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吾的确是戴给太后看的,不料太后竟当众赞她,倒是也不拘束,微笑道:“想着要来见娘娘, 我就戴上了。”

太后点点头,目光一转,瞟到周漓慧,见这姑娘虽也昂首挺胸, 看似仪态不错, 但姿势略显僵硬, 和魏紫吾一对比,那就是天差地别。难怪顾见绪不愿舍表妹而就周。只可惜…有魏贵妃在,顾见绪的亲事他自己做不了主。

宫人们这时奉上花茶,几个主子就着花茶吃了女孩们做的百花糕,皇帝便带着众位皇子先去了慈颐宫的集音阁,那是专供太后欣赏歌舞戏曲的地方。

稍后,皇帝的妃嫔们也过来了,都吃了糕点后,一起去往集音阁。

太后、皇帝和妃嫔们在主楼观赏,皇子都在侧楼。

皇后今天准备的自然不止薛从悠这一个百花舞,但薛从悠的舞却是压轴。

薛从悠的舞既是皇后指定自己侄女跳的,当然不会是媚俗之流,奏乐奏的是庄雅大气的《帝台春》。

薛从悠上阙演绎的是花开。从指尖到手臂的变幻,再到腰肢的款摆,皆是缓慢的,身姿动作典雅而柔婉,的确是功底深厚,叫人看着她,便似看到一朵花苞慢慢打开的过程。

上阙乐声一结束,伴舞的姑娘便将薛从悠挡在了后面。伴舞者很快在前方如风吹绿叶般散开,重新现身的薛从悠已换了身水袖的红色舞衣。

接着水袖飘飞,红绫耀目,艳丽无匹,这时她展现的便是盛放的花了。只见其舞动的身姿飘逸如仙,轻得仿若直奔月上玉宇琼楼。

顾见衍对美人总是最捧场的,不停叫好,又叹道:“看了薛表妹的舞,不枉今日。可惜我还没有看过紫吾妹妹跳舞,听熙乐说那才叫一个惊艳绝伦,何时若是也能一睹才好。”

见没人接话,顾见衍便道:“老二,你看过没有?”

顾见绪点头,回忆着魏紫吾更年幼时跳舞的样子,唇角带上笑:“她从前练舞时我见过。”随即又寒声道:“但这关你什么事?还有,不要成天把我表妹挂在你嘴边,更别指望你能够看。”

太子和顾见毓听到顾见绪的话,脸都黑得不能再黑。

其实顾见毓也看过小紫吾跳舞,但那时对方不过才十二岁,太小了,感觉并没有多少看头。

当然,太子更是看过,他是“请”紫吾小妹妹在小树林表演给他看的。现在想想,觉得欺负那样小的妹妹真是不应该。幸而对方现在终于及笄了,长大了,是可以做他的女人的年纪了。

不过这两人想法却都和顾见绪一样,哪怕是太常寺筹办的雅乐舞,也不乐意魏紫吾跳舞给别的男人看。只能给自己看。

皇帝看得龙颜大悦,当日中午便命赐宴,依旧是男子在宸安殿,女子在延光殿。

小姑娘们和几个公主坐在一起,分了三大桌。

皇后正在同淑妃说话,她身边宫女突然将她请到一角。

便见薛从悠轻捂着额头站在那里,面色略显潮红,声音微嘶:“姑姑,我好难受啊,姑姑。”

“怎么了悠悠?”皇后被薛从悠的样子吓了一跳。

“有人算计我,在我的酒里下了药。”薛从悠举起手里的杯盏给皇后看,一脸难受道:“我…我怀疑是魏紫吾做的,自从我跳舞之后,她看我的眼神一直不大对。”

她身为皇后的亲侄女,带进宫的箱笼当然是粗略检视的,侍卫们不可能将她的私密之物样样抖开细察,她要带些药进宫,并不难。为求逼真,她甚至少少喝了一些。

“好个魏紫吾!”皇后哪曾想到薛从悠会给她自己下药,更想不到她全心以待的侄女会骗自己,当即大怒,想了想道:“很有可能是她,从前她是最受注目的一个,现下被你抢了风头,恨是一定的。而且魏贵妃最恨我,魏紫吾是魏贵妃侄女,自然一样。我这就去禀明皇上和太后,严惩于她。”

