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道,“您不信,就问她自己吧,我可没功夫闲扯,今天又收了几个人,我还得去前面呢!小六我交给你啦,她的针线活可好得很呢,我先走了。”说完转身便走。

杨大妈仔细打量起安宁来,“姑娘,你可真是自己上山的。”

安宁微笑行了个礼道,“杨大妈好,我叫小六,我几个大哥找山寨帮忙报仇,就把我也带上来了。”

“哎哟!瞧你这样,是念过书的吧?”杨大妈拉起安宁的手,“怪道这么俊俏的姑娘肯上山来,是你哥哥们带上来的呀?你这手又白又嫩,平时没干过粗活吧。”

安宁道,“是,我平时都是做针线活的。”

杨大妈道,“那最好,我们这些人,”她一指溪边洗菜的那几个妇人,“干起活来,跟男人比也差不了多少,最头痛就是针线,可偏偏这山上男人多,又都野得很,那衣服三天两头就要补,烦得不行,你要是愿意做啊,那可帮咱们大忙了。”

安宁点点头道,“小六愿意做。”

杨大妈拉着她的手进了院门,“你别看这山上男人多,但都是挺守规矩的,咱们这个院子,可是咱娘们说了算,没有寨主的命令,我先带你瞧瞧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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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三十章 安家

杨大妈领着安宁一面看,一面介绍山寨的情况。

这留仙寨上上下下有好几百号人,大部分是光棍汉,少数带着家属。家属们住在邻近的一个山坳里,非常隐蔽,离这有大半个时辰的路程,现在有几十户人家。就跟普通乡村一样,也有种菜种田、纺纱织布、养鸡喂猪的,寨子里每日都派人去村子里巡查,若是兄弟们有生了病受了伤的,也送到他们那里去看护。除了这些,山里的女眷们还有项重要的职责就是帮忙做饭和做针线活,杨大妈以前在大户人家做过帮佣,见过世面,泼辣能干,是这群女眷们的头目。

这院子左边三间都是厨房,里面拼着又长又宽的案板,菜蔬油米摆得乱七八糟,堆得满满当当,简直没个下脚的地方,一不留神,不是碰到这,就是磕到那。

杨大妈有些赧颜道,这里委实太乱了些,没法子,一日三餐光做饭就累得够呛,实在收拾不过来。说着她们来到第四间房,里面有些鸡笼,晚上要把院子里的鸡赶回来。最右边的一间房里搭了个大炕,乱七八糟堆着不少待补的衣服,整间屋子弥漫着难闻的气味,若是做起饭来,想来更是刺鼻。

安宁掩面皱眉道,“我们就在这里做针线吗?”

“是啊。”杨大妈有些无奈道,“这里是黑了点,成天乌烟瘴气的。我一直寻思着把这缝补的地方换个地儿,把这改成厨房的库房,把那几间好好收拾收拾,免得乱得实在不象话。”

两人一面说,一面走了进来,安宁随手拿起一件还未补好的衣裳,看见上面别着根粗大的缝衣针,诧异道,“杨大妈,咱们就用这针补衣裳?”

杨大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六姑娘,你杨大妈手笨,那绣花针可不会用,就这么凑合吧。”

安宁道,“那一会儿可以找人帮我把我车上的针线拿来吧。”

杨大妈道,“你带着针线啊,那敢情好,我一会儿找人给你拿去。”

安宁又看了看,问道,“杨大妈,我住哪儿呢?”

杨大妈闻言好奇地打量着安宁道,“跟你上来的哥哥们,没你相好的?”

安宁大窘道,低声道,“杨大妈,我,我还没嫁人。”

杨大妈“啊呀”一声,一拍大腿,“那可完了!寨子里的兔崽子们非成天围着你,把你的门槛踩烂不可。要不,你跟我回去住吧!”

安宁心想我可不能跟你住,时间一长非露馅不可。这个做针线的地方她也是一刻呆不下去的,这杨大妈是爽直之人,不如干脆跟她出个主意,她略思忖,打断她的话头道,“杨大妈,我也是在大户人家做丫头的,有个主意,你听听看行不行得通?”

