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在。”

“太傅说你今日没背好书?”

“儿臣日后一定勤力!”

“十个板子。”

天祥苦着脸被打了十下,疼得呲牙咧嘴。

“父皇,大哥三弟都受了罚,为何不罚永夜?”天瑞不服气。

“以后再让我瞧见这般情形,不问缘由,每人领十个板子。永夜么……自有你皇叔执家法!”裕嘉帝说完看了眼端王离开了。

端王牵了永夜的手说道:“回府!”

“皇叔!皇侄一向对皇叔景仰有加,想必皇叔必不会让侄儿失望才是。”

端王站住,看了眼天瑞,缓缓说道:“怎么,二殿下想一同回王府看本王如何执行家法?”

天瑞一怔,端王轻笑起来:“不必了,就这儿吧!”说着拖着永夜走到长凳前喝道,“脱了裤子趴下!”

永夜气极败坏吼道:“不!”

这声不字吓呆了屋里的人。端王看着永夜眉一皱:“再说一遍?!”

永夜反应过来,站得笔挺,一字一句地看着端王说:“要打便打,要我脱了裤子打给他们看,不!”

“好,很好!”端王顺手夺过内侍手中的红漆木板扬手挥了出去。

永夜哪敢当端王的面暗自运功,这一板结结实实打在屁股上,人被拍飞了出去。天佑一惊,跃起将永夜抄进了怀里,急呼道:“永夜身子一向不好,皇叔手下留神!”

“过来!”

永夜推开天佑,只觉屁股火辣辣痛得直烧。看来端王是下定决心要打残了他,永夜心思数转,考虑着该不该赌。想到事先的计划,他勉强站直了说:“你打吧!”

端王冷哼一声手不留情,板子重重挥下。这回永夜却是站得直了硬生生挨了端王十个板子。血顺着裤管浸了出来。

裕嘉帝执家法,叫内侍打了三位皇子每人十板,那内侍手有分寸,哪像端王用足了劲,便是成人也受不了他这般打法。永夜习武身体再好,十板下来,苍白了脸一口气顶着没有倒下,他看着端王铁青的脸,一种酸痛蓦然从心里涌起,自嘲地笑了笑。

“皇叔!永夜不行了!快传御医!”天佑瞧见永夜脸色不对,心里隐隐害怕。

天瑞天祥几时见过端王这般凌利,都闭紧了嘴不吭声。

裕嘉帝似早知这般结果,天佑话音才落,御医就背着药箱进了门。

端王冷然看着永夜,父子俩就这样对视着,一如初见那时彼此打量。

永夜放弃了伪装。如果端王真的还有一个亲子,那么他就赌对了。如果没有,他会选择为端王所用,联合端王的力量消灭游离谷。不论是那一种,自己都不吃亏。

想起端王妃温柔的眼神,永夜突然觉得很想让她再抱抱自己,心底里情不自禁涌出一种温暖。如果真是自己的母亲该有多好!

“父王,回家!”永夜轻轻的说了声,那目光充满了依恋,却一步也迈不动。

不知为何,端王突然慌乱起来。大步上前一把抄抱起永夜,满手沾着温热的血,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低头看永夜已晕了过去,额上挂满了细密的冷汗,顾不得在皇宫之内,抱起永夜施展轻功往外急奔。

“王爷,快放下世子!”御医见永夜没脱裤子挨了板子,等回到王府怕与伤口早粘在一起了,伤势会更重,急急的去追端王。

“得意了吧?!”天佑吼了起来。

天瑞只冷冷一笑:“都说大哥温和有礼,原来只是装出来的。难道天祥就该白挨打?”

天祥怒道:“大哥二哥莫为我争吵,谁不知道你二人争来斗去都为了太子宝座,拿我当枪使!哼!”

天祥头也不回地离开。天佑与天瑞静静地对峙良久,天瑞就笑了:“大哥是在奇怪我为何要开罪端王?我就是看不习惯李永夜那样子!谁得罪了我,都只有一个下场!”