“别,姑姑,你听我说。我们不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薛从悠在皇后耳边低声道。

皇后听得先是皱眉,她想起太后的告诫,随后慢慢笑了,是啊,有周漓慧在呢,真出事拿她当替死鬼就成。谁让魏紫吾如此歹毒,居然想坏了她的儿媳妇的贞洁,这口气她可咽不下。

薛从悠暗里其实有些瞧不上自己姑母的能力,之前明明做了继皇后,还被魏贵妃压制那样多年,虽说魏峣那时风头的确劲盛,为皇帝开疆拓土,皇帝要给魏峣面子。但若换成她,根本不可能被魏贵妃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皇后姑侄既有计议,迅速便动了手。

宴会接近尾声时,魏紫吾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一团小小的火,令她有些许燥热。但她吃下的药是起效慢,后劲却绵长的一种。她喝了酒,燥热些也正常,就没有将体内细小的反应变化当回事。

若是这药起效快些,魏紫吾在大宴刚结束就去找魏贵妃,对方倒是能发现她是中了媚药。

因皇帝后宫众多,随着年纪日长,没有几个皇帝不借助房中药的。历朝以来,此类药物也是皇宫中最多。还有专给女子服用助兴的,因此魏贵妃自然是明白。

但可怜魏紫吾一个对这方面了解甚少的小姑娘,甚至都没有喜欢过男子,连什么是情动都不懂。当然不会立即想到自己是中了媚药,只当今日喝的酒后劲太足。

周漓慧等女孩用完膳便被送出宫,顾熙乐却拉着魏紫吾,不让她走,要对方陪自己去湖边吹吹风,散散酒气。

魏紫吾一惯是宠着顾熙乐的,当然是同意。

薛从悠喝得醉醺醺地跟过来,口齿不清道:“我,也去。”

几个小姑娘在湖边转了转,湖水在阳光下溶成金波,湖边繁花匝地,的确是景致怡人,但魏紫吾这时已觉有些头重脚轻,脑子里云缠雾绕,险些跌倒。

薛从悠见靠着自己的魏紫吾越来越沉,知道是这药效终于要开始发作,便指着花园里的一处密窗亭说:“我们去那亭中休息会儿再走罢。”

魏紫吾和顾熙乐都点头。谁料进了亭中,刚坐少顷,薛从悠又发着酒癫硬要顾熙乐陪她出去玩。跟着顾熙乐的几名宫女太监们自然也是以公主为重,便只留了一名宫女照顾魏紫吾,其他人都跟着顾熙乐去了亭子外边。

佯醉的薛从悠远远透过花架,始终盯着魏紫吾那边的动静,没过太久,果然有一道男人的身影走向亭子。薛从悠再凝神细看,进去的竟不是皇帝,而是她想嫁的如意夫君顾见毓,吓得狠狠一怔。

顾见毓入了亭子内,便见魏紫吾软软倚在椅子上,满面酡红,少女无意识地轻咬着粉润下唇,醉眼迷离地看来,这一眼,简直勾人魂魄。

顾见毓脚下一滞,脑中理智的弦几乎是瞬间就断了。他沉默片刻,捏了捏那照顾魏紫吾的宫女后颈,对方便晕厥过去。

魏紫吾越歇越不对劲,她这时已意识到自己是中了暗算,但她现在浑身绵软乏力,意识也有些涣散,只知道身体很不舒服,热得慌,想脱掉衣裳。但她的意志力极强,一双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柄,指节都用力得有些变形了,却一点也没有扒扯自己衣襟之类的不雅举动。

看到顾见毓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魏紫吾心下急迫,站起来便想往外冲,却被顾见毓堵得坐了回去。

顾见毓捏住魏紫吾的下巴抬高,仔细欣赏她此刻醉态,却见她的一张脸庞染着罕见媚色,已是不住娇喘,似在痛苦强忍什么。

他微怔,哪里还能没看出对方是中了媚药。魏紫吾这副模样,若来的不是自己,而是别的男人…顾见毓的心旌摇荡顿时变成几欲杀人的怒气。

薛从悠一直没等到皇帝,却很快看到顾见毓抱着魏紫吾从亭子里走出来,更是全身冰凉,简直惊吓到极点。

顾见毓突然转过头,看向远处花架后的薛从悠等人。他也是偶然从殿中出来透气,发现这三个女孩,鬼使神差地就跟了上来,谁知竟看到这样一幕。

顾见毓目光即使是隔得远,又透过花架,那股狠厉仍叫薛从悠怕得打颤,她之前还只是觉得顾见毓对魏紫吾的好感就像对温蜜一般,但看到顾见毓此刻抱着魏紫吾就走的态度,便知她这表哥对魏紫吾非同寻常了。

