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个金刚狼什么的不是吗?”

“金刚狼是施瓦辛格演的吗?”

“不是吗?哎呀,别说那么多了,乖乖看,下面可精彩了。”

菜鸟基本不抱什么希望的将目光移回屏幕。这位带他的队长不会就想让他看如何“战术翻滚”和如何在被殴打时“标准的进行防卫动作”吧?光荣的人民警察就剩“滚地”和“被打”的份儿,这算是什么教材式的录像啊?

他有些提不起精神地出神,猛然间,颜思明车子的车门突然嘭地一声飞出去了!

毫不夸张,真是就这么飞出去了!

刚刚还昏昏欲睡的菜鸟立刻打起精神,一下子坐起身来,将录像倒回去再看了一回。

只见那车门位置先是有些动静,然后只是一瞬间,车门就和车体分开了!

哦no!

这是在演电影吗?

还是科幻片?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盘发女医生下了车,随手捡起地上的车门,将手抓住把手位置当盾牌柄,就这么朝着小混混们走了过去。

拿着棍棒的小混混们都是吓傻了,有几个还没冲上前两下,就被斜拍过来的车门撞得头破血流,摔倒在地。

“这…这是…”

菜鸟瞪大了眼睛。

“中国队长?”

“你小子脑子是怎么长的,能不能不要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老刑警又一巴掌拍了过去,好笑地说道:“美国队长可是古人,这穿着白大褂,能是古代人到现代吗?”

“你见美国队长拿车门当盾牌的?”

“是是是,美国队长哪能跟这个女壮士比啊!这才是真汉子!”

菜鸟一边随口应和,一边继续看着录像。

“哇哇哇,上西瓜刀了!天啊,她一定是学过武术,这刀花舞的,简直化掉了!”菜鸟张大了口看着屏幕中的花木兰以一个漂亮的动作,用脚尖挑起了西瓜刀,手腕做了一个动作后刀刃向下,开始还击。

快,准,狠,一丝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周围围攻的人不是被她的盾牌拍到后倒地不起,就是被她右手的西瓜刀砍的哀嚎而逃,这个女人简直就像是怪物,硬生生杀出一条路来,吓得众人惊慌而逃,终于救下了颜思明。

“…这哪里像是医生,简直就是杀人狂…”菜鸟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谁把她放出来报复社会的?下手毫不留情,一点迟疑都没啊。”

他想起刚才那几步路的功夫倒了一地的混混,心中大约能想象出现场那些可怜蛋的惊慌失措。

现代人经受的残酷太少,一旦看到这种“血流成河”的情况,很难不生出骇怕来。

“听说是颜警官的朋友,大概也是军中出身吧。”那刑警随口答了一句,“这明显是军队的风格,干净、利落、无情、高效。”

“哎,这等人才,当什么医生啊。”菜鸟电影兴致勃勃地说:“我们是不是有个什么中国龙组啊,这种武林高手就该去…”

“叫你值班不要看乱七八糟的小说!”

老刑警又一巴掌拍下去。

“什么中国龙组!要这东西还要我们警察干吗?要重案组干吗?天天就让超能力者去拯救中国,打击犯罪好了!”

“头儿你还说我看乱七八糟的,你要不看怎么知道中国龙组是什么…”

“还顶嘴,有这么和师傅说话的吗?”

两个嬉闹了一阵,老刑警把录像拷贝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呐,给你长见识了,晚上请我吃饭吧?”

“头儿,你可知道录像里的女人是谁啊?”

“怎么,想拜师学艺?”

菜鸟使劲摇头。

“我想追求她!”

“你脑子坏掉了!嫌死的不够快是吧?人家调情是花拳绣腿,这他妈的是惊心动魄哇!”

“师傅,你不觉得,有这种女朋友在身边…”菜鸟警官露出一个憧憬的表情:“…分外的有安全感吗?”

“果然是看傻了!”

“你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爸爸脸色铁青的瞪着面前的花木兰。

“你什么时候去学的武?还拿刀砍人!你是法医,不是法场的刽子手!”

