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牡丹眼睛一亮,看着赵氏,“王大奶奶这话说的不错,是个好主意,咱们有钱出钱,无钱的话,不用的衣物,棉布,吃食也都是可以的。这办法甚好。”

下面立刻有几人跟着附和了起来,“可不是,这是个好法子。”

王家大太太看了眼儿媳,笑道:“既然是老大媳妇说的,我这个做婆婆的自然要先表个态了,咱们王家就出一万两银子吧。”

牡丹起身冲着王家大太太点了点头,笑道:“太太,谢谢你了。”

王家太太忙站了起来,摆了摆手,“王妃,这使不得,这没什么的,眼下平陵有了困难,自当是我们这些名门望族和官宦之家来帮忙了。”

下面的妇人和姑娘们连连点头,跟着宣义郎家李的夫人孙氏道:“既如此,我们李家捐五千两的银子。”李家和王家不同,王家是大族,这一万两银子根本没什么,可宣义郎李家身为从七品下的官员,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才四千多两银子而已。五千两银子可见其心。

这有人带头了,下头的妇人和姑娘们也都跟着捐了,多的上万两的银子,少的也有两三千两的银子了。

牡丹笑道:“如此就感谢各位夫人了,各位捐的银子我会让人全部整理清楚写出来贴在城中的公告榜上,到时这些银子的各项花费也都会清楚的列出来的。”

众人心想着,这可真是老狐狸,这下子捐的少的人只怕为了面子都会多捐一些的,果然,立刻有几家捐的少的夫人又把自己身上的首饰脱了几件下来,说是也捐了。

牡丹道谢后又冲外喊道:“来人!”

等到侍卫长冯君泽进来,牡丹把方才的事情又交代了一遍,笑道:“除了这些,另外在写一张公告,就说如今难民生活很是辛苦,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盼的大家的救助,希望大家有银的捐银,如若没有银两的话,家中不需要的衣物,棉衣和吃食都是可以捐的。当然了,每一笔捐助都跟方才一样,全部记录下来张贴出来。”

冯君泽看了一眼,显得有些意外,也有些动容,他立刻恭敬的点了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等到冯君泽退下,牡丹这才又回头冲这些夫人小姐们笑道:“今天的事情就多谢各位夫人和姑娘们了,我在这里感激不尽,我已让厨房备了薄席,希望各位夫人姑娘赏面留下来用了膳在走。”

大家自然留下来用了膳,牡丹也陪着在,一桌上有荤有素,还有各种干货海鲜,牡丹闻着这些味难受的不行,依旧坚持着陪着大家用了膳。等到人都离开,这才回了房。

几个丫鬟早就备了热水,牡丹泡在白玉池子里,氤氲的雾气缓缓升腾,有些看不清楚旁边的景儿。牡丹任由身后的红萦和红霞轻轻的捏着肩膀,思绪翻飞,方才的捐银差不多有二十多万两的银子了。她这次的主要目标当然不是这些望族和管家夫人们,而是平陵的大的商户。商户在这个时代是属于最低贱的,哪怕他们家财颇为丰盛,也敌不过士工农商这个阶级制度,所以牡丹让这些捐款透明化,这些商人自然是为了面子和攀关系也会跟着一起捐银了。

果然没两天,那些榜一贴出去,就有大的商家要来捐银,牡丹让冯君泽接待了他们,后来又让冯君泽在城中设立了一个专门接收各种捐银和物资的临时衙署。半个月过去后,差不多接收了四百万两左右的银子,这的确算是一笔很大的捐款数目了,另外还是许多旧的衣物,棉被和吃食。

这显然是牡丹没有预料到了,没想到把账目公开话会有如此好的效果。

她听冯君泽说,因为账目公开话了,所以大家特别积极,说是好多人每天都会特意去公告榜去看,站在公告榜旁边指指点点的。

“呀呀,上面真的有咱的名字啊,后面写的一两银子,这是说咱捐了一两银子吧?哎呀,咱也出名了回呀。”

“可不是,上头还有我的名字呢,来来,谁会识字,帮我瞧瞧这名字后头都写了啥。”

“我来瞧瞧,这上头写着,陈二牛,捐旧衣三件,破旧棉被一件,旧碗筷三幅,黍米二十斤。”

