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冷声道:“好个大胆的奴才,真当本王妃不知晓柴米油盐酱醋茶?什么时候外头的银霜碳要到五百钱一斤了?柴还要八钱一捆?黑炭的价格也要六十钱一斤了?”他们上报的价格至少多了三四成。

那人在地上瑟瑟发抖,牡丹又拿起膳房的账本看了一眼,抬头问道:“上头写着置购鸡蛋一千个,花了多少银子?”

膳房的管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哆哆嗦嗦的道:“四…四钱一个!”

“四钱?本王妃倒是不知何时两文钱一个的鸡蛋变成了四钱!”牡丹说着啪的一声把账本扔在了地上,也不说话,冷着脸继续看了下去,看一本丢一本,最后一屋子管事全部跪了下来,大冷天的,额头上都还直冒汗。他们是真没想到王妃会过问这些价格,毕竟这么多年了,宴王从来不会查账,也不会过问这些俗事,他们也是一时大意,本该知道以后管家的权利会交给王妃,他们也该停手了,却担心这账跟以前的差太多,所以还是按照以往的价格报的,想着他们报的价格也不太高,王妃应该不至于知晓才是。

牡丹大概粗粗的算了下,基本上各房各司的价都不对,也就是说这些管事的都从中克扣中饱私囊了,这事儿要是没有刘嬷嬷的允许他们也不敢这么干的,刘嬷嬷庶民出生,不可能不知晓吃穿用度这些方面的价格,所以只能是这刘嬷嬷也从中收取了好处。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之前跟刘嬷嬷接触,完全没想到刘嬷嬷会是这样的人。她也没想到这堂堂王府里竟会有这么多人敢中饱私囊。宴王平日里对这些奴才们挺严厉的,因此王府里的风气还算好,没什么奴才敢嘴碎,王府里的事情根本更不敢往外头传。却没想到,这些人却敢贪了这些银子,果真是钱帛动人心!

她粗粗的估算了一下,每个月王府这些吃穿用度的银子要多出两三千两的银子出来,每个人平分一下也约莫有上百的银子了,这些人可真是敢!

牡丹看着下头跪着的一群瑟瑟发抖的人,冷声道:“你们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奴才们错了,求求王妃饶了奴才们,以后奴才们再也不敢了。”下面磕头的砰砰声响了一地。

牡丹冷眼瞧着他们,她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事儿把所有的管事的都换了,毕竟每个管事都参与了进去,且都是王府里的老奴才了,就算换了这批难保以后的管事不会为了财帛继续干出这样的事儿来。想了想,牡丹道:“既然你们都心知肚明,本王妃也不多说什么了,每人下去领罚二十大板,把先前贪的银两都给缴上来,之后罚俸禄半年,你们可有异议?”

这些奴才们如何敢有异议,这事儿要是让宴王知晓了,他们的命能不能保得住都不一定,急忙磕头谢恩。

牡丹又道:“日后的账目,每一笔都要给本王妃写的清清楚楚,若是再敢这样糊弄人,本王妃定不会轻饶,可都知晓了?”

“奴才们谨记王妃的教导。”

牡丹这才摆了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牡丹原本想着今日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晚上宴王殿下应该就知晓了,还以为他会问些什么,没想到宴王根本没有过问这些事情,只拉着她做了好一番运动,之后把她抱在怀中,伸手覆住她的腹部,在她耳边悄声道:“牡丹,快快给我生几个孩子吧。”

“那殿下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牡丹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跟宴王成亲大半个月了,这些日子也没特意避开那些日子,在过十二三天就是小日子的时间了,也不知能不能怀上。

卫琅宴忍不住笑道:“我希望前几个是男儿,最后在生个女孩,让几个哥哥宠着小丫头。”

牡丹倒也是这个想法,希望前头的是男儿,后头的才是女孩。

~~

一转眼就是十天后,刘嬷嬷也从老家回来了,刘嬷嬷一回来就听说了那事,她脑子一懵,也顾不上别的,跌跌撞撞朝着正房去了。

牡丹听闻门外刘嬷嬷回来了求见,抿了一口茶水,让豆儿把刘嬷嬷请了进来,看着神色枯槁的刘嬷嬷,牡丹没说话。

刘嬷嬷一进来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老奴一时糊涂还求王妃饶了老奴。”