杨大妈道,“好啊,你说来听听。”

安宁拉着她出了屋子道,“大妈,你看这个所在,做厨房原是好的,可这鸡呀、猪的,还有针线活的挤在一起,反而显得狭小,味道又不好,您看这么弄可好?”她先指着针线房道,“这里就依您说,改成个库房,反正有炕,用不着的大家伙就塞在下面,上面就放粮食,酒水,柴米油盐之类的东西,一边还可以搭个架子放些瓜果蔬菜。”

安宁又指着前面三间房道,“这三间倒不必改了,我想着寨子里人多,每餐熬粥煮饭蒸馒头包子之类的肯定少不了,还有熬汤搟面条,这些不用煎炒的东西单做一屋。

杨大妈点头道,“我之前也是觉得那些搅和在一块,实在不便利,这样分开来,就利索多了。”

她又指着那间晚上收鸡的屋子,“这间我倒觉得可以搭两个案子,专门用来切菜,菜在下面小溪里洗干净了,送上来,都在这里切,切好了直接送到旁边两间房里开炒,那两间房现在位置空出来了,可以再搭几个灶,专门煎炒烹炸。岂不快捷?”

杨大妈两手一拍,“嗯!这样可就快得多了,还互相不打架。菜做好了,再送回切菜房里搁着,免得每次开饭来打菜时都乱成一锅粥,还总容易烫着人。”

安宁又指着那后院道,“杨大妈,这后院甚是宽敞,这些鸡占着这么间大瓦房实在太浪费了,不如在院子后面靠着山墙那边重新搭上几层的鸡笼,猪圈也移到后面去,这厨房的味道可就好多了。”

杨大妈眼睛一亮,“还可以在后面再搭个棚子,生个火炉,要吃这些时,就在后面杀了,洗拔干净,再送到这切菜房来,可就省事多了。”

安宁笑道,“如此更好了。”

杨大妈拉着安宁的手喜道,“你不知道,我看见这里有水,总想再喂点鸭鹅,可光是弄个鸡和猪,都弄得臭烘烘的,所以一直没动,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可以弄了。把鸡收拾好了,在旁边一样可以再搭些笼子,养点鸭鹅。”

安宁道,“杨大妈,您想得真周全。”

杨大妈笑道,“哎呀,你这丫头,真不知是从哪儿掉下来的,一下就把这收拾得整整齐齐的,真是好本事。”

安宁笑道,“我一个小丫头,哪有什么本事?不过是见那些大户人家他们这么弄着,所以就说给大妈听听,只这缝补的地方恐怕得挪一挪了。”

杨大妈道,“你还有什么主意,尽管说来听听。”

安宁道,“做针线一定要光线好才不费灯烛。大妈,这里有没有门窗大些的,要不,搭个棚子也行,我见这里衣裳也不少,要是有个大点的地方,竖上几排竿子,拉起几条绳子,可以把衣服都搭上,找起来也方便。附近只要有间小屋,够我一人住就行。”

杨大妈想了想,“你说的这地方还真有一处现成的,早前这寨子在后面搭了个棚子堆柴,旁边有间木屋。后来寨子大了,便另起了一处。那地方便一直空着,只是有些简陋,让你这小姑娘去住着实有些委屈了。”

安宁心想,人少最好,“没关系的,杨大妈。”

杨大妈低头想了想道,“那要不你先凑合些日子,过些日子等兄弟们闲了,再给你垒间砖房。我先去回当家的,你今日这么一说,我恨不得马上把这厨房弄干净才好。”

安宁道,“那劳烦杨大妈让人一并把我的针线带来吧。”

杨大妈道,“我记着的,你有换洗衣裳没有?”

安宁摇了摇头,“车上有些好料子的现成衣裳,留着当家的处置吧。你莫看我现在身上这套料子不错,那是因为东主有喜,才现做的,随便给我找套粗布衣裳来就行。”

杨大妈点点头,让安宁在这儿等着,自去前厅了。

等了半晌,杨大妈回来了。还没见她人,就听见她在院子里嚷嚷,“小六姑娘,小六!”

