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脾气太好,还是花木兰的信用太好,竟让右军从上到下,都笃定花木兰一定会回去?

库莫提突然生出几分逆反的心理,想看看若是他不放人,或花木兰不准备去右军,右军和花木兰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这想法只是在他脑子里转了一转,就抛之脑后。

他的目标是那里…

他将眼睛望向主将位的拓跋延。

今年他二十三岁,再给他五年,他定能成为黑山大营的主帅。到时候,无论是右军也好,中军也罢,都是他的人马。

花木兰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贺穆兰连赢三人,持槊下马休息。胜得快便有这种好处,休息的时间都比别人多一些。

另一边,杀鬼含恨被李清挑于马下,丙组一位皮肤黝黑的士卒也是力挫三人,顺利杀到最后。

李清自然不会是刺客,那剩下的可能,便只能是皮肤黝黑的那位士卒了。

三军大比,已经连续几年都是中军之人最后获胜。这种最底层兵卒比试的比武,将军是不参加的,而一般有些家底和身家的高门贵族,一来便是个裨将之流,也不会参与比武。

像是李清这般还是个百夫长的,少之又少。

中军每次皆赢,也是因为中军的甲胄齐整,出战次数多,人人都作战经验丰富的缘故。右军和左军每逢大比有了优秀的人才,也经常被中军的将军用些手段调去,久而久之,人人都对中军的士卒获胜见怪不怪。

但今年出人意料至极,战到最后的,竟是右军出身一人,中军出身一人,左军出身一人。

花木兰虽然是以鹰扬军亲卫的身份,但她是以三军新人大比第一、右军大比第一的资历迎战的,谁也不好昧着良心说她是中军的出身。

如今这样的场面,便是多年都未曾遇见的、真正的“三军大比”。

贺穆兰看了看李清,又看了看那不知名的士卒,对方长得黝黑,五官倒不粗鄙,见贺穆兰见他,拱了拱手,笑道:“我是左军的石冒,祝两位武运昌隆。”

这人也是有意思,在这个时候祝两人武运昌隆,岂不是隐隐就有认输的意思?

李清还有些年轻人的跳脱之气,见他如此说话,登时眉开眼笑。贺穆兰心中有些担忧,这人若不是如面上表现出的这般洒脱,那就真是个可怕之人了。

到最后一场时,校场将官将规则一说,三人均是傻眼。

竟是混斗!

但凡一对一单挑,再过困难,不过是比拼两人的实力而已,如今三人混战,最后留在马上的才是赢家,这胜者是谁就不好说了。

人人都知道李清比武输给了花木兰,若是他心中不平,和石冒联手先除掉了花木兰,两人再慢慢比试,也不是不可能的。

贺穆兰望向点将台,因为隔得远,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就她知道的三军大笔,最后一场绝不是这样的!

校场内外顿时议论声、嘘声一片,点将台上库莫提给了崔浩一个眼神,后者点了点头,表示是自己的主意。库莫提蹙了蹙眉,却又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关心局势。

三个人骑在马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么打。

哪怕李清和石冒真想合作干掉花木兰,众目睽睽之下,也没这个脸。

还是贺穆兰干脆,一提铁槊,率先向石冒攻去!

她知道李清不是刺客的嫌疑对象,那就先把石冒打趴下再说!

石冒见贺穆兰一上来就刺他,惊慌了一瞬,立刻举起长枪阻挡,和她过了几招。贺穆兰的马比石冒要好,无奈她的马是匹小马,没有对方高大,石冒占据身高优势,一记长枪刺来,贺穆兰弯腰躲过,擦过头顶的虎面紫金冠,冠子摇晃了两下,惊得贺穆兰伸手去摸。

完了完了完了,老虎脸会不会瘪下去啊!

会不会被后世发掘出来的考古学家起个什么奇怪的名字啊,例如“凹虎紫金冠”什么的!

石冒刺出去以后,见贺穆兰先摸自己的头冠而不是脑袋,心中顿时大喜!

她这一套盔甲是借的!她怕坏!

