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看到一个熟人,跟着那熟人一路追寻,结果误打误撞,听到了那几个人商议的事情。”贺穆兰知道自己的话根本站不住脚,心中暗恨寇谦之故弄玄虚,为难于她。

他现在便是崔浩身边的红人,由他把此事告诉崔浩,岂不是谁也不用担心了?何苦她要过来找库莫提?

“什么熟人,会在中军帐中胡乱奔走?”

库莫提直起身子。“花木兰,我知道你有许多秘密,但至少你找我求援,也得说的详细一些才是吧?”

贺穆兰听到“我知道你有许多秘密”一句时,脸上“轰”的一下子红了。

她也不知道他所说的“秘密”,到底指的是什么。

一开始她以为库莫提是知道了她的女人身份,但后来相处看着似乎又不像。她是穿越回来之人,有时候未免和旁人不大相同,知道心思细些的,都能看的出来,但她从未做过不义之事,心中也无愧于心,便不怕别人探究。

但库莫提不同。这位将军从一开始就在帮她,他让她免于去杂役营做苦役,又赐予她武器铠甲,赐给她军奴,给予她尊重,甚至连攻打统万,也是嘱咐她多照顾拓跋焘而非自己,这几乎等同于送她功劳,让她去抱拓跋焘大腿了。

要知道,在旁人眼里,她可是库莫提的亲兵!

若说是他看出了什么,才对自己如此关怀体贴,贺穆兰还能错认为是这将军对自己有好感,或是起了爱才之意,想要招揽与她。

可他明明没有招揽过她,还放她去参加大比,这样无缘无故的好,便只能说明对方是个宽宏大度之人,又注重大局,所以才会如此。

那贺穆兰这样笃定着库莫提的“好”和“值得信任”,有时候就不免有些“用完了就算”的不厚道。

想到这里,贺穆兰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这个亲卫除了在“保护主将”这方面做得还不算失职,其他地方真的没有别的亲卫所做的十分之一好,虽说只是暂时托庇于他的帐下,这样敷衍对方,实在是有失诚恳。

所以贺穆兰低下头,认真地回答他:

“卑职不能说,说了将军也不会信。”

库莫提叹了口气。

他知道花木兰身份奇怪,却没想到对方说的这么直白干脆。

他的话几乎就等同于“你还没有知道的资格”了。

“卑职今日遇见的事真的是偶然,可是卑职既不知道能信任谁,也不知道能找谁帮助。说实话,卑职对崔浩太常的生死并不在乎,可是那人话语间似乎原本是想对陛下下手,只不过陛下没来,所以才改为崔太常。若这些人不除,待陛下来了黑山,肯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卑职实在不想见到这种情况发生,也不愿黑山大营被这些人拉下水,所以才这般毫不周全的向将军禀报此事。”

‘所以,还是为了陛下的安危么?不愧是陛下身边的心腹。’

库莫提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想法子解决。”库莫提说,“敌暗我明,现在唯一能相信的,便是你那右军的火伴那罗浑和中军的李清,那罗浑你去接触一下,让他自己小心,但不要让他打草惊蛇,在吃食上注意一点便是。”

“李清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夫长,但他是带着家将和亲兵上战场的,军帐左右都是家人,对方应该没什么下手的机会。这是在中军,我会派人在暗地里保护他,要是有人下手,一定能抓住。”

贺穆兰听完了库莫提的安排,心中松了一口气。

“花木兰,我们若想让崔太常万无一失,除了要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还得想法子引蛇出洞。”

库莫提嘴里虽然说这想要让这些人浮出水面之类的话语,但用的却是一种毫不关心的语气。

“你既然这么关心这件事,你便做这个引蛇出洞之人吧。”

“咦?”

贺穆兰错愕。

“不过是大比中败于你手的那罗浑,和一个最近半年才入军的汉人李清,便能让这些人这么忌惮,说明他们那些手下的武艺也不算是特别出类拔萃。”库莫提嗤笑了一下。

“若是这时候放出消息,我鹰扬将军身边的亲兵花木兰也要出战,而且是直奔着三冠冠军去的,那些人会如何呢?”

