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初一,慕容承和慕则宁开诚布公的商量——

“原本计划年前搬出去,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搬肯定还是要搬,不过我不会完全不顾念慕家名声,即使要搬,也肯定等大哥过完七七。我们也没必要作出一副兄弟和睦的样子,当初你妈怎么把我那15%股份连哄带骗弄走,大家都心知肚明,翻旧账是挺没意思的,不代表旧账没发生过,我不讨那笔钱,但是这个家,到了该分的时候,就分了吧。”

说是商量,其实是通知。

可能容许慕紫继续和慕则宁住在一起,那样无疑是把羊养在狼窝里,会叫他天天心神不

慕则宁听完,没看慕容承,目光阴凉凉的落在慕紫身上,像暗处盘旋的蛇。

慕紫坐在慕容承身旁,眼帘微垂,眸光似一泓清泉,清湛明媚。

她的坐姿温婉婀娜,神态很平静。

慕则宁呼吸窒闷。

当着他这个“丈夫”的面,她明目张胆的要和奸夫搬出去双宿双栖,没有一丝愧疚,没有一丝慌乱,她简直不知廉耻到了极点!

他怎么会爱上这种女人?!

慕则宁放在餐桌下的手攥成了拳,一口恶气堵在喉头,他恨不能掀桌而起。

“我可不敢认你这样的兄弟。”慕则宁冷笑,牙关发紧,“特意说一声,难不成还指望我挽留你们?”

慕容承笑了下,道:“你该庆幸你是我的兄弟,所以只受了些皮肉伤,换作其他人,只怕现在已经没命坐在我眼前说话了。”

慕则宁的拳,握得更紧!他浑身紧绷,眼中的凌厉锋芒恨不能将慕容承千刀万剐!

慕容承在光明正大的嘲笑他!

毁了他的身体,抢了他的女人,还要将他的尊严摔在脚底下践踏辗轧!慕容承就是一个泯灭人性的恶徒!一个魔鬼!

极度的愤怒,几乎要让慕则宁的大脑爆炸!

慕紫突然起身,拉起慕容承的胳膊往外走,她不想看到两人再发生冲突。

走到门口时,听见身后哐当一声,杯碟茶水落地,一阵凌乱碎响。

是慕则宁掀了桌子。

慕紫的脚步停滞,犹豫了片刻,说道:

第793章 直奔阴暗

如果当初,慕则宁被那些流氓地痞打伤后,没有隐瞒苏梓,就不会在后来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和乔静嘉不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被催眠。

虽然确实下体受伤,但只要按照医嘱用药,耐心等待,迟早会痊愈。

可是他太急了,才会受乔静嘉蛊惑,去接受所谓的心理治疗。

退一万步讲,就算后来他被催眠了,离不开乔静嘉了,可是他并非毫无理智,但凡他能主动跟苏梓开诚布公把事情解释清楚,就不至于走到最后无法转圜的地步。

苏梓忙于工作,没有尽快投入到一个妻子的角色里,她确实有错。

可婚姻不是一个人的事,慕则宁同样有不可推诿的责任。

“你选择乔静嘉的时候,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有想过事情败露会是什么后果吗?我对你愧疚,是因为你会受伤,归根结底因我而起,可是你也伤害了我,当你和乔静嘉进行所谓的心理治疗时,就已经把我置于最难堪的境地里!”

她默默深吸一口气,道:“至少在那段婚姻里,我从未背叛过你。”

论是身体,或是感情,她在婚姻里始终忠于慕则宁。

至于死而复生后,亲眼目睹丈夫和自己的助理在沙发上耳鬓厮磨,那种伤害和冲击,是刺心刺骨的!

慕则宁或许是有苦衷的,杀人犯会因为有苦衷就免去刑罚吗?不会!错了就是错了!他不能因为自己有苦衷,就强迫她去承认前半生那段已成畸形的婚姻!

她受到的伤害,也不会因为慕则宁的苦衷,而有丝毫减少!

催眠是种心理暗示,不是洗脑。

慕紫和慕容承一前一后走出去。

慕则宁站在一地狼藉里,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双目已经猩红。

外头有佣人在门口探头探脑,不敢进去。

慕则宁猛地发怒:“愣着做什么?!进来收拾!”

他看着满地摔倒的桌椅,破碎的餐具,心中怒焰一阵高过一阵,烧灼五脏六腑!

“我怎么会指望她回心转意?”慕则宁在心里质问自己,“我应该杀了她!我应该杀了他们!”

回去的路上,慕紫一直沉默着,好似心事重重。

慕容承有些泛酸,问她:“在想以前的事?”

