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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长叹一声,就为了让他知道,为了这个任务,牺牲再大也不足惜。若是坏了他们的计划,他们能对自己做什么呢?他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威胁自己的,杀了自己?也只有这个吧,所以才接二连三的显露实力。

这一晚也没睡好,客栈里突然涌进了很多人,永夜很容易的被惊醒了。他嘀咕道,当杀手就这点不好,睡个觉都不踏实。

门外发出铠甲马刺碰撞的声音。

李言年似乎拦住了来人:“林将军,少爷已经睡下了。”

“王爷有令,李执事一路护送辛苦,为防贼子再来,嘱我等星夜迎世子回府。”

李言年轻敲了敲门:“少爷醒了么?林将军奉王爷令迎少爷回府。”

永夜打着呵欠打了门,惊奇地看到一个超酷的人。从头到脚包裹在黑色的铠甲中,确实威风。

“豹骑驻京畿卫左翼骠骑将军林宏见过世子!奉王爷令护送世子回京都!”林将军说话铿锵有力。

永夜很想摸摸他的铠甲,想想觉得以后弄一身来穿都行,伸手摸太小家子气。他笑了笑,疲倦地说:“有劳将军……啊!”他又打了呵欠,往楼下走。

甲胄鲜明的士兵从客栈大堂一直排到了门外,个个精神抖擞,见了永夜哗地一声单膝跪地齐声吼道:“迎世子回府!”

好排场!好威风!客栈的老板伙计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永夜很想摆摆手说声同志们辛苦了,手举起却掩住了嘴,继续打呵欠。

难得现在有这么多人守护,他觉得今晚哪怕是在马车上也应该可以睡得舒服了。

门口只停着一辆马车,永夜没敢使轻功,伸出手,扶着李言年上去,见李言年有意跟上马车,永夜站在马车上挡住了他,笑笑说:“我倦得很,不欲人打扰。”话却是对林将军说的。

“世子放心。”林将军见永夜满脸倦色,心里涌出一种怜惜,对王爷护犊情深很是理解,这么个粉装玉沏的独生儿子先是不肯说话,好不容易治好了还有人刺杀,就算旁人瞧着也舍不得,更何况是端王爷。

李言年有些发愣,李二识趣的牵过马来,他看了眼马车,翻身上马。

“回京都!”林将军喝道,骑了马与李言年一左一右护着马车前行。

永夜躲在马车里偷笑,若是在别院或是在游离谷,李言年会如何报复自己不让他上马车的行为呢?他就是想让李言年知道,纵然是完成谷里的任务,他,也绝非山谷中任他搓圆捏扁的星魂了。从现在起,你李言年就只是王府里的一个下人。

想要解释么?很简单,一个在山谷医治了半年的世子小王爷,回来后处处看他脸色行事,王爷和王妃会起疑心。

闭上眼,他真的睡着了。马车走在官道上,车上铺了厚厚的毯子,摇摇晃晃很催眠。

午时时分,他听到李言年掀起轿帘轻声唤他:“少爷,到了。”

永夜还没有睡醒,不想搭理他。闭着眼继续睡。

李言年有些着急,当着林将军又不好大声叫喊,放下轿帘时心里涌起一股气。他明知道以永夜的修为,是肯定醒了的,却偏偏不睬他。

他觉得头有点痛,想想永夜的任务,冷笑一声不管了。

永夜很放心的闭着眼养神。他此时正在想,该以什么样的面目见端王爷与王妃。是热情拥抱宣告自己变成正常儿童还是斯文柔弱偶尔冒几句话出来以示肯说话了。这两种选择各有好处。前者可以让自己变成京都小霸王,为所欲为。后者可以隐藏实力以静制动。

没等他比较清楚,轿帘再次被掀起,环佩叮当伴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传来,有人上了马车迅速地将他拥入一个极柔软的怀抱。

王府的第一个晚上

永夜埋在这个温暖的怀中由她决定了他来不及选择的未来方向。

因为无需他选择,这个女子已经抱起他下了马车,快步往府中走去。看情形是想抱他上床去睡。

九岁的孩子有多重?永夜突然觉得很有趣,她就一直抱着他往府里走,居然连气都没有喘一下。够强!

