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的绝望、挣扎、犹豫、期待,以及孤注一掷的虚张声势,都历历在目。

她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啊,怎么能忘了呢?

“我不能不…”

她低声咒骂了一句。

“去你的,花木兰,你一定是疯了!”

“我不能不帮你…”

她抬起头,像是自己也害怕自己后悔似得快速说道:

“若干人,按你想做的事情去干吧。”

.

可以看得出来,花木兰会这般轻易的同意了他可以说是“异想天开”的想法,就连若干人自己都觉得不敢置信。

所以他在和花木兰策马狂奔前往最近一处牧民聚集之地的时候,忍不住骑在马上大声吼问:

“花木兰,你为什么会愿意帮我?难不成你看出我这个人不是凡人,所以…”

“你想的太多了。”

花木兰干脆利落的打断了他的想法。

“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而已。”

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而已。

想当初那满腔恐惧和无能为力的自己那般可怜。

这样的对话让若干人一噎,因为突然被打断了话头,冷风直直进入了他的肺部,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花木兰你嘴巴真毒…”

若干人满脸狼狈。“总觉得你一直对我不友好,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你就不能对我友好点吗?”

“温柔对你的处境毫无用处,若干人。”花木兰看着前方一片圆顶的毡房,再看到那满眼的清脆,忍不住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你需要的是战场的磨练。”

太好了。

这边的牧民没有事。

“你说要我们听从你的命令?还要派出牧民让其他地方的牧民往我们这边聚集?”此处牧区的长者露出好笑的神情。“敢问这位…呃,将军?”

“不敢。”若干人看了看自己的盔甲,确信是这套装备唬住了他,索性有些矜持的点了点头。“末将现在还不是将军,不过也快了。”

一旁的花木兰好笑的摇了摇头。

这家伙真敢吹!

“那么,这位…未来的将军。如果我们牧民要自己举弓拿剑,那还要养你们这些将士做什么?”长者脸上的皱纹收的更紧了,看起来有一种冷漠的抗拒,“我们这些人为你们放羊、纺线、制衣…”

“也是为你们自己放羊、纺线、制衣!”若干人挺起了胸膛,竭力想象着他父亲平日里和部民说话的样子如法炮制:“保护你们是我们的义务,但如今时间来不及了。”

“就在两天前,蠕蠕踏破了黑山口的关隘。五百将士誓死守住那道关口,只为了不让蠕蠕人南下骚扰你们。我们赶到时,只剩下赤身露体的尸首!”

他提高了声音,瞪视着那位态度倨傲的长者:“你觉得你的部民可抵得上能征善战的黑山将士?这其中随便一个火长,都可以对付五六个强壮的部民。”

那长者的嘴蠕动了几下,想要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若干人心中得意的兴奋了起来。

他父亲就算只是个一千多部落民的小领主,那也不是这样的牧民能想象的。

“现在我们发现了蠕蠕人的踪迹,他们的马粪散布整个草原,随时都可能在夜晚发起袭击。我实话告诉你,我如果现在和我的同袍回去报讯,黑山大营接下来一个月就会考虑的是‘如何替你们报仇’,‘如何安置你们留下的寡妇和子女’这样的问题。没有时间了…”

他看着目光已经颓丧了起来的长者,铿锵有力地说道:

“要么集合起来自救,要么等着我们回去报讯给你们报仇,你们自己选!”

“…”

那老者缩了缩脖子,终于低下了他因为岁月的积累而变得越发坚硬的脖子。

“这位大人,请告诉我们该怎么办。”

.

到底该怎么选,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知道。

虽然花木兰和若干人都知道那长者不是因为若干人的几句话就动作起来的,但这样顺利的开端还是让若干人兴奋了起来。

“我刚才的表现如何?”若干人微微颤抖着和花木兰走出了帐篷,因为兴奋和紧张,他难以控制紧张的肌肉,即使声音很小,但花木兰还是听出了其中的不安和疑虑。

“如果你现在不要再抖了,就很完美了。”花木兰看了看若干人的铠甲。“你那身行头确实很唬人。若是没有来过军营的我,若你穿着这身,再带着四个壮的如同熊罴一样的家奴去怀朔,我也会以为你是哪里的年轻将军。”

“这里的牧民愿意在附近挖陷阱、也愿意接纳从其他地方移动过来的帐篷车,但是这样就能阻止蠕蠕人抢夺他们的牛羊、烧毁他们的帐篷吗?”

“我不知道。”若干人继续一边抖着一边说话,看样子他很难短时间内从这种如同筛麦粉一般的状态里走出来了。

“但只要这里的牧民四散出去报讯,大家都有了防备之心,蠕蠕人的神出鬼没也就没那么容易了。敕勒川这么大,蠕蠕人只能分散袭击,黑山头有我们的人把守,只要牧民都警惕起来,为了活下去而拼命,分散作战的蠕蠕人不足畏惧。”

若干人舔了舔嘴唇。他刚才说了不少话。

“你忘了天可汗为什么叫他们‘蠕蠕’吗?”