天瑞阴狠地说完,目光在三名掌刑身上一转,满意地瞧见他们的身体微微的颤抖。复又低声说,“我知道大哥喜欢上了永夜,不过,最好莫要被父皇知道。”大笑着离开。

天佑静静地站了会儿,看了眼屋子里低头当什么也没听到的三名内侍,什么也没说便走了出去。

当晚,裕嘉帝正在李妃处用膳,近身内侍悄悄告诉他一个消息,今天掌刑的三名内侍都死了。

裕嘉帝气得额头青筋直跳,看了眼李妃淡淡地说了声:“朕的儿子真行!”

李妃不知所措,裕嘉帝叹了口气:“立嫡子还是立长子,朝中争论不休,后宫也没闲着。皇后尚在,天佑也满了十五了,明儿就领旨出宫建衙吧。”

李妃眼泪落下,跪下谢恩。心里充满了失望,裕嘉帝此言,无疑是要立二皇子天瑞为太子了。

裕嘉帝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又住了口。

瞧见了那朵花

血从手间滴落,永夜痛得额头冒汗,身子发颤,见出了皇宫,心里松了口气,晕了过去。

“永夜,你撑着点!”端王出了宫跃上侍卫的马,打马飞奔。

那种瞬间涌出的恐惧和害怕在心间一点点扩大。就算当年听到满月的永夜被掳走时也只有愤怒。而现在,却是害怕,真的害怕,怕手上小小的人儿被自己打残了打死了。

马扬起四蹄飞奔,端王铁青着脸顾不得踏伤街上的百姓。

他不是没找过,也不是没找到过。与永夜相似的面孔,相同的年纪,然而只在王妃轻轻摇头的瞬间,那种喜悦就又变成了愤恨。

游离谷终于找到了与永夜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他们妄想用这个孩子代替世子以掌握他的权力,达到他们的目的。

端王此时盼望着,盼望他们找到的是真正的永夜。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任何人不得入寝殿!看着李言年,若有丝毫异动,杀!”端王扔下这句话抱着永夜进了内室。

他颤着手脱了永夜的鞋袜。那朵艳丽的花赫然出现在眼间。

心如被重锤狠狠击中,端王伸手摸了摸那朵花,突然反应过来,冲外面大吼:“请王妃过来,准备温水,伤药,快点!”

外间一片混乱。

端王妃急急入内:“出什么事了,王爷!”

端王没有回答,苍白着脸轻轻用温水化去永夜干涸的血迹,小心剥开粘在伤口上的裤子。

“啊!天啦!”端王妃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伸着手指着永夜软软地说道:“他……他是我们的……”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端王专心处理着永夜的伤口。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他果然是游离谷掉了包的永夜,可是他也真的是他的亲子!

十一年,整整十一年,他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回到他的身边。他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让他发现。

端王轻轻抱起王妃让她躺在永夜身边。一大一小两张如此肖似的脸。连微蹙的神情都一模一样。他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

手抚过永夜脚上的那朵花,想起王妃说过,当时一时调皮,画在了永夜的脚板心。他还在信中斥她胡闹。

谁知道这个隐秘的记号,竟成了他识破假冒者的办法。

端王眼中浮现出与永夜对视时的情形。那眼神分明充满了浓浓的眷恋。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永夜,还在一年前初进府不久,他就无意中提及谷中看到另一个与他酷似的孩子。他,那时候自己就在怀疑了吗?他,那个时候就在试探自己了。

永夜真是聪明!他敏感的觉得世子的不对劲,自己和王妃态度的不对劲。端王想起张相曾告诉他永夜问过他姨妈孩子的事情,端王轻轻摸着那朵花说:“你已经在猜想了是么?你今天那眼神分明是知道了,不然,就不会一定要我带你回府来了,是吗?”