慕紫回道,“在想慕荣轩的事。”

以为然,“他有什么可想的?”

“以前没有太在意,现在想想,慕荣轩和慕则宁的关系似乎一直挺不错的,一个五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年龄差了这么多,他们哪里来的共同语言?”慕紫越想,越觉得接近那个猜测,“还有上次,慕则宁独自外出旅行,一走就是几个月,全家只有慕荣轩着急,差点当他失踪了要报警。”

慕容承提醒她:“你别忘了,慕荣轩对自己两个女儿的态度也很微妙,就算他重男轻女,在只有两个女儿的情况下,也应该对女儿视若珍宝才对,但是他没有,仿佛两个女儿可有可无似的。”

说着,话音顿了顿,他若有所思道:“罗君绮只比慕荣轩大一两岁,住一个屋檐下,年龄又接近,发生点什么也不稀奇,说不定慕老头突然发病也和他们有关,为了遮掩丑事,故意害死老头……”

任何事被慕容承一延伸,立即直奔着阴暗而去。

慕紫叹了口气,“好啦,大过年的,我们留点口德吧。”

第794章 净化或污染

背地里议论别人有违人伦,就已经显得很小人了,现在还要无凭无据指责别人故意谋杀。

慕紫觉得自己跟慕容承走近以后,整个人都在往猥琐方向发展。

真是……

知最后究竟是她把他净化,还是他把她污染。

两人回到小洋楼,白薇在客厅里打包纸箱,原来摆沙发的地方已经挪开,堆放着各种规格的纸箱。

白薇念旧,虽然他们搬家不用带走家具和电器,但杂七杂八的东西也能收拾出一大堆,她什么都舍得扔。

慕容承蹙着眉道:

他随手翻开一个纸箱,见里面是用泡沫包裹整齐的碗,脸色顿时黑沉,语气不善:“几个破碗也要带走?您是怕搬去新家了没碗用吗?”

“这些碗都是手工制作的,釉色独一无二,市面上绝对买不到相同的。”白薇被儿子嫌弃了,有点伤心,“我每次去市场里滔一两个,攒了好多年,才攒下这些……”

“那这些呢?”慕容承打开另一个纸箱,更加烦躁,“一堆旧玩具留着干嘛?!”

慕紫也好奇的凑过来。

纸箱里全是儿童玩具,各个年龄段都有,遥控飞机、变形汽车、图画书、玩具枪……琳琅满目挤满了纸箱,慕紫眼尖,瞄到一个画画本,拿出来看,是慕容承小时候的美术作业,画作水平只能用稀烂来形容。

她一边看,一边闷笑。

白薇说:“这些都是童年的回忆,很珍贵的,你现在年轻,不懂里头的价值,等将来你有了孩子,就会知道啦。”

说完,又像献宝似的举起一个红色锦囊,笑融融的道:“你满月时剃的胎毛也在呢。”

“哈哈哈哈哈!……”慕紫扶着纸箱大笑。

白薇又说:“紫紫,你别笑你哥哥,你也有,你们俩的胎毛我都存得好好的呢。”

“谢谢妈!哈哈哈……”

慕紫笑到打嗝,又见慕容承脸色铁青的站着不动,便从他手里把玩具拿过来,嘻嘻哈哈道:“我来帮妈一块收拾!”

其实是想看看他的童年还有什么笑料。

慕容承无奈,碰巧手机响了,他上楼讲电话,任由慕紫去找乐子了。

慕紫果真发现了不少“宝贝”,比如慕容承几个月大时光屁屁的照片,还有他三四岁趴在白薇怀里哭的照片。

“妈,您这是练了驻颜术吗?怎么二十年前的样子和现在一点差别都没有!”慕紫乍舌不已,心道不怪慕太太爱找白薇麻烦,一个年老色衰,一个越活越年轻,这事搁谁身上谁不堵心啊?

白薇笑着拍了下慕紫的背,“你这孩子,妈妈二十年前有这么老吗?”

噎得说不

整理老照片的时候,慕紫发现了几张白薇和慕老爷子的合照。

照片右下角有日期,算算时间,拍这张照片时,白薇只有二十岁,而慕老爷子已经五十六。

虽说两人年龄相差甚远,但是站在一起竟不嫌突兀,大约是因为男人不容易显老,慕老爷子长得英俊,哪怕年纪大了,也丝毫没有老年人的暮气,只有成熟男人的内敛深沉。

他的胡须修得整洁精致,白衬衫外罩着灰格子马甲,胸前落半截怀表金链,再加上身边倚着一位绝代佳人,端的是儒雅风流无限。

第795章 柏拉图

是叔控,但是看到慕老爷子的照片,也不禁感慨,这个男人年老时,尚且如此魅力不凡,年轻时一定迷晕过不少女人吧?