花木兰被吼的耳膜一疼,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脑袋。

贺爸爸是n市经侦大队的负责人,也是一位做了三十年警察工作的老刑警,只不过现在处理的都是经济犯罪的事情。

但他以前是从刑侦队里出去的,刑侦队里的警官几乎都是他的老同事老部下,所以花木兰去做了笔录,并且调出这录像的时候,贺爸爸的同事人人都知道这人是老贺家的女儿贺穆兰,自然把此事稍微按了按,叫了老贺回来看看。

老贺也真不地道,家里有这么朵霸王花,还送去当什么法医?

真是暴殄天物,浪费人才!

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嘛!

“什么怎么回事…”一头雾水的贺爸爸看了同事拿给他的录像后,表情已经从(⊙_⊙)?变成了°△°|||,最后彻底说不出话来。

“我说老贺啊,以前只知道你女儿专业技能好,工作态度认真,又能吃苦,想不到还深藏不露。说说,你是在哪里觅得的名师把女儿教的这么强的?女儿这么强儿子应该也不弱吧…”

刑警队最近缺人缺死了,略有深意地对贺爸爸说:“我说你儿子不在刑警队混,跑去什么公安队伍,不会是因为你舍不得一双儿女吧?老贺,我知道令夫人去世你十分疼惜两个孩子,但是我们刑警队也不是一定有危险是不是?你家孩子这般好本事…”

“我家儿子女儿都普通的很!”贺爸爸一听到亡妻就炸了毛,一拍桌子:“你们是搞错了!肯定是搞错了!”

“这还普通?那我们队里那一群棒小伙岂不都成了烂脓?”

“我不跟你扯,这事我不知道,等我回头问问再说!”

贺爸爸气急地吼了一嗓子,连忙出门赶紧回家。

贺爸爸回家,正遇到了在局里被人神神秘秘带着看了一段录像的贺穆君。

别人看不出那是贺穆兰,那是因为他们不熟悉她,可贺穆君是谁啊?他可是和这个妹妹一块儿长大的“兄长大人”,莫说她穿白大褂,她就是穿忍者装他也有信心看出来。

一见自家妹妹差点被人砍死,还要“强忍着害怕”从突然坏掉的车子里跳出来,捡着车门一路砍过去,贺哥哥的心都要碎了。

他家妹妹他知道,越是害怕越是面无表情,那般冷酷无情都是假象(惊!),肯定是已经吓到不行了!

亏他还以为颜思明是什么好人!结果还要靠她妹妹去救!

难怪她妹妹老说车门车门什么的,车门坏了居然还敢让他妹妹坐!万一被烧死在车子里怎么办啊!

听到自家爸爸对妹妹“咄咄逼人”,贺穆君连忙上前阻拦。

“好了好了,爸你就别再凶了,一个女孩子家遇见这种事已经够倒霉的了,不想法子自保的话难道躲在车子里发抖吗?”

他拍了拍花木兰的肩膀。“我们家妹妹是好样的,好歹自救了!”

“我问的是她哪里学来的这些本事!”

贺爸爸喘着粗气。

“连我都没她那种用刀的本事!你是不是偷偷学了什么不该学的?”

“我本来就是用刀的啊。”

花木兰咬了咬唇。

她用了那么多年刀,后来才被赐了磐石剑。

“手术刀和西瓜刀能比吗?!”

“爸,小声点,整个楼的人都听着呢!”

这是警察宿舍,楼上楼下都是熟人。

花木兰心中也有些烦躁。她一身武艺,原本就不欲遮遮掩掩,更何况她这般大的力气也跟她来了这里,瞒是一定瞒不住的。

像上次换了两次茶几,贺穆兰的哥哥就已经纳闷老好一阵子了。如果这种事频繁发生,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花木兰突然想到顾卿教她的法子,又想起顾卿的话…

“你就按我说的做准没事,贺叔叔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贺大哥又天生会脑补…什么,你不知道脑补?就是在脑子里自己凭空想象啦!你只要说出一个理由,他们都是家人,会为你考虑的!”

都是家人,所以会彼此考虑吗?

花木兰想着顾卿的话,默然了一阵子后开口:“其实…”

她咬了咬牙。

“其实我从上次被电了以后,力气就变得特别大,而且反射神经也变得特别灵敏…”

“哈哈哈,妹妹你开什么玩笑,要是这样的话,人人都不想着去触电了?”贺穆君拍着妹妹的背。“我知道你想…呃?”

