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家部落官学就读名额提升到六人后,托依汗族长给了袁郎中十匹马,算是给袁郎中补身子的,拜托白木香给袁郎中好生诊治,要是诊资不够只管跟她说。

非但如此,托依汗族长还在驿站置下酒水,下帖子请白木香、裴如玉、胡御史过去吃酒。

原本胡御史还有些担忧,但酒过三巡,托依汗族长持酒感慨,“当初袁郎一日写情诗十余首,我心里只当他是真心的,我亦是真心待他,不想竟至今日结果。若他不愿,与我直说,我们草原中人爱恨分明,我断不能勉强于他。那日离开驿馆,他也只说去去便回,自此便再不肯露面。”

“如今我方知他在外是这样说我与他的情分,我麾下好儿郎无数,焉能勉强于他!”托依汗族长豪迈举杯,“今日你们都在,十匹骏马我交给白大人了,算是给袁大人的诊资。我与他之情,从此一刀两断,不复往昔!诸位给我做个见证!”

不知托依汗族长底细的胡御史胸中亦是激起无限豪情,心下大骂袁郎中:真不是个好东西!怎么看托依汗族长的身份地位,也不用勉强你这么个残花败柳啊!

胡御史的神色落入裴如玉眼中,裴如玉心说,袁郎中算是里外落不了好了,整个北疆也就这一位女族长。贪花好色也没挡住阿依汗部落的壮大,袁郎中以为他哭诉两句就完了,这事儿传回帝都还有他的好看!

说心里话,就袁郎中那怂样,裴如玉都觉着有些配不上托依汗族长第九房小妾的位置。

托依汗族长转而说起草原上的趣事,她口才极佳,汉话流俐,更让胡御史诧异的是,这位北疆的女族长竟读过一些汉家经典,言谈之间,见识尤其不凡。

最后几人告辞之时,托依汗族长各送上一份自草原带来的礼物,胡御史对这位女族长印象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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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信

袁郎中被托依汗族长吓破了胆子, 托依汗族长带着自己采买的茶叶盐巴离开月湾县后,袁郎中才敢探头探脑的出院门走了走, 还时刻让自己随从守护在自己身边, 怀里揣着小刀, 倘有人来抢他,袁郎中宁可自尽也不肯从的。

真不知受了多少折磨,留下多少心理阴影。

待袁郎中恢复的差不离,胡御史提出告辞,袁郎中更是恨不能长出翅膀飞回帝都。太可怕了,这是什么地方, 竟有这样的吃人生蕃,简直太可怕了!

裴如玉按例给二位钦差准备了土仪相赠, 亲自带着月湾县的大小官员送至城外十里亭, 做足官场本分。

送走这二位,裴如玉也松了口气,一个精明似鬼最难应付,一个智商偏低傻的冒泡, 陛下真是太会挑人了。

胡袁二人离去未久, 小九叔带着商队到达月湾县。

小九叔都没进衙门,让族人带着商队到衙门安置,他先到裴家去找媳妇看孩子去。结果,扑个空。裴莹就带着自家儿子在衙门口串门子哪。

裴莹家孩子小,如今三个月不到,天气暖和, 裴莹就抱着儿子出来逛逛。自出了月子,她倒是想再回作坊管事,白木香让她转到账房做个总揽,也不必每天上工,隔三差五去看看就成,主要的是别耽搁照顾孩子。

孩子还小哪。

阿秀小时候,白木香也不怎么去作坊的。反正钱是赚不完的,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孩子?

崔莹想想也是这个理,崔莹正与白木香商量,“小菲原是搭上了那位钦差袁大人,我以为她得跟袁大人走。袁大人经了托依汗族长那宗室,现在对女色不行了。她另搭上了个行商。”

“她怎么干这一行了?”白木香皱眉,虽不喜小菲当初自作聪明卖画稿,也很可惜她竟然这样作贱自己。

“还不是被贪心给害的。原也是个老实姑娘,在织坊里织布挺勤快,后来看她会画图样子,就让他到染坊画染色画稿。您一向大方,就是看遍整个北疆,哪个东家肯出这样大手笔的工钱,除了工钱,年底还有分红。她觉着在您这挣钱容易,就到哪儿都容易了。以前徐家那小子说要娶她,结果徐家也倒了。她挣过大钱,再不肯吃以前的辛苦,好逸恶劳,难免就走了偏门。”崔莹极不喜小菲,认为小菲忘恩负义,当初小菲拿给染坊的画稿给竞争对手,这就是吃里爬外,她犯了大忌!后来竟还跟东家打官司,更是狼心狗肺!