“嘿嘿,可写的一点都不差…我就捐了这些,虽然少了点,不过人多力量大,那些难民看着实在可怜的很,咱们在城里的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他们连快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咱们好歹每天能吃饱穿暖,能捐就捐点。”

立刻有人附和,“可不是,咱们又不缺这点吃的,用的。再说殿下的封地上,各种税收少了不少,咱们的日子都是越过越好,那些难民迁移过来肯定是清楚的很,晓得殿下是什么样的人,跟着殿下肯定能吃饱穿暖。如今殿下正在跟宣帝战争,咱们也给殿下分点忧,让殿下专心打仗,好赢…”后面的话这人没敢说了,怕招来祸事。

不过在场的人都很清楚,也都是站在宴王这边的,自然都希望殿下能够赢了战争,把昏庸的宣帝取而代之。

牡丹听了冯君泽的话,忍不住笑了笑。想着这就是带动性,让所有人都参与了进来,他们也都会有了一丝的责任之心。她道:“那些捐的物资尽快送到难民手中,另外每笔银子的花销也都要完完全全的公开在公告榜上。”

这样完全的透明化,也不怕有官员贪污,不过这事儿归冯君泽管着,他是宴王的人,对宴王是绝对的衷心,也不会贪污这些银子的。

有了这些银子,能够缓解一段日子了,牡丹也为这事儿操劳了不少心,这会总算是放心了,没两天沈家那边突然来人了,说是有喜事通报。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看全职高手,orz,五百多万字啊,太牛叉了。

第108章

来报喜的是沈家大太太吕氏和沈家二太太俞氏,两人面上都是掩盖不错的喜悦,特别是俞氏,年前还看她恹恹的,这会子面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两人被请进了屋子里头,吕氏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沈家五姑娘芳兰定下了亲事,芳兰比牡丹小一岁多,这会子听见她订了亲,心中也是欢喜,笑问道,“定的是哪户人家,”看俞氏的样,应该是个不错的人家,且牡丹还是挺佩服这跟芳兰定亲的人家。这会子正是敏感时期,宴王与宣帝的战争任外人谁也不肯定到底谁能赢,不清楚日后到底会如何,如此情况下那户人家还是肯跟芳兰定亲,到实属难得。

牡丹问了是哪户人家,吕氏笑道:“是亲王府司马叶家嫡出二爷叶开济,这二爷如今也在亲王府当值,是个小队长。”

难怪了,牡丹还说怎的敢有人家在这种时候跟沈家结亲,原来是叶家的人,叶家自然也是宴王的人,叶家老爷是亲王府司马,从四品下的官员,芳兰与叶家结亲,自然也是好的。

那叶开济牡丹也见过几面,是个挺不错的男子,如今也在王府当值,是个小队长。

牡丹捧着暖炉捂着手,笑道:“是门好亲事,过段时间我回家一趟,去看看祖母祖父,还有芳兰她们。”如今怀孕两个多月了,还是吐的厉害,她只盼着赶紧满了三个月,这样的吐法真是难受的不行。

吕氏自然知晓牡丹这是打算过了头三月在回沈家看看,笑了笑,道:“成,你好好休息吧,我们也不打扰你了。”她知道牡丹这难受着,也实在不好多待着了。

俞氏犹豫了下,看了眼瘦的不成样子的牡丹,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妃,我…我有件事儿想问问你。”

牡丹笑道:“二伯母是想问八弟的事儿吧?二伯母放心,我与殿下很早就交代了,希望殿下在军营里对八弟能照应一两分,二伯母还请放心,殿下答应会照应一下方辰的,方辰不会有事的…”其实牡丹也不敢肯定,当初根本不晓得方辰去了哪个军营,一个军营里头好几万人,又分好多队,殿下能不能碰见他都是个问题,只看着二伯母这段日子也憔悴的厉害,只能这样安慰她了。

俞氏一听,果然露了笑脸出来,双手合掌,“老天保佑我家方辰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说着又转头看向牡丹,“这事多谢王妃娘娘,那我就不打扰王妃了,大嫂,我们走吧。”

等到两人走后,牡丹去了书房看了会书,结果晚上跟卫梓安吃饭的时候,忽然听见外头传来冯君泽兴奋的声音,“王妃娘娘,捷报,前线传了消息过来…”