牡丹看着她,“你是府中的老人,我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说是这般说,其实牡丹前些日子已经让人查清楚了,刘嬷嬷在老家有个一母同胞的弟弟,自小身子骨就非常的弱,后来掉进池塘里大病一场,身子越发不好了,刘嬷嬷当初就是为了给这亲弟弟凑救命的银钱这才进了宫中做宫女,之后就跟着了太皇太妃,被派到殿下的身边,这一待就是二十来年的时间。前些年殿下有了封地,刘嬷嬷也就跟来了。这些年她亲弟弟身子一直不好,每天都要用上好的野参续命,一月至少需要上百两的银子,这才一时行错。

牡丹是没打算严惩刘嬷嬷的,她是宴王跟前的老嬷嬷,又事出有因,她自然不可能严惩了。

刘嬷嬷哭道:“都是老奴的错,老奴有一老弟弟,身子不好,这些年一直要用野参续命,老奴这才行错了…只如今,老弟弟终于去了…老奴错了…”说道最后刘嬷嬷已经泣不成声了,昏倒在地。

刘嬷嬷这般,牡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让人把刘嬷嬷扶了下去,过了两天刘嬷嬷身体好些又过来请罪,牡丹道:“既事出有因,我也不多说什么,只盼着嬷嬷日后莫要再行错事了,至于那些银子,就罚嬷嬷五年的俸禄来偿还吧。”

刘嬷嬷忙哭着谢了恩。

牡丹看着丫鬟扶着刘嬷嬷出去,心里想着这嬷嬷也是糊涂,她跟在殿□边这么多年了,若是当初跟殿下开个口,殿下何至于不管她,如今还背上一个这样的名声。

这事过去没几天,牡丹就发现这刘嬷嬷对自己更加恭敬了,肯跟她说一些后宅里头的事情了,还有一些的管人之道。刘嬷嬷在后宅待了几十年自然比牡丹这个没在后宅待过几年的女人要见识多一些,牡丹也听的认真,都记了下来。

如此又过了几日,牡丹瞧了瞧日子,早就过了小日子的时间了,可还没来,她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担忧,欢喜是不是真的有了身孕,又担忧只是小日子推迟,瞎高兴了。不过她小日子向来准确,从未出过错,都是三十日一个周期,这次怕是真的怀了。

晚上宴王又抱着她亲亲摸摸的时候,眼瞅着他就想欺身压在自个身上,牡丹急忙拉住了他,笑眯眯的道:“殿下,不成的,我小日子几日没来了…”

这话卫琅宴当然懂了,此刻也顾不上软玉在怀身下的蠢蠢欲动,猛的从牡丹身上起来了,坐在一旁,看着躺在那里笑眯眯的牡丹,他喜道:“可是有了?可要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牡丹拉住他的手,笑道:“殿下,这才几日的时间,大夫把不出脉的,在等半月在让大夫过来瞧瞧好了,只我也不敢肯定到底是真的…还是我弄错了。”

卫琅宴面上的喜悦之前越发明显了,他侧身在牡丹身边躺着,轻轻搂她入怀,“定不会是弄错了,肯定是怀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估计错误,还以为这章就要分开了,看来是下章了,原谅我,╭(╯3╰)╮

另外更新的时间应该是固定在晚上11点左右。我以后都是直接写到晚上10点11点左右更新好了,固定一下。能写多少就更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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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现在时候还早,就算请了大夫也把不出喜脉,宴王也就消了这个打算,只第二日起明显就显得小心翼翼的了,处处护着牡丹。早上起来后,等着牡丹梳洗过后去厅里用早膳时,牡丹吃了一碗熬煮的香浓的红枣小米粥,还有一小碟菘菜肉馅的饺子,差不多就饱了。

宴王也放下了银筷,看着牡丹笑道,“可要在外头走走,后院的腊梅长的挺好,这会天儿也不错,我扶你去转转。”

牡丹自然应了,平日吃了膳后她也会在屋子里转上一会的。跟着殿下出了屋子,雪早就停了,今儿阳光也不错,腊梅枝头上还压着积雪。这红艳艳的配上白皑皑的雪,阳光在一照射下来,景儿别提多好看了。