花木兰一愣,回答道:

“因为他们性格卑劣、头脑愚蠢、只会以多欺少,所以天可汗嘲笑他们是不会思考只有贪心的虫子…”

“不要小看为了活下去而拼命的人。汉人有个勇士,叫做‘楚霸王项羽’,他曾经为了激起手下士卒的士气而沉掉逃跑的船、砸破烧饭的锅,只留下三天的粮食,最后那战,他们险而又险的赢了。”

若干人看了看正在赶着牛羊往帐篷正中汇集的女人们,以及开始准备箭支和武器的那些壮丁。

“我们这些将士死了,还会有其他的同袍顶上,只要我们没有死绝,身后的家人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可他们不行,他们失不起。”

“敕勒川这么大,他们想要找到这些蠕蠕人,比蠕蠕人找到他们容易。”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吗?’

花木兰看着似乎一下子高大起来了的若干人,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为了活下去而拼命的人…

她怎么会小看呢?

她就是这样的人啊。

小剧场:

若干人:“总觉得你一直对我不友好,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

陈节:(捂住前襟)能不丢我吗?对我温柔点?

盖吴:(捂住肋骨)求温柔点。

袁放:(捂住下体…)求粗暴点!

众人:滚!

第四个伙伴(四)

柔然人确实如若干人想象的化整为零在移动。

鲜卑人不是傻子,黑山口死了那么多人,他们进了敕勒川的消息肯定早就已经传了回去。这敕勒川里还不知道有多少的斥侯,出现一支大部队,简直就像是在告诉别人“快来抓我”这般的显眼和愚蠢。

更何况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分享胜利的成果,而不愿意和别人一起共享。独率一军吃下一片牧区多好呢?为何要和许多人一起分享牛羊和马匹?

只要抢的满满的,悄悄从敕勒川的草原上偷溜出去就是,何苦要在这里和一群人招摇的激起魏人的反击?

半是为了私心,半是为了隐藏踪迹,这些柔然人分成数个小队,开始在敕勒川的草原上游弋。

柔然人的老家也是类似敕勒川的地方,但他们的条件更为艰苦。这让他们对于这种事情已成了家常便饭一般。富饶的草原几乎被最强大的汗国所占领,经常性骚扰大魏的是汗国里过的不怎么得意的那些国主,而强大的汗国只有在水草不丰的冬季才会不停的南下扰边。

柔然人是许多汗国合并而成的国家,内部自然也有许多纷争和派系。一听说要分散行动,这些柔然人立刻散了个没影,只有一些相处还算融洽的队伍合在一起,但也都各自打着各自的主意。

柔然人要是袭击百姓,大多在夜间发起攻击。在魏国甚至有传说,说这些柔然人是和狼杂交出来的动物,晚上都能看得清东西,所以才能在夜间自如的奔跑行军。

要知道草原的夜晚比白天的更难辨识方向,但这些人就似夜枭一般,总能找到正确的路径。

但这一夜,他们撞到了铁板。

赤达老汉居住的牧区是敕勒川里最富裕的牧区之一,他们牧区的人员成分很杂,有羯人、杂胡、高车人,也有鲜卑人和其他自己都不知道种族的混血。他们在这里休养生息,繁衍子孙,借由黑山的防御和草原天然的屏障作为立身的根本。

可只要这里有别人想要的东西,那些可恶的强盗总是会惦记这里,好在老天爷送来了大魏的将军和勇士,帮助他们抵御这些无耻的强盗和刽子手们。

“赤达老爹,真的有用吗?”躲在帐篷后面的年轻猎人有些畏缩的伸出头去。

帐篷里全部都灭了火,四周都是黑漆漆一片。他可没有那些“野狼”的本事,什么都看不见。

“那个将军怎么不见了?”

不会丢下他们跑了吧?

那他还让他们在帐群门口捆两个火把,吸引蠕蠕人的注意?

“他带着那四个家将,领着巴拉图牧区那边的牧人们去埋伏了。”赤达老汉搓了搓手。“这些蠕蠕到底来不来啊?总不能这一晚上就这么熬着啊。”

“不熬也要熬!”年轻猎人握紧了手中的弓。“哪怕熬几个晚上,几十个晚上,只要一想到有蠕蠕进了敕勒川,我就睡不着了。”

“谁说不是呢,哎,冬天快来了,这些畜生就…”赤达老汉突然顿了下。“什么声音?”

年轻人一下子趴倒在地上,仔细将耳朵俯在地上倾听。

“地在震动。”

他爬起身,像是兔子一样的挑起来窜出去。

“柔然人来了!”