安宁忙迎上去,杨大妈笑眯眯地道,“小六啊,我把咱们的主意一说,当家的一听,马上就允了,一会儿就调人来帮忙收拾。还有你那住处也允了,待会人来了,我告诉他们怎么弄,就带你去你那住处。还有,你那针线衣裳啥的,我也跟当家的说了,他一会就派人取了送来,还有你住在那里的日常用具,我都帮你要了,打水你别愁,每日自有兄弟们替你挑一缸水来。若是还差些什么,你只管跟大妈说。只是这衣裳,寨子里可没现成的,我要了两块布,你自己动手做吧,待会一并送来。”

安宁拜道,“多谢大妈了,想得这么周全。”

两人坐着又等了一会儿,来了二十多个兄弟。杨大妈指挥他们,先把一屋的破烂衣裳,拿绳子捆了放在外面,略清扫了一番,便把那几个厨房里的没开封的米啊,面啊,油啊的,还有些不常用的大家伙都搬了过来,又按着方才两人商量的,把那几间厨房让他们收拾了。还有后院的布置,一一都吩咐妥当了,又安排下今晚做饭的差使,杨大妈才命人扛着那几大捆衣服,带着安宁去她的住处。

往后山走了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到了,这里地势平缓开阔,靠着山壁,有间宽敞的大棚子,旁边的小木屋精巧结实,下面半悬空,搭了几个台阶上去,里面甚是干燥。屋里门窗俱备,只空空如也。安宁瞧这里甚是清静,左右无人,心中暗喜,只在小木屋斜后方,百十步的距离有一处小院落,也不知住的是谁。

杨大妈先指挥着人,就地砍了些小树,斫去枝丫,在棚子里搭起好几排长衣架来,把那衣裳搭上。

杨大妈道,“这下可好,以后你们这些兔崽子送衣服来就搭在一边,补好的放在那边,找也容易。”又交待那些人说这几日再赶紧的砍些木头,搭上一排桌椅,方便她们来做针线活,等天凉了还得给个棚子加扇门出来。

正说着,又来了几人,领头的正是小吴,他捧着安宁在车上的针线箩,还有人推着辆车,放着几样家具,小吴兴冲冲的跟安宁打过招呼就忙前忙后的给她布置屋子。不一时,床褥桌椅全安置齐了,虽然简陋了些,总算象个住人的地方了。门口还给安宁安了个水缸,小吴自告奋勇一会儿就提回一缸清水来。

安宁正打算引火烧水泡茶大家喝,突然响起一阵钟声,“???——???”,杨大妈走出小木屋抬头一看,“哟,太阳都快落山。晚饭好了,走,大伙吃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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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仁八卦:周末了,祝大家愉快!

第二卷 第三十一章 夜遇

当夜幕落下来的时候,安宁回到了小木屋。

大山里的夜有种奇异的宁静,听得见风动树梢,听得见鸟兽夜啼,但仍是觉得静,虽然明知寨子里有那么多人,但仍感觉好象独坐云中一般,四周都是空荡荡的,没着没落的静。她点亮了油灯,看着四周的一切,仍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自己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呢?不久前,她还在吴宫中做她的公主,可如今却在土匪窝里做个小丫头,真是造化弄人。算算日子,刘大人他们早该到白云城了,这一路上都无声无息的,自己丢失的事情该是被隐瞒下来了吧,那么是谁替自己嫁了呢?青瑶、青琼还是别的宫女?应该是青瑶,青琼没这个胆子。

自己要回去揭露真相么?青瑶弃她而去的模样安宁早就不去想了,虽然是有些生气来着,可毕竟自己并没有受到很大的伤害,算了吧!安宁轻轻地叹了口气,若是回去,不知要牵连多少人无辜惨死,娘常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这一场风波,也许只是因为自己跟刘家没有缘吧。可将来呢?将来可怎么办?安宁也有些茫然了。自己荷包里就那么一点碎金子,能上哪儿,能干什么呢?要不就先在这儿呆着,日后若是呆不下去了,不拘上哪儿做个绣娘,能平平静静的渡过一生,就算很好了。她模模糊糊的定下计划,心里似乎安定了些,转眼瞧见镜子中自己脸上脏兮兮,头发乱蓬蓬的模样,忽然想起,自己可有好些天没好好洗漱过了,不由暗自好笑,烧了热水,关好门窗,拆了长发,卸下面具,认真洗漱了一番,她真有些怀念宫中的大浴桶,那浸泡在香精和花瓣的热水里的感觉是多么惬意。