顾见毓走到花园中一处小空地,却见顾见衍和顾见绪两人正垂首说话,在对方两人抬头之前,他身形快速一闪,隐到一旁假山后。

“你在这里乖乖等我,不要做声。”顾见毓将魏紫吾放在地上,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很快回来带你走。”

顾见毓不知两个哥哥要在此处拉扯多久,他知道喝醉了酒的顾见衍难缠,索性出去引着两人离开,再伺机折回。魏紫吾身上的药必须尽快解掉。

魏紫吾知道,她不能被顾见毓带走。这男人那天故意惊她的马,若是被他带走,对方一定会对她做些什么。但为了让顾见毓放心,她朝他点点头。

男人离开后。魏紫吾便毫不犹豫地撑起身体,走向不远处的丽章湖,正好,这下水处也较为平坦,她慢慢将身体沉入水中。二月的天气虽暖和了不少,在这湖水中依旧是冰冷透骨,身体被这寒凉所包裹,她身上的燥热暂时褪去少许,神智也回笼更多。

是谁害她呢?周漓慧么?还是别人…皇后?先无瑕顾及这样多,她当下最要紧的是保全自己。

魏紫吾整个人沉水中,靠近湖边的水浅,她水性极好,倒也不怕。何况水下虽冷,她的身体却要舒服多了。魏紫吾往前面游了一阵,发现浸泡在水里也只是扬汤止沸,她心中那一团燥火越烧越旺。

而她方才为了要逃跑突然爆发出来的力气,也完全用尽了,手脚发软的她不得不停下来,且比先前更为虚弱。

她在这一刻,突然很想念爹爹,若是爹在她身边就好了。再能干也仅仅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在害怕的时候会想到最爱自己的父亲。

随即,魏紫吾也不知为何,她居然想起了太子。

她将后背抵在湖边的岩石上,恍了恍神,竟真的听到不远处的沿湖小径传来太子低得可称阴沉的嗓音:“继续去找。”

魏紫吾也不知自己今年是与水犯冲还是与水有缘,她又要让他救了。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殿下!”

第49章

她先前一直没开口, 现下一出声, 才发现沙哑得几乎都听不出是自己的。魏紫吾心中微愕。

所幸太子对魏紫吾的敏锐和在意程度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男人居高临下的身影,几乎是顷刻便出现在她面前。

魏紫吾紧绷许久的意识终于稍缓,她从作声那一瞬便抓着岩石想上岸, 上半身露出水面,然而却力不从心。

出水芙蓉不足以比拟少女此刻的瑰丽艳逸, 应当是一朵被雨泽沾湿的牡丹。她的脸如绯霞般红润, 是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娇柔双唇则一直张着,仿佛不如此不足以承受此刻急促的呼吸。

浅紫衣衫濡湿后早就变成半透明, 皱巴巴贴在她身上,将她姣好的身体曲线勾勒无遗。一双浑圆雪白的嫩桃更是欲遮还羞地露出半边,连薄绡下的蕊尖也突显得分明, 水珠在那晃人眼的雪峰上闪烁, 沿着她的身体滑动,没入少女浸在清澈湖水中的平坦诱人的小腹地带。

这纯洁而靡丽的景象骤然闯入眼底,似一道明亮雷光在太子脑中炸开,血脉偾张是身体本能作出的第一反应。但太子仅是失神片刻, 怒火便将他原本寒潭似的双眸燎红,他很快冷静下来, 目中光芒可怖。

跟在太子身后的石安静骇得迅速转过身去, 他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般庆幸自己是个太监, 都不必去看对方的神情, 他便知太子已动了杀念。

魏紫吾此刻全副心神都是自己终于安全, 乍然放松之后,药效的影响便似破堤而出的洪水般,令她五腑皆灼,脑中混沌。尚未立即意识到自己当下有多诱人。

太子上前轻易将她从水中捉出,揽入怀抱里。不过,怀中的小姑娘再动人,他此刻也无心欣赏,他得尽快弄清,魏紫吾中的是普通药物,还是一些阴损伤身的东西。

太子又命石安静取出随身携带的“青霜丹”,喂了一颗到魏紫吾口中。

这青霜丹是傅予州专为太子炼制,能解百毒,就算是魏紫吾中的这媚药刁钻古怪,不能完全化解,青霜丹至少也能缓和部分毒性,先令她不这样难受。

可太子身边没有带能遮蔽少女的斗篷之类,就这样将人抱回东宫,难免被宿卫和内侍看到。幸而顾熙乐的软轿还停放延光殿前,太子命石安静召来软轿,将魏紫吾放进去,对她道:“坚持一会儿,我们很快就回去。”

一路上自是无人敢拦下太子。

回到东宫,太子从软轿中抱出魏紫吾,便问:“石总管呢?”

