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寨也分官寨和私寨,官寨是军妓,属于奴隶罪女一流,也有柔然的女奴,但极少能活下来。营妓是被将军一流所占有的,随军的军妓则过的非常凄惨。

为了保障战斗力,为了不然军中的兵卒染上毛病,一般得了病的女人就会被驱逐出去自生自灭,或者干脆杀掉了事。鲜卑人对奴隶的残忍源自几百年来部落制的残余,所以很多罪妇情愿自尽也不愿被发往边关。

私寨则是游寨,就是那些非常缺钱的女人偶尔来边关操使生意的地方。她们要的PIAO资丰厚,而且资质也良莠不齐。由于军营晚上是不准出去的,即使是休沐晚上也要归营,这里的皮肉交易大都在白天。

鲜卑军人都是职业军人,所受的压力和服役时间之长足以让人惊讶,汉代至魏晋,军妓大都是罪女流放之后的产物,到了北魏时期,却有过不下去的寡妇和原本就是这个行当里缺钱之女充作“游寨”,也是呜呼哀哉。

贺穆兰在平陆时也去过一次妓院,但那和眼前这地方完全不同。

平陆的妓院好歹还算风雅,各处都是遮遮挡挡,女郎们也都衣冠整齐,语笑嫣然,让人生不起恶感。

而此处的游寨几乎毫无让人能够舒坦的地方,几处帐篷在寨墙里搭着,男男女女进进出出,又有女人在门口倚门和人讨价还价,贺穆兰只在门口处待了一会儿,就厌恶的不想再留,无论吐罗大蛮和胡力浑如何挽留,还是趁着胡力浑两人上前搭话的时候跑了。

她被拉来本来就伺机想跑,直到门口才找到机会。她力气大速度快,就算吐罗大蛮气的怎么跳脚,该追不上的时候还是追不上。

贺穆兰跑了个没影,阿单志奇干脆就没来,剩下哥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普桑普战胆子大些,开口问门口的中年妇人:“咱们兄弟几个今天想找些…咳咳,你懂得。”

“懂,懂。”那妇人点点头,待看到狄叶飞,顿时眼睛一亮。“哎哟,这女郎美的很啊,你们怎么来我们游寨还自己带女郎,我看看…我的天…”

“狄叶飞,打死人要偿命的!”

“狄叶飞狄叶飞,她眼睛瞎了,你别气!”

“我&…&%!兄弟我今天还要快活,你弄出人命来就不快活了!”

一群人使出吃奶劲儿按住狄叶飞,才没让他做出当场拔了匕首宰人的事情。

那妇人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已经准备喊人了。游寨里也是有打手的。还是普战老练,上去随便塞了盒从柔然人那得的小玩意,这才堵住了她的嘴,笑嘻嘻的看了看他们,张口道:

“我知道你们出来不易,不过现在姑娘们都在忙,我看看有空闲的没有。”

她扭过头,扯着嗓子就叫了起来。

没一会儿,几个帐篷里稀稀拉拉出来几个女人,到寨子门口来见他们。

只见这些女人各个面黄肌瘦,或面有菜色。有的体态微胖,有的枯瘦如柴,还有几个脸上虽抹着厚厚的水粉,但怎么也掩饰不住脸上疲惫的神色。

吐罗大蛮几个想象中的女人,就算不是什么绝世大美女吧,至少也是家乡普通村妇的姿色,结果来了这么几个女人,顿时兴致少了一半。

那罗浑看了看狄叶飞,再看了看这些女人,扭头就走。

“咦,那罗浑,你怎么也走!”

“…不合我心意。”

“妈的,天天看狄叶飞那张脸,看这些女人怎么老子也想跑…”

胡力浑看着几个懒洋洋走出来和普战普桑“谈价钱”的女人,心里直嘀咕,也有掉头跑的冲动。

其中一个眼袋颇厚的,看了这一堆人,挤出一个笑容来。“倒是承蒙你们不弃,只是…”

“我也走了。”

狄叶飞不知为何看到那个笑容就觉得心中难受,再加上往这一站,无数猥琐的目光望了过来,浑身上下都难受起来。

他跟着来,原本是为了能合群一点,可是这种群,怕是合不了。

贺穆兰先跑了,然后那罗浑和狄叶飞也走了,剩下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胡力浑一跺脚,咒了句“我要的不是这种女人”,然后也甩手走了。

吐罗大蛮和杀鬼何尝不是觉得这些女人差的太多,杀鬼问了问价钱,觉得太贵,够买些肉食吃上许多次了,满脸为难的想要撤。只剩下普氏兄弟和吐罗大蛮,还在做梦的希望换个好点的姑娘。

吐罗大蛮“不想死的时候都不是男人”的执念太过,最终还是揽了个军妓入帐。只是帐子里气味太过诡异,再加上他自己心里也乱七八糟,毫无一开始的期待,所以像是“早死早超生”一般的心态拿出XX,对着那姑娘说:“快点吧,老子还要回营里去。”

那女子点了点头,已经开始脱衣服了,待光溜溜以后,吐罗大蛮拉过她的手,将她的大拇指和食指一圈,放到身前。

“入你老母,总觉得普战那家伙说的有问题!这么小,老子怎么塞得进去?”