崔莹道,“我找人盯着她家,这个行商有些古怪,她一家子都在收拾家当,打算跟行商去过好日子。”

白木香眼珠一转,微微皱眉,“这可奇了。行商在外有些风流韵事不奇怪,可我听说行商多是在外置个外宅,鲜有直接把人接回家的,更何况是带她一家子走?”

“就是这点儿怪,您看要不要跟县尊大人说一声,细摸摸这行商的底细。”

“也好。”

崔莹瞧着在扶着圆凳学迈步的枣花道,“你说枣花怎么精神头这么足实,大枣和我家大宝中午都要睡觉,她也不困,也不累,还走哪。”

“他们兄妹俩大相反,大枣是一点儿都不爱动,就爱坐着玩儿玩具,枣花是会坐着绝不躺着,会站着绝不坐着。”白木香觉着也好笑。

就见小福跑进来说,“姑娘、崔姑娘,咱们小九爷来了。”

白木香与崔莹几乎异口同声,问,“在哪儿呢,到县衙了?”

“车队进县衙了,小九爷去找崔姑娘了。”

白木香推推崔莹,“你快回去看看。”

“我去看什么,知道我在县衙,他就过来了。大宝还睡觉哪,这会儿抱出来回家别被风吹着。”崔莹说的很淡定,却是禁不住脸颊微微发烫,起身道,“我进屋瞧瞧大宝。”

待从屋里出来时,白木香敏锐的发觉崔莹的头发整理过来,脸上还用了胭脂。白木香把自己头上一支金钗拔下给她簪鬓上。崔莹那叫一个假惺惺,摆着手道,“不用不用。”实际没有半点儿拒绝的意思。

白木香好笑,“都大半年不见了,想小九叔了吧?”

“那当然想了。可这也不是没法子嘛,今年我就跟他回关内了。想想以后不能常见大东家你,我还有些舍不得。”崔莹道,“还有我爹我娘,我跟相公一走,他俩肯定又得回村儿里老宅住去。”

“你哥在新伊,让崔叔崔婶去新伊吧,也给你哥操持操持终身大事。”

“不成,我爹跟我哥脾气合不来,还有我娘,她瞧哪个姑娘都合适,恨不能我哥今儿个成亲,明儿就给他蹦个孙子出来。除非我哥娶了媳妇,倒是能在一处。”崔莹很有些私心,悄悄跟白木香打听,“小财姐的亲事还没定吧?大东家,你说小财姐跟我哥怎么样?”

“你说迟了,司书好像喜欢小财,他给小财送两回胭脂了。”

崔莹遗憾的直拍大腿,她转眼又有个好人选,“那黄姑娘如何?”

“黄小佳啊,不错不错,那姑娘有勇有谋。可这事儿也得彼此都乐意才行。”

“先牵个线儿呗,要是看对眼就搓合一下,看不对眼就另寻人。”崔莹自己要跟小九叔去关内过日子,就是不放心兄长父母,很为兄长的终身大事操心。

俩人正巴拉着婚媒事业,就见小九叔气喘吁吁的推开门,崔莹转头向门外看去,小九叔满面风尘不掩其俊郎之貌,崔莹面色红润中犹带些生产后的丰润,小九叔几步奔到崔莹跟前,眼中的喜悦几乎可以化作实质将崔莹包围融化。

“我回来了。”

“路上还好吧?”

“都好。”

小九叔握住崔莹柔软的指尖儿,情不自禁的看向一畔扶着圆凳转圈儿的枣花,赞道,“咱们闺女都长这么大了,会走啦!”

晚饭时,白木香都在笑小九叔认错孩子的事儿,“也不想想,孩子还不到三个月哪,哪里就能会走?”