贺穆兰也要参加大比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因为她本来就能直接参加最后一场,所以也不需要和其他人一般每天在大校场考校力气和武艺,自然也很难引人注目。

但要是她如此高调的参加大比?

她便会成为那些歹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吧。

贺穆兰看了眼库莫提,后者的表情仿佛在笑话她“你敢插手此事却不敢担下此事”的样子。

贺穆兰原本便不是能袖手旁观之人,所以…

她肃然地抱拳行礼。

“卑职义不容辞。”

即使为了那罗浑,她也不会逃避。

第180章 不举木兰

库莫提一向不待见汉臣。这并非他个人性格有问题,而是他必须要向鲜卑贵族表明的一种态度。

他从小和拓跋焘一起长大,学习汉学和武艺,诸国的语言。

哪怕是比武,他都敢赢了拓跋焘,只有汉家的治国之道,他上课时不是睡着,就是被先生教训。

他不是学不好,而是不敢学。他还记得自己某一次答的得了博士夸奖,先皇那寒芒一般的眼神。

在宫中陪拓跋焘读书的宗室有不少,可除了几个缺心眼的,没人敢在汉学上超过拓跋焘。那几个缺心眼的,后来也都远远的离开了拓跋焘身边。

小时候,他一直认为汉人的学问是一件非常崇高,非常神秘的学问。那些文字和故事,哪怕只是听一听,都比那些大漠苍茫,洞穴传奇要有趣的多。

但他的本能又告诉他,汉人的本事,并非一个臣子要学的精通的。

拓跋宗室需要的是能打仗,是替皇族牢牢掌握住军权,而治国方针,治国之略,总会有前赴后继的汉人跳出来博取晋身之道。

汉人能征善战的豪族全去做“宗主”了,在这一点上,鲜卑贵族还真不担心汉人能豁出全部身家辅佐朝廷。

崔浩出身清河崔氏,他当年刚出仕的时候,做的便是博士祭酒,教授他们学问。拓跋焘一直很尊敬他,他出入东宫,后来又把拓跋焘一手推到太子的位置上,更加位高权重。

而他,在无数次打瞌睡之后,被先帝送来了黑山,走他父亲的老路。

拓跋焘的身边不再有他,而被当年那个笑的犹如珠玉在侧一般的先生替代,库莫提有时候想一想,都觉得自己小时候的那些豪迈壮语,恐怕日后都会淹没在时间里。

即使他再怎么愚蠢,也知道自古青史留名的文臣多,而能够青史留名的将军,要么就是力挽狂澜于乱世,要么就是拼死搏杀成绝唱。

他想做个盛世的将军,既不想遇见亡国乱世,也不想遇见走投无路之时。

‘哎呀,这么一想,更讨厌崔浩了。’

库莫提站在崔浩的大帐外,等着通报的人出来,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

‘一想到老子以后在史书上连个泡都没有,整个人大段大段的描述,就他娘的想回去睡觉,让他死了算了。’

无奈通报的人腿脚飞快,库莫提还没感慨一会儿,就被请进去了。

崔浩是个注重养生之人,信奉道教,他来的时候正在晚上,大概他是要早睡早起好休息了,所以穿着一身道袍,头上只插着一根木簪,整个人意态闲适的要命,就连库莫提,也不得不赞叹这个人实在是有传说中那些名士高人的风范。

总而言之,卖相好。

库莫提知道自己不能在他的帐篷里盘桓太久,否则各方都要来打探了,于是言简意赅的把自己在贺穆兰那里知道的事情说了一番。

崔浩凝神听完了库莫提的话,张口问道:

“这个花木兰,可值得信任?”

他不问别的,只问这个,可见为人之谨慎。

若是问这话可是真的,未免显得库莫提“好心当作驴肝肺”的意思。可要是问“花木兰可值得信任”,那就算这情报不实,也只是花木兰的问题,怪不到库莫提。

库莫提一听,便知道这个“先生”还是以前的老性格,而且随着年岁愈大,性格更加让人不讨喜,当场点了点头。

“花木兰应该是陛下身边的心腹,被派来黑山打探消息的。”

他也不怕透露这一点。崔浩是完全捆绑在陛下的车上的,他比先皇还要关心陛下的安危和前程。

清河崔氏倾力相助的皇帝,若不是位旷世明君,岂不是就堕了他们的名头,比前朝的“王谢”给比下去?