吐罗大蛮迷茫的要命,那女人比她还要迷茫。

“算了,就这么试吧。他是过来人,应该不会骗我!”

他使劲塞进那圆圈里,在军妓Σ( ° △ °|||)︴的表情里自己动作了起来。

“果然和若干人说的一样,没什么意思!”吐罗大蛮蹙了眉头,也想走了。

这女人手上居然还有茧!

对了,还有别的!

他猛然间想起若干人的话,对着那女人忍不住喝道:

“拱呢?亲呢?不是还要拱吗?”

第129章 兄弟之情

不知道若是知道这一切的若干人会怎么想,就算知道知道大概也笑不出来,因为若干人已经大难临头了。

若干人和贺穆兰其实差不多,贺穆兰是第一个跑掉的,若干人是跟着胡力浑跑掉的。别说他实在不喜欢和女人XXOO,就算喜欢,家中女奴众多的他,也没有必要在这里放纵。

只是可怜的若干人刚跑走没一会儿,就被他宿命中的敌人给抓住了。

“你居然给我去游寨!”打听清楚今日弟弟休沐,特意也在今日休沐的若干虎头,一直尾随着右军那一火人之后。

待他看清自家弟弟跟着他们去了哪儿以后,简直都要气疯了。

居然是游寨!

那些私妓和老男人们发泄Y望的地方!

看样子是他们太闲了,闲到有这般兴致!

“阿兄,你怎么来了…”若干人惊得直想返身就跑。

可又一想,不对啊!老子现在也是自己去建功立业的人了,怕毛的大哥啊!

于是他脖子一梗,“老子就是去了!你,你,你…你居然跟踪我!”

“你是谁老子?”身材高大的若干虎头一脚踹得弟弟跪在地上,“我不但跟踪你,我还要打你!”

说完就抽出腰间的佩剑,也不拔剑,对着若干人就抽了起来。

“阿爷希望你能在军中混出个人样,你居然去召妓!”他猛抽弟弟的肩背,“万一染了病,若干家要少多男丁!”

“管你什么事…”

“就凭我是你大兄,你未来的家主!”若干虎头见若干人还要反抗,一扭他的胳膊,又让他扑倒在地,继续用剑鞘抽打他的肩背。

“叫你召妓!”

“我把你送去黑一,想让你学点东西,结果军功垫底,连命都要靠别人救!”

“就你这样还想进中军?进了中军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去中军!”若干人在地上滚啊滚,滚离了若干虎头咆哮的位置,一下子蹦了起来,抱头鼠窜:“我也没去,哎哟!别打!我是被拉去壮胆的!我我我家里女奴都不喜欢碰啊啊啊啊!阿兄我要和你翻脸啦!”

若干人在家中三个兄弟里武艺最差,大半时间都去看汉人的书去了。家中老二是个天生狡诈的性子,从不吃亏,他和二哥不对付,加之他很早就去了皇帝的宿卫军,也就接触的少。

这个大哥吧,和他年纪差上八岁,性子却是比阿爷还无趣,在家里就老摆“老子是你阿兄”的谱,对他也是动辄打骂,偏偏他又打不过他,只有挨打的份儿。

到了军中时,若干人怎么也不愿去中军,混到右军来,想靠着带来的粮草和家奴混个正军,结果家奴被收了,粮草给那老狐狸王副将笑眯眯的收了,说是保准他一定能进正军,进是进了,可还是在新兵营里混了一个多月,天天给那些乡巴佬欺负!

连召妓都要找一群人壮胆!

莫说火长要跑,他也想跑!

“你和我翻脸?那先把家里给的铠甲和宝刀拿来。你那坐骑雪里红也是名驹,你若不要,给了我做替马!”

“那是我阿爷给我的,又不是给你的!”若干人跳脚,“你就是等着让我战场上死!”

听到若干人的话,若干虎头气的剑都拔出来了。

“等着你战场上死?我现在就劈死你!”