花木兰抓着哥哥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

贺穆君的脖子被领口勒的发红,剧烈的咳嗽。

“妹妹,咳咳咳咳…放我下来…我信了…”

花木兰放下贺穆君,觉得这样对贺穆兰的兄长确实有些恣越,所以她想了想,拿起茶几上的不锈钢烟灰缸,伸出手来一捏…

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不锈钢烟灰缸被花木兰捏成了一个小团,丢回到茶几上。

贺爸爸已经惊得呆滞了。

而贺穆君则是一把抓起烟灰缸,自言自语地叫道:“我擦!我就知道赠品没有好货!一捏就坏!”

花木兰以为哥哥不信,开始四处扫视,哪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证明的。这样的结果让贺穆君吓得半死,连忙跑过去一把按住她的肩膀,面容严肃地说:“要证明拿别人东西证明去,千万别再拿咱家的,知道吗?我们工资都不高,还要给你攒嫁妆…”

花木兰被贺穆君抓个正着,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哦,我知道了…”

事实胜于雄辩,花木兰这种情况根本就无法用科学来解释。贺爸爸是部队出身,和花木兰伸手过了几招,发现根本不是女儿的对手,人都说“拳怕少壮”,其实拳手最怕的是行家的反应速度。花木兰力气极大,身手又灵活,已经五十多的贺爸爸就算再强,也总不会比这个冷兵器时代杀出来的女将军更猛。

这样的结果让一老一小又惊又怕又担忧。惊的是自家女儿一个好生生的法医,居然有了这样的本事;怕的是现在这么多人知道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把她抓到研究所去解剖了(此脑补来自贺哥哥);担忧则是一旦这个本事被发现,身在警察队伍的贺穆兰几乎就没有什么安宁日子过了。

先别说其他可能,就算他人窥探的眼光,都能把人逼的神经紧绷。

花木兰哪里知道两个亲人在想什么,她把自己的本事说出去了,顿时浑身轻松,再见贺家父子已经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花木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了,更是心中快慰。

不愧是未来人,果然大度开明!

顾卿说的不错,贺穆君果然是爱“脑补”,他现在已经和贺爸爸讨论到——“论电流刺激了细胞的快速增长以及强韧程度”这种花木兰听的头都痛的理论上去了。

一个“公安法制”专业毕业的学生,居然开始说起生物学的臆测,他不爱脑补,谁爱脑补?

贺家父子满脸愁容的坐在沙发上议论不停,花木兰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纯粹是摆设,摇了摇头,去厨房里洗碗。

话说贺哥哥回来就是好,有人做饭了。

说实话,现代的父母果然和古代的父母不一样,她解甲归田回家以后,母亲每天对她的终身絮絮叨叨,而到了这里,虽然他们有时候也会问问有没有见到什么好小伙子之类,但却没有家中那般对她的终身担忧。

不过原来十六岁成婚都是正常,而这里二十多岁才算合法,也算是个原因吧?不管怎么样,还真是…

“好,就这么说了,之前停滞的事情,重新开始动了!”

贺爸爸一拍大腿,叫了起来。

“趁别人还没发现穆兰是个女汉子,赶紧跟她介绍个对象!”

咦?

“穆君啊,你身边有什么好小伙子没有?咱尽量不要在警界找了,现在你妹妹的录像都流出去了,总有一天‘霸王花’名声要传出去。什么?你没几个不是警察的朋友?小学同学呢?高中同学呢…”

喂喂喂!

花木兰捏碎了一个盘子。

说好的开明呢!

第153章 全体打工

贺穆兰去鹰扬军帐中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亲兵们对她前后的差异。

若说之前库莫提的亲兵们对她抱有的是一种温和与接纳的态度,那现在看她的眼神就像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

起先贺穆兰以为是自己刚刚沐浴完毕,头发披散潮湿,衣衫又不整,没让他们发现自己是花木兰,但直到走到他们面前了,这些人的态度也没有什么改变。

只不过是短短一天的时间,前后的差异这么大,贺穆兰就算是个木头人,也感觉出来了。

说实话,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大部分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别人友善的对待,而自己也能友善的对待别人。

这样无缘无故的冷落…

她想了想,要么问题出在自己对右军太过在意上,要么就是她擅自离队,去帮右军寻找遗体。

无论是哪种,她都觉得自己被这样对待并不算是委屈。毕竟,她现在是属于“鹰扬军”的人。

她低下头,进了帐子。

“卑职花木兰,参见将军。”

