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年拿的名册永夜根本就不相信。拿给端王瞧也不知就里,反而只能暴露他下一步的行动。永夜不能让父王卷入暗杀这件事,也断不能让游离谷怀疑他。他只能亲入王府盗得佑亲王的亲信名册,一一求证。

照永夜的算计,端王就算不明白他的用意,还是会请佑亲王过府一叙的。郭其然在端王心中何其重要,端王不能让永夜暴露身份,那么巧妙地点醒佑亲王,让佑亲王派人保护郭其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多少郭其然还是个兵部尚书,这等拉拢人的好机会佑亲王绝不会放过。

在看到郭府内有佑亲王府的高手,在看到风扬兮出现在书房窗口的时候,永夜完全能肯定他的计划成功。

永夜冷笑,风扬兮消息也知道得太快了。只有一个可能,他与看似温和无害的佑亲王有秘密联系。

游离谷摆出一副支持佑亲王的面孔,杀的人却不见得全是佑亲王的绊脚石。永夜急于求证他的推断。

这些年他一直暗中观察,知道佑亲王是个心细如发之人。今晚他临走时让端王请佑亲王过府,又用郭其然调开了风扬兮与王府好手,王府空虚,正是他下手的时机。

永夜迅速的潜入王府,感觉到王府的空虚,笑了笑,轻车熟路地进入了书房。

正要开密室之时,听到一个身音懒洋洋地说:“你想找什么?告诉我一声便是。”

永夜浑身的血在瞬间凝固。他慢慢回头,佑亲王倚在房门口,含笑看着他。

他穿了件宝蓝色的蟒袍,腰间还挂着香囊荷包玉佩等饰物,看装束似乎才赴宴归来。那张清秀的脸上没有半点惊诧。

二十岁的佑亲王一身书卷气,唇角永远轻扬着温柔的笑容。这抹笑容以前永夜越看越假,恨不得一拳打掉,今晚瞧着,只觉得心凉。

他为何会在王府?父王难道没有请他过府?为什么看上去他像是在等着自己,就像早就知道自己会来。永夜心中转过各种念头,嘶哑着嗓子干笑道:“王爷亮灯吧,黑灯瞎火的想找东西也不方便。”

“亮灯的瞬间,人总会习惯性的适应一会儿,这会儿工夫足够你逃。”佑亲王并不上当。

“既然不方便找东西,在下告辞了。”永夜叹了口气道,真的往门口走,打算离开。

佑亲王闲闲地说道:“你最好还是不要出去,出去,我怕伤着了你。”

永夜一凝神,蓦然发现屋子外面已被团团围住,外面至少有八十张强弩等着他。他进来之时并无这种异样,在李天佑说话这会儿工夫弓箭手就到位了,训练有素,佑亲王治府如治军哪。他停住了脚,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王爷待客岂可无茶?”

佑亲王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晚上喝茶总睡不好觉,还是少喝为妙。你是在想,为何我知道你要来么?”

永夜点点头:“说对了,我一直觉得王爷没这么聪明。”

“我知道有人晚上会去杀郭尚书,连端王都拿这些刺客没辙,可是去了端王府我又想,我王府中也就今晚最为空虚,有刺客杀郭尚书,会否有小贼进王府偷东西呢?我只是想,便回来瞧瞧,没想到还真有啊。”

佑亲王的声音清清淡淡,如春风一般和熙。永夜听着浑身冰寒。这个佑亲王连他的想法都猜到了,如此小心谨慎之人,怎么不可怕!

“可是我没拿王府一针一线,我不算贼吧?”永夜拖延着时间,身体内的那种隐痛一阵接似一阵,他还是被风扬兮的剑气伤着了。

他寻找着最佳突破的时机。身上的暗器在对付风扬兮的时候用得差不多了,而外面是八十张强弩。

佑亲王叹了口气:“听说出了个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让大侠风扬兮都很想一睹真容,本王好奇心也重,这般蒙着脸做客实在不雅,咱们面对面聊如何?”

