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兰军功几许?念!”

“是!”几个功曹打开册子,开始念了起来:“丁卯年九月初四,初战,斩敌十二,下获…丁卯年九月二十一,得首级十四,下获…丁卯年十一月初七,得首级…”

“丁卯年十二月二十一,俘虏奴隶三百七十二人,上交军中,中获。戊辰年正月初四,随鹰扬军出战,救援朔州…”

那功曹最近刚刚把花木兰的功劳统计完毕,鹰扬军有自己的功曹,对每个人的功勋记得更是清楚,这些功曹最后把花木兰的功勋统计完的时候,根本不相信一个新人在不足一年内能获得这么多的功勋。

别说功曹们,便是在校场上听着花木兰军功的将士们,也都是瞠目结舌。

初战便斩敌十二,那黑一那一火有多强,不言而喻。

他们还不知道第一战里那被杀的十几个敌军大多是花木兰所射杀,否则还不知道会有多么诧异。

那功曹零零碎碎读了有半个时辰,整个沙场从议论纷纷到小声喧哗,到最后的鸦雀无声,几乎是连某个人嗓子发痒的小声咳嗽都听得见。

便是库莫提也没察觉到花木兰跟在他身边以后立下了这么多功劳,意外的和身边的若干虎头说了几句什么。

贺穆兰却并没有觉得如何荣光,反倒有些不自在。

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十八岁少年,而是年近而立之年之人,站在大校场上听着别人宣读自己杀了多少人,莫名地有些憋闷。

这个时候,她才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功劳是建立在无数条人命上的。虽然她是保家卫国,虽然她是为了自保,但听到自己杀了多少人,俘虏了多少个奴隶,总是有些不舒服。

那功曹细细碎碎念完了她所有的军功,对着大将军回道:“花木兰如今军功已经六转,应当授予‘上骑都尉’之勋。按照我大魏军制,武勋降两等授官,应授游击将军一职。”

游击将军和杂号将军,都是可单独领军两千的将军。

前世花木兰这个时候,已经是“虎威将军”了,“虎威”便是她的旗号。而狄叶飞则是“游击将军”。

拓跋延似是也被花木兰的军功所震动,思索了一会儿以后,朗声说道:“花木兰,游击将军未免显示不出你的威武。你力大无比,搏杀之时又有猛虎下山之势,本将军便封你‘虎威将军’一职,虽是杂号,位同游击,领军三千。”

果然还是虎威。

贺穆兰单膝跪下,恭恭敬敬地接受了这道封赏。

“本将军听鹰扬将军所言,你不愿留在中军,想回右军效命?”

“是,末将想回右军效命。”

贺穆兰的回话一出,中军的镇军将军尉迟夸吕顿时黑了一张脸。左军知道花木兰和他们有过节,也没存着招揽之心。他们的主将迟迟没有到任,一直是大将军先兼着,也不知朝廷是什么心思,根本不准备露这个脸。

夏鸿和王猛心中已经有了准备,知道花木兰十之七八会回右军,但如今明明白白地听见,忍不住双双露出笑意,他们身后的右军将军更是笑出声来,喜形于色。

三军大比的冠军,在中军都算是鹤立鸡群之人,兜兜转转一圈后还要回到右军,对如今正在渐渐振奋起来的右军来说,无疑是一剂良药。

拓跋延早就从库莫提那里知道花木兰死了心要回右军的事情,此时并不多啰嗦,他也不可能当着三军的面,劝说他“中军比右军好多了你去中军”这样招惹众怒的话,所以便只是转头和记录升迁的司功参军说道:

“等大比结束,将花木兰升为虎威将军,兵甲、兵员的补充,和右军镇军将军夏鸿商议。”

“是!”

贺穆兰见拓跋延应了她的请求,连忙高声道谢。

历来大比的冠军前途都是大好,左右军中的虎贲、骁骑两营,主将大半都是冠军,中军的几位先锋将军,也都是如此得来。

拓跋延勉励了贺穆兰几句,便下令今日每火加肉菜一道,蔬菜两盘,算是共襄盛举,顿时校场里欢叫声震天,贺穆兰一下点将台,就被礼官上来披红戴绿一番,右军众将士将她团团围住抬了起来,在黑山大营中绕了一圈,才抬回右军去了。

‘救命啊!这是谁在趁机乱摸她的腰啊!’

