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自觉的退出了亭子,很多年前,端王找回世子后就立了规矩,但凡与世子用饭时,任何人不得靠近。

李言年不止一次想知道三人用饭时说了些什么。永夜便笑:“师傅何不潜在水中偷听一回?”

李言年偷听了一回,结果听到王妃无比娇憨的语气与王爷无比温柔小男人的腔调,恍然大悟。威严的王爷,端庄温柔的王妃为永夜争风吃醋,如何敢叫侍从听了笑话?

事实上也是如此。永夜每回吃饭总舍不得多吃。王妃总想方设法做各种美食诱惑,且以肉食为主。她私心里总想永夜长开了身材,就不能再扮男人,自从永夜满了十六岁,王妃对珠宝的收集就有些偏执。

而那些精巧的玩意儿也让永夜爱不释手。每每却只能恋恋不舍的放下。每到这时,永夜就会想,这是女人天性。

端王对王妃的小把戏阻止了一次却阻止不了第二回。不管他晓以大义还是正儿八经和永夜谈正事,王妃总会插进几句让他恨铁不成钢的话来。

然而今晚,王妃闭了嘴,端王也闭了嘴。

永夜吃了会才发现二人可怜兮兮地干坐在旁边不吭声。她闲闲的说了句:“倚红都说了?”

“永夜啊,你的手怎么能让大皇子随便摸来摸去?这将来可如何是好?”王妃马上担心的接嘴。

难不成让我把手砍了以示清白?永夜恼了,筷子一放板着脸道:“赶紧着收拾行装,最好明晨就出发!省得李天佑成天疑神疑鬼,他乐此不疲,我受不了!”

端王妃看了端王一眼,白牙咬在红唇上,露出极可爱诱人的表情。

“娘,那是小女儿才做的动作,以后只准在父王面前这样!”永夜很受不了端王妃无人时的娇憨。

满意的笑容在端王脸上绽放:“二十年前我就说过这话了。瞧,永夜也这么说!”

“可是,要离家几个月……”端王妃不舍,直望着端王希望他能进宫找皇帝太后挑明了,永夜不是世子,她凭什么要为安国做这么大牺牲!她都十八岁了,哪家郡主十八岁还待字闺中?

“正好啊,我除了游离谷就在京都,还没去过别的地方,多准备银子,在家靠父母,出门靠银子!”永夜打断了端王妃的话,笑逐颜开地也望向端王。

永夜的话正合端王心意,他揽住王妃的肩,柔声道:“永夜可不同于别的郡主,有机会让她走走看看多好。还记得当年我们去北边西番国游玩的事?你兴奋成什么样的?我记得,你说过,将来有机会一定游遍天下,你还说若是有了孩子将来也带她一块去,你说……”

端王的声音像催眠曲似的,永夜看到王妃的眼神慢慢变得蒙胧,淡淡的红晕从雪白的肌肤透出来,人已软倒在端王怀里。她摇头,女人靠哄真不是吹的,将来,若是有人这样哄她,她会怎样?一念至此,永夜手臂上爆出一层细细的小粒子,肉麻!

离桌起身,迅速与端王交换了个眼神,永夜蹑手蹑脚地离开。

出得房门吐了口气,明天,最迟后天,一定离开。

月魄需要混在她的车队里走,端王不希望李天佑发现她是女的。今天李天佑神色有疑,永夜也不想再留下冒险。

此番去陈圣旨下达后端王已着手准备,说走就走,干净利落。

永夜一觉睡醒,见倚红也背上了包袱,她有些奇怪:“你,也要去?”

倚红抿嘴一笑,露出揶揄的神色:“少爷到哪儿,倚红自然也到哪儿,王爷王妃特意叮嘱倚红要照顾好少爷。”

永夜被她看得狼狈不堪,悲愤之心顿起,原来倚红是父王安插在她身边的,难怪一直不肯嫁。那么茵儿和揽翠呢?而且这三人都不会武功,所以才能瞒过自己和李言年。论心机她和端王差得不是一般的远!这个认识让永夜对自己扮男装的效果又打了无数折扣。

她脸上却带着笑,踮起脚捧住倚红的脸柔声道:“难为倚红对永夜一片痴心,守身不嫁,就算将来公主进门,也一定让她好生叫你一声姐姐。”

倚红一呆,永夜已扭了她一把笑着扬长而去:“不错,父王不仅脸皮厚,而且老奸巨滑,我左算右算就没算出他还有这一招。叫我不收你都不行啊!”