这一路跟李大狗他们在一起,安宁一直和衣而卧,身上的衣服已经脏得不象话了,她脱下外袍,将几处小破绽的地方补了,又洗了干净。洗完才发现,上哪儿晾呢?屋里可没法晾,只能去旁边的木棚,若是不晾,明儿可没衣裳穿了。她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往外张望,月亮已经出来了,朦朦胧胧的光照在路上,人影都没一个,那木棚离这里也就几十步远,转个弯就到,安宁瞧瞧身上,她的内衣是纯白的雪缎长衫长裤,也不算衣不蔽体吧。她拿面纱把脸蒙上,轻轻的拉开门,左顾右盼一番,确信没人,这才捧着洗好的衣服,向那棚子跑去,飞快地把衣服晾上,低头转身就往回跑,可就在她跑到转弯的地方,迎头撞上了一物。

“哎哟!”安宁站立不稳,往后摔去。

一只温热的手拉住了她,“谁?”男人低喝道,他的声音明朗,听得出来年纪不大。眼前的人一身雪白,乌黑的长发垂到腰下,身上有股淡淡的清新香气,在月光下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是山妖林精不小心闯进了凡间。他也有些紧张了,“口令!”

安宁心中大骇,完了!遇到人了,她本能地伸出胳膊挡住脸,颤声道,“我,我是小六。”

“小六?”那男人诧异道,“抬起头来!”

安宁依旧拿手遮住脸,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只穿着内衫,突然一把甩开那男人的手道,“对不起!”转身就跑。

那男人一怔,瞧着安宁的背影,似乎一下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往不远处的小院走去。

回到小屋,安宁闩上门,抚着犹自呯呯跳的心脏,紧张不已。等了很久,也没有人前来询问,她才渐渐平静下来。不管怎样,当务之急是赶紧做出套外衫出来,下次再不敢这样了,太尴尬了。安宁拿出剪刀,迅速将今日送来的青布,按着婢女服式样,裁出套外衫来。这一晚,也不知飞针走线至几更天,直到眼睛都打不开了,她才躺到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可真好,直到听到??的饭钟声才醒来。她一睁开眼就想到昨晚晾的衣裳,也不知外面有多少人,忙起身梳洗,戴上人皮面具。把昨晚缝了个大概的外衫套上,才一溜小跑出去收了衣服,又赶紧回来换上,对镜整了整仪容,这才向厨房走去。

刚出了门没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喊道,“小六姑娘,早啊!”

回头一瞧,却是三当家的,看着他脸上懒洋洋的微笑,安宁却没来由一阵心惊,嗫嚅道,“早,三当家的。”

三当家的走到她的身边,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清晨的阳光,安宁立刻置身于他的阴影里,无形的气势让她有些害怕,只愿这人快快离开。三当家的却停下脚步,好整以暇道,“听说小六姑娘昨天一来,便给杨大妈出了个好主意,把厨房改造了一番,这很好,很好呀。”

安宁低着头不敢答话,没瞧见三当家的眼神里闪出一丝促狭的笑意,“小六姑娘搬到这木屋来了,昨晚休息得可好啊?”

安宁心跳得更快了,颤声道,“好,很好。”

三当家的略低下头,低声道,“这寨子里虽有高墙深沟,可也备不住时常钻出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小六姑娘可要当心啊。”他凑近了些,朝阳里,明明白白的瞧见安宁洗得干干净净的脸上一点变化也没有,元宝形的小耳朵却有些粉红了。

安宁头埋得更深了,三当家的诡异的一笑,“你也不用害怕,要是有什么事,你晚上只要在木屋中大喊几声,我便能听得见了。”他伸手一指后面那小院,“小六姑娘,你还不知道吧,我就住在那儿,咱们可是邻居呢。”

安宁心想,难道昨晚遇到的就是他?不是,声音不象。可他怎么知道的呢?可她又不敢问,只能低头不作声。

三当家的一笑,转了个身,摇摇摆摆往前厅去了。心中暗笑,看你这小丫头装到什么时候!但愿她身上能多藏些有趣的秘密,让这山寨里的生活没那么无聊。

安宁的小心肝却吓得扑通扑通乱跳了半天,待得她走到厨房,才慢慢平复了些。

杨大妈见了她,上前问道,“小六,怎么才来?是不是昨晚睡得不习惯?”此时早餐已经发放完毕了。

安宁道,“昨晚想赶着做套衣裳出来换洗,故此迟了。”