“没有好处的事,在下是不做的。”

“与其被八十张强弩射成刺猬,本王还是觉得面对面聊天对你有好处。”

永夜打了个呵欠:“夜已深了,在下无黑灯瞎火聊天的兴趣,告辞!”最后一字尚未说完,他所有的暗器全对着门口射出,而人却一脚踹破窗户冲了出去。

霎时,箭如流星向他射来。

永夜微笑着,身影如鬼魅,青衣师傅的训练不是开玩笑,他身上穿的乌金甲衣也不是棉布做的。

永夜自如的躲开箭雨,正在他得意之时,感觉到一道强劲的疾风,他骇然低头,束发头罩连同玉簪被削断,头发也被削落一截。

脚下未停,他披散着头发消失在黑暗中。

与黑发同时飘落下来的还有永夜怀里的那张名单,佑亲王伸手接住,望着永夜消失的方向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似乎在奇怪这刺客轻功虽好,功力却不算太高。

灯光亮起,他瞧见永夜坐过的椅子,伸手摸了摸,指尖沾起一丝腥红,佑亲王皱了皱眉吩咐道:“去请月先生。”

大水冲了龙王庙

灯亮。

佑亲王府书房如白昼,纤毫毕现。

佑亲王站在书架旁不语。

身边一着月白色宽袍少年弯腰细检,良久轻吐一口气道:“成了。他必是暗器名家,手极轻,几乎看不出来。王爷请看。”

佑亲王眼中飘过笑意,低下头一瞧,书架中一格上洒了层银白色粉末

白衣少年拿出一只拳头大的皮囊,前端开口,对准那层粉末一挤,一股气体冲出,吹开了粉末,显露出两点极轻微的指痕。痕迹只绿豆般大小,若不是洒上这层银白色粉末显影,谁也看不出黑衣人的手指曾触碰过这里。

而书房之内,从窗户到地上,一一现显出黑衣人的痕迹。

看着这些痕迹,佑亲王似乎看到黑衣人轻巧的从窗户进入,直奔书架,再回身看到自己,前进两步,扯过椅子坐下的情景。眼中笑意更浓。

窗户,地上的痕迹都不甚重要,重要的是,这书架上下早被喷过一层毒。

“几时毒发?我不想他,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白衣少年恭敬回答:“王爷只需盯住京都回春堂与庆德堂便可,解毒需要的九转还魂草只有这两处才有。三日之内若想活命,刺客必前去药堂。”

“若是这人不知如何解毒呢?”

白衣少年笑了笑:“王爷自然有法子让他知道。更何况,他已经受了伤。毒发作得会更快。”

佑亲王盯着白衣少年良久轻叹一声:“游离谷如此相帮,教本王不得不相信你们的诚意了。”

“王爷多虑了,月魄的任务就是帮助王爷,保护王爷。”

佑亲王盯着地上的足迹笑道:“看来黑衣人真不是游离谷的刺客。”

“王爷明鉴。”月魄剑眉挑起。

“月先生好生歇息。”

“在下告辞。”

月魄离开时优雅从容。佑亲王看着他禁不住陷入疑惑。不是游离谷,是何方派出的高手?对他的书房如此熟悉,且也熟知密室所在。目光移到地上,穿的是薄底快靴。他蹲下来用手量了量足迹。

永夜一颗心跳得很急,佑亲王那一剑吓破了他的胆。原以为风扬兮才是自己的对手,没想到佑亲王居然武功这么好。

他匆匆回到莞玉院,才进房门就愣住,自己太放松,居然没有感觉到房里有人。却又舒了口气笑道:“影子叔叔几时来的?”

影子看着他却是一惊,永夜脸色苍白,头发散乱披在肩头:“他……他看到你的脸了?”

永夜一摸头发,低下了头:“没有,他很厉害。”他说的是佑亲王,却引影子想到了风扬兮身上。

影子叹了口气:“都说过了,不要去惹风扬兮,怎么总是不听话?”

“灭了游离谷,不让我接任务,我自然惹不到他!”永夜没好气的回答。

影子沉默了会慢吞吞地说:“风扬兮你惹不起。游离谷……我帮你吧。”

永夜心里突然涌出温暖:“影子叔叔!我惹的事,我自己处理。”

这么多年,就算影子有什么目的,他总是对他还好。永夜的身份,影子的身份,是两人之间达成的默契。谁也不说,谁也不问。影子没有告诉永夜他想知道的事情,永夜也没有全然信任过影子。

可是,两人之间却有种很奇妙的感情,相互依恋。

他是影子看着长大的。是他送他去了游离谷,成了青衣的徒弟,他送他天脉内经。他又利用游离谷的计划送他回了家。

影子能在游离谷自如来往,他却从没出手帮着永夜对付过游离谷。今晚他肯开口这么说,永夜感动。

他不止一次想过影子与游离谷的关系。他能肯定影子不是游离谷的人。

“什么时候可以除掉李言年?”永夜问道。

“等不了多久了。你所有的任务都由李言年告诉你,等到不需要他来告诉你的时候,他就没有作用了。”影子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永夜一眼,“佑亲王也不好对付,他与你一样,似乎有种本能的感觉,只在王府坐了一会儿,就突然急着离开。王爷很诧异他的反应。”

“影子叔叔,你能不能……帮我盗得佑亲王的名册?”