白薇与有荣焉,看向照片的眼神透出留恋,“他本人更帅,可惜他不爱拍照,没留下多少照片。”

“我觉得……还是哥哥比较帅。”慕紫把慕容承光屁屁照片拿过来,摆在慕老爷子的照片旁边。

两个女人相视一眼,默契的笑了。

管审美多大差异,在自己眼里,心上人永远是最帅的。

慕紫挑了一些慕容承的童年照,用手机复拍下来,晚上睡觉前,躺在床上翻看这些照片,感觉心里满满当当的。

慕容承从身后搂住她的腰,深深嗅她发间的芳香。

慕紫抱着手机扭过身来,问他:“慕老爷子和妈妈感情那么好,为什么不跟慕太太离婚,然后娶妈妈呢?”

“怎么突然问这个?”慕容承愣了愣。

“好奇嘛。”慕紫依偎在他怀里,小声说,“下午收拾东西的时候,找到一些慕老爷子的照片,你是没看见妈妈当时的神态,怀春少女一样……他们当年的感情一定非常好吧?”

慕容承沉默了一会儿,道:

慕容承从小被人认为是情妇养的,没人比他更在乎自己的身世,故而他长大以后,特意找到慕家的老佣人,问过当年的旧事。

那佣人说,老爷和太太其实早就分居多年,婚姻名存实亡,慕太太在外面包养男模,老爷心知肚明,之所以没离婚,只是不想让二少爷难堪。

二少爷慕子川,是慕老爷最看重的儿子,生母如果被驱逐慕家,会是一件很伤脸面的事情。

后来老爷的身体越来越差,家里请了一位私人看护,也就是白薇,不仅懂得西医的急救护理,还有中医底蕴,擅长药膳,大家都觉得她是照顾老爷的最佳人选,却没想到,后来老爷和这位私人看护产生了感情。

起初,慕老爷觉得白薇太年轻,不能被自己耽误了,想辞退她,可是白薇的想法很单纯:自己的爱人时日无多,她怎么能撇下他不管?

两人在老家办了酒席,没有大操大办,准备登记结婚时,才意识到中间隔着一个慕太太。

慕老爷通知慕太太回来办理离婚手续,催了几次没回音,然后突然有一天,慕太太挺着肚子回来了,说她以前冷冻储存过慕老爷的精子,最近成功受孕了。

大家都半信半疑,不过慕太太那种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使出这种手段也不

法律规定,当妻子处于妊娠期、哺乳期时,丈夫是不能离婚的。

离婚的事被耽搁下来,慕老爷担心自己时日无多,白薇将来没有依靠,问她愿不愿意为自己生孩子,白薇义无反顾。

于是白薇也去接受了人工授精,为慕老爷生下第四个儿子,慕容承。

慕紫将这段曲折诡秘的豪门故事听完,整个人有点懵。

“照你这么说,妈妈和慕老爷,他们两个其实……其实没有发生过关系?”她喃喃道。

“老头身体不好,怎么了?”慕容承斜眼看她,觉得慕紫抓的重点好奇怪。

慕紫渐渐回神,情绪微微有些激动,“天啊……他们,他们这是柏拉图呀!”

这就是她一直追求、一直向往的精神恋爱啊!

羡慕死了!!!

“……”慕容承一脸黑。

第796章 荣退会

慕紫帮着白薇一起整理收拾,每天一点点,蚂蚁搬家一样,终于把该打包的东西全都打包完毕。

如此,只等慕荣轩的七七结束。

——七七,也就是四十九天,差不多一个半月。按照青江的习俗,亲人去世后,逢七就要上香烧纸,直到七七结束。

慕紫数着日子,暗叹:慕家这个是非之地,终于可以离开了。

二月下旬,庄佳在家里办了一个小型聚会,约慕紫和江知暖去玩。

庄佳的妈妈已经为她联系好国外的设计院校,这次出国,庄佳至少三四年才会回来,以后天南地北,想见面越发难了。

江知暖既为好友感到高兴,又有些伤感,因为慕紫也面临转校,独留下她一个人,便有种被抛弃的错觉。

聚会到最后,弥漫了离别的惆怅,大家约好了时间,等庄佳要走那天,去机场送她。

慕紫被离别的情绪感染,回家路上一直精神不振,偏偏黄昏的景致容易引人忧思,她坐在车里,忍不住长吁短叹。

司机在前头笑起来,善意的道:“少年不识愁滋味,小姐这样年轻,有什么好叹气的?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刚过完年,人人都爱说吉利话。