东宫总管石冬诚迅速领命过来,这老太监对武学与岐黄术皆有深研,隔着丝帕扶了魏紫吾的脉,又用银针取走少许血。

石冬诚离开后,太子朝魏紫吾道:“乖,先将衣裳脱了。我让他们给你放了热水,加了驱寒的药材,先泡个热水澡。”

魏紫吾点点头,她褪下的衣物自有宫女取走洗净烘干。

太子则守在净室外,心情复杂地听着净室传出的水声。有些媚药是非得经过阴阳交合才能解,否则损伤极大,那是对女孩儿最歹毒的一种。有的则不用,只要熬过去了就好。就看石冬诚能不能想出办法了,最好是在东宫现有的药材中能解。

服侍魏紫吾浴身的是太子的大宫女思沅。

载德殿外却有一个美貌的女孩在低声说话:“绿苒姐姐,太子今日带回来的人是谁呀?是哪个宫的宫人么?还是宫外的女子?”

绿苒皱皱眉:“芽露,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那叫芽露的女孩叹口气。她和绿苒都是在宫女中拔尖的相貌,又通笔墨,才能被选为太子殿下的司寝。谁知殿下根本不召她们侍寝,她现在也依然做着普通宫女做的活儿。陡然看到殿下带了个女子回东宫,心里难免迈不过去。

芽露道:“真想看看那姑娘到底有多漂亮。不过我不信,难道还能有姐姐你漂亮么?姐姐真是我见过最美的人。”刚刚她只看到了一片墨紫色的裙角。她们似乎没有发过那种颜色的裙子,那就应该是外面的姑娘了。

一直被芽露夸的绿苒沉下脸:“芽露,你是不是不想要你这条性命了?石总管是怎样教导我们的?你居然敢背后妄议殿下宠幸谁。我们的确是殿下的司寝,但殿下不愿幸我们,我们便只是与司账她们一样。”

东宫被石冬诚治得铁桶一块,若是谁稍有异心,胆敢冒犯甚至背叛殿下,那下场必定惨烈。

听到绿苒提起石冬诚这老太监,芽露瑟缩一下,终于不再说话,眼睛却还是忍不住一直往殿中瞟。

***

而薛从悠这边,她不知魏紫吾已被太子带走,还以为对方是被顾见毓带回他的雎麟宫,简直不啻于魏紫吾的邪火烧心。

她虽对太子有隐约的好感,但究竟是个利益重于一切的人。她知道自己与太子不可能,一心想嫁的也只是顾见毓。

她是早就将表哥当成自己的夫君来看,想象那魏紫吾会露出何等娇媚之色引诱顾见毓,两人现在可能正在颠鸾倒凤,她便气得坐立难安,但她当时,就根本没有勇气走出去阻止表哥将人带走。她只能找皇后,立即去顾见毓宫里阻止这两个人。

薛从悠急冲冲回到景仪宫,问道:“姑姑,你给魏紫吾的那药,药效不知如何?”

皇后露出笑意,她本就厌恶魏贵妃与魏紫吾,又想让魏紫吾被玷污,好早些绝了顾见毓的心思,自然拿出了压箱底的东西。

她摒退左右,道:“你放心,那药还是你爹找人搜罗的。里面有两种极罕见的药材,一种是西域的桃花蝎,这桃花蝎的毒得用当地极少见的一种含珠草的叶液才能解,还有一种是南疆的俪蛇。”

皇后省下几句没好对这未出阁的侄女说——这两样都是极淫之物,有了这两味药材,魏紫吾除非是得到解药,否则,哪怕是今次与人交合了,这药效依然会每日断断续续发作,受药效控制,她就得继续去找男人。婚前这样频繁与男子亲密,魏紫吾多半会怀上孩子。届时可就好看了。

皇后只道:“只要顾见衍过去,依照顾见衍的本性,又喝了酒,见到魏紫吾那个样子,岂有放过之理。咱们就只管等着消息吧。”

皇后说完,却发现这侄女的脸色少见的灰败。薛从悠道:“姑姑,那宫女没将顾见衍引过去,倒是表哥去了,表哥抱着魏紫吾走了。”

“你说什么?”皇后顿时站起来。

***

思沅扶着魏紫吾从净室出来。

看到魏紫吾身上裹着自己的斗篷,太子知道女孩掩在那斗篷下的躯体什么也没穿,喉结动了动。

魏紫吾也觉得斗篷下这般空荡荡的很羞耻,太子的目光更是令她心慌,便向太子道:“殿下,能让哪位宫人的衣裳先借给我么?”