嘴边绽出骄傲的笑容。他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一句话也不说的呆子。怎么可能见了他就瑟瑟发抖,怎么可能不与父母亲近。

可是要不要认他?端王又想起这个问题。

游离谷知道他是真的吗?端王马上否定了这个推测,如果游离谷知道就不会这样送他回来,而是换一种方式了。毕竟,现在小,将来长大总是能看出来的。

“无论如何,我已经知道了,我就不会再失去你。”端王下定了决心。

隐约的黑暗中,永夜听到争吵的声音,端王妃的哭声。他心一宽又睡了过去。

天热盖不了被子,永夜下半身只覆了张白棉布,隐隐瞧见沾上的血迹,端王妃坐在永夜床前,瞧他趴着,抖着手揭开瞅了眼,眼泪忍不住又涌出来。

端王站在她身后,见她落泪,叹了口气说:“没有大碍,养……”

“养什么养!你下手真狠哪!你怎么不把他打死了事?!他才多大?他才十一!我知道你就这么一个心里不痛快不是?你去娶!你去啊!我……我娘俩儿走了不碍你眼!”端王妃猛的回头连珠炮似的说道。

端王措手不及,见王妃眼睛红得血也似是的,伸手就去抱她。端王妃扬手就是一巴掌将他打开:“当年我给你一巴掌是欠了你,这辈子还你了,现在给你一巴掌是永夜欠了你,你……恨我也就是了,何苦折腾他!”

“我……我几时恨过你!”端王当王妃这巴掌在扇风,根本不放在心。

端王妃一拳捶在床上,恨声道:“你脸上画了掌痕还在金殿上招摇,你害我嫁不了别人!”

“你还想嫁谁?”端王的脸霎时寒成了冰。

“我嫁谁也不会让永夜被伤成这样!”王妃并不怕他,声音高昂。

端王那怒气却瞬间融化得干干净净,柔了声音道:“是我不好成不?”

“你不是不好,你简直就是混蛋!你怎么就狠得下这个心……”说着王妃回头放声大哭。

“别哭了好不好?我不是……不知道么!”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这般心思深沉,你会不知道!”王妃瞪着端王,眼中怒火再次腾起,纤手指着端王骂道,“你若真不知道也就罢了,你,你怕是什么都明白……我恨的就是这个!”

“好啦,不是没打坏嘛!”

“没有?!你当我是瞎子看不见?!永夜都晕了两天两夜,还没打坏?!他若是,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准备另娶王妃吧!”

“胡说什么!”端王火了,一把拽起王妃扬手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再胡说一气,我让你和他一块躺着,随了你的愿!”

王妃也火了,推着端王吼道:“你打啊!你……还嫌欺负我不够?你就这么一下都让我觉得疼,永夜呢?他会痛成什么样!”

端王突然搂紧了她,下巴抵在王妃发间轻声说:“我也很痛……”

王妃一愣,哀哀哭了起来:“就非下这狠手不行么?他才十一岁呢。”

“吵什么啊!”永夜偏过脑袋看两人打情骂俏许久,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端王与王妃。

端王夫妇听到声音顿时惊得分开,扑向床前。

父子同奸诈

永夜趴着,歪着头瞧他们俩,这么紧张他?他扭着头看了下白布单盖着的身体,脸霎时便红了,浑身不自在。

“永夜——”王妃小心奕奕地喊了他一声。

端王见永夜扭捏着害羞忍不住笑了,试探地问道:“难道你长到十岁,都没被人打过屁股?”

永夜红着脸,不肯说话也不肯摇头点头。

“从来没人瞧见过?怎么可能?”端王大为吃惊。

永夜想起黑暗的石室,想起青衣师傅临别时的话,想起影子送他入谷之前的几年,闷声闷气地说:“知道的人都选择不说,我……送我来的人不知道,也没往哪里想过。”

端王朗声笑了起来,直笑得永夜恼怒地转过头瞪他:“有什么好笑的?我那时小,没看见有什么稀奇?我本来就在石室里呆了三年,暗无天日的,谁知道我身体长成什么样子,谁知道我脚板心上还有朵花!”

暗无天日的石室里呆了三年?端王妃心疼的直抹泪:“难怪到了白天总是瞌睡,你黄太傅可真冤了你了。你也是,也不问清楚就下这么重的手,永夜和他们一样么?”

