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边境两年,那年春节,我想参与过的战友没有人能忘的了,我们接到线报,路氏一队人马由边界线入境将上百千克的精纯海洛因、冰毒贩运入境内,我们潜伏在密林处伏击整整两天两夜,最后那天夜里,队长一边帮我擦驱虫药一边说,“为什么他们像阴沟里的老鼠躲在暗处,他们有国没有家,有大量的金黄和最奢侈的生活,但他们仍一边与我们做对一边仰望羡慕着我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我们是兵他们是贼,我们光明正大,他们忍辱偷生”。

“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贼?因为他们的祖辈跟错了将领,搞得后辈国家不承认,有家归不得,你知道吗?每一个传统节目我们在享受国家的繁荣与安慰时他们只能在他人的领土上怀念着哭泣”。

“他们一边爱国一边反抗政权,妄想着剩将残兵卷土归来,你知道他们的春联写着什么吗?处处无家处处家,年年难过年年过”。

“但他们仍把魔爪伸向自己的祖国,把毒品由这条灰色边线运入我们境内,他们不好,他们是我们的耻辱”。

“司徒你喜欢枪对吗?现在从瞄准镜中看出去,那一队人马,对,领头的那个叫路林,是路氏家族这代人中的领袖,司徒记住他,他是你的敌人,消灭他就可以洗去我们的耻辱”。

那次的战斗很激烈,队长被一片削薄的竹片割断了喉咙倒在我身边,我的掩身点暴*露,路林像一只濒临死亡的兽一样怒视着我,七个受伤的男人把受了重伤的他围起来包在中间,没有武器。我从容的走上前,一步步凌迟毫无反抗能力的对手,举枪、瞄准、发射正中额间,一个人倒下,我听见有人喊哥哥,再瞄准发射,第二个人倒下,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发了七发子弹,第八枪时我停住了,路林腥红的眼睛像那头临死之前的野狼,满满充斥着报复与狠不得撕碎我的仇恨,一瞬间的恍惚我被人从身后重重一击

再次醒来时我在部队卫生所里,副队长沉痛的告诉我,队长牺牲与路林逃跑的消息,我转回头呆呆望着天花板,又想起了那双眼睛,那么深的痛和恨,生平第一次觉得我杀人如麻,洗不净双手,我想我不但冷血,并且无心,我成了路林的敌人。

我可能真的是累了,那片被子弹和尸体交替腐蚀着的土地让我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哥说,阿璞你心里有愧。怎么可能?我想,他们是我的敌人,我杀了他们,我是他们的敌人,他们也可以杀我。但我不想踏入那片土地,后脑不重的小伤我足足休养了一年,后来爷爷问我想去哪里安稳一段时间,我知道他们怕我被报复,那就借着这个借口静一静吧。海,我想看海,海天交相的一线天或许可以洗清我身上的血腥,理清我的思绪,我想知道我走上了怎样的一条路,毕竟这条路我还要走下去,树立敌人,成为别人的敌人,周而复始。

来到了D市,缘份落地生根,我碰到了我的姑娘,她撞入我的孤城,涤荡我的灵魂。哥说,你喜欢她对吗?阿璞,好好谈场恋爱。谈恋爱?我没学过,哪里会谈。哥说,当她的守护神,做她的勇士,女人喜欢温柔且带点孩子气的无赖,把你的心意表现出来她就会爱上你。

圈圈年轮,谁人等谁人,谁是谁的劫,我的心、我的魂、我灼热的血液、我沸腾的爱情、我一切最柔软的情绪,被她悄无生息的偷走,小心翼翼的收藏,没人知道她对我来说是意味着什么,我想我回不到过去了,再也不能树立敌人了,我有了弱点,她成了我一击毙命的七寸。

司徒璞从B市回来之后,色靓没有多问关于司徒琢的死因,隐约知道是被仇家所杀,只是在每个他颤抖哭泣的夜晚紧紧把他搂在怀里无声安慰,这个男人,硬朗到即使哭泣也不流眼泪。这让她想起了马良当初的死,那是她第一次经历身边的人离开,她有愧疚有心痛,现在想想哪可能比得过司徒璞如今的痛苦,她的阿璞,她离不开的劫,奋不顾身的投入他的孤城,这样的冲动不是当年青春年少时情窦初开可以比得上的爱,她现在还能这样爱他,是多深的执著和情意。