库莫提此时正在查看京中送来的批阅,见贺穆兰进来了,将手中的绢帛往岸上一放,点了点头。

“你的速度比我想象的快。天气冷,头发湿成这样容易得风寒,凑近火盆旁说话吧。”

贺穆兰露出一个感激的神色,她确实冷的觉得头顶都要冻成大冰砣了,当她移到火盆便跪坐等待训示的时候,库莫提开口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把她吓了一跳。

“你说留下来试试的时候,我原本是想要令人把你拖下去砍了的。”

若不是考虑到他可能是陛下身边另有要务的宿卫,他早就已经把他给砍了,毫不犹豫的。

贺穆兰心中一紧,抬起头来看库莫提。

库莫提是典型的鲜卑胡种,高鼻深目,不说笑时,有一种不怒自威的神情。他虽只有二十多岁,但边关催人老,他又久居将位,说一不二,就算是贺穆兰来自后世,对于这样的年轻人,也只有退避的份儿。

看着并不像是喜怒无常之辈,怎么…

“花木兰,我救你来鹰扬军中,是因为我答应了夏鸿将军会帮他。右军才人辈出,却乱的像一盘散沙,所以我才对众人如此维护的你期待不已。”

他起先还赞叹此人不愧是陛下身边的人…

“夏鸿将军请我保你的时候,本将军没怎么犹豫就应了,将你带回我帐下,做一个亲兵,让你看鹰扬军和中军平日里的努力,右军为何差距如此之大,并非只是因为待遇的原因…”

他苦恼地揉了揉额角。

“但是我并不想造一个神巫出来,右军也不需要神巫,你明白吗?”

贺穆兰一听又是鬼神之事,只得跪伏着辩解道:“并非卑职能够通玄,只不过是人云亦云,以讹传讹罢了…”

“怕的就是以讹传讹!”库莫提皱着眉头:“我鲜卑男儿拼杀疆场,靠的是自身锻炼出的好武艺和满腔的热血,只要死得其所,便是真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收殓之后若是可以缝合也没什么,但直接浪费时间去战场上反复查找同袍的遗体便是不对。”

“战场上瞬息万变,什么情况都可以发生,若按之前我们鲜卑人的旧制,连那些遗体都不会管,狼神会处理的。如今有规矩必须焚烧,那我们杀敌完了以后交由杂役们烧葬也就是了!”

库莫提语气越来越冷。“一旦有人开了个头,人人都如此去做,队伍很快就散了,若你这般满身污血回来,难道每个将军都会安排别人伺候他洗澡吗?怎能保证不生病?若是生病,将疫病传开,岂不是整营都要陪葬?”

他每多说一句,贺穆兰的脸色就白上一分,等他斥责完后,贺穆兰低下头,握紧拳头,小声回答:“是卑职考虑不周,让将军失望了。”

“我失望什么。你虽是一员猛将,但心不在我这,迟早是要回右军的。我只不过看在将才难得的份上,劝你一句…”

他眼中精光一闪。

“——装神弄鬼容易,领军作战却难。没有几个将军能忍受属下以这种方式集聚人气的。动摇军心者斩,你那脑袋,已经摇摇欲坠了!”

是啊,如此神神叨叨,怎有花木兰上辈子英勇杀敌、带着一群残兵弱将闯出一条生路来的让人喜欢?

如此脏污不堪,岂不是就是疫病的根源?

他们是军人,国家的机器,作战的工具,只要打好仗,听好指挥,做上将们吩咐的事就行了。当国家需要时,他们散尽家财,购买军备,为国家而战;当战死沙场时,他们的武备传递给下一个需要的同军,为国家节约资源…

可是人呢?

人在哪里?

人也好,感情也好,真的是不需要的东西吗?

