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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话分明让李言年不痛快。假的就是假的,李言年这样做,不外是让他知道,在王府别的人面前自己是世子,在他面前,不是。

李言年斯文的挟菜吃了,小心挑出碗里的瘦肉,慢条斯理的吞了口粥,倚红赶紧送上块雪白的毛巾。他接过去小心的擦了下嘴,这才回头看了看永夜:“饭,是这样吃的。”

永夜以为现在可以吃了。岂料李言年又说了句:“吃了全吐出来!只学规矩。”

吃了还吐出来?永夜觉得当年李言年给他的压迫感又袭了过来。他没吭声,知道是自己小瞧了李言年,以为他准许自己扮得像了,没想到却是下了个套,把他捧在世子的地位再一掌把他打翻在地。再一次告诉他,这世子想让他做便让他做,不让他做了,他还是游离谷放出去咬人的狗。

永夜很受教。他安静地坐下来,斯文的挟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口水自然分泌出来,他吐在了盘子里。又照李言年一般模样挑出了瘦肉喝了口粥,再次引得口水涌出,再吐。

他心里暗骂李言年变态,一筷不多一筷不少的“吃”完了早餐。接过倚红手里的毛巾擦了擦嘴,优雅地站了起来。

“很好,午饭晚饭都这样办,先学三天。”李言年满意地看到永夜盯着饭菜吞口水,对自己一举数得的办法很得意。

罚三天不吃饭?!永夜记住了,提醒着自己记住这是在执行任务。提醒自己以后做任何事都不要忘了把人的心思算计进去。

“对了,昨晚上是怎么回事?”

永夜低下了头,轻声回答:“永夜认为,既然大好了,房内还是无需人陪为好,毕竟人睡着了还容易说梦话。”

李言年怔了怔,点头同意。

见他认可,永夜赶紧又补了一句:“永夜是有功夫的人,身体肌肤还是容易露端倪,回到王府,还是尽量少让人服侍为好。”

李言年想了想笑道:“你倒考虑周详。吃好了就去四处转转吧。在这里,只能停留十天。要赶在年三十前回京都。”

永夜赶紧应下。

三天不吃饭会是什么情况?

永夜走在院子里时看到了假山,下方真的有个洞。他想也不想就钻了进去。扬起笑脸喊道:“揽翠!快拿排骨来,不拿我就不出来!”

这是书卷上写得明明白白的细节。

揽翠见他被李言年教训,也不把他当回事,听了便冷笑道:“世子,你的记性了得,知道有这回事就成了。你以为还真有排骨吃?李执事说了……啊——”

永夜拍拍手从洞里钻出来,看了眼吓得尖叫的揽翠说:“一条冬眠的蛇罢了,姐姐莫要叫得这般凄惨!”

自己都钻洞了,还不肯给块排骨吃,永夜认为扔出一条冻僵的蛇也没什么大不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认真地听完种种规矩,在揽翠与倚红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吃了吐吐了吃,只在舌头上打转的鲜美让他几乎难以忍受,脸上露出的却是大块朵颐的表情。在揽翠盛了碗汤阴笑着递给他的时候,永夜挥手把汤打翻,洒了她一身,轻描淡写地说:“我要倚红喂我吃!”

书卷上写着,世子永夜极其依赖从小侍候他长大的侍女倚红,走路要她背,喝汤喜欢她喂。

倚红眼睛似要冒出火来,不动声色盛了碗汤用勺子喂进永夜嘴里。

“卟!”永夜把这口汤吐在了倚红身上,笑道:“李执事说,只学规矩不能吃。”

倚红被他喷了满脸都是,扬手就是一掌。掌心一热,自然收拢成拳,一看竟是块肥肉,指着永夜气得说话打哆嗦:“你……你……”

永夜等的就是这一句,望着门口站着的李二截口说道:“敢指着世子脑袋直呼……府里规矩如何?”