太子让魏紫吾钻到他的被窝里捂着,以免受凉。并亲自帮她擦拭头发,道:“我的中衣先借给你穿。”

果然有人将太子的中衣送进来了。

等头发半干,魏紫吾便进了太子的床帐里摘掉斗篷,换上太子的中衣,本就潮热的脸蛋愈发滚烫。穿着顾见邃的衣裳,坐在他的床榻上,令她周围似乎环绕着男人的气息,有种一直被太子抱在怀里的感觉。

太子的中衣刚好到她膝盖的位置,肩膀胸围对她而言更是宽大得太多,她穿在身上松垮垮的。看着自己裸露在外边的小腿,魏紫吾隔着帐子道:“只有中衣太短了,殿下你的裤子呢?”

“我的裤子你穿不了。”

“那…给我衬袍行么?”

“衬袍太长,你更穿不了。披上斗篷不就行了?”太子又道:“穿好就赶紧出来。”

魏紫吾知道太子是要询问她中了这药物的情况。刚想要出去,但脑中又蓦然涌出微眩之感,先前被青霜丹压下去的燥热,似乎又开始发作。

“殿下,我又开始难受了…”魏紫吾近似呓语的低声从帐中传来,细细的,比平时娇弱许多,跟她被他强吻时发出的嘤咛差不多。

心爱的女人就在自己的床上,太子又听到这样的声音,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一句。

魏紫吾正在揪着身下褥单喘气,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床边。

魏紫吾不料太子会突然掀开床帐,更不料男人竟打着赤膊。峻伟的男性身躯,每一块肌理都漂亮而坚实,与女子的柔软迥异,就这样没有任何遮挡地展露在她眼前,她迅速拉过斗篷遮住自己的双腿,险些尖叫:“你脱成这样做什么?”

太子似毫不觉袒露自己的身体羞人,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一脸惊恐和嫌弃的魏紫吾,神色自然,语气却不明地解释道:“我先前抱你的时候,衣裳也被打湿了。魏二姑娘,我伺候完你才拾辍我自己,我倒是有错了?”

第50章

魏紫吾早已转过头去, 根本不敢看顾见邃。方才虽只是一眼,但她已将男子的肩、胸膛和腹部看得一清二楚。那画面对她而言冲击过大, 身体里的异样反应似乎也因此更为强烈。

其实她并非第一次看到男人打赤膊,去夏在辽西看军营操练时, 她甚至看到过很多男人一起打赤膊。但都是掠眼而过,看了也就看了。如太子这般近在咫尺, 令她感到强烈的压迫和侵略感却是从无仅有的。

她对这样的男人是害怕的。可魏紫吾没有别的选择,她的姑母魏贵妃早就暗中放弃了她, 甚至是放弃了她爹。她的表哥顾见绪想要她作妾,还准备让她容忍周漓慧那样龌蹉之人做她的主母。

人非草木,总是会寒心的。哪怕她不会去对付魏贵妃母子,但从前的全心信赖却已消失。

也只有太子,几次告诉她,他要娶她做太子妃。并非她想当太子妃, 而是太子总会给她一种他不会如贵妃般轻易舍弃她的感觉。当然, 也可能是太子有意为之, 令她与贵妃母子裂痕更深的手段。但至少当下, 她愿意求助太子多过对她的表哥。

她极力强抑药性, 认真与他讲道理:“我不是说殿下脱衣裳有错,而是你不该在我面前不穿衣裳。殿下先出去穿戴好行么?”

