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傻子会无缘无故去帮一个陌生人?若我记得没错,你以前没来过小市乡吧?我在这里这么多年,印象中好像没有见过你来拜访丘林家。真奇怪了,王氏搬到那荒郊野外才一年,突然就冒出你这么个厉害的…”

嘎啦!

木门的门闩转动的声打断了好事者的言论,像是一只发疯的母牛一般冲出来的王氏突然尖叫了起来:

“她是花木兰!一直给我家送东西的花木兰!你能诬陷我和任何人私通,只有她不可以!”

王氏的尖叫声引得贺穆兰都吓了一跳。

连贺穆兰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情绪激动。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

“花木兰哪里看的上你这样的女人,一见到你的真面目,怕是就失望的走了!”

“你还真是撒谎成性,连女英雄都拿来做挡箭牌…”

“你看看这个人,哪里像是女人…”

啪。

一声巴掌声响了起来,然后是轻声的哀嚎。

乱七八糟的响动引得车师一行人惊疑不定地僵立不动。

贺穆兰伤脑筋的摇了摇头。

明天肯定是不能在这里待了,再待下去,要被看热闹的人围得走不了了。

虽然她也想说明自己的身份,让王氏不至于得一个“和人私通”的名声,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被说穿身份。

王氏捏紧着双拳,大有别人不信就一头碰死的气势,这让贺穆兰无奈地收剑入鞘,干脆地承认了。

“她说的没错…”

贺穆兰苦笑。

“我就是那个帮了他们许多年的傻子…”

“怀朔花木兰。”

怀朔花木兰的名头有多好用呢?其作用大概就像是施放了一个群体的“沉默术”,或者一个群体的“安抚灵魂”之类的技能。

至少在贺穆兰报出自己的名字,并且拿出自己军功十二转的印信时,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完全的消失了。

花木兰资助了丘林家十几年的事情此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以至于一年前开始花木兰不再送东西来了,许多人都认为是她得知了丘林莫震后人的行为,而彻底失望的缘故。

如今,那个传说中的人突然出现在了小市乡,而且以这样的方式“领着”(明明之前还用陪着,咳咳)丘林豹突一家一户的去道歉,许多人都在黑暗中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原来回头是岸有是原因的。

已经有无数人在脑海里脑补一个个“浪子回头金不换”或者“舍生取义”之类的故事了。

车师再怎么不甘心,也不敢在这么一堆隐藏在黑暗里的人面前对“花木兰”大放阙词。他只能灰溜溜的带着一群家仆,以出场时完全相反的气势,趁着夜色跑走了。

“这酱油打的…”

贺穆兰看着车师的背影,低喃出声。

“我连他脸都没有看清。”

贺穆兰转身要回屋子,却发现王氏还站在门口。

她还是捏着拳头,无法抑制自己因激动而颤抖的身躯,直直地立在院子里不肯移动一步。

看起来,像是她在以一己之身和整个世界对抗似的。

“王…”

“请让我在这里静一静吧。”她突然开口。“我就在这里站一会儿。”

贺穆兰有些尴尬的回过身,她一直觉得自己虽然穿到了花木兰的身体里,但依然称得上是一个十足的女人(心灵上的),可是在这一刻…

她发现她居然弄不懂女人心了。

咦?

难不成和男人相处的多了会被潜移默化?

她只能“嗯”了一声,返身进了屋。

屋子里,阿单卓正在给身上有了伤口的丘林豹突推药。这些药还是陈节给的,据说是从卢水胡人那里得来,阿单卓平时宝贝的很,现在每天却会给丘林豹突抹一抹,可见阿单卓也是个心软的家伙。

贺穆兰将磐石往地上一放,跪坐在火盆边,顿时觉得身体又暖和起来了。

此时她无比庆幸自己送来丘林家的东西里还有炭,否则这么长的日子,就要一直忍着北方的寒风,在这间已经败破的屋子里面对四处漏风的窗子发抖。

“咦?王姨没进来?”收起药瓶的阿单卓看了一眼贺穆兰的方向,奇怪的往后探了探脑袋。

还真没人。

刚才不是冲出去大喊大叫了吗?

“她说她要静一静。”贺穆兰挑了挑眉,“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她吧。”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哦。”阿单卓把药瓶放回包裹里。

丘林豹突露出担心的神色,不住的看向门口。

她阿母有时候特别难过的时候,就会这样一个人找个没人的地方呆上半天。

她也不是只会哭的。

“明天一早,我们走。”

贺穆兰对还散发着药味的两个孩子说道,“明天先不要带上你阿母。”

“明早就去军府吗?”丘林豹突微微张大了嘴,“那我阿母日后谁来…”

“明天不是去军府,但是你总是要去的。在那之后…”贺穆兰顿了顿,没有一口说出自己会照顾她的言论。“我会将她拜托给另外一个人照顾。这次我不会只给她财帛,我会拜托可靠的人教她如何自己生活,如何靠自己的双手活下去。这样即使你以后有什么事,她也能照顾好自己。”

“那我就放心了。”丘林豹突露出彻底解脱的表情,“我阿母,是一个永远不敢随便踏出步子的人,可有时候,总是要踏出那一步的。”

“花姨,明天我们去哪里?”阿单卓抓了抓头,“丘林还有什么人家没有去的吗?”