牡丹蹭的一下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脸的激动喜悦,旁边的豆儿,翠儿急忙扶着她来到房门口,卫梓安也冲了过来,跟着牡丹站在房门口,看着冯君泽大步奔来。

冯君泽奔到牡丹面前停下,行了礼数,严肃的面容是掩盖不住的喜悦,他高举双手,把手中的信封递给了牡丹,道:“王妃,方才从前线过来了人,说是殿下大胜,这是殿下写给王妃的亲笔书信,还请王妃看了之后立刻回了信,属下好让那人送去给殿下。”

沈牡丹巍颤颤的接过书信,书信的封面没有任何字,她任由两个丫鬟扶着她回到房中的位置上坐下,这才展开了书信,上头是宴王熟悉的笔迹,“吾妻展信。”

“在府中一切可还安好?我知晓你在府中肯定是闲不住,定然是管了那些难民的事情,我不让人阻着你,只是你也莫要太过操劳,一切以肚里的孩儿为重。我在这里一切安好,你莫要担忧,我很念你。另在营中见过方辰,他很不错,立下几个军功,我已任命他为陪戎副尉。梓安在府中可还好?这孩子乖巧,让他多陪陪你,我很挂念你们,待到事情尘埃落地,我必会凯旋归来,等我回来。”

不过短短的几句话,牡丹看了又看,眼中泛红,这才让豆儿拿了笔墨和宣纸过来,提笔在宣纸上写道:“殿下,我在家中一切安好,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好,殿下莫要担忧,只盼着殿下在营中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莫要太过操劳,我会等着殿下归来的。”明明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思来复去却不过写了这短短的几句话,但她却清楚他定能感受到自己的心。

写好的宣纸折叠起来装进信封,拿了火漆封上,牡丹这才把信交给了外头的,让冯君泽把信送给了前来送消息的士兵。她站在房檐下,怔怔的看着匆匆而去的冯君泽,她晓得这次的捷报不代表什么,知晓这战事不过刚刚开始而已,会一场场的接着打下去,从丰州打到安阳。

沈牡丹站在房檐下吸了一口气,旁边的卫梓安伸手牵住了她的手,牡丹低头看了看他,他立刻冲牡丹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来。“七皇婶,外头风大,咱们进去吧。”

牡丹伸手摸了摸梓安的头,笑道:“好,咱们进去吧。”

翌日一早,牡丹就让人去沈府把俞氏和吕氏请来了王府,陪着一起过来的还有沈芳兰,沈雁蓉。

等到几人落了座,都还有些不清楚牡丹怎的又把她们请了过来,吕氏笑道:“王妃,今日喊我肯过来可是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

牡丹让丫鬟们都退了下去,这才看了俞氏一眼,笑道:“二伯母,昨日你们一走,我就接到前线捷报的消息,还有殿下送回来的信,上头说殿下在营里碰见八弟了,说八弟很不错,立刻好几个军功,殿下已经任他为陪戎副尉。”牡丹对军中官职还是有些了解的,陪戎副尉是九品下的官职。

俞氏的面容呆愣了下,随即就流了泪出来,她呜呜的哭了起来,旁边的吕氏跟沈家两姐妹都知道俞氏这是激动的,吕氏劝道:“弟妹,莫要哭了,这是好事,方辰是个有本事的孩子,如今你可该信他了吧。”

俞氏擦了擦面上的泪,“是,是,我们家方辰是个有本事的,都怪我之前不信任他,害的这孩子连跟我们交代一声都不肯,就这样偷偷的跑了。”说着,又冲牡丹笑道:“多谢王妃告知了我这个好消息,之前的事儿都是我的错,那时候我还当是王妃让殿下把方辰弄进军营的,都是我的错,还请王妃责罚。”

牡丹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笑道:“二伯母说的这是什么话,那也不过是二伯母担忧八弟这才如此的,这事儿早就过去了,咱们不提了。”说起来,牡丹倒不是真的讨厌这俞氏,俞氏也就是贪财了点,护崽了点,也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情。虽以前在临淮的时候又打她铺子的主意,不过后来也得逞,至少不会耍什么阴险手段,倒也算是坦荡荡的。