若干人被已经黑化的大哥追的满巷子跑,猛然间见到自家火长经过,连忙求救的大喊了起来:“火长救命!火长快救我!火长啊火长!”

可惜贺穆兰似乎是没听见,也没注意到这边,只是脚步微顿了顿,就朝另外一边去了。

“没家奴本来就是等着战场上死!我那一身宝贝,上了战场就惹眼,若不是火长几次三番相救,早就被人砍啦!”若干人被若干虎头教训的没辙,大叫了起来:“若不是你把我的家奴要走,我何至于这么危险!”

若干虎头闻言大惊。

“你说什么?就你那中等货色的铠甲,也还有人想抢?”

“原来你们给我的是中等货色吗?”

若干人悲愤地叫道。

“这不是重点!”若干虎头将剑一收,插回腰上。“怎么回事?若真是如此,那我就只好把东西全给你换…”

“休想!你收走我死的更快!”

若干人将头猛摇了起来。“还有阿兄,我中衣也不够穿了,让家里送一点来吧。又没有家奴给我洗衣服,手都要冻裂啦。”

“…你走的时候,怜姨就差没把屋子给你搬空了。”

“我的中衣被火里人给撕了!”

什么!

若干虎头又想拔剑了。

不过这次想砍的不是自家的蠢弟弟,而是同火的众人。

“我就知道有那种传闻的火里,像你这种皮滑肉嫩的呆不得!我原想着你熬几日熬不住就要来求我去中军,想不到…”

他的眼前出现了自家弟弟和狄美人被逼到铺角,被迫撕烂衣服,苦苦挣扎的样子,双目皆赤。

“可恶!我这就去…”

我若干家的血脉,竟沦为那群…

“…所以,我们家火长这么一说,各个都觉得还是我的中衣干净,索性全给我撕了。可惜了,还有几件是阿叔给我带的南边,咦?阿兄你眼睛怎么红了?”

若干人莫名其妙地看着若干虎头。

“什么?什么干净?”

若干虎头没听到重点,只听到干净、撕了几个字。

是因为我弟弟特别干净,所以才被欺负吗?

也是,若是和那些臭烘烘的乡下军户比起来,这臭美的小子确实…

“我说,我们火长说脏的布条裹伤口会让伤口烂掉,所以我们用来裹伤的布条全部都是干净的布条撕掉煮的…”

若干人言简意赅的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通,然后又和兄长说道:“就是这样了,家里下次送东西来,记得让我阿母给我送些中衣。”

他的阿母虽然是姬妾,但在家中一直受宠,若干家人丁单薄,他阿母生了个儿子,手头也算宽裕。

“原来是这样…”若干虎头点了点头。“你身为若干家的后代,万不可轻忽至此,堕了若干家的名头。你姓若干,我也姓若干,我们在军中,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联系到一起。”

他想到刚才的事情,整张脸都冷了起来。

“我不想听到别人说若干家的少爷得了病,你明白吗?”

“咦,还可以这样啊!那我真的要想法子弄出点病…”

“若干人!”

“…知道了。”若干人老老实实地回他哥哥。“那我的家奴,还有中衣…”

“我今日出来还有事,先去办事了。”

“喂,到底给不给我啊!阿兄!阿兄你别跑啊阿兄!”

贺穆兰离开了游寨,漫无目的的在黑山城里游荡起来。

黑山城是一座古城,建在阴山山脉上。阴山山脉是古老的断块山,绵延数千里,塞外都认为阴山有“七十个黑山头”,便是说断开的山与山之间,都会有的那道缺口。黑山城是在其中一个黑山头后筑就的简陋城镇,黑山大营就驻扎在前方不远的草原上。

黑山城虽然简陋,却是北方不少商人喜爱的发财之地。柔然人虽然穷的叮当响,但柔然多年来四处劫掠,不但扫荡魏国,也侵犯其他国家,总有一些好东西留下。大魏和柔然开战以来,胜多输少,魏兵得了不少东西,苦于无地方交易,自从黑山城来了商人,总是能很快出手,

这些商人收他们的东西自然不会是按市价收,总是要贱上一点。但是因为兵器、甲胄还有一些其他的例如头发之类的东西很难自己出手,就算是贱价卖,没什么头脑的鲜卑兵们也都换掉了。

中军中有些家族显赫或富裕的就聪明的多,会经常派家中的管事或者奴隶来处理家中子弟的战利品,再给他们运来需要的一切。

这些商人有的还替鲜卑军户的家中送信。因为鲜卑军户的家大多在六镇,也是这些北方商人常去的地方,既然顺路,又能得些银钱,还不占什么运货的地方,这差事也人人爱干。

只有一些倒霉住的偏远的军户家没人送信,但话又说回来了,来黑山大营这没什么太大油水的地方,不是为了保护在黑山不远处的六镇,谁又愿意来呢?都奔着灭秦或者灭燕的军中去了。