贺穆兰泪流满面。

‘还有谁掐她的屁股,本来就没有肉啊喂!’

这是全军的盛事,更是右军的狂欢之夜,点将台上众将军和大臣见着贺穆兰被人抬走,也都纷纷追忆起自己年轻时的岁月,笑着看着他们渐渐离开。

夏鸿带着右军诸将走的是最早的,他们是右军的主将,右军新增一员将军,无论是营帐还是新到的手下,都是要妥善安排的。

一般来说,新增的将军要自己练兵,当年花木兰和狄叶飞便是自己练的新兵自己带,陈节就是那时候被升为亲卫的。

如今右军新兵只有一千多人,就算全部给了花木兰,那也还有八百人的不足,得等到春天军府再送新人过来,才有兵员可以补充。

而花木兰确实是员马上可以上战场的猛将,右军也需要得力的先锋将军。哪个主帅也不愿意让她蹉跎小半年去练兵,回营后这些将军免不得要商议一番,从各位主将的帐下调拨一批人过去,再抽调新兵补充。

想到那个犯错被剥夺了将职的将军,他还留下来一千多骑兵,夏鸿突然有了主意,开始和身边的将领们议论了起来。

当夜,右军之人载歌载舞,烤羊烤猪,贺穆兰和昔日同袍故友彻夜狂欢,自是不用多讲,就算中军那边李清并未夺冠,喧闹之声也响了一夜。

第二天清早,熬了一夜的贺穆兰去鹰扬军中辞行,路过所遇见的鹰扬骑士纷纷对她表示祝贺,也有恼怒她没有留在鹰扬军中而失望避开之人,贺穆兰心中去意已定,和他们寒暄一阵后,便踏入了库莫提的王帐。

库莫提似是也一夜没睡,见贺穆兰前来,给她赐了座,揉着眼睛说道:“那石冒大约不是行刺之人。”

“那…”

库莫提摇了摇头。“大约是石冒突然杀了出来,打乱了他们的布局。此人在左军一向本事不显,谁也不知道竟能战到最后。除了你和李清,已经被刑讯过的石冒,剩下的九人里,一定有意图不轨之人。”

贺穆兰一言不发,到了这个时候,她的意见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库莫提抹了一把脸,苦笑道:“黑山大营何等重要,竟接二连三的被有心之人利用。我都怀疑先前的营啸也不是意外…”

库莫提说到这里,突然闭口,对着贺穆兰继续说:“你去了右军,若有风吹草动不对的,可以随时来找我。你虽不是我的亲卫了,但人人都知道你我有这层关心,中军对你不会阻拦。”

“…是。”

贺穆兰点了点头。

“多余的客套话我也不多说了,你那军奴,还有你新得的铠甲和武器,都一起带回右军去吧。你亲卫做的还算称职,那件乌锤甲,我也赠与你了。崔太常给的东西好是好,不过我看你,也不像是敢真拿着穿的样子…”

库莫提想起贺穆兰在校场上束手束脚,就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说你,好歹也是随王伴驾过的,大夏宫也去过了,连公主都见过,不过一套铠甲,竟让你…哎,罢了,这话提了也没意思。你是新任的虎威将军,当尽快建立起威严,不要让人看轻了才是。”

“谢将军教导。”

“要借钱尽管提。”

“咦?”

贺穆兰猛然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库莫提见贺穆兰还没有懂,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忘了你还不知道下面要做什么。等你带了兵以后,手头上要不方便,可以来找我。你那一百两金子,恐怕还不够用一个月的…”

贺穆兰见到库莫提放声大笑的样子,突然涌上一阵不祥的预感。

听他话的意思?

贺穆兰在副帐里拿了自己的用物和装备,带上花生,在和副帐里的几位亲兵约下“等我休沐定在黑山城摆下宴席宴请各位”的约定后,疑惑迷茫的回到了右军中。

她如今已经升为了将军,可单独一个营帐,她的随从花生也和她同住,不过住在了副帐。

贺穆兰将所有东西丢下,先去参军帐中找司功参军交接,那参军见她来了,眼睛顿时一亮,笑着迎上前来。

“花木兰,你来的正好,新成一军,这军旗、号角、皮鼓、金柝都得新制,我们来算算,需要花费…”

“咦?”

