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幅?永夜像看怪物一般看着他,摇头道:“若无真迹,一年不可能模仿五幅字画。”

“若是有真迹呢?”

永夜叹了口气:“自然不是问题。”

“李公子答应安某了?”

永夜很想马上答应下来。昨天风扬兮找着她,今日济古斋的大东家就找上了门。多少这里面都有些蹊跷。不过,她很想再试试安伯平的底线。她笑了笑:“大公子,在下还是要返乡,恕帮不了大公子了。”

安伯平沉默了会道:“我有个姓游的朋友说,用这个一定能请到李公子。”他捧出了一个盒子放在了几上。

永夜疑惑的看着盒子,手指轻轻打开盒盖,惊得差点跳起来。盒子里摆放着一双草鞋。永夜耳边又响起月魄戏谑的话:“你没见院子里挂着草鞋?赵大叔每隔十天就会拎着草鞋去卖。勉强渡日。”这草鞋不正是她和月魄住的院子里四周挂着的草鞋?

“呵呵,一双破草鞋而己!安家可真会做生意!”

“草鞋虽破,安某却花了一万两银子。”安伯平淡淡的说道。

安家与游离谷究竟是何关系?安伯平只是求财才花银子找上游离谷?游离谷开在圣京的牡丹院如安国陈国的一样,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安家又用什么方法联系到的游离谷?既然以月魄威胁她,安伯平知道了她的身份吗?

安伯平瞳孔收缩如针,盯着永夜道:“我姓游的朋友说,别人不在意这双草鞋,可是李公子却在意得很。”

“我为什么在意?”

“呵呵,因为姓游的朋友说,编草鞋的人是和李公子一块长大的,他身边还有位美丽的女子,听说是李公子的意中人。”

“大公子知道我是谁吗?”永夜直截了当问道。

安伯平摇了摇头:“安某只是求财,公子是谁我不管。”

永夜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肚子疼。她笑着拎起草鞋道:“你那个朋友我也认识,只不过,他不是我的朋友,是我的仇敌。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安伯平想了想道:“安某愿意做个和事佬,事成之后,让我那姓游的朋友再不找李公子的麻烦。”

“如此甚好。”

安伯平闻言大喜,从袖中抽出一张千两银票放在几上:“李公子有什么需要只管提。安某只是求财,别无其他。”

“我要见见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还有我的意中人。”

“没问题!”安伯平拍了拍手掌。门口出现一个老者:“平叔,你陪李公子去。”

永夜仔细看平叔,平凡无奇的脸,瘦削的身材,一双手笼在袖中。然而,他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永夜根本没有感觉到。

此时发现永夜看他,平叔抬眉回看了一眼。那双眼睛瞬间精芒闪动,像黑夜里天际划出的闪电,亮得惊人,又转瞬消失,恢复了平庸的模样。

永夜心里大骇,平叔武功绝对很高。如果她想逃,以她的轻功和暗器应该能跑,可是月魄和蔷薇呢?她回头望着安伯平笑:“他就是你姓游的朋友?”

安伯平也笑了:“不是,平叔是安府别苑的管家,以后也是你的管家。”

找了个高手来监视她?平叔与风扬兮谁的武功更厉害?永夜心存疑问对平叔道:“走吧。”

别苑外停着一顶小轿,永夜坐进了轿子。见方向正是去向月魄住的院子,心便似浸进了冰水之中。

难道风扬兮想要查的就是通过安家找到游离谷吗?

永夜开始回忆安家的资料。

齐国首富,生意遍布天下。安家捐建齐国战船,安家大小姐贵为皇妃,安伯平为求财请游离谷出手相帮。那么,如果不知道她是谁,安家怎么会让游离谷用月魄和蔷薇要胁她?如果知道她的身份,她是未来的太子妃,安伯平这财路未免走得太险。

安家与游离谷牵连甚密,可是安四小姐显然单纯并不知情。而对游离谷恨之入骨的裕嘉帝会让三皇子娶安家的四小姐?究竟安家与游离谷是什么关系?