“少爷真是没正经!”倚红啐了一口,喜滋滋地去搬行李。

端王书房内,永夜恭敬递上一杯茶,端王接过细品,眉宇间带着享天伦之乐的满足感。

“永夜,游离谷的刺客你识得多少?”

“一个,月魄。”永夜神态安然,在端王内院呆着时,是她最放松的时候,易容洗去,露出如玉容颜。

端王啜了口茶,赞叹的看着他,一身浅紫宽袍的永夜风采夺人,他很得意也很骄傲。有这么出色的孩子,做父母的能不引以为傲?更何况,她是如此聪明,懂事。

“听说过星魂这个名字吗?传说这个星魂擅轻功暗器,且狡猾狠辣,风扬兮也载倒在他手上。这些年京都闻小李飞刀色变,不知道他可真的是姓李?”

永夜皱了皱眉,什么意思?她端茶细品,睫毛都没颤动分毫。父王是在试探她?还是已经知情?永夜迅速否定了这一判断。游离谷绝对不会让她暴露。“父王想说什么?”

端王缓缓说:“你既然不认识他,为何会让他救走月魄?”

永夜张大了嘴,居然有人在她面前玩栽赃陷害?“我没有!”

端王这才露出惊讶,不是星魂?永夜也不认识这个刺客。他皱了皱眉:“月魄不是你救走的?你急着今日赴陈,不就是想将他挟带出京都?”

“是我找人救的他,但是不是星魂。”

端王拿出一张纸递给永夜,上面画了一个蒙面男子,还有月魄的画像。写着佑亲王悬赏一万两白银缉拿的字样。

永夜苦笑:“我不知道。”

“不是你就好,万不能让,皇上知晓你与游离谷联系这般紧密。”端王说到皇上二字时,声音轻得似茶飘起的雾气。

皇上知道我是女的,也知道我从游离谷以真换假换成了世子,皇上还下旨让我娶公主。却不能让皇上知道我与游离谷联系紧密。永夜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必定是端王说她少年不懂事,被歪打正着送了回来,却瞒了皇上太多。她突然有些庆幸,没有告诉端王她就是星魂。也许,有一天,她能让那个名字消失得干干净净。

“倚红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我们认了你之后。”

永夜站起身笑道:“父王做事,高深莫测,永夜叹服!只是,我相当的不喜欢!不喜欢!”说完气恼的转身就走。

再对她好,瞒了她的感觉还是不好。

“你是气自己没看出来?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可能把所有的事都算计到。你,难道没有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时候?”端王平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永夜怔住。

她的确是带了轻狂之心的。有着前世的记忆,有丰富的杀人经验,有细致的心思,她并不把这个世界的人放在眼里。然而,端王给了她一个教训,一个直勾拳打得她狼狈不堪。自以为倚红她们并不知情,自以为是地为揽翠可惜。她想起月魄,想起李天佑的目光,想起风扬兮的武功,还有李言年的奸滑。自己真的能把一切都算计得干干净净?

见她低头默然,端王又有些心疼,放柔了声音说:“你一直做得很漂亮,连父王都服气,不用自责,若不是认了你,父王也没瞧出端倪。”

“这算不算打了一巴掌还给颗糖吃?”永夜气未平。

端王微笑:“你若喜欢,父王天天给你吃糖。”

永夜嘀咕:“别哪天你把我卖了我都不知道。”

“卖女求荣的事情我没准儿也会做,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永夜捂着耳朵暴走:“当心我离家出走,再不认你们!”