他天天看丘林豹突受尽各种侮辱,有时候也觉得他还不如直接去军府投案自首得了。

看花姨的样子,似乎对丘林豹突能逃过一劫也没有什么信心。

可靠的人?

会是谁呢?

“去了结他另一桩事情…”

贺穆兰看着露出惊讶表情的丘林豹突,叹了口气。

“你要回头,就首先要面对过去啊。”

“阿嚏!”住在山洞里的某老四狠狠打了个喷嚏,将手中的鼻涕往山壁上随便一擦。

“这风吹的,老子都要得风寒了…”

“那是你穿少了。”

一边磨着刀的老大头也不抬。

“再没生意,连裤子都要卖了,别说皮袄了。”老四拢了拢衣襟。“不知道老七到了家没有,要住到几时。”

“你别老惦记他。”

老大将刀塞回刀鞘里,似是不经意地开口。

“他和我们,不是同一路人。”

第104章 前车之鉴

花木兰的名声,越往北面越响亮,这是贺穆兰慢慢察觉到的事情。不知道是因为北方军户更多,还是和北方民风彪悍崇尚力量,而南方更信仰财富和“学问”有关。

所以当贺穆兰和丘林豹突、阿单卓三人清晨骑着马悄悄离开小市乡时,居然还有很多人大清早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跃跃欲试地要求和她切磋几招。

这在梁郡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梁郡,花木兰是“虎背熊腰杀人狂”,是一言不合就能拔刀相见的虎婆娘,莫说上来挑战,就算是到了她家门口都是绕着走,生怕撞上。

“这位阿兄,我要带着孩子们赶路,等日后有空,再来比武,可好?”贺穆兰为难的看着面前袒胸的汉子,实在没什么下马接受挑战的兴趣。

这种“待遇”,她还是第一次碰到。

“那你至少得给我露一手吧?”那袒胸汉子眨巴眨巴眼睛,挡着不愿意走。“我得知道在军中什么本事才能当英雄啊。”

得什么本事?

总不能在你面前来一段胸口碎大石吧!

贺穆兰简直都想咆哮了。

见这汉子还在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贺穆兰看了看他手中的白杆枪,在马上对他说:“你把你的枪给我。”

咦?是要给我看看枪术吗?

听说军中回来的人各个马上功夫都好的很!

那汉子立刻迫不及待的把手中的白杆枪递了上去。

贺穆兰摸了摸这把枪,确定并不是什么上好货色,心里也平静了一些,于是双手持枪,对那汉子说:

“我的本事其实很简单,你看着…”

她持着枪身,随手一掰。

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嘣声之后,白杆枪断成两半,贺穆兰拿起有枪头的那半截,向下一递:“给,这半截还能用。”

那袒胸的汉子在接过断枪后,默默的开始把衣襟拢上了。

其他几个一起跟过来“挑战”的,咋舌的看着那半截枪身,就像是看着什么小孩的玩具一般。

贺穆兰面上矜持地对他们颔了颔首,骑着马越过了几个大清早守在丘林家门口的汉子,向着村外而去,其实心里已经幸灾乐祸极了。

‘叫你们学什么不好,学人家阵前切磋!不让你们付出一点‘代价’,以后就知道到处惹事!’

待走的远了一点以后,阿单卓好奇的回头,发现那几个汉子正蹲在地上互相试着掰断那根白杆枪,于是好笑的转过身子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他们居然还在掰!哈哈哈哈!”

花姨的力气可不是一般人有的,这个就算练也练不出多少效果来!

他可举两百多斤的石锁,但是要他那么轻易的折断上蜡的枪杆,也是不能的。

因为这群汉子的“拦道”,接下来的路途变得有些轻松起来。丘林豹突甚至情绪大好的一路告诉贺穆兰那些沿路的风光:在哪里有小道,在哪里有山涧,哪里产好吃的蘑菇,哪里有狼出没…

“那寡妇在哪儿?”贺穆兰见他说的眉飞色舞,突然出声发问。“是不是最好也去看看?”

“呃啊!”

丘林豹突一下子滑到马下,满脸通红地吼道:“我只是偶尔去教教她家小孩学武,不是你们想的那种!”