杨大妈道,“寨子里没啥好灯烛,晚上可少熬点夜,别熬坏了眼睛,快来吃饭吧。”

安宁用过早饭,便跟几个针线好点的妇人一起回到那针线棚去做针线活,杨大妈在这边盯着厨房的改造,得了空去那儿一瞧,对安宁的针线赞不绝口,几日下来,木棚里存着的衣服竟补了一小半出来。安宁每晚挑灯夜缝,自己的衣裳也做好了,她见这里的妇人们衣着朴素,自己的衣裳也就没有绣上任何花纹。

这天下午,她和几个妇人在厨房帮忙分饭时,忽见李大狗过来了。他见了安宁,喜不自胜,“小六,你在这里可好啊?”

安宁笑道,“好,你们呢?”

李大狗道,“我们都好,正在接受训练呢。三当家的说了,已经派人去我们村盯着那李富贵了,等那个啥,时机成熟了,就领着我们去报仇。”

安宁道,“那恭喜几位哥哥了。”

李大狗点点头,一时瞧见安宁手上有好几个大红包,关切的道,“小六,你手怎么啦?”

安宁略皱眉道,“这山里别的都好,就是蚊虫太多了,一时不防就被叮咬。”

李大狗道,“现在还是秋天,山里蚊虫多,到天冷时就好了,你自己小心啊。”

安宁点点头,此时李大狗的同伴喊道,“李大狗,该走啦。”

李大狗对安宁道,“那我先走了啊。”边说边跑到同伴那去了。

杨大妈此时走了过来,“小六,那是谁啊?”

安宁道,“大妈,这就是我跟您说过的,李大狗李大哥。”

杨大妈应了一声,没有作声。

到了次日,安宁正在针线棚里同着几个妇人一起做着针线,突然小吴跑来了,腋下夹着些艾草,手里还抱着个大香炉,安宁一看,正是红姑那个。

小吴笑嘻嘻的道,“小六,这山里的蚊虫多,你被咬了怎么不作声呢?李大狗碰到我,跟我说你们来的车上有个这个玩意,说是烧香赶蚊虫用的,要我拿来给你。”说着他把香炉放下了。

安宁耳朵微红了,“这不好吧?”

小吴道,“没事,我拿给三当家的看过了,他说这玩意儿有钱人家看不上,穷人家用不着,白放在库房里可惜了,就给你用吧。我还在路上拔了把艾草来,你烧了熏熏屋子,就没那么多蚊子了。”

安宁只得收下,那几个妇人看着呵呵地笑。

到了晚间去厨房时,杨大妈听那些妇人说起,笑着给安宁解围道,“这是我疏忽了,小六,赶明儿我给你带些蚊香来点上,就不怕蚊子了。”一时又摇头道,“恐怕他们都是竹篮子打水,这寨子里呀,还真没几个人能配得上小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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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三十二章 酒席

晚上回了木屋,安宁拿起艾草在炉上引燃,准备熏屋子,不想艾草干燥,呼地一下烧了起来,吓得她手一抖,把艾草扔到地上,浓烟滚滚、火光灼灼,这地板也是木的,似乎连带着也要烧了起来,安宁试图上前踩,可又害怕连鞋子衣服也烧起来。正着急着,忽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你在屋里干什么?”她拉开门,她的邻居站在门口厉声喝道。

安宁呛得直咳,说不出话来,三当家的一把拔开安宁,掩面走了进来,看见地上的情形,“水呢?”

安宁道,“门口。”

三当家的马上舀了水,对着那艾草泼去,待火势小了,又上前踩踏几下,火登时灭了,只是地上焦黑了一块。

三当家的把水瓢放在桌上,又恢复了平素懒洋洋的神情,“在屋里放火好玩吗?”