永夜头都想大了。

一天之间,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还和月魄好好的,现在,蔷薇就出现了,月魄也被游离谷控制。

自己昨天当画,今天就被找到,还以月魄和蔷薇为质胁迫做假画。

她苦笑一声,游离谷的动作真快,而且真巧。她前脚离开,他们后脚就找到了月魄,还制住了他。

她想起青衣师傅的话来:“没有人能脱离游离谷的掌握。”一种悲哀重重的袭上心头。

她还有一个希望,就是风扬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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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杀

小巷里的那盏灯笼依然亮着。巷子里安静的可怕。永夜默默的感受外面的气息。从轿子进入巷子起,浅浅的呼吸就没有停止过。这里埋伏了太多人。一天之间,这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往日回这里,她心里只有平安喜乐。今天,永夜觉得自己像进了一张网,被四周的杀气笼住,难以挣扎。

下这么大的本钱,真的只是为了几张假画?

永夜的思绪陷入了迷雾。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轿子在院子前停住,永夜出了轿子,见隔壁平安医馆的门打开了,平叔做了个手势,永夜便走了进去。

平安医馆她很熟悉,隔壁她更熟悉。今早上还和月魄坐在院子里喝粥吃早点。平叔在围墙边站着,示意永夜过去。

她看到墙上有个洞,正好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形。她凑了上去。

永夜终于看到了蔷薇。

苍白的脸,瘦骨嶙峋。花一样的双颊深深凹陷下去,唯有那双眼睛异常明亮。

蔷薇坐在院子里,靠在月魄身上。她的声音像夜风的一样轻,一样脆弱:“永夜哥哥什么时候来接我啊?他说了一定来接我的。回到安国,他会娶我做她的新娘……”

永夜疑惑的扬眉,自己被改封为郡主的消息传遍天下,月魄没有告诉蔷薇?

“我是月哥哥,蔷薇,你忘了吗?”月魄轻言细语的哄着她。

蔷薇表情很迷茫:“月哥哥?月哥哥不见了,永夜哥哥,我想睡,你抱我!”

月魄叹了口气,抱着蔷薇。

蔷薇搂住他的脖子,喃喃道:“永夜哥哥,你不要离开我。我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很怕。我的腿走不了路啦,你别扔下我,永夜哥哥……”

永夜越听越糊涂,蔷薇几乎是语无论次的说着话。她心头突然一震,她的腿,蔷薇的腿怎么了?

“我不离开你,我抱你回房睡。”月魄站起身来,永夜清清楚楚的看到蔷薇的腿一动不动,勾着月魄的脖子任他抱起了她。

她感觉脸上一凉,竟有泪滑落,一股椎心的痛从心底蔓延开来。

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永夜默默的看着月魄和蔷薇房中的灯熄灭。

静安侯府的郡主,从小锦衣玉食,被捧在掌心如珠如宝……风吹过来,泪在脸上慢慢被风干。

她木然的回过头,盯着平叔。低声说道:“我若是现在过去见他们呢?”

“大公子说,你若有异动,他们就只能死。”平叔平板的说,神情里却有了变化,似在犹豫着什么。

“回去吧!”永夜叹了口气,突然飞刀出手,人迅急后退,已如夜鸟一般弹开三丈远。

她消失不见,月魄和蔷薇才不会有危险。否则,大家只能互相被牵制,一个也跑不了。趁着游离谷与安家还没有逼自己服下什么毒物,永夜必须要逃。

她的想法瞬间发生了变化,因为她想到了一个人。墨玉!

在安国开宝寺,游离谷居然想杀的人不是端王,目标是她。墨玉看她的眼神是嫉恨,像是她抢走了他的心爱之物,又像是她毁了他的什么宝贝似的。而李言年则透露墨玉身份在谷中很高。以墨玉这般年轻,身手还不如李言年,他凭什么有这么高的地位?