他贪婪的呼吸着对方身上传来的馨香,从香奈儿猜到了CD,最后同意还是这种纯天然的花草香舒服。想来是身上配了干花的香囊。女人都喜欢这些小玩意儿。永夜决定以后没事时多做些来送人。

进了房间,一股暖意扑来,没有李言年的臭桔子味,他很满意。

房里一侧传来轻微的声音,转眼又安静下来。永夜默默地想,王公大家就是不一样,这房中至少有三个人,居然可以安静至斯,端王府规矩不是一般的大。

那股香味在鼻端一直没有散去,永夜忍住睁眼的冲动,继续酣睡。

他很感激那个抱他下来的人。让他可以缓和马上见到端王爷夫妻俩的紧张。虽然长相一样,举止神态也学得像,毕竟人是感觉的,当父母的也许感觉会更敏锐。永夜特别担心在一些书卷上没记下来的小细节上出问题。他有些遗憾地想,紫袍小孩是个哑巴就好了,连声音都不用装。

想到这里,永夜对自己说,你真的是个坏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坏人。可是他得活下来,还得活得好好的,这样一想,永夜又释然了。不能怪他狠,要怪就怪出这主意的人!

自从知道李言年是端王府内院的执事之一,永夜就明白他的命运在当年走出小楼见到李言年的时候就定下来了。

因为这张脸,这个计划他们筹谋了三年。而且一直很有耐心的等着自己学艺。如李言年所说,大皇子今年十四岁,二皇子只比大皇子小几个月,也十四了,三皇子与自己同龄。他们的大计应该是在几年后皇子成年时进行,这几年,或许还能让自己顶着世子身份轻松逍遥一点。

这几年就是自己所能掌握的时间。永夜微微笑了,然后睁开了眼睛。

“少爷!?”眼前的女子喜滋滋地喊道。她身材比山中别院假扮她的人高大多了,足有一米七二,难怪抱自己没费多大的劲。脸很熟悉,五官还算秀气。

原来她就是倚红!永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落在倚红腰间的小香囊上:“水!”

倚红吓了一跳,然后脸上爆发出神采:“茵儿,快去告诉王妃,少爷说话了!”

永夜懒洋洋地支起身子,揽翠赶紧给他支上靠枕,揽翠比倚红娇小玲珑,一看就是手脚麻利的人。

倚红端了水埋怨地说:“少爷怎么不多睡会儿?马车上折腾一宵怎么受得了?”

我还巴不得睡呢,永夜喝了口水,舒服不少,他摇头说:“屋里人太多了,我睡不着。”

倚红大惊:“从前少爷可是最怕一个人睡。虽然不说,晚上却不肯放我和揽绿走。”

“山上总是我一个睡,久了就习惯清静了。”永夜解释道,他很懊恼,如果能一手抱一个一张床睡就太惬意了,但是不方便。有她俩在,自己什么事都别想做了。

说着说着,门口传来一个极温柔的声音,似在叹息:“真的会说话了。”

屋子里的侍女纷纷行下礼去:“王妃!”

永夜半靠在床上,嘴微张着,口水从嘴角溢出。他看得目不转睛。难怪端王爷由百练钢化成了绕指柔,男人要是娶这样的美女回家,等同于建功立业后的荣耀!瞧瞧,我老婆就这样!你老婆呢?永业完全理解端王爷。他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脸。

端王妃和那卷王府说明书上画得很相似,不过,画哪能和真人相比。她的五官极为精致,永夜和她很像,准确说,那个世子和她很像。

她站在房门口远远的瞧着永夜,那眼神似怜惜似矛盾,又带着说不出的痛楚。

永夜突然打了个冷战,自己杀了她的爱子!

他低下头有些心虚。杀了她的儿子,再冒充她的儿子。永夜突然觉得不忍心,只求她千万别看出他是个冒牌货,不然,她会很伤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远远的这么一瞥,就对端王妃心软了。

“你们好生服侍着,少爷长途跋涉,多休息几日才好。”端王妃说完这几句,竟转身离开了。

永夜揉揉眼睛绝对没看错,那个他正准备扑进她怀里的美人王妃居然就走了!