我不能没有你。

色靓抚开遮在他眉心的发,曾经阴戾的少年,每每只留着精短的发,他那样深的眸里只倒映她的脸孔,定定锁住她的脸抱怨:色靓,你是个烦人精,你都折磨死我了。

而现在这样的狼狈不堪,暗淡无光。他会去替他哥哥报仇吗?色靓这样想着,抱着他,慢慢浅睡,她有时眯着眼睡着,有时睁开眼看他,然后仔细的抚摸他的脸,确定他的存在后再睡下,她想,就这样抱着他,她不能没有他。

司徒璞感觉她平稳的呼吸,恍惚的心跳,慢慢把头从她怀里抬起,像她看他一样回看,她睡的并不安稳,像是怕他离开一样随时准备醒来拉住他,他想她是个好女人吧,虽然他从不是因为她的好坏爱上她,但也清楚,若不是真爱他到骨头里又怎么会无休止的纵容,她爱自己不会比自己爱她少一点。

想到这,他的手慢慢抚摸她胸前的疤痕。他该怎么选择?离开她去报仇,让她年年月月无望的等待;留在这里跟她相守下去,时时忍受愧疚的吞噬,那哥哥的仇谁能来报?她的安全谁来保证?可是离开,他真的舍得吗?再或者真的放手让她去找别的幸福,去他妈的,这不可能。

司徒璞把终于流下的泪印在她的胸前,一片濡湿,轻手轻脚的起床来到阳台燃起一只烟。一只烟的寿命有多长,吸的狠了,转瞬化灰,即使让它自燃到底,也不过是烟花易冷。司徒璞拿起几天前收到的一封信,上面有六滴血和一行字:继续?或者死在我亲人的墓前?我在老地方等着。

司徒璞怎么会不懂这字里行间的含义。选择继续,路林还会对他的亲人下手,防不胜防,他的哥哥已经成为这血债里的祭品,或许下一个就是色靓,他不敢保证被仇恨逼疯的路林还是一个伊斯兰信徒,不杀女人和孩子。怎么可能让那个毒犯子继续下去,这本就不是一个选择题,他的亲人、他的女人,路林只想要他的命,要他一个人的命来还那七条。司徒璞想到这里再也压抑不了心里的悸动,扶着栏杆的身体慢慢向下滑去,他舍不得离开她,他的报应终于来了。

她醒来时天还没有见光,肚皮被刺的痒痒的,闭着眼紧张的伸手一摸,还好,他还在,枕在她的肚皮上睡的安稳。他也被吵醒,迷朦的抬头看她,眼皮红肿。色靓心里的恐惧突然就被推到了最高点,眼泪一下涌出来,起身紧紧抱住他,“阿璞,阿璞”。

司徒璞抚她的发,吻她的唇,“我在,我在,告诉我你又梦到什么了”?

色靓摇摇头,“没,就是突然很想你。”还在一起就开始想念,她想她终于明白他的感受了。

“我也是。”司徒璞说着把她压在身下,缓缓的坚定的进入她的身体,“我爱你”。

即使愁云密布,生活仍然还得继续,杀狂魔再现案件被推到了顶点,毫无线索。色靓胆战的想,会不会跟司徒璞接到的那封七滴血的信有关。

他坐在她的身边看案卷,色靓轻轻凑过去,“你向来不看这些的”。

“打发时间。”他看着她说,“对了,你的生日快到了,去哪里玩一天吧,算下来,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也有两年的时间了”。

两年了啊!犹记得第一眼见到他时就在心里暗暗惊赞,这么正的哥们儿怎么一脸戾气。两年里,有近一年的时间他跟在她身后,不放弃追逐;剩下一年的时间他在她怀里,在她身体里,撒娇、耍横。

“你想去哪里玩?嗯?”他又问。

“你呢?你想去哪里”?