端王翻了个白眼,心想,我如何问清楚?这小子自己若不是自己想撞上来挨打,最多就那一板子了事。想到此处便又看向永夜。见他头发披散着,脸涨得通红,娇憨的模样一如王妃嗔怒之时。这孩子猜到了自己下手的心思么?

“当年,不是游离谷里的人抱走我的。那个永夜是谁?”永夜见端王王妃什么都瞧见了,自己没有赌错,也顾不得不习惯,开口问道。

端王妃坐在床头,看了端王一眼,伸手抚上永夜的脸轻声说:“你外婆有个双生姊妹,我叫小姨的。她有三个孩子,我叫大表姐的和我同时生孩子……”

“那时陈兵压境,父王在散玉关拒敌。没想到陈国竟派人入境,潜入京都掳走了你。”端王想起内疚地看了眼王妃。

永夜一笑接口道:“想拿我威胁父王是么?结果母亲就抱了姨娘的孩子说是我,不让陈国得逞。”

“永夜真聪明,当时我大表姐生子,我去看她,心一横就把她的儿子当成是你,我那大表姐也是福薄之人,本想撑过这么一阵子再慢慢寻你,她却去了,就干脆把永夜当成你了。你外公却是真疼你,都是他的孙子,在他眼中一般无二。”

难道李言年说还有长得相似的人是那家人的小孩?只因我最肖似,便选了我。永夜忍不住呵呵笑起来,觉得这运气好得不能再好了。他迅速地又想起了影子。六岁那年,是影子亲自送他去游离谷。影子又有何目的?当年掳走他的人是影子吗?如果是他,为什么影子要利用游离谷送他回来?

“他们既然送了你来,那孩子多半没了是么?”端王妃叹了口气。也是多年没有交流沟通,倒也显得没那么伤心。

永夜满心愧疚,轻声说:“他睡着了,我……瞧着他睡着了。”

端王妃手一紧,把永夜搂在怀里:“以后娘守着你,绝不让人伤你半点。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一句话勾起永夜对游离谷的回忆。上千名孩子相互残忍的厮杀,他在黑暗中呆了三年。要和他做兄弟的月魄,木讷老实的青衣师傅,千变万化的美人先生。还有隐在神秘中的人,与他同时学艺的人。这些如何告诉王妃?他笑道:“我没了记忆,和那个永夜一样,一直是个傻子,我甚至连吟诗都不会。然后,就清醒了。”

一席话听得王妃又落泪:“真是奇怪,我幼时直到五岁才会开口说话,就像突然睡醒了一般。那永夜也是,一直不肯说话,四岁时听得倚红说他开口,我急着去瞧,他……他只轻声吟了一首你外公作的诗,再也没开过口。我瞧着心里难受,隔了好阵子再去瞧他,他似当我不存在一般。见了他父王更像老鼠见了猫,吓得发抖,只好让他住在莞玉院养着。他越大我瞧着就想,若是我的永夜还在,会长成什么样?我瞧着就不想和他太亲近。永夜,你不怪娘吧?”

这家人还有这遗传病?永夜呆住,想起六岁之前毫无印象,他不知道该哭该笑。影子,神秘的影子!若六岁前都在影子手中,他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揭穿?影子真的是友非敌?这个秘密,自己何时才能解开呢?

“可是你们没想过,对外称世子还在,我……怎么办!”永夜想想还是有些憋气。

端王正色道:“两军对阵,若我因你而退兵战败,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莫说是你,就算是你母亲,也断然不行。”

“我是说,我……我……”永夜支唔良久也还是说不出来,直恨得扭过脸不想见人。

端王妃瞧出了端倪,柔声哄道:“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与你父王连这个都做不了主?我们这就进宫见太后皇上去。”

“不行!”永夜回过头拒绝,他看着端王,他也正看着他。两人的目光里都透出一层深思。

端王突然一笑:“既然回来了,自然做你自己,父王不会让你冒险。”

“母亲,我想喝点汤,想喝你亲煲的汤。”

端王妃点头,站起身时又嗔道:“一个德行!有什么话不愿让我听见就明说好了。”

永夜有些尴尬,嗔怒道:“我就喜欢这样!”