“你从来没要求过我做过事情。这次真这么难?”影子很吃惊永夜的要求。

永夜慢慢低下头:“是,很难。影子叔叔,我不想再杀人。有时候,我觉得很倦。今生我最不想做的就刺客。游离谷,飘缈不定。父王找过,那座山谷里已经没有人了。连与王府相似的别院也没了踪影。我生活了三年的那座山谷空无一人。要灭了游离谷,我只能从他们感兴趣的事情下手。他们对安国的皇权之争从十年前就开始布局。这是我唯一能查的。”

他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影子。

影子的背影弯得更厉害。李言年都由丰神俊朗的翩翩公子变成了成熟内敛的中年男子。影子也会老的。

永夜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不想打破与影子自然形成的平衡。他却还是开了口。

“我……会帮你引开王府的人,能否盗到名册看你的造化了。”影子说完掉头就走。走了几步,影子停住,轻声道,“你要尽快抽身,你已经十八岁了。”

永夜叹了口气,十八又如何?十八正年少。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事,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影子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他的极限。他从来不插手游离谷与安国皇权争斗的事,一直乐于其见游离谷把安国折腾得翻天覆地。

他留着李言年似乎也是不想破坏游离谷的计划。他也保护自己,让自己平安做世子。一有动静就急着看他有没有受伤。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揭开影子的秘密,好奇得连自己都吃惊。

永夜胸口突然有点闷痛,他揉了揉,盘膝运功,一股刺痛像剑锋划破他的胸口,张口就喷出血来,痛得眼前一黑倒了下去。人却还有神智,清楚的感觉到力气在消失,他喘着气等待眩晕过去,挣扎着起来,摸出回魂处拿来的伤药一古脑塞进了嘴里。

手抹过嘴角,血色发蓝。蓝血人?永夜惨笑。

他居然中了毒!永夜仔细地回想,风扬兮自持大侠身份是不会用毒的,而且他一心想抓住自己,若是知道自己中毒,风扬兮不会放过他。唯一的可能只能是在佑亲王府。

永夜无比后悔,太小看佑亲王,他不仅在外面布了强弩,还在屋子里布了毒。下毒的人是个高手,他在回魂处与月魄混了这么久,普通的毒绝对逃不过他的眼力。

下毒的人会是谁?

回魂给的解毒药似乎只能缓解痛楚,他必须尽快得到解药。

永夜小心收拾了房间,换了衣服,看着血衣欲哭无泪,屋漏偏逢连夜雨,嫌他还不够倒霉?!

“永夜哥哥!”蔷薇翻墙进王府找永夜。武功没用来保护他,用来找到他也是好的,蔷薇花一般明妍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以前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法子呢?她觉得现在想到也不迟。以后她不用在街上去偶遇永夜了,直接找上门来。

永夜蔫蔫地躺在竹椅上,心里恼恨。李言年不在府中,他全身无力,让倚红去寻李二过来。偏偏倚红说李二随李执事外出办事去了。永夜着着地上被风吹落的一朵樱花,悲伤的想,他真这么倒霉?!月魄在京都,可是他又在京都何处呢?他从来没有这般思念过他,盼着花林间突然闪出月魄的身影。

“永夜哥哥,你的脸色比前些日子又难看了些呢。没服药吗?”蔷薇看着永夜苍白的脸吓了一跳,放柔了声音问道。

这孩子,永夜扯出一丝笑容来,有气无力地说:“少说两句,我没力气听你罗嗦。”

蔷薇猛点头,难得永夜不赶她走她已经心花怒放。她眼也不眨的看着,以前她总以为永夜病得不甚重,用生病这理由躲着她。现在看来,他真是病得不轻。

她蹲下身子轻拉起永夜的手,白皙细腻,手指修长,像块冷玉雕琢而成。她很心疼。春光明媚,永夜却还像过冬似的盖着厚毯子。别的少年骑马扬鞭笑春风,他只能躺在椅子上默默地看着花林出神。他真的时日无多了吗?蔷薇的眼泪禁不住滴落下来。

“哭什么呢?我就这身子,蔷薇,别缠着我了。”永夜叹了口气,是什么毒这么烈?一点点抽走他的生命。他该对端王坦白,去找佑亲王拿解药吗?再等等,等李言年与李二回来,找来月魄解毒。“我听着,你给我说说外面有什么新鲜事吧?”