“二十大板,罚跪!”李二想来是听李言年这般说话成习惯了,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

永夜离开桌子喃喃道:“美人先生说女人是得罪不得的,我一次得罪了俩,该如何是好?”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李二和气得脸发绿的倚红揽翠面面相觑。板子自然是不可能打的,也不会罚跪的,但是永夜却让他们觉得面对着第二个李执事。

下午,永夜打算睡觉。要饿三天,他只能多睡觉。现在不能惹李言年,永夜心里憋得慌。就盼着早点回京都,早点长大。他狠狠地对自己说,将来一定将李言年踩在脚下。

但是倚红与揽翠却不肯让他如愿,站在床前冷冷说:“李执事请世子大堂说话。”

永夜打了个呵欠,怎么看怎么觉得两人讨厌。心里对王府中真正的倚红揽翠开始想念。对一个人真不真心,不是化个妆脸蛋长得像就行了的。书卷上写的倚红揽翠是真的对世子好,这两人嘛,永夜诅咒她俩下个任务是去牡丹院接客。

一块排骨都舍不得给,且长了双势利眼,这种女人,他不怜惜。

夜里永夜睡不着。原来是晚上他精神好,现在又多加了一条,饿得睡不着。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苦笑。前世的自己对饥饿的忍耐力强得多,这个身体毕竟还在长,饥饿感很明显。

如果能去外面偷点……他笑了。凝神感觉外面的动静。他的感觉告诉他这个院子里的十来个人单以轻功论肯定比不上他,但是出去一旦被发现会有什么后果?自己是否应该再忍呢?都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永夜开始分析比较。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屋顶上有动静。有人正站在他的屋顶上。

永夜睁大了眼睛瞧着,一块瓦被揭开,露出一个影子扔下了一个纸包,转瞬就离开了。

他心里无比激动,是那个送他进山谷给他天脉内经的影子兄。原来,他也在别院。

永夜捡起纸包,满足的嗅着肉香,他打开捡起一块卤得酥软进味的肉舔了舔,大口开嚼。

肉入嘴即化,美味在舌尖跳舞。永夜傻笑起来,自己居然还有个内应!他马上决定一定要把影子兄利用得干净彻底。

一个能进游离谷,能保他当傻子白痴的大半年平安渡过,能了解青衣师傅的收徒习惯,能进石室,能送他天脉内经,能舍不得让他挨饿冒险送肉。这样的人,不用才是傻子。

他会是李言年吗?永夜马上否定了。以他的目力,他已经看出这个人的身形绝对不是李言年。会是谁呢?

一路杀人回京都

十天时间很容易就过去了。

就算游离谷里的紫袍小孩还活着,相信也没办法证明自己是真的哪个。

雪细细密密地落下,像极了夏天的阵雨。放眼望去,竟似看不穿看不透。

“离开山谷,我就是你的新师傅。”李言年微眯着眼,烫得正好的青州红让他极为享受。有人形容用青州红高梁酿出的酒是女人唇上的胭脂,让人沉迷贪恋。他垂下眼眸瞟了看白瓷盅里散发着热气的酡红,轻漾起一丝笑容。

永夜慢条斯理的煮茶。手纹丝不动,人静如松。他突然发现美人先生教的这手艺很管用。太冠冕堂皇的理由了,茶道清心,正好有时间消化反应李言年的话。

他不喜欢他做他的师傅。虽然李言年有太多东西教他。

“你不必唤我师傅,人前人后都不必。我教你的,必然是你所憎恨厌恶的,这是人之常情。”李言年自嘲的笑了。

永夜轻抬手臂,壶中滚水缓缓浇过茶碗,茶香冲淡了桔子皮与酒的味道,屋子里的空气为之一清。他满意地放下茶壶,吸了口气,甜甜的笑了:“师傅请。”

李言年没有接过永夜手中的茶碗,这声师傅显然让他意外。“说过了,不必。我不喝茶的。”

“以后有机会,徒儿当为师傅煮酒。”永夜笑着说道。

两人相互看着对方,李言年只瞧到永夜那双亮如点漆的眸子,似真的天真无邪真诚无比,又看不见底。

永夜瞧出了他的疑惑,嘴一眠笑道:“不用看来看去的,授业者为师,师傅能教我的东西都是有用的。不管白猫……能捉到老鼠的都是好猫。”他有点尴尬,转眼就逝去了,不利用白不利用。