“那为什么你会经常去她那儿呢?”

“因为她救过我一命…”丘林豹突爬回马上。“我刚刚逃到山里去的时候,带着的吃的吃完了,又不敢回家,有一次抓野鸡的时候中了陷阱被吊了一天一夜,若不是遇见她来捡柴,我就死在那了。”

他难得敞开心扉,贺穆兰他们也乐于听他的故事。

“我被吊了太久,血脉不畅,不能动弹了好几天,她给我通畅血脉,不免有些肢体接触。她虽是寡妇,可是作风十分正派,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后来打猎若有多余的,就给他们娘俩送去。她一直辞而不受,我就教她儿子习武,学些自保的本事…”

丘林豹突虽然父亲去得早,但是也是会武的。军户之家从小习武已经是惯例,即使你家壮丁都去了,你身边的军户家庭也会担当起教导的任务,否则你就无法在乡间立足。

所以贺穆兰一听就知道那寡妇母子不是鲜卑人。

“她和她儿子,都是汉人?”贺穆兰唏嘘道,“住在河边又是怎么回事?”

“都是汉人。她住在山里,屋子旁有条河,平时也下网捕个鱼,她的夫君以前是个猎户,后来被野蜂蛰死了,她和她儿子就一直住在山里。我那些落草的朋友们…”他揉了揉额头,“都是说的玩笑话。他们在山上也苦闷,就喜欢捉弄我。”

“你要去军府,可要去告个别?”贺穆兰装作不怎么在意的提出了建议。

丘林豹突看了看贺穆兰,发现她双眼正视前方,只顾骑马,于是犹豫了一阵后,还是开了口:“可以吗?”

贺穆兰点了点头,很自然的说:“当然可以,这也是你的‘过去’。”

“那我们…”

“到了那座山,我们在山脚下等你。”贺穆兰打断了他的话。“去好好告别,若是喜欢人家,就让她等你个几年;若不喜欢人家,纯是感激,也把事情说清楚,好好告别。”

贺穆兰虽然不是什么恋爱达人,却能看得出丘林豹突也不是完全对那妇人无意。若没有某种感情,不会在别人提到她的时候那么恼羞成怒。

只是,寡妇和幼子,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和他家的情况类似。

这难道也是一种移情作用吗?

丘林豹突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然后是不自然的绯红脸色。

“花将军不觉得我…是件很羞愧的事吗?在逃亡山中的时候,居然还想着这种事…”

“你今年已经二十岁,寻常的鲜卑男儿在这个年纪,连孩子都有了。”贺穆兰摇了摇头,“我倒不会觉得你这样是件让人羞愧的事,只不过那妇人若对你没这个意思,你也最好不要造成别人的困扰才是啊。”

“…是。”

贺穆兰和丘林豹突的对话,阿单卓似乎是听懂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听懂,一副又羡慕又迷茫的神色。

一行人行了大约三个时辰,终于到了那座山下,只是在山脚行了不到片刻,便已经听到巨大的水流声。

“山那边有个很大的瀑布,山腰上的河就是由此而来。我速去速回,花将军和阿单阿兄若等的急了,不妨去那边瀑布走走,我等会去那边找你们。”他伸手一指右手边的一个方向,在得到贺穆兰同意的示意后,骑着马走远了。

“花姨,丘林大哥是和那寡妇相好了吗?”阿单卓和贺穆兰到了瀑布边,放马去饮水,两人取了干粮在瀑布边一边啃一边闲聊。

“看样子,像是丘林有意,寡妇无情。”贺穆兰随口应了一句,“想来豹突他阿母对他造成的影响很大,再加上那阵子逃命的日子难免惊慌失措、对未来窘迫不安,此时出现这样一个女人,总会安抚一二吧。”

“太子殿下都有了几个媳妇了,丘林豹突也有了爱慕的女人,怎么我就找不到媳妇呢?”阿单卓苦恼地抓了抓脑袋,“我不想让军府给我说媒,随便领个女人回家。可是又没有姑娘看的上我。我若长得有太子殿下那般俊俏就好了。”

“哈哈,娶媳妇可不是光看脸。嫁人才看脸。”贺穆兰哈哈大笑了起来,“会有好姑娘看中你的,你真的很优秀。”

贺穆兰逗趣地说道:“若是你还找不到媳妇,我就去平城找那只白鹭头子,让他给你找个媳妇,他消息灵通,一定知道哪个姑娘不错,到时候我再给你把把关,把媳妇娶了,如何?”

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知道自己该选择走什么样的路,阿单卓已经拥有了远超同龄人的成熟。

他虽然长得普通,个性也内敛,可以女人的眼光来看,这确实是一个承担的起责任、也让人熨帖的如意郎君。

只看脸的那些姑娘,终究会后悔的。

“好,花姨,一言为定!”