永夜只确定一件事,游离谷的目标是自己。月魄和蔷薇都是为了牵制自己的棋子。

她拼尽了全力,顺着风势潇洒自如的在夜空中穿行。她感觉平叔拍过来一掌,却因距离远了,掌风拍在背心却没有什么感觉,然后她甩开了他。

埋伏了一条巷子的人算什么,只要找到风扬兮找到太子燕,以风扬兮的武功,太子燕的权势,轰了这条巷子都不是难事。

她不知道风扬兮的落脚处,她只能奔皇宫的方向而去。她没有选择,只能找太子燕。只有他的权势才能让月魄和蔷薇平安脱险。永夜顾不得许多,哪怕让她现在嫁太子燕,她也肯。

她在夜色中飞奔,心里狂喊着风扬兮的名字。他不是说他一直在她身边吗?人呢?他在哪儿?永夜从没有过这么快的速度。

夜色中的长街慢慢起了一层轻雾。

眼看皇宫就在眼前,永夜却心生警觉。

长街的一端缓缓走来七八个青衣蒙面人。

“星魂。”

这个名字瞬间刺疼了永夜的心,她静静的站立,身后也有脚步声响起,已陷入包围。“你们算得很准。居然知道我想要走哪条路。”

“谷主算定你会走这条路。你是打一架就擒,还是放弃抵抗主动跟我们走?”

“我当然是……”永夜的飞刀已然出手闪电般袭向身后的人,右手拔出了袖刀,疾箭似的往前冲去。

两旁屋顶上也跃下人来,长鞭如毒蛇扭动卷向她的足裸。

永夜凌空翻身避开,反手扯住鞭梢,人立时被挥了出去,趁机借力一弹,人已在三丈开外。

眼间人影闪过,一掌带着浑厚的内力拍来,她一侧身,掌拍在肩上,痛得她手一抖,差点握不住刀,左手依然挥出了飞刀。那人不能置信的捂着喉咙,张大嘴张喊又喊不住,急得汗珠挂满了额头,身体怦然倒下。

永夜冷笑,身上的暗器被扔了个七七八八,那十来条黑影依然围着她,消耗她的体力,似要活捉她。

她喘了口气喊道:“不打了,我没暗器了。”

“你倒聪明!”青衣人讥笑着走近。

永夜站着不动,算计步法,突然扑了过去。她没有暗器,袖刀如影随至,使出了前世的近身博击。眼看撕开一个缺口,便要使出轻功逃离。斜刺过来两柄剑,剑法刁钻歹毒,迅速补住了包围圈。

永夜心一凉,抬头看了看月亮,笑了笑,总会有打不过也逃不掉的一天。

“你已经受伤,再打下去,也只能力竭,逃不了的。”一个人淡淡的说道。

永夜喘息,青衣人缩小的圈子,离她越来越近。她的特长是轻功与暗器,她知道他们说的没错。她的腿肚子已经发颤,她的暗器已经没了,虎口鲜血直流,袖刀叮的一声从手中滑落。

她盯着离她越来越近的人影,伸手拔出了束发簪子,反手比在喉间:“再过来一步,我就自尽。”

青衣人愣了愣。

“让开!”她厉声喝道,踉跄着后退。她在赌,赌游离谷不要自己的命。岂料才退几步,一鞭突然横扫,永夜腿一软摔倒在地,手中玉簪被摔出老远。

“想死也死不了的。”青衣人淡淡的说道,长鞭挥出便要缠上永夜。

永夜闭上眼,她已没有力气。然后却没感觉到任何来袭,她惊讶的睁开眼睛,挥向她的长鞭已断成了几截。风扬兮定定的挡在她面前,长剑指向青衣人:“不怕死的就上。最好一起上,风某懒得一个个收拾。”

月光落在他的剑上,散出淡淡的光芒。那张脸带着一抹嘲讽,眼神锐利如刀:“怎么,只敢暗中下手,不敢与风某过招?”