端王妃吓了一跳,脚步加快,临出去时永夜还听到她喃喃自语:“……欠了他的……”

端王目不转睛看着永夜。没有半点缺陷的五官,与王妃酷似,一般的美丽。王妃的温柔似水,骨子却倔强。永夜身上却有种勃勃英气,那种爱算计的心思性子实在像极了自己。他越看越高兴。

他眉飞色舞的模样放在永夜眼中却很可笑,撇嘴道:“沾沾自喜!”

端王一愣,唇边带着极骄傲的神情,移了张椅子在床前坐了,慢条斯理道:“先说好,谁也不玩心机。”

“你先说!”永夜不肯抢这个先手。

“连这个便宜也要占!”端王笑了,想了想道:“我自然不肯卷进皇上立储君的浑水里。找了个机会拖你出来。”

“我是瞧你打得狠了,若非如此,我怎肯让你瞧到……瞧到那朵花!”永夜的脸又浮起一层红晕。

端王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忍笑道:“不管是不是,总想找我当靠山才是真的。”

“我是怕死在你手上,太不划算了。”永夜轻笑道。

空气瞬间凝固起来,端王深沉地看着永夜缓缓道:“你若不是我亲生的,我实在没办法相信你。你比我当年还狡猾!”

永夜呵呵笑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这话,一点不假!”

端王尴尬地咳了两声:“什么老鼠!总之,你得做回你自己!这样像什么话!”

“父王难道不觉得我还是现在这样好?”永夜眨巴下眼睛,一年时间,他已经杀了卖面的王老爹,京都府尹曹大人,督察院御史王大人,京都米商马员外……惹得风扬兮四处找他。若是他认了亲,断了与游离谷的联系,游离谷把这一切抛出来,让端王如何处置?每一桩都可以砍了他的人头。让端王才认回亲子就大义灭亲?让他温柔的母亲再痛不欲生?永夜没有选择,只能彻底灭了游离谷,绝了这后患。

端王脸色变了几变,沉声道:“我不知道便罢了,如今怎能……”

“父王的心愿,也是永夜的心愿。”

两人对视良久,端王轻声说:“第一次你骗过了我,让我以为没有被掉包。第二次你让我心惊肉跳,那神情分明告诉我是我错了。这是第三次,你聪明的猜到一切,我很欣慰。”

永夜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咳了声笑道:“这下好了,我可以不用去宫里读书了,省得惹黄太傅生气!”

“不用了,你伤得甚重,太后皇上已问及过几回……父王回了,说老病翻了,还是府中静养的好。”端王斟酌着说道。

“大殿下总护着我,总还是要进宫谢他的。”

端王柔声说:“皇上已下旨立了二皇子为太子,大皇子封佑亲王出宫建衙了。以后不用进宫也能去谢他。”

这么快?永夜不禁有些得意。

“那么你又和二皇子唱得的是哪一出呢?”

“父王真是不愧传说中的奸诈!”永夜笑道,“怎么就猜出我是与二皇子在做戏?”

端王哼了一声:“你早知那三名内侍难逃一死,连大皇子出局也猜中,这事得了好处的当然是二皇子,不是他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内侍会死!”永夜话里不认。语气却承认了。

他的脸看上去这么天真,小小的身子还带着伤,羸弱不堪,却设计用三条人命害大皇子出局,用一顿板子脱身。端王吸了口凉气,认认真真地打量起他来。

“你怎么算准了皇上会认为是大皇子下手杀了内侍?”

永夜甜甜地笑了:“因为二皇子说了,大皇子喜欢我,夺太子位这般激烈,大皇子好男风德行有亏,如何再去争?人就算不是李天佑杀的,杀人灭口的怀疑却是有的。”

“你!”端王叹气摇头,“难怪你不肯做你自己。非要把这事落实了。”

“游离谷想要支持的大皇子出了局,他能不心急?如果他们支持的不是大皇子,也会心急。心急才会露出破绽,天下没有真能保住的秘密。”

青衣师傅说过,天下刺客尽出游离谷。

一个培养刺客的地方,同时也是个刺客组织,有求必应,每单任务开价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