而倚红揽翠并不奇怪,仿佛很正常。

永夜觉得游离谷太失职了,这像一个疼爱儿子的母亲的行为?岂有此理!以自己这张脸居然吸引不了王妃走到床前抱他一下?他的嘴扯了扯竟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仿佛知道他的心事,倚红赶紧过来握住他的手说:“王妃心里是极疼少爷的,她的性子就是如此……”

永夜有点恼怒地扯出来手来,往床里一翻说:“你们都出去,我睡会儿。”

倚红轻叹口气退了出去。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永夜这才翻过身仔细地思索。难道紫袍小孩的自闭症就是这样得的?王妃如此,王爷肯定更不必多说,对那孩子不够亲,以致于他心里难受不肯说话。李言年在王府多年,连倚红揽翠都能易容一出来让他熟悉,为什么独独没有提到王爷与王妃对世子不亲呢?

端王爷肯派出军队接他回来,说明足够重视他,可是回来听王妃的口气似让他独自在莞玉院住着,见亲爹的话提也未提。

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这些都是游离谷没有告诉过他的,这让永夜对下一步该怎么做很为难。他想也好,就先独自呆着吧,也不怕露马脚了。

想到这里他下了床,心里又是一惊。脚底板那朵花开得太久,他自己都差点忘了,还好是冬天,没有除去他的布袜子。这让永夜决定,性情再孤僻一点,少让倚红揽翠服侍。

卧室中间立了道沙橱,外面摆了张睡榻,是倚红或揽翠晚上陪他睡觉的地方。这个要拆了,晚上不能有人睡在他旁边,太不方便。

走出卧室,外面是一片很大的园子。他的书房在东厢,倚红揽绿住西厢。院子里积了厚厚一层雪,墙角一枝老虬梅花开得正好,永夜有些想念美人师傅。

“少爷,外面冷怎么出来了?”倚红和揽翠正和茵儿一块做饭,几人盘算着做些永夜爱吃的让他开心一点。

夕阳映得院子一片辉煌,永夜笑了笑:“给我一个干净的水罐子。”

他的笑容让倚红和揽翠愣了好半天,才急急冲进厨房找。

永夜接了罐子去扫梅花上的雪。倚红讷讷说:“少爷以前都不爱笑的。”

“以前不知道外面有那么多好玩的,现在知道了,很高兴。”永夜积了一罐子雪,又摘了梅花进去,把罐子递给倚红:“凉上两天,等雪化了,我煮茶给你们喝。”

倚红受宠若惊地哎了声,捧着宝贝似的进了房。

临到开饭,茵儿又提了个食盒进来说是王妃让厨房特意做的。

“王妃多疼少爷啊!”倚红笑道。

永夜对倚红好感又增了几分,拍了拍旁边的凳子说:“都坐下陪我吃吧。”

侍女们掩口笑了不肯。

永夜也不勉强,挟了一筷子示意倚红过来,喂她吃了,又挨个地把揽翠和茵儿全喂了一遍,见她们手足无措的娇憨样,心里得意无比。一顿饭吃得无比痛快。

吃过晚饭,倚红笑着说:“热汤备好了,奴婢侍候少爷吧。”

永夜吓了一跳,摇头说:“我是大人了,以后我自己洗。你们不准偷看!”

“少爷才九岁呢,要开了春才满十岁。还是孩子呢。”揽翠也在旁打趣。

永夜把脸一板:“谁说我是孩子?还有,从今天起,我晚上独自睡,你们别来打搅我!”

倚红和揽翠见他不开心,心道少爷今天被王妃冷落不痛快,恨不得自己早点长大成人,便理解地应下。

永夜这才放了心。又拉着她俩闲聊了会才回转房中。

他在石室里呆得习惯了,晚上精神见好。独自练了会功,很满意地发现功夫又进了一层。便全身放松静静地感觉屋里屋外的气息。

子时过后,永夜起床披上披风轻轻开了房门。

月华如水照在雪地上,四周安静无比。永夜想起来王府前李言年和他的约定长叹一声,若是佳人有约,他肯定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么,虽然滴水成冰的季节,让李言年多冻会又何妨?