汉人也有汉人的尊严。

果不其然,崔浩听到库莫提的回答,立刻正襟危坐,端端正正地给库莫提行了个礼:

“多谢将军告知!崔某先谢过将军的救命之恩。”

库莫提哪敢接了他这一礼,也还了一礼,才正色问他:“我极少出来走动,此番前来,怕是有些人就要多想了。我时间不多,该提醒的也提醒过了,崔太常有何想法,速速说来吧。”

他自认没有崔浩的智谋,所以先说出准备让花木兰引蛇出洞的想法,崔浩听了满脸感激之色,击掌叹道:“将军所想,竟与在下不谋而合!花木兰值得信任,武艺又高强,最妙的是身份也不高,最适合做这个幌子。就是安全上…”

“我暗中已经加派了人手保护。新分给他的随从,也是一个通晓辨毒的家仆。只是比武场上刀剑无眼,不过以他的本事,想来能让他吃亏的不多。”

崔浩一脸意外:“将军竟对这花木兰如此高的评价?”

“不是我对他评价高。我和他交过手,胜负在五五之间,这还不是生死较量,只是比试而已。即使是陛下身边,有这般身手的人也是少数。”

库莫提说到这个,不免有些自傲,毕竟花木兰是从他身边出去的人物,人人都会记得“花木兰曾是库莫提的亲卫”。

“统万城一战,花木兰跟随陛下杀进大夏宫,以一人之力拖住宫门口的所有侍卫,让陛下成功离开宫门。崔太常,他最难得的不是武艺,而是对陛下的忠心。他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来示警,可见陛下对您的看重。”

“我知道。”

崔浩的手微微抖了抖,他说的很慢。

“我崔氏一门深受两代君王之恩,必当誓死报答。”

库莫提在心里哼了一句。

这种誓死效忠的话,他在花木兰面前也不知道说了多少。

若是说给花木兰听,还有可能传到陛下耳朵里,他说给自己听,自己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给陛下听的。

他就是这么实诚的人。

“我会派些好口舌的家伙将花木兰要大比的消息传出去,唔,为了逼真些,最好就说他在陛下面前已经做了允诺,要以‘三冠’的身份摘得第一,谋取将军之位。”

库莫提一点都不担心花木兰太过抢眼,花木兰若是爬不到重要的位子,皇帝派他来做什么?

就连中军新来的那个小子李清,都比他要高调多了。

崔浩点了点头,补充道:“不如我也放出消息,比武那天,我会为亲自到场,给冠军题字。加上这一条,那些刺客肯定会前赴后继地跳出来的。”

崔浩一字值千金,黑山大营里很多人不知道,但那些参军帐中的参军们一定会疯掉的。

“崔太常还要亲自去?派个替身吧,实在是太危险了。”库莫提听他的意思,似乎不愿意暂避一二。“那几个刺客应该是得了毒药一类见血封喉的东西,否则不会那么小心。”

“无妨,我有老君庇佑,又有天师保护,不会有事。”崔浩笑了笑,似乎对自己的安危非常放心。

“神仙要是能救人,我们还要来黑山干什么,直接让神仙镇守边关就是了…”库莫提最烦崔浩的就是这一点。“你是国之重臣,若是在黑山出了事,我们这些人都要惹上干系。”

“将军放心,将军勿忧!”崔浩摆了摆手。“我此番出京,天师道的寇天师也跟着出行。他如今去了黑山观星,这几日便会回返,到时候我和他形影不离,自然安全无虞。”

库莫提撇了撇嘴。

“崔太常若是执意如此,也只能这样。”