所以黑山大营的军户还是以六镇居多。

贺穆兰对这样纯粹的“军镇”一点也不陌生。花木兰所住的怀朔就是一座军镇,她的堂兄花克虎还是怀朔的镇戍军。黑山城虽然不大,但要想一天逛完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好在其中随便晃悠一下,待算着时辰差不多了,回营去。

北魏根本没有什么集市之分,东西南北都有卖东西的地方,贺穆兰踩过不少摊子,有不少甚至就是军中儿郎,得了战利品拿来交换自己所需的东西的。

她没想到这也是个办法,有些感慨的在这些换东西的汉子摊子前蹲了半天,有见到女儿家的项链的,有见到短刃长刀的,还有见到一大堆金色的头发,被束成很多束,也摆在包袱皮上贩卖。

贺穆兰先是有些不解,后来一想阿单卓曾说过,花木兰还没有出人头地的时候,也曾收集过死人的头发贩于商人,给那些鲜卑贵族去做假发。想来柔然是个汗国,境内也有白种人,这魏兵得了金发,自然也就割下来也当个稀罕物卖了。

这么一想,贺穆兰顿觉古代人过的也是可怜,当个职业军人,军队里除了包饭什么都不包,大东西要上交充作军功,就算得了一些东西,因为没有货币的缘故,交换来的东西还不一定可以用掉,等死了,留下一堆东西,说不定一旧了,很快就贬值了。

她在后世用的是花木兰受赏赐给的财物,几乎都是好东西,用惯了以后,也就看不上这些从穷掉渣的柔然人身上得到的货色,得到的战利品托胡力浑等人转手,换成布或者换成金银,得到的战马则上交军帐,换成军功和一些粮草。

到了正军,贺穆兰这一火人人手头都有盈余,也可以吃上三餐再加肉汤了,否则也不会有闲布去找那游寨作乐。

贺穆兰在黑山城逛了一阵,见的四处都没有什么有意思的,就准备回去,待走到一处四面是巷的路口时,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喊“火长”,她每日里被若干人的等人喊到耳朵长茧,顿时就条件反射的停了下来,随后摇了摇头自嘲。

她那群小火伴现在估计是被卷红浪呢,哪里会跑出来喊火长。

就是连狄叶飞那样的男人,年轻的时候也会招妓,实在是很丧失啊。

他不觉得自己是被糟蹋的那个嘛?

想起一众火伴各个要肌肉有肌肉,要身材有身材,搁现代各个都是型男,根本不是那些宅在家里玩游戏的弱鸡们能够比的。可在这古代,愣是一个个讨不到老婆,概因几乎每个军户家子弟都是这等身材,这等性格…

果然是差异产生美吗?

她摇了摇头,走到一半,却发现前方似乎有人斗殴。

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十几个人围着两个人在混战。

黑山大营命令禁止同军之人不得在营中私斗,同火相残者杀无赦,所以军营中即使结的梁子再深,也不会有多少人真的打到不可开交。

但在黑山大营之外,还有多少人遵守军律,那就难说了。

被十几个人围着动手之人是一名身材极其高大的鲜卑男人。贺穆兰身高七尺有余,因为北魏初年度量衡混乱,所以用的是汉尺,七尺有余就有一米七左右,这个头搁现代没有多高,但是在古代已经算是中上的个子了。

但这男人身高足有八尺有余,搁现代,一米九左右的汉子也已经是壮汉,更别说这一水一米六、一米七的年代。

要知道贺穆兰七尺有余,同火中各个都和她差不多高度,在这个注重武勇的年代,八尺有余几乎就等同于“这是一条好汉”。

这条好汉穿着黑熊皮外袍,头顶着一顶鲜卑皮帽,正和另一个男人抵挡着其他人的拳脚。因为他带着帽子,贺穆兰看不清他的脸面,但见他和身后的男人斗着这十几人一点也不落下风,顿时生出敬佩之心来。

这原本只算是一场热闹,贺穆兰看看就想走,谁料到那高大男人身后的男子一见贺穆兰的长相,立刻喊了起来:

“花木兰救我,花木兰救我!”