俞氏见牡丹是真的不怪她,这才松了口气。

牡丹又道:“二伯母,今日之事我只是怕您太担心八弟,这才告知了你,只是这事儿还莫要同别人说,现在殿下在丰州,始终是个敏感的时期,这消息现在透露出来,对咱们沈家没什么好处的。”

俞氏忙不迭的点头,“王妃放心,这事儿我晓得。”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事现在不能对外乱说。

等到讲了正事儿,吕氏跟俞氏就先回去了,只留着沈芳兰和沈雁蓉在王府陪着牡丹。

牡丹带着两个妹妹回了房,先是恭喜了芳兰,这才拉着两个妹妹坐下来说起了话儿。牡丹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得知了宴王的消息,这会子精神很好,孕吐反应也轻了不少,晚上留着两个妹妹陪着她用了膳,用膳的时候还喝了一小碗的鱼汤,虽说闻见这味还是有些反胃,但是至少没吐出来了。这顿晚膳算是她这段日子以来吃的最多的一顿了。

用了膳,沈牡丹这才让人把沈芳兰和沈雁蓉送了回去。

之后的日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知晓殿下消息的原因,她孕吐反应轻了许多,每日吐的次数少了,能喝一些汤汤水水的,养了半个月,身子这才有了些许力气,每天能在府中小转悠一会了。

这会子已经初春了,天儿不怎么冷了,牡丹这些日子也过的很有规律,一日三餐,吃好之后再花园里头转转,夜里更是早早的休息了。

这些日子已经有槐州的难民迁移了过来,好在之前筹到不少银子,冯君泽都把这些事情处理的很好,完全不需要她操心。在过一个月就是芳兰出嫁的日子了,牡丹打算到时候去送送芳兰。那时候她的肚子也差不多四个月了,穿些宽松的衣物,倒也能遮掩的住。

日子晃晃悠悠的就过去了,转眼就是一个月后,这些日子衣铺和庄子的生意都不错,赚了不少银子,牡丹把银子全部交给了冯君泽,让他用作那些难民开荒之事上。说起来这也算是牡丹捐的银子了,被冯君泽写在了公告榜上,这事儿立刻被平陵城里的人知晓了,大家都在盛传王妃娘娘一心为民,是个好人。因为这事又引起平陵城内一阵捐银热潮。不过这次自然没有上次捐的多了,却也不少,全部被用在了难民开荒上。

在过几日芳兰就要出嫁了,牡丹早就让人送了一些首饰,布匹和家具过去作为添礼。女方出嫁都是出嫁前三天待客,牡丹第一天的时候就过去了。说是宴请客人,沈家人因为知晓牡丹要来,又担心人太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只请了沈家主支的人还有跟沈家相熟的人家过来。

这样在沈家待了三日,等到明日一早就是芳兰出嫁的日子,一大早起来热热闹闹的,牡丹跟着沈家人看着芳兰梳妆打扮,看着俞氏抹泪交代话儿,看着芳兰红了眼圈,看着叶开济上门迎亲,看着芳兰被喜婆背上了花轿。

芳兰也出嫁了,只剩下几个姐妹当中最小的雁蓉了,牡丹知晓她的心思,也不好多劝说什么。说起来,芳兰之所以嫁的这么急,实在是怕后面出什么事儿,到时候一等就是一两年的,倒不如早早的嫁了算了。

芳兰也被迎走了,牡丹又在沈府吃了顿午膳,这才打算回去了。

刚上了马车,沈家人送她到了沈府大门口,不远处忽然急匆匆跑来一个侍卫,冲着马车上的牡丹行了礼,又对着骑着高头大马,佩戴着长剑的冯君泽道,“大人,捐银的衙署那边出了点事儿,要您过去一趟。”

冯君泽皱眉道:“有什么事儿连你们都处理不好?”

