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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盗尸体?”

白术戴上了眼镜,能够看清拘捕令上的字,说道:“这不可能,我们出了趟远门,一个多月了,刚刚回家,在路边吃饭的时候包袱被贼偷去了,钥匙钱物都丢了,连自己家门都进不去,哪来的闲工夫偷盗尸体?”

“再说了,我一个大夫,偷尸体有什么用?”

沐朝夕不信,指着一地西瓜皮,“钱财都丢了,你的西瓜那里来的?”

“当然是用簪子换的。”白术指着头顶道姑髻上的筷子,“家门进不去,天气又热,我用一根玉簪换了树下的西瓜摊子,包括吊床,我在这里歇息,我的护卫去抓贼。”

彪形大汉身高足足有九尺,腰围是沐朝夕的双倍,就像一尊铁塔,脸上有几道新伤,左边的唇角微微撕裂,已经见血。

不过,尽管如此狼狈,也能看得出大汉长的颇为周正。

这种相貌,就像过年时贴在门上的门神活了,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门神”看着空空如也的竹筐和满地西瓜皮,当即将白术护在身后,“光天化日之下抢我们的西瓜,我看你们是土匪假扮的吧。”

今天和一群贼打了一架,“门神”看谁都是贼。

“西瓜是我花钱买的——白司药自称不知偷盗尸体这回事,为什么要假扮商贩和我聊天,妄想蒙骗过关,莫非是心虚?”沐朝夕将拘捕令一晃,“白纸黑字,还有锦衣卫的印章,我不会骗你们。”

又道:“我不管你有罪无罪,我的任务是捉拿白司药归案审问,还请白司药配合。”

“门神”寸步不让:“假印章我牛二见的多了,买个萝卜就能刻一个。”

沐朝夕心道:原来他叫牛二,果然又牛又二。

按照沐朝夕坏脾气,早就命人一哄而上拘捕嫌犯了,但是想到临行前陆大人叮嘱过的,要对这个女官客气点。

陆炳是嘉靖帝的奶兄,就他的地位和身份,朝廷谁敢得罪?既然陆大人都开口了,肯定有原因的。

这个女官不寻常。

更何况这个牛二看起来很能打的样子,闯进盗贼的巢穴里找到包袱,还能全身而退。

还是先礼后兵吧。

沐朝夕拿出腰间的牙牌,表明身份,“白司药在宫廷当了十年女医,想必是识货的,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牛二郎。”

“门神”正要再争执,被白术给叫住了,“把他的腰牌拿过来给我看看。”

牛二照做,白术拿着腰牌细看,这是象牙做的,细腻润滑,从奶白的颜色来看,牙牌还很新,象牙制品一般超过三年就发黄了。

牙牌是手掌大的椭圆形,以祥云为饰,正面写着楷书“锦衣卫”,下方还有大篆刻的“锦衣卫”,反面写着“锦衣卫千户沐朝夕”,圆弧侧面还镌刻着“乙卯年武字第一百七八百号”。

白术问沐朝夕:“沐千户是正德十四年刚升迁的千户?”

乙卯年就是正德十四年,也就是三年前。从腰牌侧面的编号来看,这块符牌在正德十四年制成,不过,也有符牌丢失更换的,所以白术要确认一下。

沐朝夕说道:“我本是南京锦衣卫的世袭千户,正德十四年,宁王谋反,先帝领兵南下亲征,我参与平乱,得了先帝赏识,被平调到北京的锦衣卫,故得此符牌。”

大明锦衣卫分南北。

大明在永乐年间迁都北京,但是故都应天府依旧作为都城保留,因为在南方,所以叫做南京。

南京作为北京的备胎,一应中央六部,国子监,锦衣卫等等都和北京一模一样,保留完整的一套中央集权官僚体系,官员的俸禄地位也都是一样的,只是远离皇帝,没有什么实权。

所以南京外号是官场养老院。

这个沐朝夕能够从南京锦衣卫平调到北京锦衣卫,其实是高升了,可见正德皇帝十分欣赏沐朝夕。

可惜,正德皇帝平了宁王之乱后,沉迷江南美景(主要是美人),在温柔乡中不肯走,玩了整整一年!

正德十五年,九月,正德皇帝在镇江钓鱼,不慎落水,病了一场,身体不好,想继续玩美人也玩不动了,只得回到京城,那时候已经是腊月了,沐朝夕跟随御驾,初次踏入京城。

正德十六年,三月,正德皇帝薨,年仅三十二岁。

正德皇帝无子无女,绝嗣。

国不可一日无君,内阁和张太后决定,挑选了离皇室血脉最近、正德皇帝的堂弟、年仅十五岁的兴献王朱厚熜,将其推向了皇帝的宝座。

这便是现在十六岁的嘉靖皇帝。

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嘉靖皇帝以前只是个藩王,又不是正德皇帝的儿子,没有香火情。