安宁大窘,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熏蚊子来着,不知为什么那草一下子就烧起来了。”

三当家道,“有你这么熏蚊子的吗?你不是做丫头的吗?怎么,平时没做过这些事?我在自己屋里都闻到你这里的烟味,想着你这屋子是全木的,见火就着,所以过来看看,要不,今儿可要看见有人玩火*了。”

安宁觉得丢脸极了,又无法辩解,只得垂着头,等着挨骂。

三当家的见她低眉敛目楚楚可怜,倒也不再责骂,看见墙边的香炉,似笑非笑道,“我说小吴那小子要这个东西干什么?原来是借花献佛。”

安宁耳朵又红了,三当家的从地上收拾起那烧了一半的艾草,拿了些放进香炉里,点火把那草引燃,让那烟慢慢地熏着,关上窗户道,“咱们出去吧。”

安宁跟了出来,三当家的把门掩上道,“这艾草有点毒性,人闻多了不好,这次是听说你这里蚊虫多,所以多放了些,平时你若自己熏,少放些,熏时出来转转,等一会草烧完了,你再进去。这艾草在门上,窗上都挂些,不用烧,也能驱蚊的。”

安宁默默点着头,跟在那三当家的身后。三当家的不由一笑,领着她往旁边走去。走了一会,他停住脚步,“你看,今晚的夜空多好。”他背负着手,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安宁侧眼悄悄打量着他,虽然他还是那满脸的胡子拉碴,头发凌乱,可比平时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好看了些。

安宁抬起头,墨黑的夜幕上满天星斗,大大小小,各自生辉,月牙儿高高悬挂,温柔的散发着淡淡清辉,与众星谦和相处。

好半晌,安宁才低低的叹了口气。

三当家的道,“你叹什么气?”

安宁痴痴的望着夜空,“我想起我娘了,小时候,常跟娘一起看夜空,娘吹着笛子,好听极了,娘说天上住着神仙呢,还说好人死后也会住在天上,看着人间的亲人。”

三当家的望着夜空,眼神里闪现出一丝温柔,幽幽道,“是啊,我娘小时候也跟我讲过天上的故事,你娘给你讲故事吗?”

安宁道,“讲的,讲银河两岸的牛郎织女,讲月宫里的嫦娥,不过娘不喜欢她。”

“哦?”三当家的问道,“为什么呢?”

安宁道,“我娘说嫦娥是天下最傻的女子,要永远年轻美丽做什么呢?纵然成了仙,可永远独守着广寒宫,该多寂寞啊。还有她的夫君,她怎么就能那么狠心抛弃后羿呢?如此负心薄幸,又有什么意思呢?”

三当家道,“那你娘觉得什么样人生才是幸福呢?”

安宁依旧望着夜空道,“平安宁静。娘常说,身为女子,生得美貌便是错了,若幸而无知无识,生在偏野乡村,在闺中老此一生,倒是好的。若是去学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再略添上些虚名,那必命运多舛、甚至于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话似乎太多了,忙住了口。

三当家的半晌没有作声,突然长叹一声道,“你娘说得真好。”他忽笑道,“那天你们在山中吹的那哨子真够振聋发聩的,这法子是谁想的?”

安宁不好意思的笑笑道,“那个,是我。半天寻不到这山寨,李大哥他们嗓子都喊哑了,实在着急了,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三当家的从怀里拿出一支紫竹短笛,温言道,“你娘会吹笛子,你也会吧?我这笛子音色倒还可以,能不能请你吹奏一曲?”

安宁赧颜道,“我只会吹几个单音,不会吹曲子,我娘不喜欢我学这些。”

三当家的低头静默片刻道,“你要是不嫌弃,我吹给你听。”他把笛子横到嘴边,轻轻吹奏起来,笛声悠悠,却隐含着一股无处可诉的悲愤无奈之意。似大漠落日,孤烟寂廖,西风瘦马,在山谷的静夜里飘荡,更显苍凉。

一曲终了,三当家顿了顿道,“咱们回去吧。”

安宁点点头,心里叹道,三当家的似乎也有很重的心事呢,不过谁又没有自己的秘密呢?

接下来的几日甚是平静,这日一早,安宁正在做着针线,忽听得前厅传来鼓声咚咚,杨大妈皱眉道,“恐怕寨子里有大事发生了。”

到了下午,得到消息,今日二当家的和三当家的带人下山了,抢了个大官,得一辆四马拉的马车,车里还有黄金万两!这可是山寨这些年来做的最大的一笔买卖了,那些留守山寨的小伙子们懊恼不已,为没赶上这趟大买卖啧啧叹惜。安宁一听是四马车,又是一万两黄金,心里格登一下,不会是刘敬业刘大人吧?过不多时,就有人来找杨大妈了,说当家的要杨大妈赶紧准备好酒好菜,今晚要寨子里要大摆筵席。