“还有传令官、旗官、伯鸭官,这些你都得自己养,粮饷军中并不出的…”

“啥?”

“虽说新兵入伍都自带兵器铠甲,但箭矢还是得提前准备的。军中箭矢每人都有定量,超出得自己购置。新兵只有粮饷没有俸禄,你手下两千骑兵,就算骑射兵五百,这五百人的箭支,你得预先准备…”

“司功参军…”

“什么?”

贺穆兰摸了摸自己的腰。

“我就两个肾,你要哪个,你自己割吧!”

第184章 同火参上

司功参军当然听不懂贺穆兰的冷笑话,哪怕她说的是他听得懂的笑话,也没有通融的余地。

当贺穆兰知道要当一位“杂号将军”居然需要破费这么多,顿时露出了“吓尿了”的神情,并且深深的怀疑花木兰前世那么多钱哪里来的。

当她努力地回想一番以后,赫然发现…

NND,花木兰先开始是在王将军下面做副将,然后升到主将,那时候王将军已经升了,还是她和狄叶飞的主将,那时候什么都有人包啊!

现在她是主将啊!

直接听令于镇军将军啊!

这笔账他不出啊亲!

“我能不做主将吗?”贺穆兰失魂落魄地张开了口。

“你开什么玩笑,哪个不愿做主将!”

参军帐中的众参军都和贺穆兰有些交情,见她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纷纷取笑:“虽然一开始花的多,可是主将是独得一份赏赐的,军功晋升也快的多。主将可以有副将,副将又能带一千人马,等人全部到了,那便是三千的人马,即使在黑山,也不算实力太弱了。”

“什么,还要再多养一千?”

贺穆兰有晕过去的冲动。

“其实原本也不必花销这么大,只是右军原本就穷的很,没什么盈余,便是想给你出了,也没有这笔钱财。夏将军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不你先克服着,先一切精简着来,等有了进项,再一点点添置吧。”

山羊胡的范参军是知道右军的现况的,这和开后门让军奴去高车人那不一样,这些东西都是“规矩”,他也开不了后门。

“那可否告知,哪些可以后来添置?”贺穆兰觉得大魏人已经抠门到一种境界了,当个兵,自己要带战马装备,连衣衫鞋袜都要自己出,这已经给魏军省了一大笔了吧?

等到了军中,一天只有两顿饭,要想吃饱,自己花钱!

但凡箭支、兵器的折损,都得自己负责。到了战场上,杀完敌人,一个个都跟捡破烂的似的,满地上找合用的东西。

杀敌多的还好,拿些针头线脑回来卖卖,好歹在日常操练之后能吃饱饭,杀敌少的,一天两顿,到了下午就腹如雷鸣,根本没了力气。

但谁也没告诉过她,好不容易当上了将军,这治军的钱得自己出啊!

旗子得自己买啊!要有特殊图案得找绣娘绣啊!绣娘又要花钱请啊!

没钱?没钱用光板旗,什么鹰飞虎啸别想了,光板旗!

号角得自己买,战鼓得自己买,军队包买,你给钱啊!

你倒是早告诉她啊!早告诉她,她在攻打统万的时候在城里捡夏人的带回来啊!这玩意儿还得自己买?右军是有多穷啊!

旗手、传令官、跑腿的伯鸭官,算是高级兵种,粮饷从将军的收入里出,否则人家不干啊!

一天两顿吃不饱啊!扛着旗子是力气活,扛完了还要打仗,活靶子死得快啊!

谁能告诉她,原来她一直用的箭是王副将买的吗?

她还以为是军中发的!

原来军中一人就发那么点,多的得自己花费去军需官那买啊!

王副将我对不起你,早知道我就拔回来接着用了!

难怪骑射兵那么少,不是会射箭的人不多,是养得起骑射兵的将军太少!

贺穆兰每听一项,就似乎看见无数的钱从她的眼前飞走了,直到后来司功参军告诉她,她是否需要自己的火房时,贺穆兰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要花钱吗?”