“呵呵,猫?只有你才会如此不尊重师傅,把师傅比成畜生。”

永夜翻了个白眼,经典之语不懂欣赏,难道龙凤麒麟就不是畜生?他忍不住笑了,如果知道他的想法,这里的人会不会吓死?多半是不会的,被吓死的是自己,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骂他是妖孽,一把火烧了他这个妖言惑众的人。

永夜的笑容让李言年有种被雪地阳光刺痛了眼睛的感觉。他握着酒杯轻笑道:“当初如果送你去了牡丹院,你会让京都疯狂。”

“啪!”永夜将茶碗往地上一摔,脸上却还带着笑容,“不痛快总要拿东西撒气的!”

李言年一怔,眼中涌出怒气。

“师傅不会与我一般见识的,若论这养气的功夫,永夜如何敌得过师傅。”永夜心里又骂了句,你连东西都不是!

李言年被他一捧心里总算舒服了些,想想永夜不过九岁,牡丹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他正色道:“进了王府,说话总没有现在方便,你虽然才九岁,青衣怪当你是小孩子,我却觉得你必是能懂得的。”

“师傅请说。”永夜知道他想说去了之后的任务。

“皇上下了旨,年后召世子与三位皇子一起读书。王爷从前总以世子有病为由推托,皇上心疼侄子,听御医进言认为有利于打开世子心结,所以坚持。”

永夜恍然大悟,只是不知道游离谷属意哪一位皇子。想让他杀掉最有希望登天子位的皇子?让端王爷背上纵子行凶的恶名挑拨皇帝和他的关系?

“大皇子性情温和,又是宠妃李氏所出,皇上最喜,只是过于温和了,所以,你多帮帮他。”

自己猜错了?是从小就和将来的天子接近,将来掌握大权,等于把持了天下!永夜又得出了一个结论。

但是怎么看自己也不亏。

“二皇子与三皇子呢?”

“二皇子是皇后嫡出,可惜心思深沉,为人奸滑,皇上不喜,所以迟迟不肯立储君。三皇子与你一般大,母亲刘氏,镇威将军之女,教得三皇子莽夫直性子,也非皇上中意。明白了么?”

“明白了,大皇子如能得端王府支持,必能胜出嫡出的二皇子,只是需要有人帮帮他,不教二皇子欺负了去。”

李言年满意地笑了。“有你在大皇子身边,与他交好,我们就放心了。”

真的就这么简单?永夜觉得太轻松了。当好一个最有权势的王爷世子,与最有可能做未来天子的大皇子成为好朋友,前途一片光明。

游离谷虽然培养的是杀手,怎么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好事?永夜永远忘不了一千名七八岁的孩子在木楼中相残的血腥。

他想起自己的身份,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端王爷夫妇已经是他的难题,皇宫皇子更是个大难题。

青衣师傅说,有危险就逃了。天下之大,未必只有安国一处可以容身。

这是永夜的最后一招。

李言年站在院子里笑着对永夜说:“今天我们就回京都去,王爷和王妃想必都等得急了。”

永夜微笑。

院子里站着十来个下人打扮的人。永夜这几日把每个人都记得熟了,却还是没有发现影子是谁,不免有些遗憾。

“记得三年前你们走出楼时的情景吗?”李言年突然问了句。

永夜一怔,看着院子站着的人,这情景还真像当时自己与别的孩子站在李言年面前时。当时生杀之权掌于李言年手,他要杀自己简直是一点反抗力都没有。如今……才想到此处,他不由一惊。

“一个不留!”李言年微笑。

永夜瞧见扮成倚红与揽翠的两名女子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墙头骤然冒出无数持强弩之人,箭枝如雨般射向这些人,没有丝毫犹豫。想阻止也来不及。

雪地瞬间被染成血红色,数声惨呼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这些持弩之人……他的记性一直不错,目力也不错,看出正是车队前后的几十名骑兵。原来他们也是李言年的亲信。

“记住我教你的东西。绝不落下任何一个泄秘的可能。”李言年轻声在他耳旁说道,“世子,走吧。”他当没事发生似的往院门行去,李二弓着身子紧随其后。

永夜愣了愣赶紧跟上去。

门口停着来时的马车,四十名骑兵前后站立,对院内的声响充耳不闻。上了马车,李言年笑道:“在想这四十人?!”