霎时间,石冒招招都朝着贺穆兰的头冠、吞口、带扣等处扫去。盔甲的要害之处自然坚固无比,可这些装饰却不是如此,而且装饰之处多用金银玉器,也比要害处的生铁、坚甲要珍贵的多。

‘妈的!果然是外表憨厚,内里奸诈!’

贺穆兰闪身避过几下擦着肩膀的歪招,举槊猛刺,顾不得伤不伤出人命来了。

“那石冒是怎么回事?怎么不刺要害,专挑臂膀和脑袋顶上下手?”

一个将军看出不对来。

“花木兰还都躲了!躲什么,趁机反击啊!”

“你这都没看出来,花木兰穿着崔大人的甲胄,怕弄坏啊!”

“这一身确实漂亮,难得也实用,我看着都心动,崔大人,这件也是古物?”

崔浩见视线到了他的身上,便点了点头。

“有些年岁了。”

“是何来历?”

崔浩摸了摸胡须。

“若花木兰此战又胜,便和这套盔甲的原本主人有些关系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猜测,有说吕布的,立刻就有人说吕布头上的是三叉冠,绝非虎面。有说是刘关长哪一位的,又被人笑话刘备当年没什么钱,手底下武将用不起这样的好甲。

库莫提看着贺穆兰那憋屈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不愧是从右军出来的,小家子气怎么也改不掉。

右军几个将军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会儿,拍着桌子大笑。

‘奶奶的,当年我也是把照夜明光铠当镜子洗脸的人,如今居然被逼到这种地步!’

贺穆兰此时再看石冒,怎么看怎么恶心,反手刺出一枪,擦过对方的耳垂,带出一片血痕。

石冒见贺穆兰渐渐避开了他的攻击范围,自己又确实不是他的对手,便对着一旁袖手旁观,似乎是在走神的李清喊道:

“李兄,这大比是要考验我们的武艺,你在这边坐山观虎斗,到底算是哪门子武艺?”

他知道李清素来高傲,上来便用激将法,果不其然,李清立刻回神,怒道:“我是不愿占你们的便宜,哪个坐山观虎斗?”

他见花木兰占了上风,也持着画戟上来,和石冒一起夹击花木兰。

贺穆兰左边挡上几招,右边刺上几下,李清一加入战局,她立刻压力剧增,但她心中厌恶石冒,便依旧把大半的攻势放在石冒那边,李清也不知道贺穆兰为何这么“优待”石冒,又觉得自己受了轻视,便屡屡使出杀招来,攻其必救之处。

“这一战,已经是花木兰赢了。”

一员老将感慨道,“就是我在那沙场之上,被这两个年轻人如此围攻,也腾不出手来反击。这花木兰对石冒招招毫不留情,这才是战场上的生存之道。只有挑一路破之,才能找到获胜的法子,否则只能一直被困在那里,累到脱力。”

“那石冒也不错,外宽内细,又懂用言语挑衅对方。也许武艺不及花木兰,倒也算是个智将。倒是李清,出身名门,武艺也不弱,就是太年轻气盛,沉不住气,还需磋磨磋磨。”

石冒借李清之力,专拣贺穆兰的各处要害下手,“噔”地一声响,对方的枪尖斜斜地划过她的胸甲,惊得花木兰一身冷汗。

若不是这饕餮宝甲的胸内镶有甲片,这人这般斜刺,她胸前肯定要淤青一片。在这军营里,伤了哪儿都好办,最多不要脸一点露出来擦药,只有伤了胸口,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石冒这一下,连李清也看出不对来。

“石兄,比武乃是切磋武艺,怎可专拣要害下手?若是对方穿的不是宝甲,这一下可就要了命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哪有那么好,招招都不致命!”石冒随口解释一句,又对贺穆兰的紫金冠刺去。

贺穆兰被石冒弄的憋屈,加之又真怕毁了这套铠甲,纵马突然离开,跃出几丈之外。

贺穆兰纵马奔走,石冒挥马要追,不料李清却横马拦截,举起长戟封住他的去路:“石兄和花木兰斗了许久,小弟看着技痒,也来领教领教。”