梅园里的积雪早就清扫干净了,且旁边都铺着青砖,也不会脚滑,两人在梅园里头转悠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回房去了。宴王还要去衙署,走的时候吩咐一屋子丫鬟好好照顾王妃。

这一晃又是上十天的时间过去了,牡丹的小日子还没来,且最近老是闻不得油腻的味儿,还有肉腥味都闻不得了,闻见了就想吐。牡丹的小日子没来,跟在身边伺候着的几个丫鬟自然是清楚的,现如今又瞧着王妃这般模样了,都心知这是怀上了,几个丫鬟也伺候的越发小心了。

宴王自也注意牡丹这几日的异常,这日一早就让刘嬷嬷去请了大夫,这大夫是平陵城中出了名的妇科圣手,等到这老大夫替牡丹把了脉,立刻躬了躬身退到了旁边,道:“恭贺王妃和殿下,王妃这是有了喜脉。”

宴王面上的笑容越发掩饰不住了,他道:“赏!”又问大夫,“王妃的身体如何?本王瞧着她这几日都只吃一些清淡的食物,连口荤腥的食物都吃不得,这该如何?”

大夫忙道:“殿下不必担心,这实数正常,王妃的身子骨不错,当前这三个月也无需大补特补,等到过了头三月王妃的食欲就会好些了,只日后可切记莫让王妃吃的太多,还需适量才成,这样生产的时候也能容易一些。”

宴王点头,让人赏了银子这才送了大夫离开。

牡丹怀孕这事儿也就府中的几个丫头知晓,毕竟这时的风俗不过三月最好不要向外宣称有孕的事情。

在过几日就是年关了,府中已经有些喜气了,到处挂满了红灯笼,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晚上的时候牡丹躺在宴王的怀中,算了算日子,这才怀孕不过一个多月,生产期大概是在明年秋日的时候,那时候宴王已不再她身边而是去了战场上吧…她记得明年初夏的时候宣帝再也忍受不住百姓们一片推举宴王的声音,对宴王发了兵,之后长达一年的时间,整个卫国都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下。

让牡丹措手不及的是,在离年关不过两日的时候,宴王那日很晚还没归来,她也待在房里头没睡着,总觉得心里扑通扑通的乱跳着,眼皮子也直抖,她靠在软枕之上,闭眼默默念了一遍清心咒,等念完的时候门外也响起豆儿欢喜的声音,“殿下回来了,奴婢参见殿…”豆儿话还没说完,房门已经被推开,牡丹隔着屏风看不清楚,只听着宴王的脚步声很沉很沉,她的心也跟着往下沉去,似乎猜到了什么。

宴王一绕过屏风就瞧见靠在软枕上的牡丹,他一言不发,本来有些阴沉的神情也松散来,他冲着牡丹一笑,先脱□上的黑貂大氅,这才走到一旁的炭盆旁把身上的寒气都烤走了。等身上暖和了起来,宴王才起身大步来到床头,也顾不上梳洗,脱了衣袍,着单衣上了床把牡丹搂在了怀中,轻轻的吻住了她的唇。

等到两人分开的时候,殿下面上的表情越发柔和了,他只把她紧紧的搂在怀中,并不说话。

牡丹轻声道:“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宴王这才恩了一声,“宣帝本对我有了疑心,又因之前税务太过繁重,不少人承受不住迁移来了平陵,宣帝心中对我越发的顾忌,前些日子又传言我爱戴子民,若是由我继位,必天下繁荣,民心越来越向着我,宣帝大概是忍不住了,从丰州派了五万大军攻了过来,罪名是我试图谋反。”说道这里宴王忍不住笑了下,大掌来到牡丹的腹部,轻轻的抚摸了起来。

牡丹有些怔住了,这时间不对,上一世明明是在初夏的时候宣帝才从丰州派了五万大军进攻凉州,战争的时间明明是在几个月后,怎的提前了?是宴王做了什么惹的宣帝忍不住提前动手了吧?

之后只剩下长久的沉默。

卫琅宴双手放在牡丹的小腹处轻抚着,心中第一次有了苦涩的感觉,这才成亲没多久就要分开了,且她这时候怀着身孕,他要去战场,留她一个人在府中真是不放心的很。

良久之后,牡丹终于开口了,哑着声音道:“那殿下何时出征?”

