书一封,便说有意立魏紫吾为太子妃,看看魏峣怎么说。若他胆敢回信抗旨,咱们再另说。”

皇帝与太后之间,历来是太后占上风,皇帝最终道:“可魏紫吾之前是老二的未婚妻。”

“不过是口头约定,贵妃这不是早就弃她而另择人选么?”

皇帝终于不再说话。却是道:“母后,儿中午喝多了,先去暖阁歇一阵,等这下毒之人查出来,您再告知儿便是。”

太后知道皇帝心中对她不满,点头:“去吧。”

“皇祖母,您历来对我是最好的。”太子笑道。他得到太后支持,心情甚佳,与皇帝在时判若两人。

太后看看他,难得对太子没有露出笑容,而是问道:“你把人家小姑娘怎么了?真的已经…”她之所以应承下来,便是因为如此。如果太子碰过魏紫吾,她定然是不允对方再嫁他人,万一已经怀上她的曾孙了呢?

太子想想,对着太后自是说实话:“这倒还没有,就是抱了抱。”

太后还要再问,已有宫人进来道:“皇后娘娘和岐王殿下求见…”

第52章

太子听到禀报,估摸着他若在场, 皇后有些话怕是没脸说。为了让皇后更无拘地陈情自述, 他便避去西面的小书房。

一起来的还有薛从悠。不过是身份未够, 内侍省下她的名字未报。

走到慈颐宫正殿外,薛从悠心里越发慌乱, 她一直觉得太后看着慈和,那目光却仿佛利刃般锐利,叫她惧怕。

薛从悠便扯个谎说:“姑姑, 我想去趟净室。”

皇后道:“去罢, 快回来。”

薛从悠点点头,沿着廊下往东去了。

薛皇后进殿后踌躇片刻, 道:“母后,儿媳今日来, 是想向母后请罪。”皇后很清楚, 这后宫里的事都是可大可小,根本就是看谁更受皇帝和太后的偏爱袒护罢了。

太后只道一个字:“哦?”薛皇后之所以被立为继皇后, 部分原因是她足够听太后和皇帝的话, 有儿子,娘家强, 是打击魏贵妃最好的人选。但她本人其实并没有特别过人之处。

皇后便说出向魏紫吾下药之事, 她看着太后越来越冷的面容, 哭道:“不过, 母后, 是魏紫吾先给悠悠喂这等药, 臣妾心疼侄女,才想着给她一个教训。臣妾当真不是故意害人,臣妾也是一时糊涂,求母后宽恕臣妾!”

顾见毓倒未想到还有这一出,面色乍变,看向皇后。魏紫吾先给薛从悠下媚药?呵…

太后轻叹:“是么?那为何哀家倒是听一个景仪宫的内侍招认,他奉你那好侄女的命令,打晕你派去给老大传话的宫人?薛从悠在谋划些什么?不如让她自己过来说个清楚。”

那名宫人既为薛从悠所用,自然是薛家布在景仪宫的暗桩。皇后愣了愣,不明白薛从悠为何要如此做。

皇后点头:“悠悠一会儿便来。”

却说往东而去的薛从悠挪着脚步,心中一片哀凉,她从未将自己置于过这般被动的局面。

“怎么哭了?”突有一道声音问她。

是皇帝!薛从悠这才知自己竟无意识地涌出眼泪。她忙参拜道:“从悠见过皇上。可能是因我有些想家了。皇上…为何在此?”

皇帝没答他为何在此,只笑了笑,道:“想家想成这样?悠悠真是个小姑娘,以后嫁进婆家可怎么办?”