青衣人围住他,突然齐齐出手。风扬兮脚步跨出一步,剑刃吐出一圈寒芒。冲在前的三名青衣人与剑芒迎上,只觉手上一凉,骇然瞧见握剑的手已断落在地上。

长街上雾更浓,隐隐带着一种淡淡的香气飘来,风扬兮脸色一变,揽住永夜一跃而起,似黑鹰一般趁着青衣人发怔时冲了出去。

一声叹息响起:“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不用追了!”

“是!”

青衣人恭敬的答道,扶着受伤的人,收拾长街后离开。

月色重新罩在长街之上,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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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星魂又何妨

靠在风扬兮身上,永夜闭上眼任他抱着她离开。她太疲倦,倦得懒得去思考。不论风扬兮会把她带到何处,她应该是安全的。

他的手稳稳的托着她的腰,让永夜感觉到安心。她睁开眼,看到风扬兮坚毅的眼神,紧蹙的浓眉,心里突然一凉,他知道了她是星魂……永夜懒得去想了,生死由命,她相当讨厌在风扬兮面前每次都紧张害怕的感觉。

如果自己死了,他也会去救出蔷薇和月魄吧。毕竟,他是大侠,是嫉恶如仇,与游离谷作对的大侠。

月光下的落日湖波光粼粼,风扬兮将永夜带到了他的竹楼。

怀里的永夜脸色苍白,长睫在颤抖。他怜惜的看着她,心里异常矛盾。小心放了她在床上,他伸手搭上了她的腕脉。

永夜一激灵睁开了眼睛,正对上风扬兮蹙眉担忧的眼神。她轻轻脱开手:“我没事……你撒谎,你不在。”

“你希望我一直在你身边?”风扬兮静静的问。

永夜想点头,自从他说一直在她身边,她觉得很安全,从没担心过游离谷的人找上她。可是她硬生生的止住,淡笑道:“是你说的,我不过问问罢了。”

“我才从太子东宫出来。”没等到想要的回答,风扬兮有些失望。他伸手摸向永夜中掌的肩头问道:“你肩上中了一掌,有没有事?”

那担忧的神情看得永夜极不舒服,每次遇到风扬兮都是他救她。可她却担心他宰了自己,今晚也不例外。她心一横道:“上回扮麻子你认出来了,扮黑脸小子你也认出来了,眼力这般好,想来什么都看见了?”

她的手慢慢伸开,掌心托着一枚飞刀。

一寸长,半分宽,两面开了血槽,加了纯银铸就,银光闪闪。

她一字字说:“你瞧得清楚了,这是我的刀。杀手无论如何都会在身上留有最后的一枚暗器。我就是你一直要找的刺客星魂,你也一直想杀了我。一直救的人是你一直想杀的人,这事真够讽刺的。”

风扬兮盯着永夜,永夜努力想从他眼中看出什么。而那对比夜还沉的瞳仁中只反射出她自己的影子,小小的一点被牢牢吸住。她深吸气,扭开了头。

风扬兮扣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锁着她的眼睛微笑:“我以为,你不会有看着我的眼睛却不敢说谎的时候。”

永夜心中的勇气瞬间被激发出来,拍开了他的手冷然道:“看到飞刀你就应该明白,我以不会武功为由请你当保镖护送我去安国,原就是不安好心,想借易中天的手除了你,省得他日被你杀了。在陈国驿馆,在你背后射出飞刀的也是我,不然,你不会中箭。”

风扬兮眼也不眨的看着她,在永夜一口气说完瞪着他的时候淡淡的道:“还好,中气十足,没有大碍。好好睡一觉吧。”

他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他回避的态度让永夜愤怒:“你怎么不杀了我?你忘了安国巷口那个卖面的王老爹?他只是个无辜的老人!你忘了京都兵部尚书府的那场刺杀?你还被我下了毒?你忘了在陈国驿馆是谁在你背后给了你一刀,让你中了易中天一箭差点失手被擒?你不是口口声声要杀了我吗?为什么不杀了?是留着我还有用处?”

风扬兮旋风般冲进来,手扬起响亮的给了永夜一耳光:“这是替死在你手上的那些无辜者打的!”