“是。”永夜轻轻一笑。

“你很镇定,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也是。谷主没有选错人。”李言年没有回答永夜的问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假以时日,世子成就非凡。”

“其实,你就该叫我一声少爷!”永夜的笑容更加灿烂,但凡王府内院家臣,都称他为少爷,只有外院之人才唤他世子或小王爷。

李言年不外是内院执事之一,喊他世子是自抬身份了。在别院唤他一声师傅,既然出来了,他只是自己的奴才。

永夜说完,没有看李言年的脸色。伸手掀起轿帘回头看,别院所在的地方冒出了滚滚浓烟。“李执事行事果断,永夜受教。”

李言年似笑非笑,这笑容让永夜觉得还将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十日后,马车进入了第一座能称得上城的地方,永夜看着高高的城门楼微笑,终于进入有正常人的地方了。

队伍包下了城中最大的祥和客栈的西垮院。永夜第一次看到客栈想起了古镇旅游。看到小二肩头搭着毛巾想起了他马上会上来边擦桌子边问客官吃点什么?他忍不住笑了。

李言年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少爷,在房里用饭吧,外面人多杂乱,有失身份。”

永夜有点失望,点点头进了院子。

用过晚饭,没有人打扰他,他躺在床上很烦。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感受周围的气息。他有很奇怪的感觉,今晚一定有事发生。

丑时,他闻到了浓浓的烟味。房门被一脚踹开,李言年手执一把剑出现在他面前,对他一笑:“有人打劫,少爷!我们逃吧!”

永夜只能跳下床配合的说道:“李执事,你一定要护我周全!”

“少爷放心!”李言年的笑容在外面的火光映照下显得很诡异。

永夜心里感叹,那四十个骑兵完了。

李言年拉着他的手掠出了院子。李二牵了两匹马候着。于是三人两骑开始往京都逃命。“做戏要做全套。”

“为何不在别院杀了?”

“总要有人瞧见他们护着你下山。”

“他们在别院呆了十天,就不起疑心?”

李言年笑了:“他们本来全是我的人,我只不过让你知道,自己人也不是不能杀的。两

个好处,王爷更不会起疑,第二嘛,我一直认为,最有可能出卖我的就是自己人,更何况,进山谷的人太多了。”

“你为什么不把李二杀了?他知道的最多!”永夜指着旁边马上的李二。

“少爷,别挑拨离间了,李二是我的家臣,杀自己人可以,杀了忠心之人便叫人心凉,再无人对你效忠了。”

永夜撇撇嘴,看到李二眼中露出对李言年的感激与忠诚。还怨毒地瞪了他一眼。他真想放声大笑。

端王爷很强大

世子下山回京都的路上遇袭。这一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端王府。

“李言年和世子现在到哪儿了?端王爷李谷脸黑得像雷雨前的天,声音像冬九的冰坨,又冷又硬。

传说这位皇帝的亲胞弟当年带兵打仗的时候才十七岁,第一次从战场上回来时,他的坐骑差点被他砍下的人头压趴下。从此不管他是笑如春风还是不动声色,都没人愿意相信端王爷会是个善良的好人。

唯一能让端王爷心肠软下来的就是他的王妃,丞相张岐岭独生爱女。

听说那年京都元宵灯会上端王爷遇见了看灯的丞相千金。端王爷死皮赖脸地请张小姐同游赏灯,被张小姐扇了一个大耳刮子。

一巴掌把端王爷扇得几天不肯洗脸,不仅请了京都最有名的画师许怜草用笔细细将张小姐的手掌印在脸上勾勒出来,还喜滋滋的顶着这张脸上了朝。在金殿之上皇上见了气极又扇了他一巴掌。百官相劝,唯张相冷眼旁观。