“咦,你居然真应了?”按照贺穆兰的想法,这种“相亲”认识的,一般都会先抗拒几分才对,阿单卓居然答应的如此干脆?

“花姨看了若觉得不错的,一定就不错。花姨想给我相媳妇,那是我的福气啊。”阿单卓笑的温和。

不只是汉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鲜卑人之中,父母对媳妇的看法也是很重要的。他视花木兰如“阿爷”,自然觉得没什么不好。

“…你还真会借坡下驴。行,我记下了。”贺穆兰无奈地摇了摇头。“啊,我还真是自己找事揽啊。对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阿单卓的脑海里第一时间出现的是平陆的那个花魁“月娘”,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成熟女人”,所以他不假思索地说道:“要丰腴点的,唔,我不喜欢瘦的。皮肤要白,说话要温柔,最好个子不要太娇小,我太壮了…”

肤白,语柔,胸大,个子高…

我擦!

看不出阿单卓这小子的审美这么主流!

她还以为他会喜欢什么娇小可人型或者萝莉型的呢!

宅男一般不都喜欢这种吗?

“呵呵…”贺穆兰干笑了一声,“啊,有这种样子的姑娘,我一定让素和君留意,留意…”

阿单卓这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已经沉溺到无尽的想象中去了,完全没听清楚贺穆兰说了什么。

“花将军!阿单卓!”

丘林豹突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两人站起身子,往后一看。

“回来的这么快?”

贺穆兰见他的速度,便知道有了什么结果,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只见丘林豹突牵着他的马,从小道上缓缓的走了过来。

他的眼睛四周有些红肿,脸上应该是用水洗过,被冬天的风一吹,干的皮都浮在脸上了。

贺穆兰发现他身上常穿的那件豹皮衣衫没了,大概是这个缘故,所以他的身子微微的在山风中颤抖,没了那件豹皮大袄的衬托,丘林豹突整个人看起都像是缩小了一圈,没那么魁梧了。

“你那衣衫…”贺穆兰后悔自己没多带一件衣服出来。她是带丘林豹突去找那群强盗的,所以值钱的东西都放在了丘林豹突家,托着王氏看管。

“哦,那件衣服啊…”丘林豹突做出毫不在意地样子轻声说道:“那是我住在她家时,她借给我穿的,是她死去的夫君以前穿过的衣服。如今我去和她辞别,顺便也把衣服还了她。”

“还了也好,免得日后触景伤情…”

贺穆兰小声嘀咕了一句,“你的事可完了?完了我们就要去五指峡了。”

“走吧。”

五指峡正是丘林豹突那活儿“同伴”在的老窝。

贺穆兰让他正式和过去做个了断,然后随她一起去军府“自首”,丘林豹突自然是应了,可是随着离五指峡越来越近,他的情绪也越来越低落。

五指峡是五座陡峭的山峰组成,每两个“指头”之间的指缝处都有一条通往别处的道路。山谷间的路弯弯绕绕,贺穆兰眼睛绕的有些晕了,在路上还看到了金雕这种以前没见过的猛禽,颇为新鲜。

“可是老七回来了?”负责在峡指间高树上望风的老四等人,远远的见丘林豹突骑了匹马过来,立刻欢快地打了个唿哨,一个纵身从树丫上跳了下来。

“你那豹子花衣呢?也是没饭吃换掉了?”

丘林豹突年轻,身体素质好,又会一些武艺,在这群强人里也算是鹤立鸡群之辈。他为人又有股狠劲,虽然来的时间短,但颇受大哥器重,也能服众。

老四嘴巴最毒,但心眼却不坏,对丘林豹突也爱护,见他没有一去不返,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可是待他看到丘林豹突身后那两人,立刻停下脚步,疑惑地喊了起来:

“老七,可是你被官兵抓住了,被胁迫着要找我们的老窝?”

上次那两人不是军中出身吗?说不定真是这样!

不会老七回乡的时候正好那么倒霉,被抓住了吧?

“不是,四哥,这是我家的恩人,先前我有眼不识泰山,回家后才认得的!”丘林豹突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要太难过,“小弟,小弟是来跟各位哥哥辞别的!”

“什么?你这狗屁恩人认为老子们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人,可是希望你和老子们划清界限?老七,大哥平日里对你可不薄!”

老四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怒视贺穆兰:“老子就不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你是不是要对我们老七做什么!”

“我…”贺穆兰啼笑皆非的想提醒他们,之前是他们想对她做什么才对。

“四哥,你不必说了,带我们去见大哥吧。”丘林豹突弯腰长揖道:“是我对不起你们,不怪恩人。”

“你…你…哎!”老四一跺脚,“我不管了,你去找大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