皇帝叫她悠悠?还带着点调笑口吻说她的婆家,这语气态度…薛从悠心下百味杂陈。她此刻已不抱着任何侥幸,她觉得自己背叛皇后,有意算计皇帝和魏紫吾的事,迟早要被知道的。看看顾见毓对她的冷薄,知道这个表哥她是收服不了。当下便有计较。

薛从悠嗔道:“皇上笑话悠悠。”她说话的语调变得有些嗲,还用一双明眸含羞带怯地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阅人无数,一看薛从悠这态度,就知她在勾引他。可他分明记得,薛从悠上回对他的接触还很不乐意。皇帝转身往暖阁中走,道:“悠悠既来了,便进来陪朕说说话。”

薛从悠的心顿时揪紧,她没想到皇帝这般急迫。跟在薛从悠身后的景仪宫宫人也察觉到不对劲,却什么声音也不敢发出。犹豫之后,薛从悠选择跟从皇帝进屋。

待暖阁的门被从外关上,一男一女已心照不宣,皇帝便上前捏住薛从悠精致的下巴,仔细看她的脸蛋,慢慢道:“悠悠,你长得真美。”宫里已许久没有进过这样鲜妍的小姑娘了。

女孩露出羞怯的笑容。皇帝嘴里的酒气喷到薛从悠脸上,她强忍着躲避的冲动,反而笑着迎向对方。

她片刻后就被扒得只剩抹胸和亵裤,接着被皇帝抱到榻上,男人沉重的身躯将她压得一窒。

薛从悠这一刻才真正害怕,用手去推攘皇帝,喊着“不,皇上”。她本是打算先利用自己出众的美色稍给皇帝甜头,等正式册封后才献身。但皇帝都这个样子了,还怎容她吊胃口。就听薛从悠一声痛叫。皇帝将方才在太后那里受的气,迫不及待用别的方式宣泄出来。

事毕,皇帝如梦初醒,惊讶看着薛从悠,道:“唉,朕喝得太多。还以为给朕端水进来的是个普通宫女,便…谁知竟是悠悠。”又叹气:“阿毓是朕极为喜爱的儿子。你若跟着他,将来原可大有造化。可惜你却跟了朕。”

皇帝几句话便定了调子,是薛从悠爬了姑父的床,勾引酒醉的姑父,他还当是个宫女,无意间便宠幸了。

薛从悠一听这话,脸色霎时惨白,但她见皇帝在审视她神色,忙笑道:“才不可惜,悠悠就是喜欢皇上。能跟着皇上,才是悠悠的福气。”也不敢说自己没有给皇帝端水。

皇帝捏捏她的脸,道:“这就好。”

皇帝何等城府,怎会允许有人把自己当成色胚和傻子耍。这个小姑娘突然送上门,自然是有原因的,说不得正是与魏紫吾之事有关,寻求他的庇护来了。薛从悠又的确生得极为娇柔美艳,的确是勾得他兴致盎然,他便要了。更关键的是,这样轻易就背叛顾见毓的女人,他怎会允许她嫁给顾见毓。

皇帝在暖阁里折腾薛从悠这样久,太后那边的几个人自然都知道了,神情皆是耐人寻味。

尤其是皇后…她这时已知薛从悠竟是想引他的丈夫去找魏紫吾。感觉像是被人在脸上重重扇了几耳光,她真心疼爱的侄女,便是这样背叛戏耍她。脸上的神情一直是错愕而茫然。

太后见横生这样的枝节,又考虑着顾见毓,决定对皇后之事轻放。薛从悠与皇帝有染,便是对皇后姑侄最大的惩罚。道:“皇后身处中宫之位,此举的确失当。念在你主动陈情,便罚俸半年。”

顾见毓知道太后是为他留着颜面,上前道:“孙儿谢过皇祖母。”

皇帝的声音却在外响起:“贵妃管理后宫时,至少没出过这样的事。皇后,你真是叫朕失望。以后便仍旧让贵妃管理后宫,淑妃协理,皇后暂且做个清闲人罢。”

殿中氛围有一瞬的凝滞。皇帝宠幸了哪名女子,那是此女之福。连太后也不说皇帝什么,皇后自是不可能责问皇帝的。皇后怔怔看着走进来的皇帝,道:“皇上,那臣妾的侄女薛从悠…”

皇帝道:“皇后管教侄女不严,先将她带回景仪宫好生教导些时日,改日再议位份的事。”