显然是对石冒也生出了不满。

贺穆兰跃马到了一边,在旁人惊呆了的表情中开始卸甲,抛于马下。

摘了头冠,去了铠甲,解开带扣,卸去连环铠的兜档,贺穆兰动作极为迅速,不过三两下的功夫,就已经摘得干干净净。

她伸开双臂,左右活动了一下,顿时神清气爽。

那可是冠军侯的旧物!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不过是几百年前的人,可对于她来说,那已经是两千多年前的英雄了!

这可是连黄巾贼掘了墓都不敢穿出去的铠甲,她哪里敢有一点点的损伤!

贺穆兰对着石冒的方向冷冷地一笑。

欺负她穷是吧?

那她就欺负他弱!

贺穆兰脱了盔甲,气势不降反升。她身穿一身玄色衣袍,更衬得英姿勃发,虽长相平庸,却说不出的意气风发,让人侧目。

贺穆兰驾着越影一个加速,到了李清和石冒的身边,举槊跳开两人的兵器,大喝了一声:“李兄且让我和他一分高下!”

石冒见贺穆兰脱了铠甲回来,眼睛瞪得浑圆。李清是知道石冒枪法的刁钻的,惊呼出声:“你不要命了!”

贺穆兰不再理会这二人,运足十分力气,招招都对着石冒的铠甲上招呼。

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铛铛铛,铛铛铛铛!

一阵阵让人牙软的声音传出来,并不是其他,而是贺穆兰的铁槊击打在石冒铠甲上的声音。

看起来贺穆兰似乎没有挑着对方的要害下手,但她的力气何等大,铁槊又是坚韧之物,力道容易传到下层,敲打到铠甲上倒要比铁棍一类更要疼痛难忍。石冒只是挨了七八下,便满脸大汗,狂叫了起来。

李清看着石冒单方面被打的样子,一时竟然有些胆寒,不敢上前相帮。等他想要上前的时候,对方已经被自家的战马掀落到了马下!

原来贺穆兰劈打他的时候,力气全部都是往下传的。人要站在地上,这力气就通过双脚传到大地里去了,可是石冒骑着战马,贺穆兰每重重击打一下,那力道雄浑无比,除了让石冒受了,竟有小半全传递到了马的身上。

这石冒的战马被震了许多下,脊背吃痛,无法再承载主人,便听凭本能,将他掀到了马下。

“咦嘻嘻嘻!”

“越影,不要!”

越影是何等古怪的性格?它见此人落于马下,刚刚主人又一直吃瘪,此刻兴奋地不行,立刻人立而起,要把此人毙于马下。

校场上呼声一片,许多将军一跃而起,就怕这场大比也弄出上次的人命来!

贺穆兰猛拉缰绳,要将越影的脑袋偏到另一边。说时迟那时快,李清驾马狂奔,对着越影猛撞过去,两匹马撞在一起,一白一黑两匹马嘶鸣不已,纷纷将主人摔落马下。

贺穆兰被摔得头晕眼花,狠狠地甩了甩脑袋,就见面前什么闪亮地东西迎面袭来,她在马下作战过好几次,条件反射地一个打滚避开,再定睛一看,简直是怒不可遏!

石冒虽然对她保持的是出拳的动作,但刚才那银光一闪的,绝不是拳头。

“石冒,你竟然暗算人!”

“大比的规矩是谁最后掉落马下谁赢,我看的清清楚楚,你先落马,然后是李清。既然三人都落了马,我两自然是谁先趴下,谁是第二…”

嘭!

贺穆兰一拳将他击飞了出去,面目狰狞。

“不过是一场比试,你竟动了短刃!我刚刚就该让越影踩死了你!”

