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俱全,若干人在黑山头犯下‘奉令不遵、擅离职守、逃避作战’的大罪,按照军规,当…”

“慢着!”

一声厉喝突然出现,然后从人群中挤出几个人来。

“鲁赤刑辖,末将几次找您您都不见,末将只好出此下策,直冲校场了!”

那为首之人是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年轻人,虽然口气并不怎么好,但他的态度是冷静而严肃的,这个年轻人的头发和过去的若干人一般,整齐的梳成一束,走入校场的步伐也是从容不迫,完全不像是他说出来那种“直冲校场”的感觉,而更像是赴宴。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被捆住身体、堵住嘴巴的若干人猛地一下子抬起头,然后露出了“见鬼”的表情。

来的是他的大哥,母亲是鲜卑贵族独孤家族的嫡亲大哥!那个一直在家中对他没有好脸色,甚至经常将他无视的大哥!

当初他会来右军而不是去中军,除了他觉得右军很好出头以外,也是实在害怕他兄长对他视若无睹的那种态度。

对于这位兄长的到来,若干人受了极大的惊吓,这种惊吓比别人对他浇尿、花木兰为他揍人还要可怕。

等他看到他的大哥身后跟着的人,他更是感到惊愕,除了露出一副白痴一样的表情外,做不出什么更“视死如归”的表情来。

若干虎头!

他那个永远找不到一点可以被人指责地方的大哥!

他宁愿被斩了,也不愿他来!

若干虎头领着身后几人步上校场的擂台,在众人或惊讶或兴奋或好奇的眼神里站定,一指身后的几人。

“这是这几日带队出去巡逻的叔孙将军,他在回程的时候曾经见过若干人,并且婉拒了若干人求援的请求。”

他身后的叔孙将军露出了一丝苦笑,随即点了点头,对他的话表示同意。

“至于这位…”若干虎头的表情稍微变得柔和了一些,“这是右军的护军将领王将军,他曾接受了若干人的请求,带着护军急行军赶往黑山口。一个时辰的路,他们硬是用了两刻钟就赶到了…”

“惭愧,还是没有救下苟将军的人马。”

王将军拱了拱手,对着鲁赤刑官摇了摇头。“本将见到若干人时,他的马口中已有白沫,这是久奔之态。本将只是觉得若干人就这么被斩首示众实在是可惜,所以斗胆前来求个情。”

这样的结果让校场中的将士一下子哗然了起来。无论是告状的同军,还是作证绝没有看过若干人的三个将军,都露出了难看的表情。

“那是中军的人吧?后面那几个穿着全盔的,只有中军的人才那么穿!”

“听说若干人是三十六部的贵族之后,不是说只是一个姬妾的孩子吗?怎么还有中军的人来救他?”

“王将军说若干人真的四处在求救…王将军德高望重,应该不会撒谎吧?”

“你傻,你要逃了,难道不会去求援吗?”

“不是啊,我若是逃兵,我一定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等打完了再出来装作没死,谁会到处跑,让别人看见自己在逃跑啊!”

“呃…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是这个道理。”

各种窃窃私语让气氛变得更加怪异,鲁赤刑辖尴尬的看了看其他几位刑辖官,而其他几位刑辖官则是没做出什么要解围的举动。这让他只好干咳一声,开口说道:

“这是我们右军的事务,军令如山,本官是为了…”

“没错,所以末将才找了王将军和叔孙将军作证。末将并不清楚事情的始末,但这两位将军清楚。听说鲁赤刑辖曾找了大野、乙弗和兀立将军问话,那为什么不能把所有人都问清楚再行刑呢?这也是一条人命,怎么能轻易的就斩了!”

若干虎头用一种谴责的语气痛斥出声:

“所以,这就是你们右军行事的方式吗?草菅人命?”

“不要急着给我们扣大帽子!若不是这若干人是你的弟弟,你怎么会一次两次的来右军?”那缺耳朵的右军士卒呸了一声,“说到底,不过就是为了救自己人罢了!”