侍卫道:“那人说是前几日捐了一万两银子,结果公告榜上却没他的名字。”

牡丹在马车听了这话,忙道:“冯大人,您就过去看一下吧,我这里没什么事儿。”她出行都会有冯君泽跟着,还有好几个侍卫,不差冯君泽一个。

冯君泽有些犹豫,他本来就是殿下留下来照顾王妃的,王妃娘娘如今大着肚子,这时候又是敏感时候,他有些不敢离了王妃身边。

牡丹又道:“冯大人,你快些去吧。”

冯君泽知晓王妃对难民迁移这事儿的重视,想着离开这一会应该也不至于出了什么岔子。遂一点头,就带着那侍卫去了衙署,刚到衙署却发现门口空荡荡的,根本没什么闹事的人。他心中一沉,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刻下了马,大步进了衙署。

问了衙署的官员,那官员看着冯君泽一脸的冰冷,有些给吓住了,结结巴巴的道:“回大人的话,那人原本是说捐了一万两银子没上榜,结果闹了一阵,说是记岔了,属下原想让人把他抓起来的,结果那人跑的贼快,一溜就不见了影。”

冯君泽心中咯噔了一声,暗道,不妙,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再也顾不上其他的,冲出衙署,对着两边的侍卫怒道:“赶紧的,快些让人去关闭了所有城门,然后命所有人在城中搜查可疑之人,凡是行迹可疑的,立马全部抓起来!”说罢,夹了马肚朝着方才沈家冲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的有点晚,孩子有点闹腾。

第109章

沈牡丹坐在马车里头,听见冯君泽骑着马哒哒哒离开的声音,这才道,“好了,回王府去吧。”

马车里头还有豆儿跟翠儿,马车摇摇晃晃朝前驶了一段距离,进入了一条宽敞的巷子里,这巷子住的都是一些世家们,因此巷子的路建的特别的宽敞平稳。只巷子里却没几个人,只有一户人家正在接待客人,门口有几个人,牡丹透着缝隙,瞧见远远的又有好几个骑着马匹穿着盔甲的人朝着这边奔来。

沈牡丹脑子有些昏沉沉的,眼睛也有些快眯上了,她想着每次吃了膳后就会有些犯困,这会子也没在意,想着眯一会,便迷迷糊糊的道:“豆儿,翠儿,我睡会…”

迷迷糊糊中她并没有听到豆儿和翠儿的声音,只实在困的厉害,靠在一旁睡了过去。

不知何时,沈牡丹才转醒了过来,醒来的一瞬间她察觉马车还在摇摇晃晃的朝前驶着,在马车里头看了一圈,牡丹脸色剧变,豆儿跟翠儿不再马车上。她挑开车帘子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周围有些黑,隐隐能够看见周围的山林和田地,这显然不是在平陵城内。

沈牡丹放下车帘子,在昏暗的车厢里沈呼吸了几口气,伸手抚摸了下小腹,肚子已经隆起,为了怕人瞧出她怀孕,她去沈府的时候特意船的宽松的衣裳,从外表并看不出她的肚子。这会子她虽然有些怕,却也知道该冷静下来。

她把事情前前后后回想了一遍,知道从沈府出来后那侍卫找冯君泽说衙署出问题的时候就开始了,应该是调虎离山之计,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有人会对她不利,是私人恩怨,还是因为宴王的原因?这个时候掳走她,定是因为宴王,是为了威胁宴王?那到底是谁?几个亲王还是宣帝?她脑子还有些昏沉,知道怕是方才中了迷药的后遗症,略微揉了揉额头。又挑开前头的车帘子,看了眼赶车的车夫,车夫显然已经换了人,马车前面还有一干穿着盔甲的侍卫,但显然都不是王府里头的人。

瞧见这情况,她知晓慌不的,荒郊野外的,连喊个人都不可能,倒不如安安静静的,免得惹怒了他们。且她腹中还有孩子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孩子想一下了。她坐在车中,眼看着马车继续摇摇晃晃的朝前行驶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沈牡丹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道:“主子,前面有个破庙,可在破庙上待一晚?”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就在破庙待上一晚上,你且派几个人在远处守着,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我们立刻启程。”

马车朝前驶了没一会就停了下来,沈牡丹听见有人翻身下马的声音,跟着车帘子也被人一把掀开了,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出现在牡丹的面前,那青年怔了下,显然没想到牡丹这会子已经醒了过来,又瞧着眼前的女人这般平静的望着他,一点也没有俘虏那样又吵又闹的。

这青年很快回了神,立刻道:“宴王妃既然已经醒了,就请自己下来吧。”

牡丹点了点头,把车厢角落的小杌子先丢在了马车下面,这才踩着小杌子走了下来。那青年不由的想着,果然是王妃,金枝玉叶的娇养着,这马车也没多高的距离,还非要这样踩着小杌子才肯下车。