“去发现王国吧,我从小到大都没进过那么梦幻的地方”。

色靓笑,“我又不是公主,又不是灰姑娘,去那么童话的地方干什么”。

“谁说你不是公主。”司徒璞揉她的头发,“你不是王子的灰姑娘,但你是我这个小警察的公主啊”。

色靓看他的脸、他的眼,深深的看,颤抖着声音说,“去星海公园蹦极吧,我要我的王子在最极限的时候也能大喊出爱我”。

生日前一天,他们去蹦极,工作人员介绍,“绑背弹跳最刺激,你们一个一个来吗”?

“不,我们要双人跳。”司徒璞说,“谢谢”。

工作人员摇摇头笑,“现在的小年青就是爱搞浪漫,双人跳得有一方有经验才行,不然还是有危险的”。

“没关系,我有经验,请帮我们拍摄留念。”司徒璞解开衬衫扣子换衣服,腹部与胳膊上的肌肉精致紧实,线条形状流畅漂亮。

他们面对面抱着,工作人员把橡皮绳从他们的肩膀绕过牢牢绑在腰上,然后是脚踝,“怕不怕?”司徒璞问。

“不怕,你在呢。”她答的理所当然,眼神那么澄清,司徒璞就开始吻她。

有年青的工作人员说,“这种跳法可是宣誓爱的最高境界了,但是很少有女孩子敢来尝试”。

司徒璞说,“我的女人是最勇敢的。”他又吻她,“靓靓,给你猜两个字谜好不好”?

色靓点头。

“竹出土,一寸相思一寸灰;红足飞,半边鼓翼半边归”。

色靓看着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眼睛不眨一下,水光粼粼。

他已经决定了吗?

“猜不到哟,怎么办”?

“没关系,记住就好,能记住吗”?

“会记得”。

他软软的唇吻在她的眼睑上,然后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嘴靠近她的耳边,“一定要听清哦”。

然后有工作人员过来轻轻推了一把,色靓知道自己一直是恐高的人,站在四楼就会心跳头晕,可是在这四十米高,有十层楼高的距离,脚下是一片大海,她心里眼里就只有这个男人,他们一定彼此相爱,一定爱的很深。

身体极速下坠,像飞落的流星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司徒璞的目光紧紧锁住色靓的脸,当被绳索第一波惯力猛的提起时,弹跳绳将两人密密扣在一起,他的眼泪飞了出去,狠狠咬她的耳垂,“我爱你”。

第二波惯力袭来,两人的身体被胡乱撕扯,司徒璞紧紧裹住她的人,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色靓一声不吭,微眯着双眼,爱怜哀伤的看他,直到晃度慢慢变规律后才完全睁开。

他们头部朝下,她半长不短的头发张牙舞爪,他吻她,吻不够,说,“我爱你”。

色靓用额头狠撞他一下,“你混蛋。”然后开始回吻他,激烈的搏斗,唇齿相依,口水交缠。

晚上,他们在客厅里狠狠做*爱,他撕扯她的衣服,牙齿捕捉到她胸脯的顶端,用力吸吮,她用相同的力道回敬他。他解开浴巾,旁然大物直接弹脱出来,把她细白的腿盘在自己腰间,下一秒就钻进她的身体里,又硬又狠,剧烈的顶撞让她的脑中有片刻的缺氧。他有汗顺着鼻尖滴到她的唇上,她伸出舌尖轻轻一卷,他们一起达到极限的快乐,司徒璞咬着牙颤抖,然后把脸埋进她的颈间吸取温暖。

色靓感受他急促的呼吸,双手抚上他的后腰下面,那里有两块结实的肌肉,很性感。她在他的耳边轻轻吹气,“阿璞你要走了对吗”?

“嗯?”他张嘴含住她脖子上的大动脉,“嗯,我让你猜的字谜你记住了吗”?