端王没再说话,看着永夜温柔地想,该提前为她找个地方了,离家出走后总有个窝可以落脚。可是上哪儿找能让她满意让自己和王妃满意的窝呢?端王有些头疼。

飞来一朵大桃花

车队经西角楼大街直行。得知永安候出使陈国,出于对端王的敬重,对永安候相貌的好奇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对车队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永夜独自坐了辆马车,对外面的人声鼎沸充耳不闻。

十辆马车,她坐了辆,倚红坐了辆,三车行李,五车礼品。一百名豹骑精锐。队伍浩浩荡荡。围观送行的百姓很多,车队从辰时出发,直走到己时才到朱雀门。

“停!”一个声音在城门响起。

已由当年的骠骑将军升任昭武都尉的林宏林都尉催马来到马车前禀报:“候爷,大殿下来为你送行!”

城门送行?怕是来瞧我有无带月魄出城吧?永夜一笑,掀起轿帘下了马车。果然见李天佑一身亲王服饰打扮,玉树临风站在城门口。

“大殿下如此盛情,叫永夜如何敢当?”永夜笑容可掬地行礼。

李天佑大步上前扶住,趁势握了永夜手腕:“永夜要走这么久,我实在不舍,就送永夜至城外十里亭吧!”

永夜心里暗暗叫苦,嘴里连声推辞:“大殿下折杀永夜了。听说,太子早已在十里亭相候……”

“这不更好?我与太子与永夜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又有同窗之谊,自当一起送别!”李天佑说这话时已上了马车,并向永夜伸出了手。

永夜无奈,有气无力地吩咐道:“启程!”

车轿一动,永夜便笑:“其实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有这么多礼物,有豹骑,有风大侠暗中保护,大殿下实在太过担忧。”

李天佑淡淡的笑了,突然出手一把将永夜拽进怀里。不等永夜出声,低声在她耳边说:“你不会武功的,挣不过我。”

永夜呆住。

她若是会武,就会让李天佑证实她是黑衣刺客。不会武自然也只能被他拉入怀中,谁叫她一直扮病弱。永夜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气恼,她眼中闪动着愤怒:“大殿下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你胆大包天敢轻薄端王世子,皇上亲封永安候,陈国玉袖公主的驸马?!”

李天佑低声笑了:“你尽可放声大喊,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轻薄于你,记得当年父皇见皇叔脸上的掌痕说的就是肌肤之亲。到十里亭至少还有一个时辰,咱俩同在一辆马车上,你说父皇又会说什么呢?”

永夜脑袋嗡的大了,嘴里飘出的声音都不像她自己的了:“大殿下再胡言乱语,永夜就不客气了。”

“父皇告诉我了,我只是心疼你……”李天佑的声音像魔咒,震得永夜动弹不得。为什么裕嘉帝会告诉他?因为他是裕嘉帝心目中真正的皇位继承人?告诉他所有的计划,让他配合。永夜觉得犯了天大的错误,端王怕将来欺君所以告知了皇帝。她应该早阻止的,事情一了,她就离开,也好过被李天佑占便宜!

“小夜,”李天佑搂了她,头窝在她颈边呢喃,“我很开心,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卯时我就在城门等你了。我不敢去王府,怕皇叔不高兴。他好象不太喜欢我与你亲近……”李天佑发出一声闷哼。

永夜一个肘拳打在他肚子上,灵活的一扭身挣脱了他。她没有用内力,她前世的身手经验证明,没有内力同样可以杀人。

李天佑一怔,知是用了巧劲,也不再靠近,只微笑地看着她。把永夜脸上闪过的恼怒羞愤气极败坏一一收进眼底:“抱你入怀的感觉很好,我一直都想抱,一直也不敢。小夜,你说过,最是信赖于我。这些年你拒绝蔷薇,走的最多的地方便是我的亲王府,我明白你的心意,去陈国路途遥远,你一定要早点回来。风扬兮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你会平安的。”

“李天佑,你再不滚下马车,当心我翻脸不去陈国了。去他妈的娶公主,老子现在心情坏了!还有,别他妈喊这么肉麻!别忘了,你是我的堂兄!”前番虚与委蛇的话被李天佑当做她为他动心的语据,永夜想一头撞死在豆腐上。她心情极坏,什么伪装都顾不得了,粗口顺着就往外冒。

李天佑有些惊诧,笑意更浓:“这才是你的本性么?小夜?我很喜欢。堂兄喜欢堂妹……有何不妥?”