“我当然是在救自己人。”若干虎头瞟了他一眼。“你们右军找替罪羊充数的事情太多了,每次我都来救,我救的过来吗?”

“你!”

“我草!这小子好横!”

“中军的人了不起啊!”

若干虎头根本不担心自己的嚣张引起右军的反感,相反的,对于这些只会欺软怕硬的刑辖官来说,适当的表现出自己的强势反倒是最好的谴责方式。

他那个笨蛋弟弟就是因为太软弱,才选择跟这么一群为了一点破裤子烂皮甲都能内斗的人为伍!

“若干将军,你这话说的…”王将军摸了摸鼻子。“哎,我也是右军的。叔孙大人也是。一棍子打死所有人,你这年轻人也太自以为是了。”

“末将不敢。”

若干虎头微微弯了弯腰,王将军比他要高上一级,所以他也不敢造次。

“鲁赤刑辖,这若干人虽然临阵而退,但事出有因,最多算的上违抗上令,当不得‘诈军’之罪。”王将军抚了抚自己的胡子。

“叔孙将军那时候奉命押着蠕蠕的一位败将回营,将军下令他不得在路上延误,所以他才婉拒了他的请求,但回营后也立刻点了军再去…”

“黑山口一役令人惋惜,如今五百人已经十不存一,既然如此,何必要再添一个冤魂?”王将军在右军中已经是老人,他一开口,鲁赤刑辖也只能听着。

“若干人当机立断,能够果断的回去讨救兵,也算的人才,若是当时真让他搬到了救兵,战局也许彻底不同…”

他似乎无意地扫了大野和乙弗几位将军一眼。

其实王将军被校场下那么多人看着,老脸也有些不自在。

他知道今天之后,许多人都会当他是那种趋炎附势、为中军做说客的老好人、墙头草之类了。

不过他却不后悔。花木兰去他帐里求他拖延时间时,他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若是这种风气一旦放开,只要战场一失利,就去随便找几个人杀一杀,而不是去找到失败的原因并克服,那右军永远就只能垫底。

可以严厉,但不能残酷。

刑辖官应该做到这一点才对啊。

.

鲁赤在众目睽睽之下,反倒不愿意“网开一面”了。

这也很好理解,若是他此时顺从,饶了若干人的死罪,以后就有无数人会像今天这般对他们刑辖官指手画脚。

他们刑辖官是为了维护军中的秩序而存在,一旦“秩序”不存,这接下来的日子也不要过了。

“王将军虽然说的在理,但人情却不能大过军法。若干人违抗上令在先、逃避战事在后,这两样是证据确凿的事实!就算事出有因,当兵的就可以不听讲究的指挥了吗?那以后打仗岂不是乱了套,人人都说自己有苦衷就行了!”

鲁赤的话引起校场下一群看热闹的右军叫好之声。

在很多人看来,中军这就是来砸场子的。

有些原本还对若干人表示同情的新兵,因为中军的参与、走后门到右军将军都为他求情,开始讨厌起了他来。

“斩!斩!”

“我尿急,能不能先撤啊!”

“我头也经常痛,王将军,我能在你手底下当兵吗?那样头痛的话我就可以休沐了!”

若干虎头的脸色铁青,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找来王将军和叔孙将军为弟弟作证,却似乎更让右军众人群情激奋起来。

鲁赤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对身后的行刑官挥手:

“听我号令…”

“你不可以杀他!”若干虎头看着已经认命闭眼的若干人,在心里骂了他一声软蛋,继续高声喝道:“他是我弟弟!”

“笑话!他是你弟弟就不能斩了吗?”鲁赤脾气也上来了。“我便让你看看能不能斩!”

“你没听懂,鲁赤刑辖,他姓若干。鲜卑祖制,鲜卑三十六部非‘大人’不能赐死,你是八姓中哪一姓的‘大人’,可以斩首一个部落主的儿子!”