裴如玉亦觉好笑,给肥儿子夹块炖的软烂的鸡腿肉,“小九叔是太想孩子了,他去岁走时阿莹就有了,哪里能不挂念。以往看他来县里都是老样子,就这次瘦了一些,可见路上赶的紧。”

“让小九叔好生歇一歇吧,咱们也别去扰他。他比你我年岁都大,都这会儿才有儿子,难怪这么赶路。”白木香摸摸儿子大头,与裴如玉说了小菲一家的事,裴如玉道,“我心中有数,你放心。”

除了制兵器,改制织机的事,一般事情都是裴如玉操心,见裴如玉这样说,白木香就撂开手不管了。

白木香还通知了裴如玉一件事,“今天崔莹跟我打听小财了,问我小财的亲事,想把小财说给她哥。”

裴如玉立刻警醒,“我看司书和小财似是彼此有意。”

“别让他磨唧了,我可跟你说,小财特别旺,自从我得了小财,干啥成啥。我都舍不得,司书也不是特别出众的人才。”

裴如玉还是很照顾手下的,“司书也不错,能诗会文,还会武功,称得上文武双全。我明天就说说他,这事儿可不能拖,拖来拖去小财变心就不好了。”

裴如玉还有事托给白木香,“窈窈的亲事,你看有没有合适的人。”窈窈是从家里带出来的丫环,且是自少时就服侍裴如玉的,裴如玉待窈窈也有几分另眼相待,想为她寻一桩好亲事。

“崔凌如何?”

“我瞧着挺好,就是不知他二人的意思。”裴如玉说,“你有空探探窈窈的口风。”就听阿秀刷的一爪子,险把手伸进炖鸡的大瓷碗里,还是裴如玉眼疾手快,筷子一伸夹住儿子的小猪蹄,“儿子,碗是烫的,可不能伸进去。”

握着儿子的小手在碗沿上轻轻一碰,阿秀连忙缩回去,自己还有模有样的吹了两下,奶声奶气的说,“烫,饿,肉。”

原来爹娘只顾自己说话,阿秀把他爹给夹的鸡腿肉都吃完了,他就自力更生想自己拿肉吃。白木香立刻又给儿子拆了块肉,吹了好几下才喂给儿子。

“今晚上险没吃上烫猪蹄。”白木香笑着说。

阿秀巴唧巴唧吃饱小肚子后,洗过小手小脚,脸也洗的干干净净搽过香香,就美滋滋的在被窝里睡着了。白木香这会儿才问裴如玉,“小九叔说,小华的信给你了,快拿出来给我瞧瞧。”

裴如玉这才从怀里递出个扁长匣子,白木香开启机关,拿起来,是两封信,上面那封写着:木香姐亲启。下面那封没写名字,白木香就都看了一遍。

反正小华给她的信也被打开过了,白木香看过朋友小华的信,直麻出了三身鸡皮疙瘩,啧啧道,“小华还是这么会吹牛。这做了皇子妃,也没谦虚一些。”

待打开那封未写收信人的信封,先是一笔不逊于裴如玉的蝇头小楷映入眼帘,用词文绉绉的,之乎者也中又夹杂一些典故用语,白木香很担心自己的朋友嫁给这么位文绉绉的皇子能不能有共通语言。

白木香把信看了两三遍,就放回信匣保存,她才跟裴如玉说,“小华过的不是很好。”

“你没会错意吧?三皇子妃的信里写的天花乱坠的,三皇子写信也说跟三皇子妃琴瑟和鸣。”

“你不了解小华这个人,她若有不如意,就会把自己吹的有一无二。倘她事事如意,她反是会跟你诉苦说日子艰难。”白木香盘着腿,信匣放在自己膝上,很郑重的说出自己的结论。

裴如玉听闻三皇子妃这种性情,不禁担心:那我老友这岂不是娶了条变色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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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

白木香双臂环抱, 皱眉抿嘴的盯着裴如玉,直把裴如玉看的有几分诡异, 问她, “怎么了?信里是有什么不对?”

“三殿下性情怎么样?跟你似的?还是不如你?”

“特别温文, 性情特别好。”

“你跟他关系挺好?”

“这不废话么。”

白木香长叹一声,“那你就劝劝你的朋友吧,叫他对小华好一些,我这不是为了小华,我都是为他着想。甭管他啥人,他叫小华不痛快了, 小华饶不了他的。我真担心你的皇子朋友。”

“三皇子妃这么凶残?”