“停车!”永夜大喊了一声,她原以为李天佑不过发现她是女的便罢,没想到这古怪的地方居然连堂兄妹不能通婚也不知道,心里随即泛起一阵恶心。

车队停下,林都尉策马行来:“候爷何事?”

永夜正要回答,气息从背后涌动而来,不过眨间工夫,李天佑的手已搂住了她的腰。永夜闭上眼深呼吸:“磨磨蹭蹭还要走多久才到十亭?太子等急了可不好!”

“是!”林都尉应了声,催促队伍加快脚程。

“小夜,你生气也好过病弱的时候。”李天佑一用劲把永夜箍在怀里。永夜恨不得用刀将他两条膀子砍了。

那种陌生的男性气息从后背透过来,让她害怕。月魄抱过她,但她只觉得温暖。李天佑的拥抱,永夜汗毛直竖。

“你,放手!”她几乎是咬牙切齿。永夜第一次沉不住气地想暴露武功将李天佑狠扁一顿。

李天佑轻笑一声松开双臂,退到旁边歪靠在软枕上,支着头睨视永夜。昨天他入宫,真是意外收获。他不过说了句永夜的身体不适合娶公主,裕嘉帝答他:“只是让陈国公主嫁来安国罢了。”

“父皇的意思是?”

“一个公主想嫁我的儿子挠乱我安国朝纲,我岂能让她如愿。端王世子,朕亲封永安候足以与她匹配。只不过,哼,嫁个女驸马!还赔上大笔嫁妆!”裕嘉帝看上去精神很亢奋,脸上泛起一层兴奋的潮红,像是等待了很久终于等到一个天大的好时机似的。

而李天佑却真的愣住。女……驸马?永夜?他心里蓦得涌出狂喜。永夜不是男的!这个答案比他知道自己出宫建衙,封了亲王失去太子位还来得突然与震惊。他呆了很久才问:“父皇知道……”

裕嘉帝这才发现失了口,脸色霍然就变了,负手在殿内来往走了很久,才低声说:“你随我来。”

回想与父皇的密谈,李天佑有些心疼的看着永夜,自己意外挑明看来唐突了。他柔声说:“抱歉吓着你了,小夜。若是你不习惯,我给你时间可好?将来你总是要恢复女儿身……”

“滚!”

李天佑脸一沉,掀起轿帘,招手让侍卫带过马来。他想了想回头说道:“你牺牲这么多,将来我必不会负你!”

说完一个漂亮的姿势跃上马,随车队前行。

谁为你牺牲了?永夜悲愤得仰头哈哈干笑两声,浑身虚脱的瘫倒在马车上,骂人的心思都没了,只想睡一觉。才闭上眼,听到马蹄声响,林都尉在轿车外禀报:“十里亭已到,太子为候爷送行。”

“大殿下?”永夜现在心情不好。

“何事?”李天佑柔声问道。

“我要睡会儿。”

李天佑忍俊不禁,脸上蓦得散发出喜悦的光来。永夜肯让他庇护,肯让他去应付太子。这说明她在慢慢适应,慢慢接受他。

他不是没想过,如果永夜的身份暴露,没准想争娶永夜的会是太子天瑞。皇叔的权势,张相的人脉,简直就是一座金矿。蔷薇不想嫁太子,圣旨到静安候府后,听说蔷薇就吵闹不休,静安候只得将她关在府中待嫁。与其娶一个不想嫁自己的人,倒不如娶永夜,更何况,永夜的美丽是如此惊心动魄。就算太子已有了蔷薇,还有天祥呢?那个远在秦河的老三,听说威武不亚端王当年风采。

不论是父皇与皇叔的计策还是为了永夜,李天佑打定主意绝不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他催马上前,见十里亭禁卫森严,亭中坐了一道明黄的身影,正是太子。

李天佑细细地观察天瑞。与皇后一般无二的轮廓分明的脸,带上了一层凌厉,并不像自己和天祥看上去柔和。他微笑着上前行礼:“臣见过太子殿下!”