若干虎头冷笑着回过头去。

“独孤唯,你正是‘大人’之子,告诉他,不经大人审讯便擅杀部落主之子,该当何罪。”

独孤唯是若干虎头的朋友,因为他弟弟的事情,被恳求到这里相帮的。

三十六部里部落主也分大小,独孤氏族是曾经能和拓跋氏族分庭抗礼的大族,至今为止也一直是勋臣大族,部民上万,所以他的父亲便是八大姓里的‘大人’,负责管理大族的内部事务。

这条规矩自然是有,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条例了,久远到这位陛下还没登基之前就已经存在。现在也很少有人把这条旧例拿出来唬人。

看来他这位看起来冷静的同袍,实际上还是很在乎自家兄弟的,连这种笑死人的“救命稻草”都拿出来用。

一想到自己家里那个也很缺心眼,还二到了家的傻弟弟,独孤唯在心里叹了口气。

当哥哥的,就是命苦。

一时间,独孤唯觉得这位朋友‘狐假虎威’也没什么不舒服的了,当下点了点头,爽快地说道:

“若干家虽然不怎么出名,但当初随老可汗打天下时也是‘盟约主’之一。若你真砍了若干人,少不得我要回去问问几位‘大人’,你需不需要为‘以卑犯尊’而偿命。’

校场下顿时嘘声不断,原本因为王将军的话而对若干人升起一些同情的右军众人又开始起了哄。

“哦哦哦,若干大人,你好了不起哟!贵族连当逃兵都不用死!”

“我们这些贱民就是可怜,我们跑了就是‘逃兵’,他跑了就是事出有因,我们要跑了,王将军能不能救救我?”

“若干人,做的好不如生的好,你干得漂亮!”

一时间,各种让人不快的话让独孤唯忍不住蹙紧眉头,若干人羞愧欲死的将头垂了下去,他恨不得此时鲁赤一刀把他斩了,也好过在这里受这种侮辱。

若干虎头却一点羞愧或难堪的样子都没有。在他看来,他贵族的身份也是他实力的一部分,而原本该使用这种实力的若干人却一直用不好这种能力,只会虚张声势而已。

管他别人如何去说,你只要站在天上,永远不要跌到地下去,那他们这辈子就只能看着你的脚趾头说这些话而已。揣测只会是揣测,不甘只能是不甘。这世界本来就是个生来就有贵贱的世界,又何必假装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鲁赤这下子彻底下不来台了。

他看出来了,那个叫做“若干人”的不起眼少年,他的哥哥却是个疯子。也许看起来一副尊贵的少爷模样,也冷傲的很,但掩饰不住他是个疯子的本质。

在校场这么多人的地方直接喝出这样威胁的话,逼得他骑虎难下,又请了独孤家的少爷撑腰,逼得王将军和叔孙将军不得前来…

若是若干人真死在这里,他一定会像疯狗一样追着他咬!

妈的!这若干人不是姬妾之子吗?

不是说若干家一直以“谨慎”而闻名吗?

难不成都是骗人的?

校场上突然嘈杂的如同集市一般,王将军和叔孙将军见了此状,忽视一眼,脸上都是头疼的表情。

无论若干家这个少爷多么优秀,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年轻人沉不住气,一下子就跳着把所有的底牌都掀了。

这种话应该到那鲁赤耳边悄悄的说,这时候大咧咧的说出来,以后右军和中军关系只会更糟糕了。

虽然人有贵贱之分,但行事是否贵贱却是和人的身份是否贵贱无关的,以势压人,这是所有人都讨厌的一件事情,他若是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弟弟,就应该小心的维护他的名声,然后尽量妥当的救下他,而不是想着先救下来再说。

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做人呢?

右军不会再有他立锥之地了。

一个时辰前。

花木兰焦急的在大营门口等待着,就连门口站岗的将士都已经用可疑的表情看了他许久。

若不是她穿着魏军的衣衫,又手无寸铁,恐怕会被这些守门的卫兵当做奸细。

过了一会儿,门口那些卫兵彻底疯了。

“怎么回事!我看错了吗?”一群卫兵嚷嚷了起来:“你们看啊!那些牧民押着的是人吧?不是牛羊吧?”