小皇帝刚刚上位,类似沐朝夕这种先帝一手提拔的死忠,当然是敬而远之,打发去看守大门;嘉靖帝的奶兄陆炳成为锦衣卫指挥使,是京城炙手可热的新贵。

白术在宫廷当了十年女医,一看牙牌,再听到沐朝夕的自报履历,便猜出了这个年轻的千户大概状况。

沐朝夕在京城锦衣卫只干了三个月就被贬斥,坐冷板凳,因而对宫廷很陌生。所以陆炳才会派他来抓我,把他当枪使。

无知者无畏。

而且,这个沐千户是世袭千户,肯定出身老牌勋贵世家,背景硬,即使闯祸,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白术将牙牌还给沐朝夕,“好,我跟你们走一趟。”

沐朝夕指着囚车,“白司药,请。”

牛二大怒,“岂有此理!居然要白司药坐这种东西!老子和你们拼——”

话没说完,牛二轰然倒地,晕过去了。

感觉脚下的土地都震了三震,扬起灰尘一片。

沐朝夕:……

“他中暑了。”白术半蹲,拨开他的眼皮,又拔出道姑髻上的筷子,强行掰开他的嘴,往里头灌水,喂了半壶水,从包袱里翻出一个药丸,用水化开,一点点的喂进去。

难怪牛二刚才无视她疯狂使眼色,原来中暑了,头晕眼花,体力到了极限,方才放狠话只是硬撑着。

沐朝夕命令手下,“把他抬进去囚车,一并带走。”

看着白术身娇体弱的样子,估计杀鸡都费劲,偷盗尸体需要力气,这个牛二很可能是同伙!

沐朝夕心想,我捉了主谋和同伙,超额完成陆大人交代的任务,这下立了功劳,莫非真如周小旗所说,我飞黄腾达的机会终于来了?

护卫倒下,白术无力反抗二十一个锦衣卫,指着路边池塘顶顶如华盖的荷叶,“我去采几片荷叶来,给囚车盖一个顶棚——牛二郎中暑晕倒,再晒下去会没命的。”

沐朝夕怕她跳水逃跑,亲自去摘七片大荷叶,说道:“举手之劳,怎可劳烦白司药呢——请白司药上车。”

牛二被抬进囚车,白术也跟着上车,沐朝夕将一片片荷叶罩在囚车上。

乍看上去,就像给囚车戴了一顶绿帽子。

锦衣卫衙门。

日落西山红霞飞,沐朝夕携囚车而归。

牛二悠悠转醒,只是全身无力,连走路都困难,依旧被抬出囚车,关进牢房。

“给他足够的水,在里头放些盐和糖。”白术走出囚车,对沐朝夕说道:“他若出事,我才不管你出身沐王府,我一定会弄死你的。”

好大的口气!

这种狠话从治病救人、身娇体软的女医嘴巴里说出来,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之感。

就像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挥舞着一根树枝,却叫嚣我要杀了你一样。

沐朝夕只觉得可笑,“你怎知我出身沐王府?”

“看来我猜对了。”白术说道:“你祖先昭靖王沐英还在太庙里供着呢,我看你无知无畏的模样,估摸不久就能和你祖宗在地下见面了。”

白术踮起脚尖,对这沐朝夕耳语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想晚几年和祖宗团聚,就照顾好我的人。”

白司药轻声柔语,话语就像蚂蚁似的,钻进耳朵里,痒的很。

沐朝夕耳朵尖娇红欲滴,就像长了两枚朱砂痣。

作者有话要说:白司药霸总上身,沐千户有点招架不住~

今晚继续送200个红包,让评论像暴雨一样将我淹没吧。

白术戴眼镜的样子就是封面图,我找画手画的人设,大家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眼镜框就是玳瑁色。

白术的400度近视六亲不认,是根据我自己的情况来的,可能是我左眼还有150散光的原因,我摘下眼镜,两米之外就六亲不认了。

能够看出前面有人,但是面部轮廓无法看清楚。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沐朝夕是个男人。

是个二十二岁、精力充沛、正当壮年、尚未婚配、没“吃过”猪肉,但是绝对知道猪跑、对女人有欲望的男人。

这个年龄一般都娶妻生子了,但是沐朝夕十六岁时被逐出沐王府,门当户对的人家看不上他,差一些的人家他看不上,互相嫌弃,就这么耽误了婚期,至今单身。

提携他的正德皇帝一死,沐朝夕就只是个锦衣卫带俸千户,没有实权,被贬到宫门口早早当起了“看门大爷”,但是骨子里是世家公子的傲气,目光挑剔。

白司药发髻上插根筷子都好看,说话轻声细语,和她官居六品的身份、以及放出的狠话形成鲜明的反差,成功撩起了沐朝夕的征服欲。

出身沐王府这种百年勋贵望族,千金小姐他见得多了。当官的女人、还这般年轻漂亮,他第一次见。

白术一到锦衣卫衙门,放完狠话,就立刻被等待已久的陆炳陆大人带走提审了。

沐朝夕提着一壶加了盐和糖的水去了牢房,“照顾”白术的护卫牛二,脑子却全是白术穿着湘妃色衣裙(直男审美)、朝着他笑的幻想:

她的唇……有些寡淡病态,要是涂些唇脂就好了,什么颜色适合她呢?像樱花那样的粉红色就很好……

沐朝夕陷入幻想世界时,牛二正在喝盐糖水,监狱里有些闷热,他刚中暑醒来,就脱了上衣凉快一下,正好撞见铁窗外沐朝夕对着他呆笑。

牛二不禁一身恶寒,汗毛直竖,把脱下的上衣又穿起来。

当幻想中的白司药丧心病狂的穿上一双粉红色的高底鞋时,一声惨叫打碎了沐朝夕的臆想。

感觉脑袋后面有风,沐朝夕反应迅速,头也不回就往左边闪躲。

哐当!

