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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陈铭生依照约定,来到一家小旅店。

旅店位置比较偏,但是旁边就是汽车站,人流窜动,鱼龙混杂。陈铭生把车停在旅店门口,自己进去。

一楼是个老头在看店,看了看陈铭生,说:“住店啊?”

陈铭生摇摇头,一句话没说,往楼上走。

老头看了一眼,接着听收音机。

陈铭生来到二楼的一间房间,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开门的人正是陈铭生之前的同事,文磊。

“生哥,进来吧。”文磊的表情有点严肃,眉头也皱着,跟之前嬉皮笑脸的形象很不一样。

陈铭生进屋,文磊在后面关上了门。

屋子不大,现在满屋都是烟味,陈铭生走到里面,看见窗台边上站着一个人。

陈铭生说:“老徐。”

这个叫老徐的人转过头,他五十左右的年纪,头发有些花白,目光严厉,脸上皱纹明显,他手里拿着一根烟,目不转睛地盯着陈铭生。

陈铭生说:“你怎么来找我了?”

老徐微微眯起眼睛,“你前不久干什么去了。”

陈铭生一顿,说:“没干什么。”

老徐说:“我问你前不久干什么去了?!”

陈铭生低声说:“我出去玩了一趟。”

“光玩一趟?”老徐声音有些严厉,“你光玩了一趟!?”

陈铭生隐约感觉他的目光有些奇怪,说:“到底怎么了?”

老徐没有说话,反手从桌子上拿了一份报纸,甩给陈铭生。

陈铭生拿到报纸,翻过来看了一眼。

头条是篇评论文章,《不可避免的社会冲突》,洋洋洒洒五六页,分了好几段来写。第一段是医患矛盾,陈铭生看了一眼,翻开下一页,第二页是警民矛盾。

陈铭生在看到第二页的瞬间,手就停住了。

警民矛盾的配图,是一张在派出所的照片,里面有一个女人,哭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耍泼。旁边是她的母亲、小孩,还有规劝她的警员。

而在警员身后,一个男人靠在墙壁上,正抽着烟。

那就是他。

陈铭生的脑子飞速运转,他想起那天,想起那两个吸毒的人,又想起那个女人,那个记者。

然后,他忽然想起在那个记者的身后,还有另外一个人。

他看起来像是记者的手下,或者是助手。

这张照片是拿手机拍的,他当时完全没有注意到。

陈铭生的后背都出汗了。

他飞快地翻着照片。

杨昭……有杨昭么!?

接下来的几页里,写的都是其他的事情,他重新翻回这一页,警民矛盾的配图一共有三张,看起来是征集来的。他仔仔细细地看第一张图片,在他身边,杨昭的身影埋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前面还有一个挡着的警察,只能看见衣服的一角。

陈铭生的心被紧紧地攥了起来,他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陈铭生从怀里拿出一包烟,点着一根,低着头,说:“有什么消息么。”

“有什么消息!?你以前的号码,昨天被人拨通了,你说有什么消息——!?”老徐气得拿烟的手都直哆嗦。

“陈铭生,你要装死就他妈给我装的像一点!你硬出什么头?当初为了让你不漏底地抽身,咱们花了多大功夫,你现在倒好,直接给我上报了!”

陈铭生深吸一口气,靠在墙上,低声说:“打电话的是谁。”

“你别管是谁,你现在给我老实呆着,接下来几天我会再联系你。”老徐把烟掐灭。往门口走,走过陈铭生身边的时候,他停了一下,说:

“陈铭生,既然已经被挖出来了,你就要做好思想准备。”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被碰地一下摔上,文磊抿了抿嘴,对陈铭生说:“生哥,你别怪老徐说话狠。”

陈铭生摇摇头,说:“是我的失误。”

文磊犹豫了一下,又说:“生哥,两个月前,严队牺牲了。”

陈铭生的头猛然抬起来,目光惊愕。

【你想好了,决定之前,我可以给你时间,给你自由,让你充分考虑。但一旦决定了,我就不允许你反悔。】

【做,还是不做。】

……

陈铭生声音嘶哑,压抑地说:“怎么死的?”