“柔然人来了。”花木兰握着自己的长弓,站在帐篷离门口最近的地方,身后是一群脸上既紧张又兴奋的年轻人。

每个男儿到了战场都会热血沸腾,即使是她这个女人,在那种气氛中,有时候都会激动的不能自已。

但花木兰始终无法喜欢上沙场这种地方,只要一有机会,她就会把沙场的那种惨烈用信件的方式送回家中,告诉自己的小弟,这里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地方。

战争有它惊人之美的那一面,这确实无法隐瞒,但也应该承认它丑的一面。在大魏和柔然战斗中最让她无法忍受的一种,便是在胜利过后立刻搜刮死者的财物,砍下敌人的头颅。

战争翌日,晨曦往往照着的都是赤身露体、死无全尸的躯体。

这些牧民们还没有接触过这样骇人的一幕,所以他们会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兴奋而激动。这里并不是战场,但因为有了交战的双方,也和战场没有了什么区别。

一千步。

那整队骑兵,长刀高举,不发出任何吼叫嘶鸣的疾奔而来,大地只是发出微微的一些震动,花木兰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的动静。

就在这一刻,花木兰也产生了一些疑问。

让这些年轻人陷入这样的事情中,真的合适吗?

五百步。

那看不清的黑点已经渐渐出现了痕迹,就像是突然撕裂了夜空,从幕布一般的黑夜中冲出来的一堆骑士。

他们是如此自信,只要冲进这毫无防备的牧民帐篷里,就能如同过去无数次做的那样,砍掉他们的头颅,抢走他们所有能够带走的东西。

毫无知觉的在睡梦中死去,和满是痛苦的挣扎而死,到底哪一种又更为慈悲?

花木兰从身后的箭袋里抽出了一支箭。

二百步。

柔然人那腥臭的气味似乎都已经能够穿入花木兰的鼻中。他们那面目狰狞又奸猾似鬼的心性早就让花木兰对他们深恶痛绝。一百五十步,她可以射中的范围,但她身后的这些年轻人,最善射的也不过是一百步而已。

她将箭头插进土里,脚下那充满牛粪羊粪的泥土里插了同样的好几支箭。

军营里作战熟练的老兵告诉她这么做,即使没被箭射死,回去也会痛苦挣扎而死,她以前找不到什么牛粪羊粪,如今这里却是便宜。

若干人的计策是否能够成功?还是仅仅是年轻人的纸上谈兵?

柔然人真的蠢到连那么长一条…

“啊啊啊!”

“什么鬼玩意!”

“吁!吁!停下!”

突然之间,所有的狰狞、所有的威势,都成了一种可笑的局面。

那一刹那间,惊天动地的事情正在他们的面前发生。

一条裂开的深沟在猝不及防时突然出现,张着大口,直悬在那些柔然人的马蹄下面。这些在白天看来粗糙的似乎一捅就破的陷阱,在夜晚发生了巨大的奇迹。

第二排撞到了第一排,第三排又撞到了前面的,那些马全部立了起来,向后倒,坐在了臀上。

马匹冲锋时的速度快的惊人,那产生的冲力可以直接撞碎帐篷的立柱,而此刻,这些冲力成为了他们倒霉的原因,马儿们四脚朝天往下滑,柔然人立刻被挤了下来,或摔得头破血流,或晕的不知方向。有些人掉进沟里被自己的马踩到了手脚。顿时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的响了起来。

居然这么简单。

这么简陋的陷阱,居然这么简单就让这么一群人倒在帐篷之外,怎么也爬不起身来。

到底是汉人的兵法和计策太狡猾,还是他们这些胡族真的蠢得只会硬生生砍来砍去?

如今,即使没有掉进沟里的那些骑士,现在也露出如同前面有萨满法师在施法一般的表情,惊疑不定的勒马停在原地,不敢再前进一步。

帐篷里的牧民们脸上露出了狂热的表情,男人们纷纷握紧了长弓和武器,女人们听到了动静,好奇的将头从帐篷的缝隙中伸了出来,然后被如同枯木般老朽的手掌拉了回去。

花木兰要的就是这一瞬间的混乱!

她将布满泥土污渍的羽箭架上自己的弓弦,拉到攻入瞄准自己能看到的最高大的身影,放开弦射了出去。

呜呜呜呜呜。

因为花木兰巨大的力气,那支箭发出了一阵破空之声。谁也没有想到会有一支箭从黑暗中射出来,只听得“啊”的一声,那最高大的声音应声而倒,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花木兰听见了很多声要刻意掩饰自己兴奋的情绪而发出的闷哼声。她笑了笑,一指前方。

“向前十步,对着自己鼻尖的方向,射!”