蔷薇挖空心思想说点好玩的逗永夜,想了半天也没什么稀奇古怪的,只得把自己最近倒霉的事情拣来说了。

永夜听了精神却好了些,笑着问蔷薇:“你找到那个卖蜈蚣给你的小子没?”

蔷薇得意的一翘嘴又耷拉下来:“找是找到啦,可是我却收拾不了他。”

“哦?还有我们蔷薇郡主怕的人?”

蔷薇沮丧的说:“他是大殿下的门客,在大殿下府里修了个花圃,我一进去就被迷昏了。大殿下反而说我不对!那个臭小子,我一定想出法子来收拾他!”

永夜长叹,月魄,老子也想收拾你,原来这下毒的人是你!

“永夜哥哥,今儿城里也奇怪得很,四处显眼的地方贴了幅奇怪的字,写着欲购九转还魂草,速到回春堂庆德堂。谁要买这东西啊。”

永夜眼睛一亮,含笑望着蔷薇:“有这么好玩的事情?蔷薇为何不去瞧热闹?”

“我有去啊,但是回春堂庆德堂都说没有这草。我火了拿了那帖子问他们掌柜,掌柜哭丧着脸说有是有,都让大殿下的管家买走了。”

“九转还魂草,”永夜喃喃念着,“草叶似卷云,根须结紫珠。据说晒干之后再泡入水中,干枯的草叶会自动转绿,恢复生机,是以得名还魂。”这草就是解药?

蔷薇听见喜道:“还有这么好玩的草啊,真想看看。”

永夜淡淡地说:“你想见识,就找大殿下要来玩呗,反正他全收进府里了。”

蔷薇也不笨,叹了口气说:“大殿下既然把这草全收了,自然有他的用意,他怕是不会给我的。”说着眼睛又亮了起,“永夜哥哥,咱们去偷!大殿下明日开诗会,咱们啊,就去偷。”

永夜目光中涌出笑意,这节骨眼上开诗会,等的就是想趁乱盗药的贼。不过,既然已知药方,岂能不去呢。

他打了个呵欠说:“蔷薇乖,以后不要翻墙进来了,我会养两条狗。”不等蔷薇变色生气,他又笑着说:“明儿我去,一定帮着你做诗不教京都城里的小姐抢你的风头。”

蔷薇被他一冷一热弄得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欢呼雀跃,见永夜闭上眼,眼皮下一道青痕,甚是疲倦。纵然是这般病容,也让她瞧着移不开眼睛。想了又想,终于扑上去亲了一口娇笑着翻墙离开。

永夜伸手摸了摸脸,喃喃道:“祸水!月魄你还真说准了。”

两个女人一台戏

佑亲王身份贵重,佑亲王一表人才,佑亲王诗文全才,佑亲王……还没娶妻!

最最重要的就是这个。

一个年青的没有娶妻的亲王,温文尔雅,待人和气,且知书识礼。你说他要办个春日诗会应该是什么情况?

车如流水马如龙。

永夜精神不好,摆手不让倚红给他换礼服,穿了件浅紫绸衫坐了轿子前往。才到佑亲王门口轿子被挡住了去路。

侍卫无奈的回禀道:“世子,佑亲王正门被轿子阻住了,要等会儿。”

永夜身体不佳,他也没心思花多余的力气走进去,轻轻掀起轿帘看去,佳人貌美如花才子风度翩翩赶集似的往大门里涌去。

佑亲王布这个局请了多少人来跑龙套?没出场费总要提供茶水糕饼,多少还是要花些银两的。

永夜嘲笑的瞧着,正想让侍卫从侧门抬了轿子进去,转念一想今天不就是引人瞩目来了?他放下轿帘说道:“拿了我的名刺,从大门进。”

侍卫有了这句话面上生光,大步走到佑亲王府门口冲迎客的侍从吼道:“端王世子到!”