“大哥免礼,永夜呢?”天瑞最受不了天佑这种虚假做作,皱了眉虚扶一把直入主题。

天佑回望了下永夜的马车笑了笑:“永夜体弱,出城走了近两个时辰在车上歇息。你我兄弟难得见面,不如喝着茶等他。”

天瑞哼了声:“架子好大!孤怀疑车队中混有刺客,她不会是被刺客挟持了吧?”说话间眼神瞟着天瑞说不出的嘲弄。

永夜在我府中被我门客挟持也由不得你来笑话!李天佑心里已起怒意,想想昨晚宫中的密谈,笑容浮起迅速掩盖了目中的怒意,温和而愧疚地说道:“是我管教门客不利,好在永夜没有大碍,不然,皇叔迁怒,我受不起。”

天瑞的目光盯着车队压根没听进去天佑的话,略一示意,东宫左卫率迅速分出一队人,迎上车队。领头将官高呼道:“奉东宫太子喻,疑有刺客混入车队,所有人放下武器,查完后放行!”

永夜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惊,再也躺不住,掀起轿帘走了出来喝道:“圣旨何在?”

左卫率面面相觑,那将官哼了声道:“永安候没听明白?是东宫太子喻!”

“你过来!”永夜冲那人勾勾手指。

那将官小步跑上前,永夜站在车辕上,见他跑近,随手拿起车夫的马鞭一鞭抽了下去。将官猝不提防,被一鞭抽了个正着,鞭梢掠过脸颊,力道虽弱,仍印上了一线红痕。

永夜缓缓说道:“这是出使陈国的队伍,除非是皇上下圣,任何人敢搜就是对皇上不敬。你是东宫左卫率,可知此举会陷太子于何等境地?本候给你一鞭是要把你打清醒了!林都尉,再有人再动车队,砍了!有什么本候担当!”

“是!”豹骑全是挑的精兵,齐刷刷的抽出佩刀,气势逼人。

东宫左卫率平日仗着禁军身份对京畿卫素来张扬,这会被当众抽了一鞭子顿时炸了锅,也纷纷亮出兵器来。

天瑞听见永夜说话,心里暗骂一群饭桶,知道自己心急了,便走出亭外对永夜笑道:“怎么回事?”

“见过太子殿下!不知殿下为何要搜出使车队?”永夜礼到,脸却板着。

“呵呵,永夜多虑了,孤是担心永夜安全。他们会错孤的意思了,把刀收了!像什么话!”李天瑞说着眼睛却在马车周围瞟来瞟去。

永夜皱眉,李天瑞究竟是找什么人?难道他也要抓月魄?她的目光看向李天瑞背后的天佑,下巴微扬,满脸不屑之色。意思是这点小事也摆不平还想追我?

天佑微微一笑,上前低声在天瑞耳边问道:“真的是找刺客?”

天瑞眼中翻滚着怒气,终于忍不住喝道:“李永夜,父皇已经下旨,蔷薇明年及笄就将是我的太子妃,你若有半点妄想,就是抗旨!”

怪不得李天瑞不顾礼仪要搜出使队伍,蔷薇想必是不想嫁,干脆逃了。永夜大惊,回头喝道:“给我搜!看蔷薇郡主是否藏在队伍之中!太子殿下,臣确实不知未来太子妃离家出走,永夜这就陪太子亲自去查车队。”

永夜的神色不疑有假,李天佑也吃了一惊,突想起蔷薇自幼对永夜倾心,若是得知永夜出使陈国,她要离家逃婚,没准就跟了来,难怪太子要候在十里亭。

他心里暗笑,就等着找出蔷薇交给天瑞,也省了她缠住永夜暴露了身份。一双眼睛却在寻找着月魄的踪迹。不论如何,永夜认识月魄却不肯明告之,总让他心中有疑。听永夜吩咐搜查,便也陪着天瑞去查看马车。

十辆马车查完,一无所获。

天瑞脸色更为难看,对永夜说:“永夜一路走好!早日娶回玉袖公主!返程时,孤亲带近卫相迎十里亭。”

永夜好笑,太子是恨不得现在她就娶了公主,好让蔷薇死心。她对两位皇子团团一揖:“多谢太子,将来还请太子殿下来府中喝杯喜酒!大殿下,永夜就此别过!”

