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道,“我也不知道,方才见她在林中倒在地上,便带她过来。她是犯病了么?”

赵顶天道,“六姐,她,她没病啊?”

男子把安宁交到赵顶天手上,“你快带她看大夫去吧。”他的手从安宁身下一抽出来,却赫然发现上面已经沾染了不少血迹。

“六姐,六姐你怎么了!”见了血迹,赵顶天更慌了神,眼泪都掉下来了。

安宁已陷入昏迷之中。

男子见此,也吓了一跳。又见赵顶天不过是个小孩子,根本没什么主意,便对着周围的人群问道,“这儿哪里有大夫?”

围观中有人道,“大夫可要到山下拾回镇里才有。”

“这女人怕是犯急病了,得赶紧送到山下去。”

赵顶天哭道,“各位大哥大姐,你们帮帮我,帮帮我,送我姐姐下山吧!”

男子对赵顶天道,“你们家在哪里?可还有家人么?”

赵顶天呜咽道,“我们,我们没有家,没有家人!”

男子想了想,把安宁抱回自己的手上,对赵顶天道,“我带她先走,你跟在后面,到山下的镇子里,去大夫家打听我!”说着,抱着安宁翻身上了马,往山下冲去。

赵顶天一面哭,一面跟在后面跑,开始还瞧得见马,很快这马就跑没影了,他心急如焚,恨不能肋生双翼,飞着跟去。

男子一手拉着马缰绳,一手托着安宁,眼见她裙上的血迹越来越大,又着急,又怕马颠着她,不敢跑太快,很快汗就湿透了衣襟。山路崎岖,仗着马匹神骏,跑了一个多时辰就进了拾回镇。

他一见了人就问道,“请问哪儿有大夫?”

“前面有家保康堂,那里有大夫。”路人给他指了道。

男子二话不说,提马冲上前去,很快便到了药铺跟前,他跳下马,抱着安宁就冲了进去,大叫道,“大夫,大夫快来!”

一个小徒弟迎上来道,“怎么啦?怎么啦?”

男子道,“我也不知道!她流了好多血!”

小徒弟一瞧安宁的半幅裙子都快被血染红了,也吓了一大跳,冲到里屋大叫道,“师傅,师傅!快出来!不好啦,要出人命啦!”

很快,听见里面踢踏踢踏地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五十来岁的老郎中趿着鞋就跑了出来,“人在哪里?人呢?”

男子把安宁抱到郎中面前。

郎中瞧见安宁身下的血迹,一把抓起安宁的手,摸了摸脉,大惊失色道,“她这是小产了!快,送到里屋去!跟我进来!”小跑着在前面领路,让男子把安宁抱到了一间干净屋里,放在床上。

郎中转身就对小徒弟吩咐着,“快去请你师娘过来!”然后对这男子道,“她是不是吃了什么?是突然这样的么?”

男子急道,“我也不知道,见到她时就这样了!”

郎中跺脚骂道,“哪有你这么粗心的相公!”他拉着这男子出来,一指厨房道,“赶紧的,你去生火!烧水,多烧些热水来!”

男子愣了愣神,似乎想分辩什么。

这郎中踢了他一脚,急道,“叫你去你快去呀!象根木头似的,想你老婆孩子死啊!”

男子的脸色微变了变,但终于忍住,进厨房烧水去了。

很快,小徒弟领着个中年妇人从里面跑了出来。

郎中见了她道,“夫人,有个妇人小产了,你在里面照应,我去开药!”

郎中夫人拉住他道,“烧水没有?干净帕子、香灰都准备了没有?”

郎中道,“水她相公烧去了,别的还没弄!”

郎中夫人道,“那你去开药。”她转身对伙计道,“你先去拿干净帕子毯子,再厨房铲些香灰来,看看那人水烧得怎样,烧好了赶紧送来!”她进了小屋,把门帘放了下来。

很快水烧开了,香灰也送来,郎中在前头抓了药煎好了,自送进来,郎中夫人端着吹凉了些,赶紧灌安宁喝下。

“孩子保住了吗?”郎中夫人问道。

***

桂仁八卦:不好意思,今天出去小逛了一下,更新晚了,一小时后再上一更!

第三卷 第一百零三章 小产

第一百零三章 小产

郎中摇了摇头,“一会儿胎儿和紫河车下来了,你再叫我过来给她开药。”

郎中夫人眼神一黯。

安宁真真是痛得死去活来,郎中夫人瞧着不住叹气掉泪,“小娘子,你可得忍着点!唉,怎么办呢?这做女人就是遭罪哟!”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好不容易消停了,血也止住了。安宁又痛又累,全身轻飘飘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昏睡过去了。郎中又来给她把了脉,让伙计抓药煎去了。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就快黑了。

四人都是累得不轻,坐在厅里喘着粗气,半天没人吭声。

蓦地,“?啷”一声,门被推开了,赵顶天冲了进来,他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从头到脚淌着汗。他气喘吁吁地问道,“姐!我姐呢?”