皇帝这话说得暧昧不明,倒似对薛从悠爬床的行为不满,皇后眼睛一亮,道:“臣妾领旨。”

***

皇帝等人散后,魏紫吾被太后派人接到慈颐宫。

太后这时看她,心境与之前又有变化。又知道魏紫吾身上的媚毒尚未完全解除,还得等西域来的新鲜含珠草,更是不敢让她回侯府。

魏紫吾住在慈颐宫采辉阁的时候,顾见绪两次在夜里过来看表妹,太后一清二楚。若是回到侯府,正好叫人撞上她这药性发作,可就糟了。

等魏紫吾睡下了,太子便向太后道:“皇祖母,依我看,就不必往辽西去信问魏峣的意思了罢?”

太后看他一眼。若要说起来,通过选秀择官家女充实后宫,本就是皇权至上的体现,平衡前朝势力的手段之一。历来只有天家挑人的,哪有看臣下之意做主的。太后道:“按理说是不必看魏峣的态度,但魏峣如今…的确是有些令天家失于掌控,究竟是你的亲事,我可不想中间生出变数。”

若非太子实在喜爱魏紫吾,只要魏紫吾在,太子那眼里都是愉悦。而魏紫吾又的确是个讨喜的孩子。她是不可能答应的。

顾见邃也不坚持,笑了笑,道:“那便按皇祖母的意思。”

太子知道,魏峣连将魏紫吾嫁给顾见绪都不情愿,怎会轻易答应予他。回到东宫便道:“叫顾况过来。”

少詹事顾况很快来到东宫,太子道:“朱通的信一入京驿,便暗中截下。我念三封信,分别给傅予州、段潜和幽州陈颂。”

顾况看向对方,太子眉若墨画,目如沉渊,着实丰神俊美,但身为少詹事,顾况自然知道太子本质里是个强横冷酷的人。

顾况明白,这是太子要与魏紫吾的亲事“木已成舟”。便迅速去研墨,等着为太子写信。

虽然太子请求赐婚的事无其他人知晓,但魏紫吾身中媚药这事,因皇后被罚了禁足,牵涉的宫人也有好几个,如顾见绪这般耳目多的倒是知道了。

魏贵妃听了顾见绪的话,愣了愣,实则她也清楚,凭魏紫吾的姿色,若想要用对方为顾见绪争取最大的益处,绝不是嫁给宁绩,而是献给皇帝承宠。但一想到娇嫩得跟花骨朵似的侄女,和自己一起侍奉皇帝,魏贵妃便膈应得慌。

魏贵妃便气愤道:“薛晚英和薛从悠当真是欺人太甚!她这不是在打我们的脸是做什么?这个仇,迟早得报。”

不过,掌宫的权力回来了,魏贵妃又春风得意起来。

顾见绪沉着脸点点头,却对皇帝又将掌宫之权交给魏贵妃感到疑惑,他这个父皇一向最看重平衡之道。此举绝对是有深意的。

两日后便是文科殿试,太子忙着那一头,白日里倒是没有时间到慈颐宫。

魏紫吾和顾熙乐在畅和园中晒太阳,她正伸出手去拨弄池水,转眸间瞥见不远处倚在假山上的顾见毓。

两个小姑娘便给顾见毓打招呼。顾熙乐和顾见毓聊了会儿天,便扑蝶去了,男人趁机低声问:“魏二,你感觉好点儿了么?”

魏紫吾反应一下,才明白顾见毓这话是何意。

她这时也知是皇后和薛从悠给自己下药,而解药是顾见毓给自己的,虽知应当将他和皇后分开来看,但想到自己当时意志薄弱的样子被顾见毓看去过,再被一个大男人这般问,魏紫吾难免觉得尴尬。

对着皇子却只得表面礼貌道:“已经无事了,多谢殿下。”说罢转身便往花林深处走。

顾见毓却朝前迈了两步,巧妙堵住她的去路。

魏紫吾微微蹙眉,朝左行了两步,仍是被堵住,她便沉下声道:“殿下仗着身份与武艺比我高,便可以随意耍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