两边脸都挨了巴掌的端王爷笑笑说:“陛下赏臣弟一巴掌这是爱臣弟,打是亲骂是爱,臣弟不敢有怨言。”说话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相。

皇上只好发话:“令爱既与端王有了肌肤之亲,丞相是国之栋梁,这门亲事便由朕做主吧,必不让令千金受半点委屈。”

张相被这两兄弟气得手脚发颤,他是一代诗人百官之首门生无数。就算想低头金殿之上也要努力挺直了腰放狠话:“若是端王爷能让小女满意,臣自无二话。若是皇上要下旨,臣这就回家准备灵堂以谢君恩。”

端王当殿发誓绝不用强。然后京都臣民就看到杀人不眨眼的端王爷心一软再软。

比如张家厨子突然哭着求小姐帮忙,他家的地突然被涨了租,交不起租谷就得还地,没地就没法过日子。一家几十口人靠他一个人的工钱活不了。

当然,这地是被端王爷买下来的。张相再有权总不管不了端王爷的地。

张小姐做主另将府中田产租给厨子一家,厨子哭着说他全家都被端王爷买为家奴了,以后他也要去端王府的厨房上工。于是,张小姐气冲冲地找端王爷评理,端王爷马上点头同意减租,顺便请张小姐吃了饭。

再比如……总之最后张小姐看到端王爷时脸上绽开了笑容。这笑容比京都牡丹怒放时还美丽几分。故事的结局就很好猜了,端王爷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而且没立过侧妃娶过妾室。

端王爷年近而立,膝下就只有一个儿子永夜。

世子返京居然被人袭击,同去的四十名侍卫全死了,只跑出执事李言年和小厮李二。所以站在端王爷下首报讯的人被王爷这句问话吓得舌头打卷,一句话被分成了几截才说明情况。

“让林将军带五百豹骑接世子回来。”端王爷下了令。

王府众人眨巴下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爷……非特殊情况不得调用京畿守卫……还是整营……”王府幕僚刘夫子劝道。

“本王是国之栋梁乎?”

“王爷战功赫赫,威慑天下,有王爷在一天,他国怎敢轻易来袭……”

马屁没拍完端王爷打断了他:“与本王作对就是与安国作对,与安国作对……此非特殊情况?!”

刘夫子不说话只擦汗。

“吩咐下去,彻查此事,看看是不是边境上的宋国有了异心。”端王爷又补充了一条。

刘夫子深深一躬:“王爷英明!”

他心中暗自佩服端王爷雄才伟略,宋国一直夹在安国与陈国之间,地势险要,一直规规矩矩找不到理由开打。世子被袭的地方在安国,但是离宋国也只有是几日路程。端王爷要扣这顶帽子给宋国,宋国也只能哭着接了。谁叫王府死了四十个侍卫呢,剪径小贼可没这本事。

若不是王爷把王妃捧在手心,拿世子当掌中宝,刘夫子很怀疑这是王爷设的局。

在马上奔驰了半个月,永夜烦了,他不习惯和李言年同骑一匹马,不习惯窝在李言年怀里,把腰挺得笔直尽量离李言年远点,半个月下来,累得贼死。

好不容易看到灰扑扑的城墙又一次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永夜打了个呵欠:“还是过城不入?”

“不,我们进城住店,这里离京都只有一日行程,很安全。”

这是李言年半个月来说的最动听的话。永夜嘴角扯了扯,和李言年在一起,最不安全。

客栈很大,桦木桌椅被刷出了木质的白色。掌柜是想象中的胖老头,小二哥肩上依然搭了块毛巾,满脸堆笑迎上:“客倌是住店还是用饭?”

“开房睡觉!”永夜又打了个呵欠,他捶着腰想,再这样下去,他小小年纪当心得腰椎间盘突出。

不等李言年说吃饭之类的话,永夜疲倦地说:“该让我看到的都看了,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吗?”

“小的亲为世子守夜。”李言年显然很满意永夜领会到了他的意图,一揖之后带上了房门,真的就坐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