“记不住。”她负气转过身,想想不解气又转回来,扬手朝他的屁股打了一巴掌,清脆的一声‘啪’,羞人。

“必须记住。”他仍旧蛮横不讲理。

“阿璞,为什么要我等你,这些天我一直难过,我不想离开你,你带我一起去”。

“一起去?”他让她背向他搂进怀里,手掌握住她的胸口,“小疯子”。

“我想的很清楚,我不能离开你,你回不来怎么办?我不在,看都看不到你,那样的话我该怎么办”?

“靓靓”司徒璞半起身点燃一只烟,组织语言,想该怎样告诉她,“我哥确实是被仇人所杀,可那并不是他的仇人而是我的,为了寻我的仇才找上的我哥,我说这话你懂吗”?

色靓这一下实在被惊的不小,半天没回过神来。

“所以,我不单为了替我哥报仇,而是必须去绝了后患,我这么说你懂吗?我的意思是,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险,我不知道到底要去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色靓慢慢低下头,想了想又缓缓抬起来,“你嫌我是麻烦”?

“怎么会?”司徒璞说,“你身手也不错,戴上眼镜枪法也准,在我身边只会帮助我,怎么会是麻烦”。

“那为什么不带上我”?

司徒璞想,对啊,为什么不带她一起去呢,那边地方上的派出所也需要人,找个名头借调过去根本不是问题,还不用忍受相思之苦。

“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你只要,只要让我知道你离我不远就可以,不用天天见面,只要想见的时候不用隔着千山万水,只要这样就可以,也不行吗”?

这话不能让司徒璞不震慑,“你怀孕了吗”?

“你问这个干嘛”?

“怀孕了不能去”。

“不知道”。

“尽快去检查一下,怀孕了就老实呆在这里等我”。

色靓一下高兴了,“如果没,我可以去”?

“嗯。”司徒璞面容也松了下来,脸上终于见了一丝笑意,“你工作这块儿我来办,但我们不能总见面”。

“好”。

他想,就这样吧,对她一直都自私霸道,也不在乎多这一回了;她想,不管怎样能在他身边总是好的。她想的很美好,吃苦受累无所谓,他们总能踩在同一片土地上,一心只追着他的脚步,所以第几天后拿到那张呈阳性的早孕通知单时心里狠狠一凉到底,人生啊,你怎么就这么热爱耍人呢。

颜博包住色靓的手,湿漉漉的掌心微微颤抖,B超室外面等待化验结果的人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都跟她们是相同的目的。色靓低着头,像是在被审判的罪人,这一阵她已经开始有早孕反应了,早上吃的东西全数吐了出来,又是得上心工作又是得小心瞒着司徒璞,熬的瘦了一圈。

颜博问她,“真的不打算留下吗”?

色靓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想跟他一起走,孩子我们以后还可以要,眼下,我离不开他”。

颜博悄悄叹了一口气,色靓不想要留孩子是想跟着司徒璞走,早把什么生死抛到脑后;而她陪着来,不劝她,是因为怕孩子的爸爸真回不来了,这小女人一个人带孩子未来的日子怎么过,所以这孩子是无论如何也留不得了。

“你说的对,孩子你们以后还会有的。”颜博摸她的头,这个倔强又缺心眼儿的傻女人,“吃点什么吧,我去给你买,得补充体力”。

“巧克力吧,不要太甜的”。

颜博站起来扶她的肩,“好,你在这等我”。

乍一听说色靓怀孕了,颜博就没什么好期待,这世上除了色靓那个傻女人,余下谁人不是只顾自己的利益为重,况且司徒璞要走是势在必得,谁也不能厚着脸皮拦,所以她带着她来到D市边缘小城市,不留下孩子色靓将来才有一条后路,至于可能会有的情伤,总能走出来。

回来的路上,颜博看到一个年青的女人捂子抽抽泣泣的哭倒在男友怀里,她就想,一定很疼,色靓会不会哭呢?就赶紧加快步伐往回走,然后在手术室外的露台上看到脸色苍白的色靓,心里立时一紧。

“怎么了?”颜博问她,她就机械的把手里的B超单递过来。颜博接过来一看,被震的体无完肤,那上面明明写着一堆数据,而她只看到两句:孕五周,异卵性双胎。

“这,这是什么意思”?