沈牡丹下了马车,快速的在四周看了一眼,周围黑黝黝的,只隐约看着大山的轮廓还有前头站着的几个高大的身影。她快速的数了一下,除了身边的男人,不远处还有大约j□j个人,她这才不动声色的跟着身边的青年走到了那破庙口子处。

这会子显然不是逃走的好时机,她安安静静的跟着这些人进了破庙。有两人专门守在她身边,其他人去找了些柴回来,等到破庙里燃了火堆,牡丹一眼就看见站在破庙口子处的男人,她怔了下,随即苦笑了起来。

那男人也看见了牡丹,大步走了过来,在火堆旁席地坐下,冲牡丹露出个温尔的笑容来,“我这般请了弟妹出来,可有吓着弟妹?”

牡丹苦笑:“景王,你这般又是为何。”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卫琅宴一母同胞的亲哥,卫安景,景王。

沈牡丹有想过是其他几个亲王,或者是宣帝劫了她,却从未想过会是景王,景王和宴王一母同胞,她晓得两人的关系不算多和谐,但没料到会到了这种地步,景王挟了她肯定不是请她去做客什么的,怕是去威胁宴王吧。她笑了下,看向卫安景,“六哥,你这是作甚?莫不是想请我去尕州做客?六哥这样也太好客了一些,只是这样不声不响的把我弄去尕州,我怕王府的人会担心呢。”

卫安景扬唇一笑,从旁边的手下手中接过两个馒头和一个水壶递给了沈牡丹,并不接沈牡丹的话,只道:“先吃些东西吧,晚上委屈弟妹一下了,要在这破庙里过上一夜了。”

牡丹接过两个馒头,馒头早就冰凉凉的,就连水壶里的水也已经凉了,牡丹就着冷水把两个馒头都给吃了下去。结果没一会胃里头就翻腾了起来。她这段时间害喜的反应轻了许多,但依旧会反胃,加上下午马车颠簸了一路,这会在吃点东西喝点水就实在忍不住了。

干呕了两声,那股子吐意是怎么都压不下去了,沈牡丹急忙起身,奔出了破庙,身后的人也急忙跟了上去。她一出去,就找了个地儿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感觉到身后的有人注视着,她瞧瞧抬头四下看了一眼,奈何天色实在太暗,周围的情况实在是看不清楚,这才起身回了破庙里面。

卫安景有些惊讶,脸色微微有些不好,问道:“你生病了?”

牡丹迟疑了下,摇了摇头,“我没事。”想了想抬头看向卫安景,“六哥,你这样到底是为何?”

卫安景冷笑了两声,“弟妹想知道为何?当然是拿弟妹威胁我七弟了,不然弟妹以为了?”

牡丹垂了下眼,道:“你们是亲兄弟,这样又是何必。”

卫安景笑了下,“亲兄弟又如何,他的眼中只有死去的五哥,拿我从来都是当敌人看的,既如此,我就拿了他如今最爱的人,看看他到底如何选择!”

“你想如何?”沈牡丹抬头看向他,神色平静。

卫安景的冲她露出个温柔的笑意来,“只要他愿意拿今后的江山来换你,那你就平安无事了,若是不肯,就有些对不住弟妹了。”

沈牡丹也笑了笑,一双眸透着奇异的光彩来,她直直的看着眼前温文雅尔的男人,“六哥又如何肯定他能够夺了这天下的江山?又如何肯定他爱我,肯定他愿意为了我放弃这天下的江山?都说爱美人更爱江山,江山从来都是排在女人前头的,若是六哥,六哥会如何选择?只怕六哥是绝对不会为了女人而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吧?”

卫安景面色沉了下去,他沉沉的盯着沈牡丹看了好一会,才忽然站了起来,冲着周围散开的人道:“一半的人出去守夜,一半的人留下休息,明日一早继续赶路。”说罢,又看向沈牡丹,一步步的走了过来,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了沈牡丹,道:“你打开瓶子闻一下,这样能好好的睡上一觉。”

牡丹岂会不知这里头是什么东西,定是迷药,这人大概是怕她半夜跑了,只如今她怀着身孕,如何敢乱用药物,下意识的抚了下肚子,她摇头道:“不必了,若你是担心我逃了,不妨把我捆着就是了,不要给我用这个东西。”

卫安景瞧见她下意识的动作,忽的收回了瓶子,站起身来,冲着破庙门口一个略微矮小一些的身影道:“袭云,过来给宴王妃把个脉!”