“难道我们以后要改吃人了?”

“你开什么玩笑!谁会吃那个!”

“那这些牧民搞什么!”

莫名的慌乱一下子降临到这些卫兵的头上,有些人惊讶的把头盔都摘了,就为了散散热,看看是不是发了烧以至于把脑子烧坏了。

花木兰一下子站直了身子,伸长脖子看看是不是自己等的那些人。

待看到他们那一身牧民的装扮,以及后面完全出乎她意料的一大串蠕蠕人俘虏,花木兰捂住自己的心口,竭力不要让自己大笑着喊出声来。

牧民中最德高望重的那位老汉像是赶着牛马畜生一般赶着这一大串柔然人往前走,身后跟着的是一群好奇着四处张望的年轻人。那些柔然人被扒掉了所有的盔甲装备,只穿着一件单衣在瑟瑟发抖。

“啊呀啊呀,带着这么一大串人,根本就走不快呢。从敕勒川赶到这里,足足用了一天一夜!”那老汉带着这么一堆人走到了黑山大营的门口,悄悄地对留在门口的花木兰挤了挤眼睛。

花木兰也回眨了一下,“哇,你们怎么带着这么多人?老远的,我还以为你们赶着牛羊…”

“这些是要来偷我们牛羊的家伙!”老汉用手中的马鞭抽了一下这些俘虏,又牵着马走到黑山大营前,向那些惶恐的卫兵笑着喊道:

“咱们来献俘啦!有位将军教我们如何设下陷阱,这不,中计的蠕蠕人太多,我们的帐篷关押不下,这就给黑山大营送来了!”

“啊?你们抓的?什么将军?”

一个负责看守大营正门的门将出来亲自接待这些人,当他看到这个老汉是每几个月就要来送一次物资的赤达老汉时,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老爹!怎么是你!”

“哎哟,可不就是我嘛,咱们又见面了。能让我去见见你们将军吗?”

花木兰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望着不按理出牌,带了一大堆俘虏和族人的老爹,花木兰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蠕蠕人做为证据,若干人的作用才会大大的显现出来。

这实在是太好了!

校场中,若干虎头和鲁赤的博弈还在继续。鲁赤如同被悬在空中,上不去也下不来,连台阶都找不到一个。

校场里的将士们等了太久,有些已经开始哗然大叫,告若干人的那几个旧日同队则是满脸恨不得咬死他的表情。

被拉来的独孤唯也有点不耐烦了,张口准备再逼两句,让鲁赤放人…

“令到!奉拓跋延将军之令,传召右军若干人!”

一个传令官腰插小旗冲入校场之中,拔下腰后的旗子迎风一招。

黑底红边,中有一个“延”字,正是黑山大营大将军拓跋延的令旗。

这可不是什么中军或右军的镇军将军,而是能调动三军的主帅,莫说若干人没见过他,就连王将军和若干虎头这样的人也没见过他几面,而且还是远远的看着而已。

这情势突然急转直下,鲁赤如果之前是难堪和尴尬的话,现在就是不折不扣的惶恐了。

“敢问这位令官,大将军因何事传召右军的若干人?”

那令官摇了摇头。

“标下只负责传令,刑辖官请派人带着若干人,和标下走一趟!”

这一早的热闹看的让人是波折不断,直呼大开眼界。几个刑辖官让人把若干人嘴里的破布取下,稍微替他整理了下头发和衣衫,整理到不至于污了上官眼睛的地步,这才让令官带着他走。

若干虎头趁刑辖官替他整理的时候凑到弟弟身边,小声问他:“你又惹了什么祸,竟要大将军亲自去提审你?你莫以为我有什么天大的本事,能从大将军手里捞人,你别给若干家惹祸!”