卫琅宴沉默了下,才道:“明日一早就要走了,此去我也不知要多长的时间,只担心着你…”

牡丹抬头,与他的视线交汇,她笑了笑,伸手环住他的颈,“殿下,我没事,只求着殿下在战场上要万分的小心…”她说着,忽然顿了下,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下了床披了一件大氅来到梳妆台上的首饰盒子旁,打开盒子,拿开夹层来,从里面掏出一个荷包,取出里面的护身符来,这才又回到了床榻上,把护身符递给了宴王,笑道:“这是我以前去寺庙求得的护身护,今日送给殿下,求得殿下定要平平安安归来。”

卫琅宴收了护身符,把她搂紧了怀中,“你且放心吧,我定会平平安安归来。”

“恩,我等着殿下。”

这一日牡丹躺在宴王的怀中,不知何时才沉沉睡去,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了,旁边的床铺早已经凉了。牡丹看着旁边的位置楞了好一会,才伸手扯了扯床头的铃铛,丫鬟们鱼贯而入。

豆儿和翠儿替牡丹穿衣,书香书画备了热水和干净的布巾,等王妃穿好了衣她们伺候着梳洗了,等到了吃早膳的时候,只有她和卫梓安了。卫梓安已经知晓卫琅宴出征的事情,心中本也担忧的很,这会看着牡丹,却忍不住安慰起她来了,梓安的小手握住了牡丹的手晃了晃,笑道:“七皇婶,您放心,七皇叔肯定没事的,七皇婶要是觉得闷不过,待会吃了早膳我陪着七皇婶在院子里头转会可好?”

这孩子怎么就如此贴心,牡丹心中真是感叹,她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笑道:“放心吧,我没事的,梓安不用担心我,我也相信殿下一定会凯旋归来的。”这个是无需置疑的,她不担心,她如今就是有些伤感,有些担心殿下。

卫梓安重重的点了点头,“七皇叔肯定会凯旋归来的!”

吃了早膳,卫梓安非要陪着牡丹在后院转悠了会,嘴巴也一刻没闲着,光说好话哄牡丹开心了。

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宴王走了没两日,牡丹的害喜反应就越来越严重了,以往还能吃一些清粥小菜,这会吃什么都想吐,喝口水都吐。明个就是大年三十了,明天一早平陵城中的望族都会前来王府拜访,好在不用牡丹亲自迎客。

她正躺在床上休息,卫梓安陪在一旁看书,外头奴仆通报说是沈家人过来了。牡丹让人把沈家人请进来旁边的厅里,自己也整理了下就过去了。沈家人一看见牡丹就愣住了,一屋子人想要行礼,牡丹忙道:“好了,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

老太太跟吕氏上前,两人都有些红了眼,“王妃,你怎么瘦成了这样子?殿下出征,您可要顾着身子啊,莫要如此担忧才是。”

这几日牡丹吃啥吐啥,难受的不行,几天的时间就瘦了好几斤了,虽说思念殿下是真的,但也不会如此而茶饭不思,她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腹,“祖母,我这儿只是害喜了。”

老太太跟吕氏一愣,这才欢天喜地的道:“可是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不过这还没过头三月,万事小心一些,这事儿就告诉我们自家人就成了,莫要对外说了,等过了三个月再说也不迟。”

吕氏也笑道:“真是恭喜王妃了。不过王妃也要注意□子,殿下的事情我们都知晓了,如今平陵城里人心惶惶,王妃也要多注意一些才是。”

牡丹点头,“我都晓得,宣帝如今发兵,这一打起仗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只盼着能够早日结束,殿下早些回来。”她是真的不确定这次到底需不需要一年的时间了,毕竟有些事情也已经改变了。

接下来,女眷们在房里头说着话,男人在外头的厅里喝茶。房里头其他人都还好,就只有俞氏恹恹的缩在角落里,人消瘦的厉害。等到了晌午,沈家人全部用了膳食,这才都回去了。

整个王府只有牡丹跟卫梓安,显得冷冷清清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几章好难写,字数少了点,╭(╯3╰)╮