那身影立刻走了进来。

牡丹抬头看他,神色多了一丝紧张,“六哥,你这是作甚?我没事,不需要把脉!”

那身影却不搭理沈牡丹,蹲在了她身边。沈牡丹这才发现这矮小的身影是个女子,这叫袭云的女子已经一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之上,这矮小的身影顿了下,抬头看了沈牡丹一起,这才跟着起了身,冲身后的卫安景道:“主子,宴王妃有孕了,差不多快有四个月的身孕了…最要不要乱用药物。”她指的是瓶中的迷药。

卫安景沉默了下,显然没料到沈牡丹竟然怀孕了,半响后才冲袭云道:“既如此,你就在这里好好照顾着宴王妃。”说罢,大步离开,去了破庙外。

袭云应了声,便盘腿挨着沈牡丹坐下,直愣愣的盯着她了。看到袭云,沈牡丹就忍不住想起秦念春,自从她嫁到王府后,念春也跟着她去了王府,只是后来捐银那事,她让念春也跟着过去了,念出这些日子也一直在衙署那边。要是念春在身边…又想着,念春在身边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的结果,她身边那些侍卫的功夫都不低于念春的,结果她还不是一样被人掠走了?她晓得王府里头功夫最厉害的是冯君泽,若是当初冯君泽在,这些人只怕也掠不走她,只是谁能料到景王会如此大胆。

沈牡丹知道景王大概不会怎么伤害她,却也不愿意让他捉着自己去威胁宴王,只是该怎么逃出来?

沈牡丹躺在火堆旁,没敢睡觉,想瞧着有没有机会逃走,可这袭云却直愣愣的坐着守了她一夜,到后半夜,牡丹终于受不住了,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翌日一早,还是被身边的响动声吵醒的。

随便吃了些东西,沈牡丹就被他们带着继续上路了,之后的日子她一直没有找到逃走的机会,主要是这袭云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不管她吃饭喝水去如厕,这袭云都一直跟着。

就这样连续的赶路,六七天左右就到了景王的封地尕州的都城咸邯了。

一到景王府中,卫安景立刻让人给沈牡丹安排了住处,又请了大夫替她查看了□子,听到大夫说她身子无碍,肚子里的宝宝也很健康,沈牡丹这才松了口气。只是自从来到这景王府中,一连着好几日景王都没有露面,身边一直跟着那叫袭云的,这会子她似乎更加难逃出去了。

如此又过的好几日,牡丹有些急了,她根本不知景王的打算,而且真怕这景王一个发疯就把她拿去威胁宴王了。说起来,她对这景王的感觉不坏,感觉他应该不是个坏人,至于为何要为难自己兄弟,她就觉得这有些像是小孩子之间的赌气。

在景王府待了几日,她心里微微还是有些烦躁,正在房里转着,猛地感觉肚子里似乎动了一下下,很轻微的感觉,有些像是水波轻轻的荡漾起来的那种感觉,她有些激动的摸了摸小腹,想着,这就是胎动吧。

正摸着小腹,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奴仆的声音,“施姑娘,您不能进去,殿下交代过,任何人都不许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睡觉去!大家晚安。

第110章

施姑娘,牡丹惊讶,往房门口那边走过去了一点,就听见一个很熟悉的女音说道,“袭云姐姐,让我进去看看宴王妃吧,我和宴王妃是旧识,听说宴王妃这几日茶饭不思,说不定我进去还能劝劝宴王妃。”

牡丹怔住,这声音不是施宝秋的吗,

外面的袭云没说话,又听见施宝秋道,“袭云姐姐,你就让我进去看看宴王妃吧,求求你了,我一个姑娘家的难不成还能把宴王妃弄出王府不成?”