不,不是的。

若感情不需要,有谁会为了这样的冷酷的国家奉献生命呢?如同王副将、夏将军,如果这些将军毫无感情,那花木兰不会活下来,她也不会活下来。

只是,这种东西在军中,是类似于“软弱”的枷锁罢了。

贺穆兰想到了这一点,分外的为自己感到悲凉。

落到一个甚至不是汉人治下的时代,过着自己完全不想要的生活,坚守着仅剩的一点价值观,却还要不停的被人提醒这是“不合时宜”的。

人心哪里有“不合时宜”这种事呢?倘若过去觉得温暖的,现在应该也觉得温暖。倘若过去觉得厌恶的,就算是后世也会觉得厌恶。

她想,她永远做不了花木兰这样的人,因为她已经有“觉悟”和“忍耐”的天赋,而她,恰恰就是那个“坚守”之人。

“即便如此,下次有人如此请求,卑职也还是会去的。”

贺穆兰看着库莫提和周围几个亲兵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咬了咬唇,开口说道:“众位将军出身高贵,可能不知道这些普通士卒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我曾去过上党郡的某个乡间…”

贺穆兰开始说起丘林莫震家乡的故事。

她并没有说丘林豹突的事情,若是“逃脱兵役”在十几年后天下承平时期都尚且是死罪的话,在这个每天征战不休的情况下,说出丘林莫震这种没发生的事情就是在给人家添麻烦。

所以她改名化姓,说了在那一个乡间见到各个军户家的事情。

拓跋焘虽然才登基没多少年,但确实仗打了不少。北方鲜卑军户聚族而居,使得征兵人数变少,朝着拆户南迁的事情库莫提自然不会不知道,所以贺穆兰刚刚开始讲起那个故事的时候,库莫提就已经意识到了她说的是南边的新军户们。

贺穆兰说到某个妇人第一次送走孩子时,还有皮甲铁矛可用;第二个孩子的时,旧皮甲和长枪;第三个孩子,只能将布缝的厚厚的,当做布甲。枪也只是打了一个枪头,寻人找了根腊杆。

第四个孩子不得不出征时,家中已经连吃饭的余地都没了,自然不能准备什么东西,那孩子只能带着几身破旧单衣,就这么赤手空拳的走到军营里去。

诚然,此时地广人稀,国家分配给军户的功勋田面积广大,可是这里是北方,种的粮食一年才能收割一次,朝中不停征战,军户家根本没有什么壮丁种田。汉人得了分配的“均田”还能好好种田,交税纳粮,可军户之家坐拥面积广大的田地,却面临无人可种的窘境。

军户是不用交税,也不用服徭役,可是依然还是要纳粮的,再加上男丁一个个被送上战场,回来的不过小半,家中老弱妇孺守着这些粮食,堪堪够上交国家那份,哪里还有盈余?

“军中儿郎拼命,无非是想保护好家中的妻儿老小,不让他们口中无食,身上无衣。可军中功曹或以军功要挟克扣物资,或肆意劫掠战死者的遗物与战利品,若是不从,军功也会被一笔勾销。朝中原本就没有俸禄,一点抚恤全靠军功定论,若寻找不到尸身,连根针线都留不下来…”

“将士们奋勇杀敌,他们的老幼却在他们死后孤苦无依。将军,我知道军中需要人悍勇杀敌,无谓生死,可是若是不顾民心,时间久了,军中儿郎的心都已经寒了,谁还愿意真的拿命来拼?”

“你放肆!妄议军政,胆大包天!功曹皆是鲜卑大人,是你能够置喙的吗!”乙浑少连脸色难看,连忙出身呵斥。

他倒不是真对此事愤怒,而是花木兰如今已经是将军的亲兵,若在外说出这样的观点,就是给将军惹祸,是以不得不训诫一番。

库莫提听了贺穆兰的话,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一声。

他还真能置喙,这花木兰,搞不好就是来看、来听这些东西的。

军中弊病并非一天两天形成,总而言之,都是没有正规收入来源的原因。将士们还能通过击杀柔然人获得一点战利品养家糊口,这些功曹、粮曹,虽在位置显要之职,但若不是平日里搜刮,还真没有多少油水。

这不像参军帐中的汉人,参军帐中的汉人大多是北方将门出身,或是宗主高门之后,论富裕,许多人都能称得上一方豪强,根本不需要军中这点“油水”,纯粹是来混资历学经验攒人望的。

“花木兰,我知道你有大抱负大志向,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如今是我的亲兵,以后也许会当上个将军,但在你当上军中大将军之前,这种事都是你管不到的。军中有军中的规矩,朝中有朝中的规矩,这些将士确实可怜可叹,但规矩便是如此,不可轻易更改。除非…”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花木兰。

“你能上达天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