屋内霎时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说话。

永夜蓦然心酸,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委屈这么难过。从小在游离谷,她练功再苦也没有委屈过,在端王府被捧为掌珠半句重话也没听过,在陈国知道大家都在算计她,她也没有委屈,月魄更是一句重话也没说过她。李言年打过她耳光,她只会笑着与他周旋,风扬兮没打错,他没杀她已经是格外宽容,可是她却觉得心痛得要命。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猛的低下头,看着一颗泪溅到地上,像在油里滴下一滴水,瞬间烫炸开来。

永夜下了床,低头走过风扬兮身边时压抑着想哭的冲动哑着嗓子说:“我再也不欠你。”

她一步步走出去,竹桥伸向黑暗,永夜觉得自己也在一步步走向无垠的夜。从此见不着丝毫光明。

恶战一场,每走一步腿都在发颤,肩头中了一掌,右手几乎抬不起来。脸颊火辣辣的痛,估计已肿了半边。她要离开,她还要去皇宫,去找太子燕。月魄和蔷薇还陷在小巷里,她不能留下,更不能倒下。

风扬兮在屋内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他做了什么?他抬起手,手指居然在轻轻发颤。他眉头紧皱,冲了出去。

月光下惨白的竹桥上,只有永夜蹒跚孤单的背影。寂廖的像天上的星星,高而远挂在无声的夜空。风扬兮心里的那股酸痛又翻搅起来,他长叹一声追上去。

“改变主意了?”永夜比黑夜星辰还亮的眸子带着讥讽的神色。

“跟我回去。”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一句,风扬兮嘴角扯开苦笑。

永夜二话不说转身往回走。

“怎么这么顺从听话?”

永夜抬头平静的笑了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难不成,我还要和你打一架?或者假意挣扎一下被你扛回去?”

风扬兮怔住。他跟着永夜往回走默然走了一段,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平静?很恨我?”

“我只是……可怜我自己。”永夜摇了摇头一步步坚持走回去。

风扬兮抬头望天,深深呼吸,涌起的那股酸楚直冲进了骨头里,难受得握紧了拳头。他看到她走得极慢,脚在发颤,情不自禁伸出手蓦得又收回来。他突然有点怕,怕她恨了他,推开他的手。他默默地看她,仿佛步履艰难的是自己。

重新走进屋子,永夜硬挺着站着:“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把易容洗了。”

永夜倒了点药粉在盆子里,洗去脸上易容。橙色的灯光下看不出她的脸色,却能清楚看到脸颊微微的肿起。

风扬兮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挑出一团药膏便要揉上她的脸。

永夜一把抢过瓷瓶:“男女授受不亲。”

“我抱你回来时你怎么不说这话?”风扬兮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打得脱力,顺便满足下你怜香惜玉的心思。”

风扬兮被永夜堵得所有的话全噎在喉间,一咬牙大步离开竹楼,指间那团药膏揉进了掌心,滑滑腻腻好不难受。

永夜把脸抹了,觉得舒服了些。她小心拉下衣衫,右肩一片青紫红肿,她抹了药膏。动了动右手,还行,没伤到骨头。她长舒口气倒在了床上,脱力硬撑的下场是双腿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明天,要是能什么都不用担心一觉睡到自然醒多好。

然而累得紧了,人躺在床上,脑子却停不了。明明神经已绷到极致,却偏偏还没有听到咔嘣断掉的声音。

山谷里与月魄呆的日子仿佛是个梦,一个很久远的梦。她明知一离开就回不去,却还痴想着再拥有。大太阳下平安医馆的平安日子一去不复返。月魄从小的保护,一直给予她的温柔纵容让她贪恋,哪怕她连与他手牵手在大太阳底下开朗放肆的笑都不敢,她还是喜欢。

月魄,蔷薇……交替着在她脑中出现,永夜心里针扎似的难受。她睁开眼睛,黑暗中也瞧得清清楚楚。简单却舒适的家具,墙上还挂了把琴。风扬兮还会抚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