李天佑伸手来扶,永夜哪里肯再让他碰到,正好在李天佑伸手的瞬间迅速转过了身,吩咐道:“起程!”

天佑尴尬的收回了手,一点也没生气,反而温柔地说:“永夜一路平安。记着捎信回来。”

天瑞奇怪的看了眼天佑,又见永夜五官越发迷人,心里阴笑,盘算着将来是否再用一次大哥好男风的话设计他。

车队缓缓离了十里亭。天瑞阴郁地望着队伍不语,天佑笑着说:“永夜对蔷薇一直没有哪个意思,二弟莫要怪她。”

“我就看不出她哪点好!长得跟个娘们儿似的,手无缚鸡之力!”天瑞不屑的说道。翻身上马,带领卫率回城。

队伍渐渐消失了踪影。李天佑伫立凝望。长亭外春色无边,青草碧绿似毯,阳光和熙,心情从来没有这么明朗过,他低声道:“小夜,哪一天不远了。”

这一刻,李天佑心中相思已起。

相见时难别亦难

傍晚时分,车队进入定州城在驿站歇息。永夜没工夫和驿站官员寒喧,嘱林都尉应付,将所有马车赶进了院子,下令不得召唤任何人不准入内。

安排完永夜又在院子周围走了一圈,这才慢吞吞来到倚红坐的那辆马车,掀开车帘笑着问:“吓住了?”

月魄就躲在倚红坐的马车夹层中,搜查的时候永夜见倚红向太子大皇子请安时睫毛轻颤,她以为倚红只是紧张,却不担心。马车的夹层做得精巧,如果不是把车拆了,是绝对查不到人的。

倚红见左右无人,指了指夹层,永夜眉一皱,伸手一掀,吓得呆住。

夹层空间窄,躺一个人还宽松,躺两个人……蔷薇挤在月魄身旁,在他脖子上搁了柄匕首,此时见夹板打开方悠悠喘气:“永夜哥哥!闷死我了!”

老天!永夜紧张的看着月魄,他正无奈的冲她笑,嘴一歪意思是让蔷薇收了她的匕首。

“蔷薇,你快点出来,现在无人。”永夜低声喝道。

“不行,永夜哥哥,这个贼子挟持你,还逃离佑亲王府,还好我会武功,听到有咳嗽声才发现他。你赶紧找侍卫来绑了他!”蔷薇生怕月魄有异动。

永夜哭笑不得,放柔了声音说:“他受了伤,是我关他在里面的,他没有力气伤害人了。你快出来!”

蔷薇这才出来,回头又狠狠踹了月魄一脚,见他捂着肚子咳嗽,才恶狠狠地说:“你敢挟持我永夜哥哥,我一定好好对你!”

“倚红,你带郡主回房,我嘱豹骑看守了院子,不会有人瞧见,回头我再过来。”永夜示意倚红带走蔷薇。

蔷薇却不肯走:“倚红,去找根绳子来,我不放心永夜哥哥和他呆在一起!”

月魄挣扎着坐起,暗骂这郡主真是够狠,一上马车就逼着倚红把她藏起来,这会儿又雪上加霜对付他,永夜怎么惹上这么个大麻烦。

“蔷薇,他受了伤,没有武功,身上也没毒,我有话问他,没事的,你先回房。听话!”永夜沉下了脸。

她大致明白了经过,蔷薇是真的离家逃婚,她认识倚红,就上了这辆马车。蔷薇会武功,倚红不会,受她威胁不敢吱声,等到太子查车队,又被蔷薇发现夹层,只好将她也藏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