“有点凶,不残。”白木香说, “我家小华, 比较好强,这也不怪她,她属虎的,主要是属相厉害, 所以从不吃亏。”

“我们刚做棉布生意的那一年, 赶上县太爷是个贪官,人品特别不成,我们才刚开始织布,他想弄些政绩,就说县里修路,讹了我们一百两银子, 险些干不下去了。那一年赶上天旱,庄稼收成也不行,待秋收纳粮,我家都要吃不起肉了,你想想旁的人家,我都打算拿出十两银子买些粗粮接济一下族里乡亲。小华就得了一喜迅,原来朝廷知道冀中大旱,减免今年秋粮,是我们县太爷私下横征暴敛。我们联合了好几个村的里正,大家秘密的到了府城,把这事回禀了知府老爷,当时那县太爷就被抓起来了。”

“这是好事。”裴如玉想了想,“可三皇子妃怎么得的信儿呢?”

“我、小九叔、小华,我们三家合伙做生意,小九叔出去跑买卖,我管着研制织机,小华管着跟乡亲们收货,因为收货时就要付账,所以钱也给她管着。我们都不知道,她拿钱收买了县衙里一个书吏,早憋着口气哪。”

“倒是足智多谋。”

“当然了。我们村儿最泼的一个泼妇,在她跟前小猫一样。”白木香啧啧两声,“你那皇子朋友竟然敢对她不好,他惨了,我家小华绝不会放过他的。”

“这可真是冤枉,你看过安之的信,信中但凡提到三皇子妃,都是赞语。”

“说不定皇子跟小华一样,有话就爱反着说。”

白木香铺好两人的铺盖卷,脱了外头衣裙就钻被窝里睡了,裴如玉担心自己朋友担心的没了睡意。他与三皇子自幼一起长大,在一起的时间比本家兄弟都要长,当初若不是为了三皇子,裴如玉不会被远谪北疆。

一时觉着三皇子的处境,娶一位足智多谋的皇子妃与三皇子有益,一时又觉着,这样厉害的女人,真哪里得罪了她,像自家媳妇说的,倒比招惹旁人更令人担忧。

“三皇子不论性情还是人品、才学,都是一等一。”裴如玉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也不是没有啊。”白木香说,“还有那种人,瞧着样样都好,就是过不好日子也有可能啊。”

“明天问问小九叔就知道了。”

裴如玉这家伙心眼儿密,还是私下问的小九叔,小九叔新得了儿子,不论对谁都是满脸喜悦,“挺好的,三殿下那样尊贵的身份,待我也十分客气有礼。小华能嫁给三殿下这样的男子,当真是好福气。”

“我听木香说,三皇子妃信里好像不大如意。”

“不能吧?三皇子礼遇于我,还不是看小华的面子。”

“三皇子妃平时性情如何?”

“小华待自己人是极好的,她不大喜欢做针线,可我看三殿下身上穿的就是她做的衣裳。三殿下待她真的是非常好,吃虾都会给她剥壳,吃鱼还会给她剔刺,这样好的男子,莫说三殿下的身份,寻常也不多见的。小华待三殿下也很好,给三殿下布菜盛汤,恩爱的很。”小九叔不解,“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裴如玉松口气,“还不是阿秀他娘,三皇子妃信中写了一大篇自己过的好的话,阿秀他娘竟不信,说三皇子妃素来是有话反着说,肯定是过的不如意。”

“不会的。小华一向比较爱吹牛,她肯定会写大篇自己过的非常好的话,巴不得我们都羡慕她。”

裴如玉:你俩我都不知道要信谁好了。

鉴于小九叔是见过三皇子妃与三皇子幸福生活的人,裴如玉暂时决定相信小九叔的判断,但在回信中也要叮嘱三皇子,一定要对媳妇好啊,对媳妇好的男人会有福报的!

白木香没裴如玉这样啰嗦,还要找小九叔求证,她根本不求证,反正在她看来吃亏的绝不是自己朋友,至于那三皇子,随便他怎么着呗。三皇子又不是她的朋友。

白木香跟她娘正在看三皇子妃托小九叔带来的礼物,尤其给龙凤胎和阿秀的最多,金项圈就一人六个,而且,份量特实诚,红梅姐赞道,“果然是咱小华的手笔,瞧瞧这实诚,一看就是咱们白家村儿的闺女。”

“娘你说小华也成亲好几年了,怎么还没动静?”

红梅姐把包着项圈儿的红布又包回去,“所以说离的远就这样不方便,要是离得近,还能让你七叔帮着诊一诊。”

“宫里也有御医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御医再多,也不如娘家人在身边。小华她娘去的早,她那石头缝蹦出来的爹不是个中用的。等龙凤胎大些,我跟你七叔回一趟帝都,瞧瞧她去。”红梅姐颇有自己一套处世原则,“女人像你跟小华,属于比较有本事的。不过,咱话说回来,谁还嫌好上添好呢。咱们女人,到底要有几个自己的孩子才好。不然你说,大家大业传给谁?”