色靓仍旧低着头,眼里水光粼粼,“医生说因为是异卵双胞胎,说打胎有危险,说让我回去好好考虑”。

这下连颜博也不能理直气壮的劝她别多想、打胎是必须的了。双胞胎啊,怎么舍得不要,关键是有危险。

“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色靓终于抬起头,叹息着自言自语,“还早,忙过这一阵好好跟他谈谈吧,如果他能不走就好了,颜博,你知道吧,我从来没任性过,从来没自私过,就这一回行不行,我舍不得,都舍不得,孩子和他”。

回程的路上颜博开车,周杰伦凄凄哀哀的中国风应景的仿佛能催断人心,颜博想了好久终于开口,“办法还有一个,你把孩子生下来再去找他,孩子我和吕品帮你带,反正我们也考虑要结婚”。

色靓没有回答,眼泪无声的流下,颜博也没有再开口,她想此时应该给她一个安静的空间,真正的好朋友,并不是在一起就有聊不完的话题,而是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

回到D市后,色靓没有回单位而是去菜市场,她想,好久没有好好做顿饭了,他喜欢吃鱼,晚上就给他做番茄鱼块吧。去鱼摊上挑鱼,青鱼,刚刚打捞上来,很新鲜,鱼摊腥臭的气味让她扶在水池边一阵干呕。

她粗粗指了几条,“这些,谢谢”。

“请帮我处理干净,谢谢”。

切姜片、葱段、蒜瓣,熟练的把鱼切成块儿,看到丝丝血腥又是一阵恶心,跑去卫生间吐个痛快,抬起头时看到吐出来的黄水里竟然含着几丝咖啡色的血丝,色靓心里又惊又怕,忙去上网查看,原来只是孕吐引起的胃粘膜出血,不是大事。

做好饭菜她就坐在桌边,一边等他一边傻傻发呆,脑子里一团糟,理不清。

七点钟,他没有回来,色靓热了个青菜就着米饭泡水简单吃了几口,胃里终于不再火烧火燎的难受了,这些天她也找到了规律,吃不下也得吃,不吃的话更难受。

九点钟,他还是没回来,色靓给父亲打电话,色净接起电话就问她,“今天去单位找你了,司徒璞说你陪颜博下乡了”。

“哦。”色靓说,“找我什么事儿”?

“没事,你妈同事的女婿从海南带来些咱们这边少见的水果让我给你送过去,你电话打不通我就去你单位了,交给司徒璞了,尽快吃,别放坏了”。

“哦。”色靓说完欲言又止。

“怎么了靓靓,有什么事吗?跟爸爸说说”。

色靓心里很犹豫,她本来也没打算瞒着,打电话给色净确实是想跟他说说,把这些事都说说,让他帮着想个办法,她想的是,从小到大爸爸总能给她出好主意,又简单又有效,可是不能让妈妈知道。

“我妈呢”?

“在这儿呢,看电视呢。”然后抬着话筒小声说,“要不我去书房”?

色靓听到妈妈在那边追问什么事,连忙说不用不用,就挂了电话。

十一点,司徒璞还没有回来,色靓突然就觉得心神难安,想倒杯水又打碎了一只杯子,她那么难过,就想哭,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变得很脆弱,一见不到他的人就想哭,她拔通吕品的电话,话筒那边安慰让她早点睡,说什么事都没有,就是例行到处走走。色靓想,吕品坏人时绝对是一幅笑咪咪的样子,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是没事儿也得吓她几句的,他安慰她只能说明他在撒谎。

她想到这里,心慌手抖到拿不稳电话,终于按了号码拔给迟峰,迟峰那边一接到电话大嗓门就吼开了,“小色啊,你跑哪去了,快回来,犯罪嫌疑人又犯案了,已经锁定目标是王欢,我们正在准备追捕,你直接去西岗老街,我们在那儿等你”。

色靓放下电话揉了揉胃,也没敢多耽误时间,换好衣服出门。

深而黑的胡同,水泥地面,D市是北方明珠,市面洁净,多绿化,这样的地方倒少见。色靓步伐轻快敏捷,没废多少劲儿便找到迟峰说的地点,吕品看她过来扔给她一把枪,“长心眼儿了,说不听你了”。

色靓没理他,熟悉的装枪查看子弹,“司徒璞呢”?