杨大妈忙扔下手里的活计,让安宁她们一起全都停下,赶紧都去厨房。一时间,杀猪杀鸡,摘菜洗菜,洗洗涮涮,蒸煮烹炸,忙得不亦乐乎,这厨房改造好了后,使用起来方便了许多,饶是这样,杨大妈还急得直跳,恨不得吹口气就能变出一桌桌酒席来。

日头偏西时,已听得前山大队人马喧哗,笑语欢声,想是回山了,有兄弟们拎了又送了许多筐鲜鱼美酒和各式菜蔬回来。杨大妈收下,忙安排人收拾。安宁见人手不够,杨大妈一人指挥着难免有些顾此失彼,自己在厨房呆着也帮不上多大的忙,便主动提出去帮忙,“大妈别着急,你看我来帮你安排上菜可好?咱先上冷盘,再上热盘,以后再慢慢加,既不冷场又热闹。”

杨大妈喜道,“行啊,小六,那这个上菜我就交给你了。”

安宁点头笑道,“大妈放心,若我做不好,回头再骂我。”

杨大妈笑道,“只要有酒,那帮兔崽子还管啥菜怎么样上的?你就放心弄去吧。”说着,便招呼十几个兄弟听安宁指挥过来帮忙上菜。

安宁先过去看了看场地,今晚的酒席摆在演武场里,演武场前面是片平地,后面垒了个高台子,应该是点将台了。这台上摆了一桌,想是山寨里几个头目坐的,下面的桌子却摆得乱七八糟,安宁见时间尚足,先让帮忙的兄弟们把酒放下,把那些桌子横成排,竖成列,排成方阵,这样一数,一共五十一桌。

安宁给他们一分,每人分管四桌。先每桌上摆十份碗筷,上两坛酒。然后领着他们回厨房先上四素冷盘,山里没什么特别好的东西,不过是油炸花生米、凉拌马齿苋、拍黄瓜和酸辣毛豆。安宁又指挥着众人上四荤冷盘,分别是水晶凤爪、糟鸭掌,酸辣鸡杂和凉拌肚丝。第一轮没费多大工夫就上完了,杨大妈见安宁安排得当,便放心地去厨房指挥了。

等热菜出了锅,安宁指挥着上了香酥鸡、麻辣鸭、香菇烧肉和糖醋全鱼。瞧着桌上已经看得过去了,便跟杨大妈说,差不多可以开席了。她怕有什么不妥之处,便让杨大妈去宴席上招呼,自己在后面守着。

不多时,听见演武场上敲锣打鼓,欢声震天,想来是酒席开始了,等了一会儿,杨大妈回来时脸上红扑扑,带着些酒气。她一见安宁,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好小六,你办的好事!”

安宁怔道,“有什么不妥吗?大妈?”

杨大妈笑道,“有啥不妥,办得太好了!酒桌摆得整整齐齐,上菜也上得好,每桌都有专人负责。你不知道,以前寨子里办个酒席就我一人忙里忙外,桌上不是多了这样,就是少了那样,给我气得,今天这酒席办得可真象样子。几位当家的瞧了,方才非把我叫上台去,专门敬了我一碗,这可全是小六你的功劳。”

安宁笑道,“大妈过奖了,我只是帮着找人送了一下,只是动动嘴皮子,倒是做菜的和上菜的才辛苦呢。”

杨大妈道,“这动嘴皮子可也是有学问的,当家的说一会儿要见见你呢。”

安宁道,“不用了吧,我这小丫头有啥好见的?杨大妈去就行了。现在酒席开始了,我们开始加菜吧。”

杨大妈道,“好好好,反正现在不用过去,一会儿忙完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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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仁八卦:在昨日的文章里提到了蚊香,结果亲们提出质疑,偶那个狂汗哪!但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因为大家真的是有在注意偶的文。其实这个东东在写之前偶也犹豫过,查过些资料,但没有肯定的答复,就现将考证内容以飨大家,欢迎指正。

蚊子是偶非常讨厌的东东,跟蝇蝇和小强一样让人防不胜防,宋代欧阳修写的“憎蚊”诗中说它们:“虽微无奈众,惟小难防毒”;让人感喟“熏之苦烟埃,燎壁疲照烛”,就突出表达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愤怒。

一、蚊香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