文磊的眼眶有点红,说:“线人给的消息出错了,被埋伏了。”文磊蹭了一下嘴巴,说,“你先等等吧,看看能不能压下去。但是生哥,说实话,希望不大的,你……”文磊抬头,刚好看见陈铭生空荡荡的裤腿,他不忍地转过头,说:

“你做好回去接着干的准备吧。”

文磊也离开后,陈铭生还靠在那面墙上,一根一根地抽烟。

夜很深,深得几乎看不见底。

第43章

陈铭生在那个小旅馆将身上所有的烟都抽光,才停下来。

他从怀里掏出手机,调出杨昭的号码,他的拇指在杨昭两个字上,轻轻的抚摸。

窗外车水马龙,赶来汽车站的人,和赶着离开汽车站的人,形成了一股喧嚣的对流,而陈铭生站在屋子里,却感觉周围那么的安静。

几乎把他淹没。

手机里出入传出声音,陈铭生一顿,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按下的拨通键。

杨昭的声音很平缓,她说:“陈铭生?”

陈铭生紧紧握住手机,听着她的声音。

杨昭许久没有听到声音,问了一句:“是你吧。”

陈铭生压抑住心中的翻腾,低低地回了一句:“嗯。”

杨昭说:“怎么了。”

陈铭生不知道要说什么,杨昭等了一会,又说:“你下班了么。”

陈铭生说:“下班了。”

杨昭说:“吃饭了么。”

陈铭生没有吃饭,但是他还是说:“吃了。”

杨昭说:“那现在在家呢?”

陈铭生说:“……对。”

杨昭轻笑了一声,说:“那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陈铭生心里一惊,从墙壁上直起身,杨昭说:“到底在哪。”

陈铭生心慌意乱,“我在,在往家赶。”

杨昭说:“按下喇叭我听听。”

陈铭生撑着拐杖往外走,“……杨昭。”

杨昭说:“别慌,我也骗你呢,我没在你家门口。”

陈铭生的脚步慢慢停下了,他握着拐杖的手几乎攥得发白。

杨昭说:“陈铭生,我再有十几分钟就到你家了。你要是不回来就告诉我,我现在就回去了。”

“我回去!”陈铭生马上说,“我很快就回去,你别走。”

电话那边静了一会,杨昭说:“好。”

陈铭生几乎是从狭小的楼梯上直接蹦下去的,他快速地回到自己的车上,然后往家赶。

等到了小区里面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杨昭的车。杨昭正站在车外面抽烟,眼睛望着下棋的老头那里。

不过她很快注意到陈铭生回来了,她转过头,看着那辆红色出租车慢慢开过来。

陈铭生把车停好,拿着拐杖下车。杨昭看着他,吹了一口烟,脸带笑意地说:“陈铭生,我来找你了。”

陈铭生的呼吸有些急促,杨昭歪了歪头,目光似笑非笑,说:“上哪野去了?”

她是个无比聪明的女人,只需几句话,就能钓出陈铭生是不是在说谎。但她对待事物又有一种独特的方式方法,陈铭生说了谎,可她看起来毫不在意,这一句问出来,比起追根问底,更像是在开玩笑。

陈铭生没有回答,他撑着拐杖一路走到杨昭的面前,在杨昭有些惊讶的眼神中,他紧紧抱住她。

双手环抱,拐杖倒在一边。

杨昭显然也没有料到陈铭生会有这样的举动,她惊愕了一瞬,然后就笑了出来,说:“慢点,我烟还没掐,小心烫到你。”

陈铭生闷声说:“杨昭……”

杨昭说:“怎么了。”她把右手拿开一点,单用左手抱着他,说:“别赖皮,上楼去。”

回到陈铭生家,杨昭把外套脱了,挂在门口。他们进了卧室,陈铭生也没有换衣服,坐在床上一直看着杨昭。

杨昭把包说:“换衣服洗澡。”

陈铭生没有动。

杨昭收拾好东西后,看见陈铭生还是那副样子,她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脸,说:“累了?”