第106章

下午又是一群人上门拜访,牡丹只在房里头跟着卫梓安看书,写字,不需她出去应酬。没一会又有奴仆来通报,说是沈家主枝那边的人来了,牡丹让把人请到偏厅去,她就过去了。这沈家主支的人瞧见她跟方才沈家人一样,都是吓了一跳,都以为牡丹是担心宴王才瘦成了这个样子,大家好一番劝说,牡丹只笑着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这次来的还有已经出嫁的沈家大姐沈慧颜和二姐儿沈慧锦,两人都是携着夫婿而来。沈慧颜的夫婿朱逸林,这人瞧见牡丹面上讪讪,没一会就推了推沈慧颜,沈慧颜面色也有些不好。

过了会,牡丹让女眷在房里聊天,男人们在厅里喝茶。房里沈家姐妹好几个,闹哄哄的。一进屋里头,沈慧颜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冲着牡丹道:“王妃,民妇之前做了错事,还请王妃饶恕。之前民妇有眼无珠,不知王妃与殿下早已琴瑟和鸣,竟还求了老祖母上门提亲,实在是民妇愚笨无知…”

牡丹最近都没怎么吃东西,脑袋有些发晕,这回坐在位置上被沈慧颜这么突然一跪下了一跳,示意了下旁边的书香和书画,两人急忙上前把沈慧颜扶了起来。牡丹笑道:“慧颜姐姐不必如此拘着,这事儿早就过去了,我没在意,以后慧颜姐姐也不必如此自责。”

沈慧颜抹了抹眼睛,道:“多谢王妃了。”

这次沈家的几个姐妹都来了,沈慧宝自然也来了,一开始她就恹恹的缩在角落里,这会儿看着沈慧颜起来,心又想着在家的时候祖母和爹爹跟她交代的事情,让她过来跟王妃道歉,看着沈牡丹这般轻易饶了沈慧颜,想必也不会跟自己在意的。

遂,她上前道:“之前珍珠的事情是我做错了,希望王妃大人有大量,原谅了我。”

牡丹接过书香递过来的银耳红枣汤,抿了一口,又递给了书香,这才扭头冲旁边坐着的沈慧锦笑道:“慧锦妹妹,咱们可是好长时间没见面过了,你这些日子过的如何?”

沈慧锦笑道:“我过的很好,只是担心牡丹姐,心中也甚是思念牡丹姐。”她说着看了沈慧宝一眼,都不知这沈慧宝到底怎么想的,道歉连个到道歉的样子都没有,牡丹如今贵为王妃,她道歉不行跪拜之礼,口中虽说是道歉,却连一点真诚之意都没有,这沈慧宝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旁边的沈家姐妹也都默不作声,都不知这沈慧宝到底是怎么想的。

牡丹跟几个沈家姐妹聊的开心,完全无视了跟前的沈慧宝,沈慧宝气的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的,最后终于一咬牙,跪了下来,“民女之前做了错事,还望王妃能够原谅了民女。”

牡丹这才转头看向沈慧宝,笑了下,“慧宝妹妹,你有何错?当初我上门问你那珍珠,你可是信誓旦旦的说珍珠是谢姨娘买来送你的?这会跟我道歉做甚?”

沈慧宝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她都快哭了,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只道:“当初都是民女一时被蒙了心,做了错事,偷拿了王妃的珍珠,民女知道自己罪无可恕,请王妃责罚。”

沈家几个姐妹除了沈慧香,其他几个并不知道那珍珠是沈慧宝偷的,都只以为是她骄横跋扈,非要把当初王妃的那匣子珍珠借走,这会子沈家好几个姐妹的脸色都变了。

牡丹道:“既然伯祖父都已经罚了你,我也不多少什么了,只盼着你以后莫要如此,做任何事情之前多想想,莫要连累了沈家所有人,你可记住了,你是沈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特别是沈家还有好几个没有出嫁的妹妹,你可莫在连累她们了,好了,起来吧。”

沈慧宝应了声,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起来的时候还扶着腰身,前些日子她被打了一百大板,经过这两个多月的修养倒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只偶尔腰身还会有些疼。她站起来就默默的退到了一旁,头垂的低低的,不敢去看沈家其他的姐妹们。