郎中抹一把头上的汗,“没事.了。”又望着那男子道,“不过,孩子保不住了。”

“什么?”赵顶天叫了起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却说不了出话来。

好一会儿,郎中缓过劲来,他倒.了几杯茶,先递给夫人一杯,又自拿了一杯,道,“你们自来拿。”

几人都渴坏了,不一时,咕嘟咕嘟把一大壶茶全喝.光了。

郎中这才问道,“这是怎么弄的?两个多月的孩子,真.可惜啊,就这么没了。”

见那男子和赵顶天都讶异地望着他,郎中白了.他们一眼道,“你们也太不小心了,连有孩子了都不知道!是头胎吧?我问你们,她这些时,是不是常常犯呕,又没胃口?”

赵顶天忙点点头。

郎中夫人道,“成.了亲的人,就应该注意,这样很有可能就是有身孕了。”

“哦!”男子和赵顶天同时应了一声。

郎中问道,“你们今日是不是吃什么了?”

赵顶天道,“中午也没吃什么,就吃了木耳炒肉和马齿苋。”

“什么?”郎中和夫人同时叫道,“马齿苋!”

赵顶天道,“是啊,六姐她没胃口,不想吃肉,就吃了一盘马齿苋。”

郎中一拍大腿道,“太糊涂了!马齿苋其性寒凉而滑利,兼能入血破瘀,故妇人有了身孕后,特别是早期,绝不能服食,否则极易造成小产!”他气得站了起来,指着那男子道,“你们这些天,是不是一直赶路来着?”

男子望向赵顶天,赵顶天道,“是啊!”

郎中道,“有了身孕,怎么还能拖着她上路。就是上路,也得坐着轿子,或是坐车慢慢地走才行。我方才瞧她脉象,身体虚弱,操劳过度,又忧思伤神,早有小产之兆。你们呀,也不在路上找个大夫打听打听,真是太不小心了!”

那男子与赵顶天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郎中夫人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别再教训他们了。反正年轻,孩子日后还会有的。这样,”她望着那男子道,“你快去寻间客栈,弄间干净清静的房间,一会儿把你母亲子抬走。可不能再赶路了,她这小产,身子又虚,将养上一个月再走吧。”

郎中点头道,“正所谓小产将养十倍于正产也,这小产对妇人身体耗损极大,需要花更多的心力与时间来调养。”

男子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该说些什么。赵顶天现在没别的指望,眼巴巴的望着他,可怜兮兮地叫了声,“大哥!”

男子站起身来,举止又恢复了从容优雅,他先向郎中和夫人行礼道,“今日多蒙二位相救,在下感激不尽。”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银子奉上,小徒弟上前接了谢过。

男子又对赵顶天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寻了客栈再过来接你们。”

这镇子不大,没几间客栈,最大最好的一家名为昌隆客栈。男子去要了三间上房,又雇俩伙计弄副门板,跟他一起回来。

将昏睡中的安宁抬上门板,怕她在路上着了风,郎中夫人拿了干净毛毯把她全身都裹严实了,并嘱咐了些注意事项,才让他们起身。

正要出门,郎中夫人忽然想起一事,拉住那男子道,“你等等!”她回里屋拿出一个香袋来,上面已沾染了斑斑血迹,递给这男子道,“这是方才给你母亲子宽衣时解下的,我可没看,你要不要点点?”

“有劳了,在下信得过夫人。”男子看也不看,便收了这香袋。

郎中夫人又道,“你母亲子怎么脸上不出汗的?刚才那么样,全身都湿透了,就是脸上一滴汗也没有,她平时就是如此么?”

男子眼神一敛,面色不变道,“嗯,平时也是如此。”

到了客栈,先把安宁安顿下来。

男子这才领着赵顶天掩了门退下,送赵顶天去了隔壁的房间,赵顶天进了屋,扑通一声跪下了,“大哥,今日承蒙你救我六姐一命,大恩大德,我赵顶天没齿不忘!”

男子上前搀扶他道,“快快请起!出门在外,哪有见死不救的?无须行此大礼!你若再跪,我可转身便走!”

赵顶天这才站起身来,他从怀里掏出安宁那截金链子道,“大哥,刚才你替我们付了诊费,这金链子就还与你吧。”

男子拿起这截金链子轻咦了一声,“你们这是何处得来?”

赵顶天道,“大哥,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这是我六姐的首饰,因为太显眼了,我才给弄断了当盘缠的。”

“哦?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

“晋国,晋都!”