“人家是先锋,我这样的技术工种才留在这等你”。

一边研究地形一边听吕品讲经过,这一片老区羊肠胡同奇多,多是等待动迁的居民,碰上哪个倒霉的路人抓当人质,都是件更让人蛋疼的事,而王欢此时正带着这群警察四处捉迷藏。想到这里色靓心里有了计算,招手唤过吕品,“想个办法把王欢引去旁边的单行道上,那边没人”。

吕品吃惊的愣了愣,缓过神来骂她,“靠,用你废话”。

“别急。”色靓说,“这个王欢我见过,见了女人就紧张,我想办法把他引过去”。

“美人计?”吕品挑眉,“你不怕司徒璞削你啊”?

“滚,你少废话就行”。

色靓把枪往后腰一别就要走,吕品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得了祖宗,你还能再二点不?”说完直接死盯着她的肚子打量,叹息,“哎,想当初我认识你时你还没这么二,都让司徒璞带的,可惜了。你老实等着,我去”。

“你?能行吗?我是说他能上钩吗”?

“哥们儿想让他上钩就能上钩,就怕碰不到他,你自己留在这里小心点儿”。

无论过去多少年,吕品最后悔的莫过当初把色靓一个人扔在那条又深又黑的老胡同口,那条对于正常罪犯来说相当于自投罗网无论如何不会去的,而对于王欢这个头脑并不清楚的经神病患者来说并不知是危险的地方。

色靓感觉有恍惚的脚步声猛的回身,她揉揉太阳穴觉得自己最近的状态实在不好,黑暗中有些阴沉,她想去光亮强一点儿的地方,想着想着慢慢观察着四周往出走,风吹的塑料呼呼做响,阴风阵阵,忽然她的脚踝被人握住,色靓下意识就去掏枪,半路就僵住,一片尖尖的碎玻璃片顶住她脖子上的大动脉处。

“姐姐”。

色靓心脏一阵抽抽,这个声音并不陌生,那眼光澄净的、害羞的、煮茶叶蛋的。

“姐姐。”又是一声,他紧紧贴着色靓的后背,手上的力道并没有减轻,“他们在抓我,我害怕”。

色靓有点颤,手掌不自觉的抚上小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王欢”?

“我是。”身后人的声音明显兴奋起来,手上力道又重了一些,“姐姐你记得我”?

“当然。”色靓说,“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不然会伤害我”。

“哦,哦。”王欢嘴上应着,却并没有放下手,而把玻璃片移到另一边,“姐姐我不想伤害你,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是吗?”色靓笑的柔柔的,“那你为什么杀那么多警察,你讨厌警察吗”?

“不是不是。”王欢赶紧摇头,“我没有杀人,我,我就杀了一个,那个骑着漂亮摩托车的警察姐姐,她骂我还撞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很喜欢那个姐姐”。

色靓心里‘咣’一声,强撑着笑,“一个?不会吧,最近就死了两个,还有今天这个,不然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不是我不是我。”他赶紧表明,猛摇头,“我就杀了一个,今天我没要杀人,我就是出来逛逛,我没想杀人。”王欢说着哽咽哭了起来,“今天这个姐姐我也很喜欢”。

色靓感觉大腿外侧被一个硬硬的东西顶住了,顿时胃里涌起一股酸水,难过的闭紧双眼,“喜欢哪个姐姐都可以,但是怎么能伤害她们呢,你也喜欢我吧,喜欢的话就不应该把这片玻璃对着我,那样会让我讨厌你”。

“别讨厌我,别”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他猛的一哆嗦,呻吟一声把头顶在她的肩膀上大口喘气,色靓再也忍不下去了,‘呕’一声吐出来,一口接着一口的胃酸泛出,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