晚上就是年夜饭了,牡丹也不好留他们下来吃饭,只对几个姐妹说日后有空多来走动走动,沈家人这才回去了。

晚上的年夜饭倒也还算热闹,牡丹跟卫梓安在房里头吃,外头的院子里摆了不少酒宴,王府里的奴才也都歇着了,过来吃了年夜饭。

房里头只有书香书画两个丫头伺候着,卫梓安看着牡丹吃了两口都难受的不行的样子,担忧的道:“七皇婶,您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瞧瞧。”

牡丹擦了下嘴巴,冲梓安笑道:“别担心,我没事。”这儿害喜可真是难受死了,整日吃不得闻不得,人瘦了不说,身上连力气都没有。这会子吃了两口,又想吐,身上没劲,脚都有些发软了。她对梓安道:“你继续吃着,我去旁边躺会。”

这才叫了书香书画扶着她去旁边铺着白狐皮子的贵妃榻上躺了会。

等到过了两天,到了初二那天,牡丹坐着马车回了娘家,这一回去,沈家人瞧见她又消瘦的样子担忧的不得了,沈老太太叹气道:“这可是怎么回事,怎的害喜这般严重。哎,可要请了大夫过来瞧瞧?”

瞧了也是无用,牡丹摇头,“祖母,不用了,过了头三月就差不多好了。”

沈焕跟沈天源看着牡丹的样子,两人都心疼的不行,真恨不得这苦头都让他们来背着算了。在沈府稍微吃了点东西,结果坐马车回去的时候又全给吐了出来。

回去后还是这般,吃什么吐什么,牡丹消瘦的越发厉害了,后来丫鬟们实在是担心的不行,跑去请了大夫过来,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道:“王妃这害喜的情况实在有些严重,老夫开两幅药王妃试试,不过这也只是缓解一时,不能减轻害喜的情况,只能等过了头三月,这情况就会减轻的。”

老大夫走的时候开了两幅药,牡丹喝了药虽然依旧难受,反胃,但至少不会吃什么吐什么了。结果这两幅药喝完没两天,又恢复了之前的情况,吃什么吐什么。

牡丹这会子躺在床上,身上瘦的厉害,头也晕乎乎的,她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小腹,“宝宝,你可真调皮,这样折腾娘。”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心中却是柔软的不行。

十五刚过,衣铺和庄子的掌柜都过来报账了,思菊一眼瞧见牡丹,眼睛都红了,“王妃,您怎的瘦成了这个样子?”这些日子衣铺忙的很,她从年前都没见过牡丹了,没想到这会子一见面,王妃却瘦成了这样,她越想越难受。眼泪都落了下来,“王妃,奴婢还是在您跟前伺候着吧,您这样,奴婢心里难受的厉害。”

牡丹冲思菊招了招手,笑道:“我没事,我这是有了,害喜的厉害。你快过来让我瞧瞧,衣铺可忙着吧?我瞧着你也瘦了。”

一听王妃这是怀了,思菊心中欢喜,可还是担忧的不行,“王妃,您害喜这也太严重了,可请了大夫来瞧瞧?”说着往前走了两步。

“大夫也没法,就是开药,吃了两幅还是一样,倒不如停了,这过了头三月就成了。”牡丹都是不在意,她其实心中也有些不太肯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害喜也实在太严重了些,莫不是因为思念宴王害喜这才加重了?也不知宴王到底如何了,也没那边的消息传来。

思菊突然想到王妃特别喜欢吃她做的点心,忙道:“王妃,要不奴婢去厨房给您做些点心来吃,您这样总是不成的。”

牡丹一听到点心两字就想吐,如何还吃的下,急忙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没事儿,你把衣铺的账放着就回去吧,我没什么大碍的。”

思菊本想留下来伺候她的,牡丹不让,思菊如今都不是她的丫鬟了,让她在衣铺里头待着也是为了锻炼下她,也好容易让她自己寻个如意郎君,走的时候,牡丹还不忘调侃她,笑眯眯的道:“思菊,你也老大不小了,忙的时候也莫要忘记给自己寻个如意郎君了。”

羞得思菊红着脸跑了出去。

接下来是庄子的账目,庄子里头专门有个掌柜,另外寇江先生也是住在庄子里,也算是个管事,平日里掌柜有什么事情也都是找的寇江先生。这回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寇江先生,等到掌柜的把账报了上去,寇江先生也说了个好消息,庄子里的暖房已经建好了。