“什么?”男子奇道,“你们也上晋国?”

“是啊!”赵顶天反问道,“大哥你也上晋国么?”

男子点了点头,“你们上晋国做什么?”

赵顶天觉得这位大哥看起来不象坏人,便道,“我送六姐去寻相公的。”

男子眼神微变,略显诧异道,“她?你六姐她姓甚名谁?”

赵顶天犹豫了下道,“大哥,你不是坏人。可我六姐不太愿意跟旁人提及姓名,要不等她醒了,你自问她吧。”

“嗯。”男子点了点头,“那你姓甚名谁?是她亲弟弟么?”

赵顶天摇摇头道,“我叫赵顶天,跟六姐是路上认识的,但我们就跟亲姐弟一样。”

“哦。”男子微微颔首,眼中有淡淡笑意。

赵顶天问道,“大哥,你尊姓大名啊?”

男子笑道,“我姓朱,你就唤我一声朱大哥吧。”他又道,“瞧这天色也晚了,你也饿了吧?我可饿坏了。走,咱俩先吃饭去!”

**********

晋宫。

秦远今日甚是不安,心口不住一阵阵的悸动,总觉得似是发生了什么事一般,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这些天来,秦远在宫中甚是安静,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安静地呆在自己的殿里,看天,看云,看月,看花。

无论他眼里看着什么,心里却始终在牵挂着一件事,牵挂着一个人。

宁儿,你还好么,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秦远等得很心焦。

他不愿也不敢去想象安宁到底会遇到什么危险,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一旦安宁的真面目被揭露,即使她什么都不做,也会很快的被人撕成碎片,再也不可能回到他的身边。

光想想这个,就让他快要发疯了,说不清是嫉妒还是别的什么痛苦滋味,总之,秦远私心里,一再祈求上苍,千万别让安宁的绝世容颜让第二个男人看到。

太子真的替他去求晋后要解药了,虽然依然被母后回绝,但对他的监视稍稍放松了些。在有人跟随的情况下,允许他在宫里自由行走。

秦远觉得自己现在就似一只折了翅膀,又失了伴侣的孤雁,被囚禁在这深宫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等张侍卫和雷侍卫带安宁回来,或是等着周复兴哪一天带给他一点安宁的消息。当然,他更盼望前者,或是安宁自己平安的到来。

为此,他每天都会对天默默祝祷,无比诚心。

秦远以前从没试过这么对一个女人,从小到大,他的身边就不缺女人。讨好的、谄媚的、美丽的、妖娆的女人他见得实在太多了,无论贵贱,无论贫富,无论是故作势态的清高风雅,还是刻意奉承的婉约温柔,年少时偶尔还会怦然心动,后来看得太多,就怎么都不会在心中掀起一点波澜了。

秦远很清楚,这些女人对着他笑得有多甜蜜,她们的要求就有多过分。应该说,她们对着笑,对着讨好的是附在他这个二殿下身上的权势,她们要的是跟他在一起所能享到的荣华富贵。为此,她们对着秦远作戏,秦远也会对着她们敷衍。也只有敷衍,绝不多一星半点。

可是,安宁不一样。

她认识自己的时候,自己什么也不是。即使知道了,自己也从没给过她什么。所以,秦远想,自己也许对安宁是有些不一样的,不完全是为了她的美丽,应该还有些别的东西吧。

梁淑燕进宫后,很快就长大了。

若不是秋桃和春霞一直跟着她,几乎要以为小姐是变了个人。她越来越安静,越来越沉稳,不多言,不多语,整天呆在她的寝宫里,绣花、看书,偶尔去御花园里走走。哪里象以前那个爱笑爱闹的二小姐?

在梁淑燕的怀里,连这俩陪嫁丫头都不知道,藏了一把匕首。

她每天也会对天默默祝祷,希望有人来带她脱离这座冰冷可怕的华丽囚牢。

梁淑燕已经知道,为什么姐姐一定要让她嫁进宫来了。多可悲,自己竟成了一件工具,一件替姐姐生孩子的工具。难道权势与富贵真的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不惜牺牲骨肉亲情?