希望那个天师别是个骗子就成。

“我这边明日就开始安排。崔太常最近小心左右,尽量不要到处跑。他们说外面的天穹庐难以靠近,说明参军帐中还是可信的,您若真要晃晃,不如去李参军哪里。”

库莫提拱了拱手。

“我今日出来的时间也太久了点,就此告辞。”

“将军慢走,替我谢过花木兰的提醒之恩。”

崔浩和库莫提在外人面前关系一向是不咸不淡,也不好突然变得热情,所以没有送他出帐,也没有表现出十分热络的样子。

库莫提出了大帐,见崔浩在帐外保护的部下都一副自己随时可能把崔浩怎么样了的样子,顿时露出一个不屑地表情,拂袖而去。

希望能够麻痹到那些刺客吧。

.

几日后。

右军。

“你听说没有,花木兰果然参加大比了!”右军一个看守营门的士卒兴奋地说道:“消息是中军那边出来的,应该没错!”

“不会吧?不是说他在鹰扬将军身边混的很好嘛?连陛下都赐了他汗血宝马,他参加大比图什么啊?就算得了第一,也不过就是个偏将…”

另一个门卒纳闷地道:“鹰扬将军发个话,他不就是偏将了吗?”

“你新来,你不知道,花木兰原本在右军大比的时候就该得了偏将的,不过他那时候风头太盛,引起了左军那个小心眼的抚军将军忌惮,差点下了杂役营。鹰扬将军爱才,就发话要了他,让他去身边当一个亲卫,免得去杂役营被人糟践…”

有个门卒大概是来的早,说起过往来有鼻子有眼。“当时花木兰走的时候,右军同袍纷纷相送,花木兰和他的同火们说,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回右军的,下次大比,他一定会来。”

这门卒激动地一挥拳:“这不!大丈夫一诺千金,他果然说到做到了!”

“我们右军有什么好的,连吃的都比别人差…哎哟,你打我做什么!”

“你这个没良心的!右军不好,你来右军做什么?吃的比别人差,你杀的比别人多吗?杀的没别人多,别说自己吃的差!”老兵见不得新人抱怨,举起长枪就扫了一下这菜鸟。

“花木兰没在右军的时候,我们吃的更差!你现在看看我们右军的这些将军,每次出战,哪一个不是拼了命的杀敌?就是因为我们右军每次只要出来一个厉害的家伙,不是被人抢了去,就是被人陷害,所以从上到下卯足了一股劲儿,不想再被别人看轻…”

“是是是,花木兰厉害,花木兰守信,话说回来,花木兰是什么样子的啊?居然让中军的将军都起了爱才之心?”

“那你就不知道了,我可在校场见过花木兰。他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相貌威严,有万夫不当之勇,一身神力,简直让人震骇莫名。当时左军那些阴险小人带了人来捆他,他不愿走,几个人拉他都拉不住。有人要砍王将军,他就把两个膀子这么一撑…”

那老兵双手合拳做出一个双手叉腰的动作。

“那绳子就被绷断了!”

“假的吧…”

“头儿你又在吹牛!”

“吹牛让我这辈子都不举!”

虽说围的人多他没看清花木兰长什么样,但那崩断绳子的事情他那同火是亲眼所见!能崩断绳子,怎么也要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吧!

你见过小矮子能做这种事吗?

“敢问几位阿兄…”

一个磁性地声音温和地在他们耳边响起。

“在下要找一个朋友,可否请你们通传一声?”

几个门卫正说得兴起,没注意远处来了人,再一抬头,是一个身材高瘦,猿臂蜂腰的年轻小伙子。

这男人长相平平,单眼皮,瘦长脸,和他这身材倒是相配。只是一身黑衣看起来做工精致,一望便不是普通的货色。

这些人天天看门,察言观色最是厉害,见他是从中军方向过来,又穿的干净,脚下一点泥土都没有,便知道肯定不是普通的士卒。

“这位将军怎么称呼?要找何人?”