慕紫笑道:“借您吉言呐。”

司机开车到慕宅大门外时,慕紫看见王詹和慕容承在门口说话,立即叫司机停车。

这很少见。王詹仅有几次来慕宅,都是趁着夜色,有所遮掩。慕紫第一次见他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慕家。

慕紫下车走过去,瞧见王詹手里捧着一件衣服等她看清楚,王詹像是在避讳什么,将手上的衣服往身后遮了遮。

这动作有些欲盖弥彰,想必王詹也立即意识到了,脸上笑容有点僵硬。

“慕小姐。”王詹笑呵呵的跟慕紫打招呼。

慕紫走近他们,好奇的看向他手里的衣服,问:“你们在聊什么?这衣服是谁的?”

慕容承从王詹手里把衣服拿过来,“是我的,荣退会的时候要穿。”

慕紫“哦”了一声,狐疑的瞄了眼王詹。

又不得了的东西,干嘛躲躲藏藏的?

慕容承揽过慕紫的肩往里走,挥挥手打发王詹:“去准备吧,别到时候出岔子。”

王詹赶紧钻进车里,开车一溜烟跑了。

慕紫心中越发疑惑,仰头问慕容承:“荣退会还要规定服饰穿戴吗?”

“没有规定,不过历代家主都是这么穿的,所以我也准备了一身,显得庄重些。”慕容承回道。

慕紫仔细端详他,没瞧出什么异常。

过慕容承身为一族家主,城府极深,如果他刻意隐瞒什么,旁人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只怕也不

慕紫的注意力转移到他手里的衣服上,她试探道:“等会儿你穿给我看看吧?”

慕容承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好。”

是一套的,老式的藏蓝色对襟开衫,剪裁十分讲究,外翻的袖口绣着一圈精致的回旋对称花纹,纽扣用的是绿松石,领口与衣摆处均有暗纹刺绣。

年长者穿这身衣服,既富贵又雅致,且衣服宽松,比穿西式的礼服

慕容承年轻,穿上这身衣服气质立即不同,像一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俊美风流至极。

慕紫看着他,不知觉看呆了。

心想:如果真是这样该多好,童年时没有欺辱,年少时也无须漂泊,一生顺遂安康,不知疾苦。

第797章 存在的意义

心爱的女人望着自己发呆,这无疑让人怦然心动,慕容承忍受不了,把她按在床上亲个没完。

欲yu念一瞬点燃。

慕紫虽然已经不抵触这事了,可对于慕容承毫无征兆的发疯,还是忍不住抱怨几句。

她伸手推他的胸膛。

“是你先勾引我!”慕容承呼吸急促,伸手脱她的衣服

慕紫拗不过他,只得不愿的陪他闹了一场。

事后收拾残局,慕容承要帮她擦洗,被她嫌弃的推到一旁。

“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你爸?”她咬着唇,心情很郁闷。

以前觉得那种精神恋爱是她个人的痴心妄想,是不可能存在的事,可是现在,她知道了白薇和慕老爷的爱情故事。

原来在这世上,纯洁美好的事物不存在,只是人们在污秽里呆得久了,便以为别处也都是污秽的。

“学他做什么?”慕容承笑,

慕紫道:“你这样说慕老爷子,我要告诉妈妈!”

“我说错了吗?”慕容承道,“他如果真的无欲无求,那一堆儿子是怎么蹦出来的?”

慕紫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慕老爷子一生可谓风流,红颜知己无数,年轻时接受家族安排的联姻,娶了一位名门千金,这位千金小姐命薄,生下慕荣轩后,没几年就香消玉殒。四十岁时,慕老爷娶了年轻貌美的当红歌星罗君绮,有了第二个儿子慕子川。等到年纪大了,疾病缠身,罗君绮用下作手段给他生下第三个儿子慕则宁,隔了一年多,白薇又为他生下第四个儿子慕容承……

真是热闹的一大家子。

慕容承将慕紫抱在怀里,他的胸膛结实精壮,暖热而充满安全感。

“你瞧,它们都是为你而生的。”慕容承拥着她,指了指她手心处未擦净的一丝黏腻,口吻笃定,“你就是它们存在的意义。”

慕紫欲哭无泪:“可我不想要这种意义……”

他总能厚颜无耻的说出最动听,也最龌龊的情话。

清洗干净后,慕紫和慕容承懒懒的靠在床上,谁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