牡丹听了心中果然欢喜,只是此刻她这身子也不能去庄子瞧瞧了,只得吩咐寇江,笑道:“这暖房里头可以种些花草,另外种一些蔬菜也成,里头的温度不错,哪怕不是当季的蔬菜也是能够长成的。”又转头冲庄子上的韦掌柜笑道:“韦掌柜,这些日子真是麻烦你了,等到日后那蔬菜长起来,价格你瞧着定,定的贵一些也是无妨的。”反正能去庄子里头的都是有钱人,也不会在乎这点银子了,且她的蔬菜长起来可是比市面上提早了一个月,价格贵一些也说的过去。

等到寇江和韦掌柜离去,牡丹靠在床头看了账目,基本上都对的上,衣铺跟庄子这一个月的盈利差不多八万两银子了,这赚的的确算是挺多的了,只想到再过不久槐州的雪灾,却只觉得这些银子根本不够用了。

果然,没过半个月就听闻槐州那边冻死了不少人,且因为之前的大雪收成并不好,宣帝对槐州却是不管不顾的,甚至加重的税收,好多人家交了税收家中连颗粮食都不剩下了,整个槐州一片惨淡。

牡丹害喜的情况还是挺严重的,这会又想着槐州那边的情况,又担心着宴王,胃口更加不好了。她想着槐州那边宴王应该早已经安排好了。考虑半响后,她把府中的侍卫长叫了过来,侍卫长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长的高高大大,不苟言笑,姓冯名君泽。

冯君泽一进来就冲牡丹躬了躬身,道:“属下参见王妃。”

牡丹道:“快些起来吧,我寻你过来是有些事情想问你,槐州那边的事情你应该都知晓了吧?殿下之之前可跟你有什么交代的?”

冯君泽道:“回王妃的话,殿下走的时候已经有交代过了,前往槐州的赈灾物资已经运送了过去,不过宣帝如此做法,槐州那边已经有许多百姓朝着凉州迁移了过来。”

“可知有多少百姓想要迁移过来?”

“大约是几十万的人数,不过迁移之途非常的辛苦,再加上战乱,能够一路平安来到凉州的只怕连一半的人数都会没有了。”冯君泽的声音也低沉了些。

牡丹蹙着眉头,又问:“如今不是有许多从其他地方迁移过来的百姓们吗?他们都如何了?”

冯君泽道:“凉州有许多的荒地,如今这些百姓们正在开垦荒地,求得一个安身之处。”似又知道王妃要问什么,他接着道:“王妃不必担心,殿下都已经安排好了,这些百姓们如今不缺吃喝的…”

“那等到槐州那些难民过来可有吃有何的?殿下当初从蒋侯府缴获的银子可是留有一部分用在了这方面上?”

冯君泽迟疑了下,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就听见牡丹道:“殿下留下的银子莫要再动了,那些银子你寻人去置办士兵们需要的粮草,兵器和棉衣。至于安置这些难民所需的银两你无需在管,我来处理就好。”她深知银子对战争的重要性,没有银两就没有粮草跟兵器,士兵们连普通的温饱都顾不上的话,如何用心在前线打仗。她记得当初宴王与宣帝的那长达一年的战争就是因为没有多余的银子所以赢的异常的辛苦。

冯君泽迟疑了下,看着王妃消瘦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道:“王妃,殿下离开的时候说莫让您操劳这些事情。”

牡丹笑道:“冯侍卫长莫要担忧,我这里有些银子,你拿去先置办那些难民们需要的粮食跟其他的物资,这点银子肯定是不够的,我会快会筹到的,倒时其他的事宜就麻烦你了。”说罢,她让豆儿把箱底的锦盒拿了过去,取出了里面的银票给冯君泽。

冯君泽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牡丹看他的样子,道:“侍卫长莫不是想要我亲自去操办置办难民粮食和物资的事情?”