一个锦衣卫狱卒就像一块破布似的被人扔到牢房铁窗,被砸得倒地不起。

沐朝夕大怒,拔刀,“什么人敢擅闯诏狱?”

回答他的是一根□□。

沐朝夕挥刀,将□□从中间劈开。

“来人!有人劫狱!”沐朝夕大吼。

然而没有什么用,监狱门口二十来个狱卒全部被扔过来,居然一个增援的都没有。

沐朝夕眼瞅着打不过,立刻打开监狱的门,乘着牛二还没恢复力气,藏在他身后,把刀就在他的脖子上,威胁劫狱的人,“你们要人还是要尸体?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他!”

“停!”

对方果然在乎牛二的性命,大声喊停。

一个身穿锦衣,头戴乌纱帽的人走近监狱,他头上的乌纱帽上还插着两根约手臂长的稚尾,走路的时候随着步态颤抖,很是威风。

沐朝夕不认识对方,但是从打扮来看,对方是宫里高品阶的太监。

沐朝夕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太监。明明是个无根之人,居然走出了将军的步伐,带着逼人的杀气。

太监身后跟着一群人,头戴黑色尖顶帽,穿着褐色袍子,脚穿白皮靴。这是东厂番役们的打扮。

是东厂的人!难怪敢大闹锦衣卫诏狱。

东厂,全称东缉事厂。

主要职能是办理皇帝交代的御案,以及监督锦衣卫。东厂的番役都是锦衣卫里挑选出来的精英,不过领头的是太监。

就连锦衣卫的老大陆炳陆大人都不敢得罪东厂,何况沐朝夕一个无权无势的千户?

沐朝夕放下刀,“请问这位公公如何称呼?来锦衣卫有何贵干?”

这个刚才差点将他一剑穿喉的太监没有回答问题,直接问道:“是你把白司药抓到诏狱的?”

太监不回答,一旁牛二见到此人,连忙拖着病躯跑到太监身边,说道:“这是东厂副提督麦公公,识相的赶紧交出白司药,否则把你连诏狱一起砸了!”

这么年轻就当了东厂副提督?

来者不善,我可干不过东厂的公公啊,沐朝夕立刻甩锅,“标下奉陆大人之命,去五里屯窦家村拘捕白司药。”

东厂监督锦衣卫,是上级部门。

麦公公眉头一挑,“白司药所犯何事?”

沐朝夕说道:“事关机密,陆大人要标下保密。”

专门负责剧透的牛二说道:“麦公公,我看过他出示的拘捕令,说白司药偷盗尸体。”

麦公公的眉毛波浪式抖动,好像难以置信,“就偷尸这种小事?”

沐朝夕:偷盗尸体是重罪!怎么是小事了!难道白司药犯过比盗尸更严重的罪行?

牛二说道:“公公您还不了解白司药?就她那风吹就倒的身体,别说偷尸了,就是偷个活人也难啊。”

什么偷人,沐朝夕心道:真是人如其名,又牛又二……

“闭嘴!”麦公公一记眼刀杀过去,居然将牛二这个铁塔般的汉子震慑的一动不动。

这时东厂的番子们回来复命:“厂公,标下翻遍了诏狱,还去陆炳的职房里寻了,没有发现白司药。锦衣卫的人说,白司药刚被抓到衙门,陆炳就带人从后门走了,不知去向。”

麦公公朝着沐朝夕勾了勾手指,“你,带我去找陆炳要人。”

沐朝夕说道:“我不知道陆大人去了何处。”

麦公公举起□□,对准他的额头:“那么你对我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居然要杀他!

我就知道没有什么突然得到上官赏识,然后飞黄腾达的好事!

陆大人找我,就是哄骗我当替死鬼的!

这里头的水太深了,本以为是前程,谁知道是深渊!

“且慢!”沐朝夕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回想着接到任务时的情景,灵机一动。

麦公公手里的□□一动不动,“不见棺材不掉泪,他们在那里?”

沐朝夕说道:“陆大人在值房给标下看拘捕令的时候,标下注意到房间屏风后面有一只脚,应是躲在里面不方便露面,但是此人的鞋子是土黄色六个孔的罗汉鞋,是僧人所穿。”

僧人、偷盗尸体、居然有胆子抓白司药……

“把他带走。”麦公公指着沐朝夕,“包围护国寺,锁死门户,谁都不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