“嗯,是得带着七叔一道,也给三皇子诊一诊,这生孩子也不是一个人的事。”

“阿秀明年就三岁了,你跟女婿商量着,要个老二吧。”

“三岁还是有些小,等阿秀四岁再说老二的事。”

“那会儿你就多大了?”

“娘你这把年纪还能生龙凤胎哪,我二十年之内都没问题。”

红梅姐笑着拍闺女胳膊一记,“拿你老娘打趣。”

胡御史袁郎中回帝都的路程倒比来时要快些,无他,一则路程熟,二则袁郎中归心似箭。他二人奉御命调查月湾县之事,回朝之后先进宫复命,各有奏章奉上。

穆宣帝先宣胡御史觐见。

回到熟悉的帝都城,熟悉的皇城,胡御史跪下行过大礼,眼睛望向脚下柔软地毯,脑中浮现的是月湾县黄土坯的县衙。

穆宣帝道,“起来说话。”

穆宣帝问了胡御史一路见闻,再有就是北疆推广织机的事,胡御史亲自去白大人的织坊见识过,再加上他口才极佳,说的绘声绘色。

“朕倒是见过内务司贡上来的白家布,的确是上等棉布,穿着舒坦。”

“能做贡品的必然是最上等的棉布,臣在北疆走访过,上等细棉布产量少,购买的多是些大商家,购回之后也是卖给当地大富之家。平常市场上,寻常棉布量最大。臣各带了些布样回来。”

穆宣帝瞧了一回各色棉布,胡御史摩挲着最寻常的棉布给陛下看,“这样的寻常棉布,较现在的棉布也强许多了。价钱却相差不大,北疆那地界儿,尤其适合种棉花,产的好棉桃。”

“嘿。这兴许就是天意,白卿造出新式织机,去了北疆这样产好棉花的地方。”穆宣帝问,“月湾县如何?”

“特别干净齐整的一座小城,商贾往来极多,县中百业兴旺,原本的县城不大够住,现在加盖外城。裴县尊安抚地方是一把好手,待百姓也宽宏,县里百姓等闲养个鸡鸭的闲税他都免了,县中做买卖的商户,年收入五十两以上再纳商税,五十两以后的,倘是开个小买卖就是没月交些治安费街道卫生费,不过一二百钱,有限的很。”胡御史道,“这将三年任期,他商税约摸收了七万多两,他县里修城墙、挖井渠,还有建外城,都用了,他自己还搭进好几千银子。他都打了欠条,说以后有了钱再还朝廷。”

“他倒是挺机伶,还知道打欠条。你们若不去,朕还以为他黑不提白不提哪。”

“那不能,臣看过欠条,打欠条的时间不一样,纸张也不一样。”胡御史道,“账目的事多是袁郎中在查,具体臣不如袁郎中清楚。”

“白卿如何?”

“真不世之才也。”胡御史不吝赞美,“凡百物经她手一改造,格外与众不同。臣一路北上,出关之后,北疆干旱少水,即便到镇中驿站,许多也是土井浑水,放置数日方得饮用。还有些地方,用水窖储存雨水饮用。月湾县喝的多是河水,裴县尊推广一种木炭包,白色棉布缝制的平平坦坦,凡水一滤,立刻清澈。我要了几个带在路上,有些浑浊井水,滤上三次也清如山泉。”

胡御史道,“木炭滤水的记载古书上便有,但是白大人将之做成易携带使用之物,就很方便。臣还见到白大人做出的方便驻扎的帐篷,的确比以往的帐子更好用,臣非武官,可想着倘是行军,有这样好用的帐子,也能节省时间。”

穆宣帝赞道,“白卿的确是朝廷栋梁。”

“十分贤良明礼,月湾县纳税大户就是白大人族兄的生意,织坊染坊的,白大人并不仗着自己的官位就少纳税,臣听说修城墙的时候,白大人还捐过银钱。”

待胡御史退下,穆宣帝召见袁郎中,袁郎中说的就是另一番面貌天地了!

穆宣帝也照听不误,就是在袁郎中说裴如玉勾结草原部族的的时候,冷不丁的问他一句,“你与托依汗族长是怎么回事?”

袁郎中的冷汗,刷的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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