这一声吼得中气十足,拾阶而上的人纷纷把头转过来看。

佑亲王府侍从知道端王世子与王爷素来交好,哪敢怠慢,匆匆下了台阶迎过来,立在车轿旁恭谨地请安:“请世子下轿。”

轿子后早有两名侍从抬了软兜上前来,茵儿机灵的跳下马车,见这么多人把目光投向这里,脸一红,轻轻掀起轿帘。

众人见又是侍卫威武,侍女机灵可爱,睁大了眼要瞧这位一直病中不见外人,又传生得如端王妃绝世容貌的世子是如何风采。却见低头出来一位戴了纱帽了紫衫少年,长长的面纱直拖到腰间,身形单薄柔弱堪怜。见他上了软兜纷纷让开一条路来。

永夜不敢调用内息,又怕脚步太过虚浮引得佑亲王怀疑,今天的目的就是让众人盯着他,大摇大摆坐了软兜进去。

所到之处听到的全是叹息声。为端王有这么个病弱儿子叹息,为没见到他的面目可惜,为蔷薇郡主喜欢上这么个矮命鬼婉惜。他微微一笑,若是有人为蔷薇出头,这戏就更好看了。

寻思间已到了王府花园。

李天佑见永夜坐了软兜来,迎上前埋怨道:“人多吵得厉害,永夜何必前来。”

“大殿下,永夜独自呆在家中也闷,你的诗会京都城无人能及,凑个热闹也好,再说,永夜不来,蔷薇又要翻我家的墙了。”永夜笑着说道,又扯了扯纱帽无奈地说,“这个,不想人指点了去,父王听到又伤心。”

天佑同情的看着他。端王就这么个儿子,没能弓马娴熟也就罢了,偏偏还体弱多病,脸色一直不好看,人见了就叹息,永夜心高,自然不愿被人说。他笑了笑表示理解,嘱人好生侍候了。

花园为开诗会搭起一间彩楼。楼用鲜花搭就,正中放了个花台,吊了一枚翠佩,绿汪汪的色彩,可爱喜人,是这次诗会的头彩。

两旁铺了案几,备了文房四宝上好纸张,坐了两名老者,准备录诗所用。

园中更聚集了千盆鲜花以供观赏。

见人来得差不多,李天佑便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一五十出头书生打扮的老者施施然走上台,冲台下四周团团一揖笑道:“怜草不才,得王爷抬举,为王爷诗会尽分心力。今日诗会就此开始。诸位公子女公子有好的诗文尽可奉上。”

说话的正是京都名画师张怜草。永夜看着他扑哧一笑,茵儿奇道:“少爷高兴为何?”

永夜摇摇头,他想起当年端王让这位画师在脸上画母亲掌痕的事,如何方便告诉茵儿,忍了笑继续看戏。目光在人群中一转,没看到蔷薇,正诧异,却瞧见一位公子。

那公子穿了件浅绿色的宽袍,肤色如玉,年纪不过十五六岁,手里拿了把扇子悠然自得地坐着。衣服不甚华丽,腰间却结了一块雕成凤形的翠玉佩。永夜眉梢一动,这块翠玉佩价值连城,佩在此人身上倒是奇了,不由多看了几眼。

那公子似感觉到有人瞧他,下巴微抬,眼神斜斜飞过来,傲气自现。见是一个戴面纱的人瞧不见面容不禁皱了皱眉。他身旁一书生打扮地人在他耳旁低语几句,那公子眉一挑,看向永夜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诧异与叹息。

永夜知道他瞧不见自己,躲在面纱后偷笑。好灵敏的感觉,也是会武之人。今日来的人并不是全冲着诗会而来。

正想着,身边挤过一人坐下,蔷薇满脸通红,不住喘气:“差点来不及,都怪阿玉,也不叫醒我!”

茵儿懂事的端过茶来,蔷薇一口饮下,见永夜没有声响,便恼得扯了他的袍子道:“和你说话呢。”

永夜这才懒洋泮地说:“蔷薇要遇对手了。”

“谁?”

“穿绿袍的公子,哦,是位小姐,品貌不输你呢。”

就这一句,蔷薇眼光飞刀似地射过去,正碰上男装打扮的绿袍小姐傲慢的眼神,不由奇道:“永夜哥哥怎知她是女的?”

“知道就是知道了,不为什么。”永夜的目光再一次从那男装小姐的腰间扫过,满意地想,今日不必自己费心,自然有人抢着出风头了。

蔷薇见那女公子年纪虽小,模样却不输自己,清丽秀气,浑身上下散发的正是自己成日被父亲骂着没有的端庄气度,见永夜赞她,心里更不是滋味。此时见女公子不住地打量永夜,哼了声道:“女做男装,成何体统!敢和本郡主过不去,等会儿让你知道厉害!”说完轻声对永夜说,“你答应我的,一定要让我压过她!”

永夜好笑的点头,漂亮女人撞一块儿,这戏越来越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