杨昭看陈铭生,从来都是准的。他每次赖在床上不起来,她都能看出他到底是懒惰,还是疲惫。

杨昭站在陈铭生面前,轻轻抱住他的头,说:“累了就早点休息。”她说完,垂下头,又悄悄在他耳边说:“不过,我明早要赶早回去工作,你确定要浪费时间?”

她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混着身体特有的香气,包围在陈铭生的身边。她在他耳边说话,声音又挑逗又蛊惑。

陈铭生抬起头,看见杨昭淡笑的眼睛。

他猛地拉住她的手,将她扯到床上。

杨昭不躲不防,顺势躺了下去,她看着压在她身上的陈铭生,说:“下次一定得洗澡。”

陈铭生低头吻她,杨昭闻到了比平日更浓的烟草味道。

她不知道陈铭生到底怎么了,她把他回来后的日子里所有的疲惫与沉默,都归结成对接下来的婚事的迷茫和不安。

所以她也沉默。

她希望用最平常的态度面对他,让他尽量忘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陈铭生近乎疯狂地亲吻她,揉搓她,他的手滑到杨昭的身下,蜻蜓点水般地一下下地触碰她的躯体,杨昭被他抚摸得浑身瘫软,感觉身下湿热一片。

她抬手,脱掉陈铭生的衣服。陈铭生利落的身体袒露出来,杨昭看得有些忘情。她的手在陈铭生的胸口轻轻的揉碰,若有若无,陈铭生的身体因为这种轻微的碰触,越发硬实。

陈铭生低沉一声,俯下身,在杨昭的身下上下磨蹭,杨昭觉得身体热到发烫,被他那处磋磨之处,甚至有了疼瑟之感。

杨昭抱住陈铭生,轻声说:“来。”

……

第二天,杨昭真的很早很早就离开了。

她虽然在家工作,但是她的工作日程安排得非常满。杨昭是一个对时间要求很严格的人,对于自己的工作计划,她不会为了任何事情分心。

陈铭生躺在床上,看着她穿好衣服。

杨昭临走前,来床边亲吻他,说:“你别太辛苦,注意身体。”

陈铭生点点头,杨昭说:“听到了没有。”

陈铭生没有回答,他拉过杨昭的手,杨昭脚下一个不稳,趴到陈铭生身上。

“陈铭生你干什么。”

“你喜欢什么样的戒指。”

陈铭生一问,杨昭愣住了。

“什么?”

陈铭生淡淡地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戒指。”

杨昭抬起头看着他,说:“戒指?”她想了想,说:“你要买戒指?”

陈铭生说:“嗯。”

杨昭笑了,说:“不用,我不要戒指。”

陈铭生说:“喜欢什么样的。”

杨昭看着陈铭生的眼睛,慢慢坐起身,说:“陈铭生,我说的是真的,钻戒我有几个,但我不是很喜欢。”她摸了摸陈铭生脸,说,“我走了,晚些再找你。”

杨昭走后,陈铭生又在床上躺了一会。

其实杨昭并没有说谎,她也没有推脱,她不喜欢钻戒,或者说她根本不喜欢钻石。对于她这个职业来说,钻石太过现代,太过张扬。

杨昭更喜欢古朴的、衰老的、有浓重故事性的东西。

可陈铭生并不这么想。

杨昭简短的拒绝在他眼里,更像是对他的一种照顾,一种无奈的妥协。

陈铭生的手盖在额头上。

他不想杨昭这样。他不想她为了跟他在一起,放弃很多她本该享受的东西。

手机响起,陈铭生接下。

“铭生,是我。”

“老徐。”

老徐在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会,好似叹了口气,说:“昨天老地点,你吃个饭就过来吧。”

陈铭生说:“好。”

陈铭生放下电话,从床上起来,他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穿好衣服,出了门。

在门口的早餐摊上,他买了碗豆浆,几根油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