太子很想逗她一句:“哥哥不穿衣裳才好为你解毒。”然而他只是一言不发,果真退了出去。

顾见邃扯下云龙纹紫檀衣架上垂挂的干净外袍,随意披在身上, 便又回到她身边。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占有魏紫吾, 尽管此刻的她诱人得叫他快要放弃克制。他仍旧只想在大婚之后才好好享用这个他看着她长大的小姑娘。

魏紫吾光着两条腿, 身体又越来越软,她已不想再起身去帐外。太子索性坐在床边与她说话:“再忍一忍,石总管已在命人煎药。”

看她点头,顾见邃又问:“周漓慧在大宴上靠近过你么?”虽然他已命人调查,但魏紫吾这边还是得问的。

魏紫吾背靠着床栏,道:“她本人倒是没来过我这一桌,但也许是她买通了宫人?”

“有可能。”但可能性较小。太子道:“筵席散后,又发生什么?你为何会在丽章湖里?”

魏紫吾知道太子要听真话,便如实道:“我与熙乐、薛从悠一起去了延光殿外的花园散步,那药效渐渐发作了。我觉得乏力,便一个人在亭中休息,薛从悠叫上熙乐在花园中玩耍。”

薛从悠…太子脸上暗色沉沉。

“很快…岐王殿下便来了。”直觉太子不乐意听到这个,她微顿了顿:“他将我带走,中途遇到表哥和顾见衍不知在议什么,他便将我藏在假山后面,说是先去引开他们。”

太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魏紫吾说的是顾见毓将她带走,但想也想得到…必定是顾见毓将她“抱”走。若没有正巧遇上顾见绪两人,魏紫吾真被顾见毓带去他的地方…他垂下眼,掩住眸中的后怕和厉光。

“我有些害怕岐王,趁他离开的时候,就从湖里逃走了。”

这句话倒是令太子心情变好,要知魏紫吾可是主动出声吸引他的注意,便倾身欺近她,问:“那你就不害怕我?”

他一靠近她,她便越发地口干舌燥。魏紫吾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嫣红的下唇,并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太子。

“…”太子看着她这个动作和表情,目光变得格外幽深。

魏紫吾没有回答是不是害怕他,只道:“殿下,我真的很难受。你能不能再给我一颗先前那种丹药?”

“婼婼,青霜丹毕竟不是真正的解药。凡事要对症下药,青霜丹吃太多也并不好。我先用别的办法帮你纾解,可好?”太子的嗓音也有了几分喑哑,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道。

“不好,我就想要青霜丹。”魏紫吾两条腿也在打颤,热浪侵袭全身,她眼睛里蒙着雾气,渐渐变成水光。她已忘记眼前这个人是太子,凭着本能随心所欲地说话。

太子微诧,魏峣病倒之后,魏紫吾一夜似变了个人,其实她从前被养得娇惯,他每次欺负她,她都是娇滴滴的委屈模样。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这一面了,今日在药物的作用下倒是又显了出来。

看得出魏紫吾的确是难受,鸦色的长发披散在她肩头,一张玉腻嫩滑的小脸上染着桃花。顾见邃在梦里与她有过许多次,可即便是在他的梦境中,也想象不到,魏紫吾的脸庞染上春意之后,可以变得这般艳光夺人。

魏紫吾从丽章湖的湖水中站起那一幕,也刻在太子脑海中盘旋不去,他甚至连那水珠蜿蜒滑下的弧度都记得一清二楚。

太子的身体紧绷得似张满弦的弓,一触即发。他真的觊觎她很久了。顾见邃突然揽过魏紫吾纤细的身躯,覆上她微颤的唇。

被他这般对待,魏紫吾倒是觉得很舒服,竟没有一丝挣扎,任他在自己口中占据主导。唇舌纠缠中,帐里暧昧的泽泽声响清晰可闻。

直到太子的手隔着单薄的丝质中衣,覆上她胸前绵软的高耸,更是将魏紫吾的低呼声也吞没。她终于挣动反抗起来,想躲避对方的动作,却丝毫用处也无。

女孩那处从未有别人碰触过的玲珑饱满,便被顾见邃的手掌包裹,发了狠似的恣意揉捏。在太子终于离开她的嘴唇时,他才听到小姑娘终于喊出“痛”字,微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委屈。

太子这也是第一次朝姑娘出爪,力度没控制好。虽然皇家那方面的教育完备,图他是看过不少,也什么都懂,但实战尚乏经验,一时激动了些。

太子看着魏紫吾,见对方意识朦胧,沉迷在身体的感觉中,浑然不知身在何地。

顾见邃突然问:“婼婼,你知道我是谁么?是谁在这般对你?”

魏紫吾看看他,没有说话,她只是将纤柔的脖颈无助后仰,白皙手指紧紧抓着杏黄色的帐幔,额际香汗点点,眼睛里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