这一喊,贺穆兰就稀奇了。

“你是何人?我为何要救你?”贺穆兰顿住脚,冲那两人问道。

听到他的话,那矮小点的男子忙不迭地喊了起来:“我是左军黑营之人,营啸那天晚上,在右军营墙前暂避过的!这些人非说我在那晚杀过同袍,要教训我一顿,明明就是见我同火那晚得罪了他们,想伺机报复!花木兰,你那夜用枪尾戳过我额头的,你可还记得?”

他这么一喊,倒让她想起来了。

“你这么一说,倒确有其事。”贺穆兰点了点头,冲着斗做一团的几人叫道:“那晚我也在场,此人确实在右军营前暂避,应该没有杀人。”

他来的时候已经吓破了胆子,身上穿着单衣,干干净净,刀是反着拿的,手上的刀刃都是朝着自己。

“你小子不过是黑营一新兵,休要多管闲事!”几个男人冷笑了起来,动作更加粗暴了。“还有你这厮,竟然敢管我们左军的事…”

“营啸之事已过去大半月,军中严厉不得再提。此人既然被中军验过没有问题,那就是无罪之身,同军不得互殴,这是军令。”

护着他的男人声音清冷,手上功夫不弱,几下掀翻了一个左军之兵,“你们现在罢手,还来得及。”

几个左军的士卒一直占不到便宜,心中本来就有些不安,再见他说的正义凌然,不安之心更盛了。只是这为首之人的亲兄弟死在那晚的营啸里,杀了他的正和这矮小男人是同火好友,今日在集市见到他,哪里还能忍得住火气。左军乃是同乡作战,这些人都是熟人,为首之人不肯放弃,他们也不好罢手,以免失了义气。

这乱架打的越来越凶,就算那高大男人武艺了得,他身后的矮小汉子也中了好几拳。待打到后来,场面完全失控,群斗那伙为首之人竟然掏出了把刀来。

“竖子敢尔!”

“你竟动兵器!”

高大男人和贺穆兰都高声呵斥了起来。贺穆兰毕竟和那矮小男人有一面之缘,而且是在那晚破了心魔,当即迅速上前,也加入了械斗。

高大男人左手一挥,直往敌首的面门而去,那人往右急闪,他右手顺势而上,已经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单刀夺了下来。

这一下无比快速,手段之老辣,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都是同袍,竟然闹到要械斗的地步!简直该死!”

他将那单刀往地上一掷,两道冷电似的目光蓦地在这群人脸上转了几转,像是要记住他们的长相一般。

“不管这狗拿耗子的浑人,我们先抓了那小子…”

他话还没说完,却突然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其他人无不失色,再一看来,原来是贺穆兰连出两脚,正踢中他的膝关节,让他膝间酸软,站不起身子来。

“我最恨同袍用刀子对着自己人。那晚之事,我也在场,人人惊慌失措,便是情绪失常,也已经有军法处置过了。此人如今还在军中服役,那便是查明无罪,尔等是何等身份,可以代替刑军惩罚一个无罪之人?”

她厌恶这种迁怒之事,口气也不免冷厉了些。

“若是要打架,不妨算上我一个。”

她这话一出,身边的高大男人微微一笑,“这位兄弟说的有理,武艺也不错。只是打架嘛…”

他看着前面已经追过来的一群家将,忍不住摇了摇头。

“来的好快,这一架,看样子是不用打了。”

那群家将行走迅速,很快就到了高大男人的身前,纳头便拜,口称“将军”。

左军一群闹事之人慌得连手脚都忙乱了,那被贺穆兰踢中膝关节的男人刚刚站起身来,不由自主的又跪了下去。

“把这些人都交给左军将军吧。”高大男人一指前方的这群人,又和那位矮小的男人颔了颔首。“我不方便出面,你自己去做个证…”

“这…这位将军,能不能饶了他们一次?都是同军,闹到将军哪里…”那矮小男人面露为难之色。

“咦?你竟不远为难这些小人?”

在他看来,以多欺少,便是小人。

“说小人也是严重,毕竟他也是死了兄弟。哎,我也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谢将军相助,但这些人还是…”

“军令如山,我救你是为军法,抓他们也是为军法,你不用求饶。”

他肃容道,“我知你不欲生事,但军中最忌…”

贺穆兰见事情来了惊天逆转,架也不必打了,她觉得自己在这里也是多余,她见那男人每句不离军法,想来也是个无趣之人,无意结交,趁着那高大男人不注意,偷偷就走了。

待那位“将军”教育完毕,再想和贺穆兰结交一番,身边哪里还有人影…

当晚,一群人回了营帐,开始纷纷说起这一天过的如何。除了阿单志奇洗了一日的东西,那罗浑去买了两条皮制的腰带,其他人竟都和贺穆兰差不多,在外面乱混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