花木兰射出第一箭是为了测试风速和敌人的位置,如今已经进行了校准,立刻指挥身后的牧民开弓射箭。

牧民们兴奋的从各种掩护后面露出了身影,

悾悾悾悾悾悾。

哗啦啦啦!

弓弦被放开的“悾悾”声和箭支飞出去而发出的哗啦啦声不绝于耳,在柔然人乱成一团的情况下,这种散开来的乱射反倒比瞄准射击更容易射中敌人。

瞎猫遇见死耗子,只要数量够多,总能射中敌人。

实在是惨不忍睹,这些掉到坑里被摔得七晕八素,又被自己的马践踏的脑子都坏掉的柔然人们,很快又被从天而降的羽箭射的措手不及。一些没有中陷阱的柔然人见势不妙,立刻掉头就跑…

嗖嗖嗖嗖嗖!

一支支利箭从侧翼猛然间射了出来,那已经不是偷袭,而是一种由箭雨组成的风暴,一刹那之间,上百骑士掉下马去的已经到了五成,那箭雨来临的方向传出一声沉稳的号令:

“第一排弃弓,拿武器,第二排继续射!”

花木兰看了看身后的牧民,也拔出了武器。

“都拿起兵器!去给那些想要抢走你们一切的蠕蠕们一点颜色看看!”

“吼!”

“杀!”

“杀了他们!”

军队要士气正盛的时候,那溃败的敌人真是犹如江河解冻一般,瞬间就分崩离析。分裂、奔腾、倒塌、相互冲撞、弃马慌乱的逃窜,这是一种空前的溃散。

花木兰骑上自己的战马,举着自己的长枪在队伍最前方朝外冲锋而去。她的身后无论如何都是一群没有多少战争经验的牧民,嘴里喊着“杀”,也许有许多菜鸟根本连刀都砍不下去。

杀人是要有觉悟的。

而这种觉悟,不该让没有做好准备的人去承担。

她冲进那已经丢盔弃甲的陷阱沟旁,将还有反击能力的人一一消灭。这是她除了救阿单志奇那次以外,第一次这般放开手脚去杀人。

刺、戳、挑、震,很快,她的长枪就坏了,她弯下身子,只把脚踏在蹬上,俯下身子随意抄起一把武器,继续开始她的使命。

这是诡计,这是奇兵,这是一旦别人知晓了之后就不会奏效的出奇制胜。这不是堂堂正正,以实力压倒一切的无惧之战,只要逃走了一个柔然人,这些牧民下次挖出来的深坑就为难不住一个人。

杀人,是为了救人。

杀人,是为了以后少死几个人。

杀人,是为了能够活下去。

让这些罪孽让她一人承担吧。

她身后那些不过是些最多宰羊烹牛的孩子!

“杀!”

一夜过后,尸横片野。

只凭附近三个帐篷群里两百多男人,他们留下了人数多于他们两倍的柔然骑兵。这些骑兵穿着皮甲或者其他甲胄,拿着明显饮过不少人血的武器,却就那么简单的栽到了那道深沟里,又被突然射出来的利箭打的措手不及。

那道甚至谈不上深坑的深渊中满布血肉,杀红了眼的若干人带领着许多牧民后来直接放马从那条沟里踩了过去。

没有了主人的战马孤零零的在战场上吃草,还有一些断了腿脚的躺在地上嘶鸣不已。

马是一辈子都不会躺下的动物,它躺下来的时候,要么是刚刚迎接了新生,要么就是即将等待死亡。

许多牧民可惜的看着已经被压烂了腿脚的战马,然后神情更加敬畏的看着牧民中唯独穿着军服的若干人和花木兰。

年长者对若干人露出的都是欣赏之情,这一切的布局可以说都是他一个人策划和指挥的,而年轻人则是对如同杀生降世一般的花木兰抱有敬畏的态度,甚至不敢再上前靠近她的身边。

花木兰自己也很疲累。她一旦进入“入武”的状态,整个身心都会为之战栗。她那种气势甚至会影响到别人,让人对她产生惧意。

只有这个时候,花木兰是最冷漠、也最不像活人的。

若干人看着那道可以称之为地狱的深沟,突然大声嚎叫了起来。

就如同终于找到了狼群的孤狼、饥饿许久后终于饱餐一顿的猛兽那般满足的嚎叫了起来。

那叫声吓醒了不少还在沉睡的婴儿,一时间,营地里婴儿的啼哭的声音、母亲哄孩子的声音、还有动物发出的叫声响了起来,让片刻前有些沉闷的寂静一下子变得有了生气。

在这样的声音映衬下,若干人不再嚎叫,而改为放声的大笑。

那笑声一声接一声,一声大似一声,痛快的让所有人都欢笑了起来。

花木兰听着那一声声婴儿的啼哭,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无论她做出什么选择,最后总是会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