李清也跌的七晕八素,刚爬起身,就见贺穆兰一拳将石冒击飞,立刻神情大变,上来阻拦。

“花木兰!他都已经落了马,你又何必这么…”

他的话被贺穆兰难看的表情活生生吓得顿住了。

贺穆兰几步走到石冒的身边,满腔怒意顿时上涌,加之又有那罗浑被暗算无法参加大比之事在前,拳脚更是重了几分,将这石冒活生生打成了猪头。

待他毫无招架之力时,贺穆兰在众人各种眼神之下从他袖子里拽出一把短刃来,掷在地上。

凶器落地时发出一声脆响,李清见到此物,顿时不语。

“这样的货色,居然还战到了最后!亏长了一副忠厚的皮相!”贺穆兰对着李清做了一个起手的动作。

“你还有什么异议?要战便战,我的嘴上功夫一向没有拳头厉害!”

李清自嘲地笑了笑,拱手认输。

“我上次步战便输给了你,何必在三军面前自取其辱。”

贺穆兰迷茫地眨了眨眼。

他认输了?

“花兄以一敌二,尚能保持不败之绩,又能察觉这石冒外忠内奸,我不如你多矣。”

李清也是能伸能屈的汉子,摆摆手便去牵马。

“吓!”

两匹马刚才撞在一起,双手冲出好远,待李清看到两匹马的样子,顿时被惊得瞠目结舌。

“花兄!”

“咦?”

“你的坐骑…”

为何老去咬我那母马的耳朵?

第183章 大比之后

石冒怀揣利刃,即使不是为了行凶,也绝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辈,但出人意料的是,那利刃上并无毒药,和贺穆兰在帐篷里听到的话根本对不上号。

石冒隶属左军,自贺穆兰被左军的抚军将军带人陷害以后,那位将军下场自然不太好,几乎被蛮古打死了,左军和右军之间也有了间隙,如今石冒又准备在马下对贺穆兰下毒手,更是引起了众怒。

要知道贺穆兰要不是为了制止越影踏死他,原本是没必要落马的。

一个要行刺高官的刺客,应该不会这么沉不住气,提早动用凶器,所以石冒究竟是不是那位“将军”的属下,只有看崔浩等人的手段了。

贺穆兰校场立威,以一敌三,虽然三人最后都摔下了马,但一个认输,一个私下暗算人触犯了规则,最后的胜者还是贺穆兰。

当大将军拓跋延宣布贺穆兰是最后的胜者之时,校场里响起了一阵阵的欢呼之声。

三冠的冠军!

以一敌三!

五六年来,第一位右军出身的冠军!

贺穆兰站在点将台上,接受万人的欢呼,心中并无太多的激动,因为她看到了那个站在崔浩身边的道士。

年轻的、更加道骨仙风的寇谦之。

她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在死了一次后又复活过来。

寇谦之将眼睛移向她,似乎是有些不确定地眯了眯眼,看了她许久,之后对她露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当年我初见你,并不知你是女子,只是倘若男人身上拥有你这种先天阳气,又是心性坚毅清明之辈,不是天生的将帅之才,便是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均是以武力拨乱反正,匡扶社稷之人。”

寇谦之在幻境中对她所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贺穆兰见寇谦之只对他笑了笑便移开了目光,心中更加捉摸不清寇谦之是不是也是未来的来客了。

而那引她去帐篷之人是否是寇谦之 ,更让她心头一片迷雾。

“花木兰?花木兰?”一个声音响在她的耳边。“我知道你很高兴,不过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失态!”

库莫提的声音让出神的贺穆兰一下子惊醒过来,有些发愣地看了过去。

在他身边,身着戎装的库莫提用手按着她的肩膀,小声和她说道:“还不知道有没有人要对崔太常动手,你清醒点,若有意外,记得护他。”

贺穆兰眨了眨眼,轻轻点点脑袋。

“我就知道你不会一直都是个普通的卒子!”库莫提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像是掩饰她的突然出神。

“期待你纵横沙场,与我并肩而战的那一日!”