司功参军慎重地点了点头。

“得火头两人,杂役三人,此外,除了军中的粮食和配给的蔬菜肉食以外,你要吃什么得自己在军需处采买。好处是随时有热水热食,一般连裨将军都有自己的火房,你最好也…”

贺穆兰当听到“随时有热水”的时候,身上的黏腻感似乎已经消除了一点,立刻悲愤地点了点头:“要!火房要!”

大不了回头她自己烧水烧饭!

“说起来,像你这样从一介士卒陡然升到杂号将军的,有好多年没有过了。哪怕右军里出身最普通的王猛,一开始也是夏鸿的亲兵,后来是副将,没像你这么花用过。”

一个年纪较大的参军感慨道:“军中这规矩不改,就算有新人冒了头,最后也只能走主将附庸的老路,成不了大器。”

“鲜卑祖制就是如此,连我们都没有俸禄,你又提这个干吗,提了也是白提。”另一个参军打岔他的话。“花木兰新成一军,最大的麻烦倒不是这个…”

贺穆兰听了他的话头皮发麻。

“难不成还要更破费的?”

他摇了摇头。

“但凡军中主将,要么是世代将门出身,要么是鲜卑贵族亲自带着家将和亲兵,练兵也容易。就算不是,哪怕从百夫长做起,手下之人也都熟悉,慢慢一点点爬上高位,自然服众。可你原来是亲卫出身,陡然升了将军,手下一无兵卒,二无钱财,要别人怎么服你?”

他看着贺穆兰满脸忧虑的表情,叹了口气:“好在你现在在右军威望已有,又是大比第一的身份,夏将军应该有所安排,否则你一没带过兵,二又不会排兵布阵,连个副将都没有,该如何练兵呢?”

贺穆兰听到他的话,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可笑她原本还以为没钱是最惨的,原来最惨的不是没钱,而是根本不具备为将的基础。

难怪军中只有贵族和高门容易出头,如同蛮古、王猛这样的猛将和智将,也只能从副将一点点往上爬。

不是军功不够,也不是实缺不够,而是养不起那么多的人马,就算是升了高位,也不过是徒增笑话。

库莫提今年不过二十三岁,却领着八千精锐骑兵,连随手给她的铠甲都是乌锤甲这样的货色。柔然人身上能得多少钱财?他们比魏人还要穷困潦倒。想来能养着这么多人,靠的是他自己的部落和封地。

若干虎头、独孤唯,都是带着大量的人马和粮草入军,就连李清,一来就在中军做了百夫长,也就是说,他也有养得起一百个人的实力。

他甚至不是家主,不是嫡长子,不过是一个宗主的儿子而已。

拼爹的时代,从古到今,都是这么残酷。

这么一想,贺穆兰简直一点精神都没有了。

“你也莫忧虑,先把东西准备准备,再和你们夏将军哭哭穷。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你重情重义,右军应当高看你几分,想法子为你解决才是。”

李参军见这个明明刚刚还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已经被残酷的现实打击的犹如霜打的白菜一般,不由地好言相劝。

“往好处想,你还有不少奴隶,至少有些人手的破费,能够省下一笔。”

贺穆兰拱了拱手,在司功参军那办完交接,抱了三捆她要准备和花费所用的竹简,拖着步子回到了右军。

这时候,右军那大片的营帐已经不再那么温馨,而是变成几千张大嘴,嗷嗷嗷嗷地向着她扑来。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如果没有带好兵、不能带领自己的部下赢取胜利,有可能有无数人的家庭就要陷入贫困潦倒,他们可能在军中都吃不饱饭,头皮就一阵一阵的发麻。

她甚至不能保证自己能让他们活下去。

花木兰为何让他们一定要“活下去”,是不是她的心情也和自己此刻一般,既惶恐又不忍,只要一想着身上背负着几千个人的性命和未来,就沉甸甸到根本无法展开笑颜?

花木兰“坚如磐石”的评价,难道是这样来的吗?

贺穆兰回了自己的大帐,将那几卷竹简丢在案几上,恨不得如今还是一个小兵,只要听从上官的命令冲杀就行。

或者只是个百夫长,带着手底下一百个士卒,上将说退就退,说打就打,毫不犹豫。

“花将军可在?夏将军请你去大帐议事!”