他漫步走到假山处,李言年闪身而出。

永夜轻轻一笑:“其实师傅用不着这么着急,第一晚这样出来很危险。”

李言年黑衣蒙面站在阴影中轻声说:“你看到了?”

“看到什么?”

“王爷和王妃对世子不亲。”

“为何不早告诉我?”

李言年笑了:“你以为当了世子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吗?你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你自己去争取,要想真正得到王爷的宠爱,将来的权势,你就得照我说的办。我一直认为你是聪明人,你不会拒绝这个任务。对你也没坏处。”

“师傅原来还瞒了谷里一手。真漂亮!”永夜承认李言年说的是对的。如果不执行这个任务,他们随时可以要自己的命,而接受,将来的一切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当师傅的总要尽点心力。学会了吗?对任何人都不能全抛一片心。人若是已无用处,就不容易长寿。”

“多谢师傅指点。如果我让谷里知道师傅还瞒着他们一些东西,游离谷会怎么对待师傅?”

李言年颇有意味地看着永夜:“你连师傅也要出卖?”

“徒儿不坏,师傅不爱!”永夜笑得很天真。

这笑容让李言年嘴里有点发苦,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把永夜教得太好了。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师傅死了,山谷里会找谁与我联系?”

李言年眼角抽了抽冷声道:“想我死?”

“师傅怎么可能死?永夜是担心有急事找不着师傅时该怎么办。”

“京都牡丹院。”李言年说完悄无声息的离开。

永夜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懊恼,自己还要练上些时间才能有李言年的功力。

他坐在假山旁看月亮,王爷和王妃为何对世子不亲近?有他们这样做父母的吗?这中间又有什么隐情呢?李言年显然以为是因为世子不肯说话,与王爷王妃疏离造成的。可是明明现在自己肯说话了,王妃还是离得很远,甚至连房门都不曾踏进半步。永夜想不明白。

外面站着有些冷了,他看了看雪地里的足印,感觉到四周无人,运起内力小心抹去了痕迹。这才安心地回房睡觉。

小丈夫也难为

永夜其实中文底子很好,得益于他前世沉迷于印章的老爹教诲。他老爹常自得地说:“再好的画这印章才是点晴之笔。”

他老爹的意思是鉴定字画,很多时候是靠字画上的印鉴辨别的。耳濡目染,久了永夜对书画自有一番心得,他如果不当杀手,也会是个制假贩假的团伙分子。

但是永夜偏偏讨厌写诗作词习字。他回来的消息被他外公张相知道了,差人送来新作诗集一卷。照理永夜就该把这些诗全背下来,以后随口能吟以讨外公欢心。他很不喜欢这种死记硬背填鸭式的教育,随手就扔到了一旁。

倚红以为他因为王爷和王妃的态度心情不好,也没说什么,直到几日后见那卷诗集扔在书堆里不闻不问才奇道:“相爷可是少爷最仰慕的人,从前除了吟相爷的诗,都没见少爷开过口。”

“从前我说话结巴,只有吟诗时方流畅些,所以才肯出声。现在好了,自然不用。”永夜理直气壮。

“原来少爷不肯说话是这个原因啊!”倚红似舒了口气。

永夜睨视着她笑道:“怎么?怕我生爹娘的气?我爹威镇四方,生个儿子放不出一个屁来,他当然不喜欢。”

“王爷临到年节,几乎每日都有应酬,等闲时自然会和少爷亲近。毕竟十年父子俩没说过话,一时不习惯也是有的,少爷莫要焦虑。”

永夜见倚红总是为他着想,心里暖和,微微笑了:“是啊,快过年了,倚红可是担心我见着外公,连他的诗一眼也没瞧,外公会不高兴?我这就记些好句子讨好他老人家便是。”

倚红抿嘴笑了,赶紧把诗集找出来,又去砌茶。

永夜一把拉住她说:“我来,才学得煮茶,正好收了那罐子梅花雪,我煮茶给你们吃。”

这些日子倚红已渐渐和永夜混得熟了,只知道他病大好之后也肯亲近人了。不欲扫他的兴,捧了家什侍候永夜煮茶。

“坐啊!”永夜招呼了倚红揽绿和茵儿坐下。一丝不苛的煮茶。

雪混着梅花在壶中慢慢煮开,沁人肺腑的香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他抬眼看了看三个侍女。倚红大气端秀,揽翠娇俏斯文,茵儿灵巧活泼,三双黑乌乌的眼睛不染半分社会习气,无怨无悔以侍候自己为最大幸福的心思,放现代去都是一流女杀手,可以杀得男人不战而降丢盔卸甲。

永夜轻斜茶壶冲下高山流水,他含笑点点茶海:“可以了!”