这样的若干虎头才是若干人熟悉的样子。他若真温情脉脉的过来对他嘘寒问暖,若干人怕是先要把自己给恶心死了。

只是他也想不到还有什么事会传到大将军那去的,所以眨巴眨巴了眼睛,迷迷糊糊地回他哥哥:

“没有,我干的最大的事…咦…”

他顿了顿。

“不会是花木兰吧?”

“什么花木兰?”若干虎头一怔。

他根本就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若干人被传令官和刑辖官的人带走了,留下一堆看不成热闹的兵卒。几个刑辖官面子实在下不来,“鸡”都跑了,他们只能让那些“猴子”先离开校场,各自去做各自的操练。

王将军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和叔孙站在一边稍微聊了会,若干虎头却是心里七上八下,恨不得变成隐身人偷偷溜到大将军的军帐中看个究竟才好。

一直矢口否认曾经见过若干人的三位将军面如死灰,因为那天若干人来找他,向他磕头求援的事情他们的手下有不少人看见了。如今刑辖官向着他们,手下也不会冒然去揭穿这个事实得罪上司,所以他们才敢这样辩解自己的行为。

可是若是大将军过问此事,那根本不需要逼问,那些人一定是一五一十的说出实情。

相比之下,老实说出自己因为有职务在身而不能去支援的叔孙公,虽然在道义上有些亏欠,但在军法和人情上却是站住了脚的。

现在不知道大将军传召若干人去是做什么。

若干家难道还能搭上宗室不成?如果是那样的话,鲜卑三十六部岂不是谁都不能惹了?

.

被押走的若干人心中已经有九分肯定自己会被大将军传召是因为花木兰。

因为他在几天前说过“我去找听得见你声音的人”这样的话。他想过他也许回去找王将军、或者找其他什么人,他甚至猜测自己的兄长是不是花木兰找来的,所以才能在那么关键的时候叫停…

花木兰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说动大将军?

大将军可是陛下的叔叔,正宗的宗室啊!

难不成他是陛下的私生子?

不对啊,陛下今年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

那就是老可汗的私生子?

若干人想到花木兰那可怕的力气,再想一想陛下在军中“威武异常”的力气,在两者之中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联想,然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他居然不自量力到去招揽花木兰!

他还要花木兰做他的人!

啪!

“喂,我说你捡回了一条命也不要打自己的脸啊。”那传令官好笑地拍了拍若干人的肩膀。

“你立了一个大功,功过相抵,大概是不必死了。”

咦?

什么?

若干人摸着通红的脸颊发愣。

.

三天之后,若干人不但脱了罪,而且还直接离开了右军,进入了“军司帐”下,做了一个小小的属官。

所谓军司帐,就是管着军中钱粮辎重、军事调度的营帐,也被鲜卑人称之为

“汉帐”,向来是汉人们主导的地方。

汉人中的高门子弟、将门之后和奇人异士都在这个帐中任职,他们绝大部分都有军师将军的职位,却并不是真的带兵之人。

许多人对若干人离开了可以在沙场上建功的正军,去了一个汉臣当道、鲜卑人压得头都抬不起来,每天听别人说话就如同听天书一样的地方,都表示出了一种幸灾乐祸。

对于许多连汉字都认不得的鲜卑士兵来说,就连站在军司帐门口一会儿,都感觉浑身寒毛就要立起来乱摆,更别说踏进去一步了。

若干人“临阵脱逃”之罪被消了,但是他教导牧民如何挖陷阱、用弓箭埋伏打击、如何聚众抵抗的功劳也被一笔勾销,除了少数几个知道此事的心腹和军师,若干人这件事就当是没有发生过了。

当然,在送往平城的战报里自然不会这么写。那些被献过来的俘虏和之前被抓到的柔然大将将一起押往平城,至于战报里教导牧民们这么做的究竟是哪位将军,若干人也不想知道。

他捡回了一条命,还可以在汉人将军的教导下学习兵法和后勤之学,就算是有天大的功劳要送出去,他也心甘情愿。

只是有些对不起花木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