贺穆兰受这位鹰扬将军照顾良多,已经到了不知道如何还清的地步。偏这位将军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回报而如此做的,这就让她更加感激涕零。

她只能深深地施上一礼,献上自己所有的感激和尊敬。

“花木兰…”

贺穆兰开口道。

“…定不负将军的深恩。”

库莫提也不知听过多少这样的话,他笑了笑,像是非常满意的离开了。

库莫提是贺穆兰原来的主将,待库莫提褒奖一番后,拓跋延便开始赏赐几位佼佼者的成绩。

贺穆兰得了一张雕花大弓,这弓是由不知什么动物的角制成的,入手温润,而且颇为厚重。贺穆兰喜欢射箭,得了这弓,顿时爱不释手。

李清得了一匹宝马,因为据说他的战马在上次出战时被人射死了,只能勉强用替马出战。替马是一匹母马,因为身材比一般母马高大,性格却比公马温顺,便一直做着李清的替马。

杀鬼等人都得的是各种武器,能入最后的十二人,无不是人中俊杰,他们在花木兰身后一字排开,接受封赏,贺穆兰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就担心背后射来一支暗箭什么的,突然就解决了崔浩的性命。

还好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直到崔浩挥毫泼墨,盖上印鉴,都十分正常。

崔浩和寇谦之一起上前,崔浩让随从捧上那副刚刚写成的字幅,纸上连墨迹都未干。

丈余长的纸上,写着“勇冠三军”四个大字。

贺穆兰自然是识字的,弯腰接过了那字幅,谢过崔浩的赏赐。

“花木兰,你有勇有谋,难得的是十分忠诚,本官很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想来鹰扬将军会为了你来找我求借宝甲,也是因为如此。”

崔浩自知道这个年轻人有可能是拓跋焘私下的心腹以后,对贺穆兰的态度也越发的友好。

“所谓宝甲赠英雄,那套冠军侯昔年的旧物,我就赠与你了。希望你能勇冠大魏,他日也得封‘冠军侯’,给后人留下一段佳话。”

贺穆兰见这个没什么交情的重臣居然对她给予这样的厚望,甚至把那套铠甲都赠给她了,顿时把嘴巴张成了个“O”字型。

那套铠甲拉风是拉风,但象征意义已经大过了实际用处,无论是哪一个武人,都不会轻易穿它去战场征战。

贺穆兰知道崔浩家富甲一方,却不知道他能把这种东西随便送个小兵,一时间不知道是受宠若惊多些,还是仇富的心理更多些。

这也太屌,太屌了!

霍去病当年“使得六畜不生息”,对于胡人来说,更是有着特殊的地位,崔浩得了他的铠甲,也不敢随意使用,就是怕鲜卑贵族会多想,有意认为他含沙射影。这套宝甲在他手里反倒有些烫手,如今得个机会送了出去,还能落下一个人情。

崔浩笃信道教,见贺穆兰露出那样的表情,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起来,指着贺穆兰问身后的寇谦之:

“道长善于观人,你看看这花木兰,日后前程如何?”

寇谦之看着贺穆兰,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位可是天赐的将星,前途无限是肯定的,便是名垂千古,也不意外。”

寇谦之何曾对人有这样高的评价?饶是崔浩也忍不住多看了贺穆兰几眼,见寇谦之不是客套,笑容更加和蔼了起来。

“竟是如此?那我这铠甲送的更是值当了。花木兰,寇天师轻易不会夸奖一个人,望你日后真能成为国之栋梁,匡扶社稷。”

他鼓励了几句,便带着寇谦之回那主位上去了。

贺穆兰只觉得背后各方射来的视线简直要烧熟了她的后背,不由地“忧怨”地瞪了寇谦之一眼。

这道士…

哎,不说了。

崔浩和寇谦之也送完了奖赏,接下来的便是“点将”。

大将军拓跋延迈步走到点将台的正中央,对着三军高声道:

“我黑山大营的惯例,三军大比夺冠之人,可按军功授予实缺。功曹何在?”

被素和君“斥责”过的几个功曹如今恨不得捧着花木兰的脚喊爷爷,见大将军拓跋延呼喊,立刻捧着花木兰的几本军功册奔上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