过了会,袭云终于道:“好吧,那你进去瞧瞧宴王妃,可莫要有别的心思了。”

脚步声渐渐逼近,房门被打开,牡丹一眼就瞧见身形瘦弱的施宝秋了,牡丹怔了下,显然没想到为何宝秋会在景王府里头。施宝秋一进门就把房门关上了,转身看向沈牡丹,眼睛也有些红了,她擦了下眼,哽咽道:“牡丹姐…”

沈牡丹上前牵住了施宝秋的手,急道:“宝秋,你怎么会在这里?景王强行把你掳来的?”她记得当初跟着宝秋一起去安阳时,曾在途中碰见这景王,那时候景王似乎就对宝秋有了兴趣,莫不是如今把她强行掳来了?

施宝秋摇了摇头,任由沈牡丹拉着她坐下,似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眼泪也落了下来,她任由眼泪滴落在脸颊,哭了好一会这才道:“自从那次跟牡丹姐分开后,几个月后,阳石公主就带人找到了我家…之后…之后…”她再也说不下去了,捂着脸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沈牡丹面色也有些不好了,意识到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施宝秋哭了好一阵子才继续道:“我爹娘都被阳石给害死了,那时幸亏景王路过救我一命,不若我也差点被阳石给活活打死了…”施宝秋说着说着,面色有丝的狰狞,“阳石,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我一定要…一定要亲手杀了她…呜呜呜…”

沈牡丹面色有些发白,轻轻的拍着施宝秋的背,“好了,莫要哭了,你肯定会有这个机会的。”

施宝秋又哭了好一阵子才抬头看向沈牡丹,双眼通红,她偷偷回头看了门外一眼,这才压低了声音道:“牡丹姐,我听说你成了宴王妃,怎么又给景王弄来了这里?”

牡丹苦笑,低声道:“宴王不是跟宣帝打了起来吗?景王觉得宴王有可能胜了宣帝成为日后的…”她顿了下,“所以景王想拿我要挟宴王,威胁他放弃今后的帝王之位。”

石宝秋脸色也变了,她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不…不会的,景王不是这样的人…”

牡丹拍了拍她,道:“不是这样的人,你以为他为何把我掳来了尕州?不管如何,宝秋,我想求你帮帮我,帮我逃出这景王府,我不可能任由景王掠着我去宴王那边威胁宴王…”

施宝秋的脸色越发的白了,她攥着拳,点了点头,轻声道:“牡丹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牡丹心中松了口气,又突然想着宝秋这样住在景王府莫不是?她看向施宝秋,道:“宝秋,你如今同景王?”

施宝秋苦笑了下,摇了摇头,“牡丹姐,你莫要误会了,我同景王什么都没有,如今不过是寄居在景王府中。对了…”施宝秋说着突然看向沈牡丹的小腹,“牡丹姐,我听袭云姐姐说你怀了身孕?如今可怎么样了?”

“挺好的,孩子方才还动过下…”沈牡丹忍不住低头摸了摸小腹,笑了起来。

两人正说着,外头忽然听见袭云道:“太皇太妃,您不能进去,景王交代…”这话还未说完,一个严厉的声音就打断了袭云的话,“放肆,本宫的路你也敢拦着!还不快滚开!”

“太皇太妃…”

跟着房门被踹开的声音,沈牡丹跟施宝秋一眼就瞧见房门外的两个老婆子,还有其身后的太皇太妃。

两个老婆子把门踹开就退了下去,太皇太妃板着脸进了房,看见房中的两个女人,她冲施宝秋皱眉道:“还不赶紧出去!本宫同宴王妃有话说。”

施宝秋面色发白,显然这段时间见识过这太皇太妃的厉害,她转身冲牡丹使了个眼色,拍了拍她的手,这才起身出去了。

袭云站在门口,颇为无奈的看了太皇太妃一眼,这才关上了房门,房中只剩下牡丹同太皇太妃两人。

牡丹起身,冲太皇太妃行了个礼,道:“儿媳见过太皇太妃,太皇太妃安好。”

太皇太妃寻了位置坐下,摆了摆手,面色好了几分,“好了,坐下吧,咱们也有几个月没见了,听说你怀了身孕?”她看了眼沈牡丹的小腹,神色越发缓和了,毕竟是自己儿子的骨肉,她就算在针对沈牡丹也会护着她肚里的孩子的,她道:“既然怀了身孕,就好好待在景王府中安胎,你放心,不管如何本宫都会护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