冯君泽终于还是把这银子接了下来。

等到冯君泽离开,牡丹轻轻抚了抚肚子,冲几个丫鬟们道:“这些日子准备准备吧,十日后邀请平陵望族和官家的夫人小姐们来王府一聚。”

作者有话要说:我当初怀孕的时候害喜特别严重,吃什么吐什么,前三个月特苦逼,走路都走不了,跟我老公出去买东西,我走一百米至少要歇两次,头昏眼花,人都快昏过去了。第4个月的时候反胃,但是至少吃东西不会吐了,第五个月胃口大开…苦逼了,体重蹭蹭的往上涨。

第107章

这十天牡丹也没闲着,找了沈家已经出嫁的姐妹过来聊了天,另外还拜托了沈家这些个姐妹,把她们认识的闺秀小姐或者好友都先请来王府一聚。

沈家分支的沈莹跟沈芳华都嫁在临淮,芳兰跟雁蓉两人在平陵也认识了几个闺友,再加上分支那边的几个沈家姐妹也认识不少闺秀小姐们,三天后带了不少人过来。牡丹让丫鬟们送了茶水跟点心后就退了出来,没人知道王妃在里头跟她们聊什么。

晃晃悠悠一天时间就过去了,牡丹整个人昏的厉害,不过还是坚持着把这些闺秀姑娘们送了出去,等回到房里的时候,她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

如此又过了几天,明日就是王府宴请各位望族太太和官家夫人小姐们的日子了,牡丹早就让人都准备好了,前两天她也让大夫给开了止吐的药,这两天吃了些东西,人也精神了不少。

翌日一早,王府里头最大的西厅里摆了不少炭盆,偌大的西厅都暖呼呼的,西厅的四个角落各自放着半人多高的青花瓷瓶,里面插着娇艳欲滴的腊梅,中间摆了不少桌椅,上头放着各色点心,有丫鬟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

等到管家把人迎了进来,牡丹忙着招呼,她这段时间瘦的厉害,大家都以为她是担心宴王,来一个劝一个,都是劝她要太操劳了,莫把身子弄垮了。牡丹都笑眯眯的应了下来。

等到人到齐的时候,大家依次坐下,平陵望族王家太太担忧的看了牡丹一眼,道:“王妃,您可要顾着身子啊,殿下如今在外征战,最担心的人肯定就是王妃了,王妃可要好好保重。”

王家太太的儿媳赵氏也担忧的道:“可不是,王妃娘娘要保重。”

这一说着,好几个管家夫人跟望族太太们就符合了起来,都叫沈牡丹保重身子,莫要太操劳了。

牡丹叹了口气,道:“殿下如今在外,我如何能安得了心,心中又是惊惧又是担忧。”

宣义郎李家的夫人孙氏疑惑的道:“王妃这是担心什么?”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都知晓王妃这次宴请她们是为何,就算这当中有许多夫人和太太不愿意掏银子,不愿意来,可她们却不得不来,甚至待会王妃说了情况,她们不得不掏银子。因为她们心中都知晓宴王跟宣帝之间的战争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宴王若是赢了这场战事,那么宴王肯定会乘胜追击,打到安阳去,宴王若是胜利,这天下将会换了主人。她们怎么敢得罪这日后有可能成为皇帝的宴王和其王妃。

平陵都城的人看的很清楚,清楚的知道宴王对这王妃的感情,若是天下换人,那么眼前的王妃说不定有可能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之人,她们得罪不起,也不敢得罪。甚至想着若只用讨一些银子就能在王妃面前卖个好,这何乐而不为呢。

牡丹忧愁的道:“殿下在外征战,可城内也不安稳,那些无家可归之人迁移来到平陵,缺吃少喝,他们如今都在殿下的封地上,这些就是殿下的责任,可殿下征战在外,也顾不得他们,他们越发的可怜,我这里心里,担忧的很啊,总想着替殿下分担一些,只是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那望族王太太的儿媳赵氏忽然道:“王妃,民妇倒是有个主意。”

牡丹哦了一声,笑道:“大奶奶倒不妨说一下是何主意。”

赵氏笑道:“咱们这些人自惯都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没见过人间疾苦,前些日子我听爹爹说了那难民开荒之地,说是凄凉无比,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其实我想着,咱们只要节省一些,从平日的吃穿用度里头节省一些银子出来就能帮助了他们。我提议倒不如一人捐一些银两,如果家中实在不殷实,我们无用的衣物吃食也都是可以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