那老兵在旁人羡慕的眼神中高高兴兴地凑了过去。

在军中,把人往大了说,绝对不会得罪人,哪怕是个小兵,被人喊将军,也只有高兴,不会因为被认错而生气。

若是上官,帮忙通传后,少不得还要给点“赏头”。

果不其然,人人都爱听好话,这年轻人听到老兵的询问,立刻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将军不敢当,我也是从右军出去的,并不是什么将军…”

他咧开嘴,带着几分重回故地一般的感慨:

“就要大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规矩,现在竟不给随便探营了。麻烦几位帮我通传一声王将军麾下的百夫长,叫做那罗浑的…”

年轻人矜持地笑了笑。

“就说花木兰找他。”

“咦?”

“什么?”

“头儿你还说你见过花木兰!”

身高八尺?

虎背熊腰?

相貌堂堂?

万夫不当之勇?

一身神力?

贺穆兰莫名其妙地看着一群门卫见了鬼的表情,上下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哪里又惹了什么谈资。

那老兵尴尬地望着她,似乎也没想到有这种局面,贺穆兰还没问出口怎么回事,一个士卒突然指着她,满脸窃喜地说道:

“头儿,不举!”

啥?

贺穆兰下巴都要掉了。

前一阵子不是还传“巨物”吗?怎么她才走了没几个月,这就变成“不举”了?

她到底又做错了什么?

第181章 如何立威

那罗浑再见花木兰的时候,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明明离开了才个把月,可是却像是他离开了很久。

那个强大、温柔、偶尔会有些小迷糊的火长,渐渐去了一个让人触摸不到的地方。就像是鹰扬军的旗帜一般,鹰总是要高飞于九天之上,不与地上奔跑的走兽为伍。

阿单志奇经常说“老虎和老虎在一起,狮子要和狮子在一起,若是我们依赖惯了,以后该怎么办呢”,可那罗浑却不认为自己不是狮子,不是老虎。

他输给花木兰,甘愿放弃中军的招揽来到右军,到最后,花木兰去了中军,他还在右军里蹉跎。

若干人有家世,说去中军就去了中军,留下他们一群火伴,只能期冀着她自己回来。

这实在让人十分憋屈。

那罗浑是当上了百夫长以后,才知道花木兰这样的人有多么的少见,而他们是如此幸运,才会遇见了这样的火长。

武艺高强,心志坚毅,还能理解别人。

哪怕他自己,也绝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在战场上去救若干人那种移动的吸引敌人的目标。也不会自找麻烦,为了保护他们而放弃到手的军功。

他明明只是一个小兵,做着的却是将军的胸怀和气概才做的事情。

他当了百夫长以后,每每看见手下的兵卒抛弃火伴、哄抢首级、甚至排挤新人时,就想到当初他们在黑一的日子。即使经常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他们从来都亲如一人,不分彼此。

那罗浑觉得那样才是对的,但他没有花木兰感染人心的本事,也没有阿单志奇的好人缘,所以他做不到让自己的部卒也如他们当时那般,只能用重重的责罚限制他们不准这样,不准那样。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开始想起花木兰,想起阿单志奇,想起狄叶飞,想起同火的所有人,然后无比的憎恨左军带来功曹的那位将军。

某一段时间,那罗浑甚至理解了蛮古对牺牲的那些同火深沉的感情,他能明白为什么蛮古为什么情愿冒着被贬为门卒的风险,也要把左军的抚军将军教训的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若是花木兰今日里不是亲来,而是传来死在鹰扬军里的噩耗,他们这群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左军和鹰扬军再有任何好感了吧。

“为什么这么看我?”贺穆兰摸了摸脸。“我是对你始乱终弃了,还是因为狄叶飞也走了,所以你才…”

“花木兰!”那罗浑恼羞成怒,“你那脑子没有被门夹过吧?”

“啊,好好好,不开玩笑。”贺穆兰咳嗽了声。“对了,最近有没有人在你身边探头探脑?有没有人送你吃食?”

“你走了,狄叶飞走了,我就是右军第一,每天都有人探头探脑。”那罗浑嗤笑了一声。“当年讨好你的那些手段,现在也有人做,不过我可不是你,那些来历不明的东西,上次就害我们拉了肚子,这次我哪里还敢吃!”

贺穆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