梁淑燕很害怕,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等多久,还能坚持多久,她怕自己哪天真的就做了一件工具,更怕自己有朝一日变成姐姐那样。

梁淑燕虽然单纯,可毕竟也是大家闺秀,不是没有见识的女子。秦远对她的鄙视、不屑,乃至厌恶,她全收在眼里。自己这二殿下妃,不过是一个空洞的名份。在他心里,自己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一个贪慕荣华的闯入者。

这个男人,应该说这宫里的人,心里根本就没有爱。就算一点点温情,也视乎心情才吝啬地赏赐于人。

梁淑燕不愿意招惹他,也不愿意别人来招惹自己。她很小心的隐藏起来,谨慎的不在秦远,以及他人的视线里出现。

**********

安宁睡到半夜,忽然醒来了,身上还是说不出的难受,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用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肚子,感觉里面好象有什么被掏空了一般,心里也缺了一个角。她慢慢地回想起来,先是自己肚子疼,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醒来时,有个大婶告诉她,她的孩子,没了。

孩子,我曾有过孩子么?安宁有些疑惑,忽然,她才明白过来,孩子!是她和秦远的孩子!孩子怎么会没有了呢?

安宁有些着急,她迫切地想找个人问问,她张了张嘴,半天才发出微弱的声响来,“有人么?”

黑暗里没有人应她,安宁更害怕了,又有些害怕,“有人么?小弟!”

隔壁有了轻微的声响,很快,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我可以进来么?”一个淳厚的声音轻柔地问。

“进来!”安宁迫切的想知道点什么。

一个男子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他手上托着灯,给这黑暗的屋子带来光明。他体贴地用手半掩着灯光,等安宁适应了,才慢慢放开。

黄黄的,暖暖的灯光充溢着整间屋子,让人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这人走近一些,让安宁能够看清自己却又不太过接近,轻声道,“你醒了么?”

男子身上穿着件蓝色绸衫,明明样式简洁又平常,但那颜色却是恰到好处的蓝,蓝得人瞧了心里就是沉静。就象这个男子明明面容过于丰神俊秀,但从容的气度,温暖的笑意,亲切的眼神,没来由的就是让人觉得一点也不张扬,只是很安心。

就象此刻,他静静地望着自己,完全不似一个陌生年轻男子三更半夜出现在女子房间时应有的尴尬与不妥,只让人觉得理所当然,挑不出丝毫瑕疵。

“你是何人?”安宁直觉这个令人舒服的男子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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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仁八卦:

呵呵,看了亲们的留言,原来小秦这么不讨人喜欢啊,真没办法。(小秦红了眼说:出身不好,不是偶的错!)小周挺讨人喜欢的,看来得多疼疼他。(小周怒气冲冲的说:早就应该这样鸟!)至于小朱嘛,千呼万唤,终于华丽丽的,又出来了!(小朱威胁桂仁说:你再不让我出来,我带着整个朱家罢演!)

桂仁最后决定,为了信誉,明天中午12点,准时更新!

第三卷 第一百零四章 夜箫

第一百零四章 夜箫

男子淡淡笑道,“在下朱景先。”

“你是今日竹林里救我的人么?”

“正是,可惜没能替夫人保住孩子。”

安宁怔道,“我,我真的有过孩子?”

朱景先道,“是。郎中道夫人本有两个多月的身孕,近段日子才会时常犯呕恶心,可惜一路长途颠簸,似已动了胎气。令弟说你昨日又误食马齿苋,此物其性寒凉,妇人有了身孕而食,极易小产。”

“啊?”安宁低低地惊呼一声,“原来,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我却一点也不知道。”眼中不觉落下泪来,“是我,我害了自己的孩子。阿远,阿远要是知道了,该有多失望啊!”

朱景先道,“夫人不必过于自责,此事本是意外,想来尊夫亦不至于怪罪于你。况且大夫说过,只要好好调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安宁噙着泪眼道,“谢谢你,朱公子。”

朱景先道,“夫人可不能再哭泣了,这小产后坐月子十分要紧,不可以哭,不可以动气,不可以见风,不可以走动,要静心休养。否则,极易落下病根。”

安宁拭去眼角的泪水,“朱公子,难为你费心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小弟呢?”

朱景先道,“怕是寅时了,令弟.在隔壁想来还睡着,他昨日也累得不轻,要请他过来么?”

安宁摇了摇头道,“朱公子,麻烦你了。我,我想静一静。”

朱景先瞧了她一会儿,方点头道,“好。灯要留着么?”

安宁摇了摇头,朱景先拿着灯,退出房去。

安宁把头埋在枕上,眼泪又掉了.出来。自己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孩子!我们的孩子啊!压仰的细碎哭声隐隐响起,却仍释放不出那刻骨剜肉般的疼痛。

隔了一会儿,隔壁忽传来低低.的箫声,似是怕惊扰了旁人的美梦,刻意压得极低,却又刚好让安宁听到。

箫声温柔而舒缓,如同和煦的春风拂过耳畔,似是.轻声劝解,又似无心插柳。但那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暖意终是不假,让漫漫长夜不那么孤清。

安宁的眼泪不觉慢慢止住了,挂着泪花朦胧睡去。

听着隔壁没了动静,朱景先放下箫,暗暗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