三位侍女早被永夜的优雅与茶香迷惑,听到他这一说,才红了脸轻声谢过,端起茶碗细品。

红唇微启,一派的羞涩天真。永夜叹了口气说:“倚红和揽绿都十六了吧?可有心上人?少爷我能成全一定帮你们。”

倚红和揽绿脸烧得猴子屁股似的。才十四岁的茵儿笑了:“揽翠许了人家啦,府里的人,王妃说开了春就让她嫁了。”

永夜来了兴趣:“是府里的谁啊?”

“李言年李执事啊!样子好人好……”

揽翠急得去掩茵儿的嘴,永夜脸色已沉了下来:“他至少比揽翠大十岁,难道还未娶妻?”

茵儿正笑着躲揽翠,挣扎冒出一句:“李执事是续弦,李夫人五年前就病故了。”

揽翠恼了,站起身一福,红着脸冲出了房门。

永夜顿时没了心情。他正想着总有一天要杀了李言年,没想到他居然要娶揽翠,以李言年的人才揽翠必是喜欢的。可是他不喜欢。永夜一醒,怎么如今变得这般心软,连个侍女也肯护着?这些让他意想不到的变化瞬间让他什么心思都没了。

倚红看出了究竟,叹了口气说:“少爷若是真舍不得揽翠,不如求夫人收了她吧。”

永夜呆住。第一时间冒出了小丈夫一词,沮丧得直想撞墙。他苦笑着想,过了年十岁,再过得几年……

“哎呀,再过得几年,少爷成人了,不知道要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少爷呢!”茵儿机灵地注意到永夜的脸色不好看,赶紧转开了话题。

永夜猛地站起来,抬步就往外走。

倚红连声埋怨茵儿不该在这当口说这些。她心里有些焦虑,少爷莫不是真对揽翠上了心。

出得门来,扑面的寒气让永夜头脑为之一清,他有些后悔不该轻易流露情绪,自己这般沉不住气,将来如何与游离谷作对?李言年一个小角色就让自己应付得吃力,如何杀他?他深吸了口寒梅香气喃喃道:“形骸久已化,心在复何言。”

那枝虬梅压了厚厚的积雪,花瓣被堆出一个个小雪球,仍有灿若阳光的梅瓣从白雪中冒出来,永夜瞧着,心慢慢放宽,终于晒笑一声。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这王府有无穷的秘密,当是寻宝也是种乐趣。更何况,做安国最有权势的世子,做京都最风流的公子,这乐趣还不小。

他正独自赏景悠闲,突然感觉有人进莞玉院。他收敛了深思的神情,笑着回了房:“倚红茵儿,过年有些什么好玩的?”

正在收拾茶海的二人被他的高兴感染了几分,觉得少爷真是孩子气,转眼又开心了。

“少爷今年身子大好,王爷和王妃肯定愿意少爷出去玩的。初一街上会有很多杂耍班子挨家舞狮讨喜,晚上王府会放烟火……”

茵儿的话还没说完,揽翠就掀了帘子进来说:“王爷遣人请少爷去呢。”

永夜一怔,王爷为何要见他?他转念一想又释然,毕竟还是世子,总不能连一面都不见了吧。

“少爷莫怕,王爷最讨厌和他说话身子发颤的人,少爷,你大好了,莫像从前那般怕王爷。”倚红似早知道了结果,连声安慰永夜。

是这样?永夜心里有了底。

揽翠为永夜系上了风麾笑道:“少爷跟了李四去吧。晚间我们做了夜宵等你。”

永夜听了心里又一阵难过。忍不住说道:“我看李言年就不是什么好人,揽翠别嫁他了,改日我为你选个好人家。”

揽翠脸一红啐道:“少爷赶紧去吧,别让王爷等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