将军大帐的伯鸭官在贺穆兰帐外传令,贺穆兰听到后立刻整整衣服,跟着他出了门。

那伯鸭官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多岁,看起来就十分精干的样子。

“你有俸禄没有?”

贺穆兰随他走到一半,突然张口问他。

“将军问我?”

“嗯。”

“卑职没有俸禄,能跟随镇军将军,是卑职的荣…”

“你有其他进项没有?靠什么为生?做伯鸭官几年了?你们伯鸭官换的快吗?是因为没进项没前途所以经常换的吗?我记得上次见到的伯鸭官不是你啊!”

贺穆兰突然张口问出一大串来。

‘阿母啊,我遇见一个怪人了!’

伯鸭官僵硬着扭头看向贺穆兰,后者一脸正色,看起来绝非开玩笑。

“将军偶尔会有赏赐,传令的时候,有些将军会给我一些小玩意作为赏赐…”他用暗示地眼光看了看贺穆兰,贺穆兰听了他的话,尴尬的在身上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出来。

“伯鸭官换得快,是因为只有新兵才做伯鸭官,在战场上杀敌后有了些军功,都会转为正军。”

“说到底,伯鸭官还是得靠自己养。赏赐啊…”

贺穆兰叹了口气,摇摇头。

“一文钱憋死英雄汉…”

那伯鸭官的表情更像是见了什么怪人一样了。

贺穆兰垂头丧气地到了镇军将军的帐中,镇军将军的帐中人来人往,显然平日里夏鸿要处理的事情也是不少。

帐中有几位将军也在,似乎是在议事,见她来了,便到一边静立。

一想到镇军将军所花费的开销比她也不知道多多少,贺穆兰顿时开怀了一些,对着夏将军行礼道:

“末将花木兰,奉命前来。”

“花木兰,听说你去了司功参军那…”夏鸿笑着开口,“是不是被吓了一跳?”

“诶?”贺穆兰抬头,“将军怎么知道…”

“当年王猛从我身边的亲兵转为副将时,脸色足足难看了一个月吶!”夏鸿此言一出,帐子里几个将军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在愁什么,你先莫急,几位将军都愿意帮你,你一开始若有不够的物资,先找他们商借便是。”

“可以找其他将军借?”

贺穆兰露出天上掉馅饼的表情。

“等你带兵久了,就会发现什么东西慢慢都会有的。你先得练兵,没那么快出战,花费也少,更何况像你这样的新将,军中也有治军之费,等王将军替你去活动活动,也很快就会下来了。”

夏鸿似乎并不觉得贺穆兰现在穷的掉渣有什么困难地,脸色严肃地说道:“这些都是庶务,等你有了副手,自然有人帮你打理经营。你现在要想的事情,是怎么带好你手下的兵。右军有许多士卒都想到你麾下效力,你一个新将,应当不辜负他们的信任才是。”

贺穆兰一脸惭愧地称是。

她刚刚还在发愁,几千人该怎么管理。

天知道她连大队长都没当过…

“我听闻你会写字,也看得懂书,这很好,你在家中时,有没有读过什么兵书?”

“读过一些《孙子兵法》和《尉缭子》。”这话倒不是作假,花木兰卸甲归田,倒是带了一些兵书回来,贺穆兰刚穿来时闲着无聊,都用这些当床头读物打发时间。

“但所学不深。”

花木兰是好学生,书上密密麻麻都写着注解和自己的领悟,贺穆兰看的多了,也就记住了不少。

但要说用嘛…

每到这时候,她就分外的想念若干人吶。

“那你得先跟着王将军学一阵子排兵布阵、如何练兵。他是老将,经验丰富,也带过不少副将,你跟着好好学一学,应该有所裨益。”

“那太好不过了,只是不知道王将军可愿教我!”

“他自然愿意教你。这次你升上将位,他也十分高兴,自动请缨为你奔走安置,替你安排兵员、设立营帐,为你找军需官打点。等他回来,你要好好谢他才是啊…”夏鸿意味深长地说道:“王将军膝下无子,对你这般爱护,也和亲生儿子差不多了。”

贺穆兰顿时愣住。

她听这意思,怎么这么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