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接着道,“那时我只觉得肚子好痛好痛,痛得快要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正好遇到了朱大哥,是他骑马带我下了山,到拾回镇上找的莫大夫,救了我的性命!“

秦远抚着她的头发道,“那时,应该是我在你身边的。”

安宁道,“我那时也好想你,好怕就这么死了,便再也见不到你的。”

秦远吻了吻她的额角,心里有些酸楚,觉得她这一路真是不易。

安宁又道,“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住在一家客栈里了。后来听小弟说,是朱大哥打点了所有的事情,本来他是要赶着来晋国经商的,小弟求他。能不能留下来照顾我们,朱大哥就答应了。”

秦远微皱眉道,“他就这么答应了?”

安宁道,“是啊!他一定是看着我当时很可怜,小弟又小,便留了下来。大夫说我小产,要好好调养,不能上路,我们就在拾回镇住了一个月呢!朱大哥天天给我煎药,还喂…”她想想不妥改口道,“还把药端到我手边来,真真跟亲大哥一样。”

秦远道,“他就这么好?”

安宁道,“我起初也觉得有些奇怪,可后来才发现,他人真的很好。从来不对人说一句重话,总是这么和和气气的。等我身子养好了,他便带着我和小弟,一路翻山越岭来晋都了。到了晋都,又进不了宫来寻你,在那小院住了一些时候,直到找到周大哥,才遇到你。”

秦远心中疑惑更深。这世上可有这么无缘无故对人这么好的么?他问道,“那你这一路的花费呢?”

安宁道,“朱大哥本来是不要的,但我觉着不好,便把我娘的一对龙凤金镯子送他了。”

秦远点了点头,他知道安宁他娘那些首饰极其贵重,这人肯收东西,也许是看在钱的分上吧。

安宁却又补充道,“没遇到小弟之前,一个人是挺害怕的,后来遇到朱大哥。可真的一点也不怕了,大哥精明能干,有他保护我,才能躲过战乱,一路平安到来。”

秦远不悦道,“你再这么夸他,我可要生气了。”

安宁笑道,“阿远,你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小气!”

秦远道,“这种事情能大方么?”

安宁温言道,“我知道你疼我,但你和大哥小弟他们是不一样的,你和我是夫妻之情,他们和我是手足之情,都是很重要的。”

秦远道,“他们又不是你真的手足。”

安宁道,“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秦远有些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反正你以后也见不到他们了。”

安宁皱眉道,“阿远,我以后真的不能见见他们么?”

秦远摇头道,“不能!你要记着,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你心里只能有我一个,其它的谁也不行!知道么?”

安宁顺从的点点头,心里却叹了口气。

*****

朱府。

朱兆稔问道,“要奇花异草?”

赵顶天点头道,“是,周大哥说若是寻得到,可以想法让我混进宫里去探听消息。”

朱兆稔捋须道,“那你随我来。”出了书房,他带着赵顶天进了后花园。

朱府后花园不是甚大,但布置的甚为精巧。朱兆稔命人寻了府中花匠,问道。“阿德,咱府中可有什么奇花异草?”

花匠德叔道,“老爷是要什么品种?”

朱兆稔道,“现在开的,市面上少见的。”

德叔道,“那这盆捧心绿西子是最贵重的,刚打苞,过两日便开。老爷您瞧,长得多好!”他得意地指着一盆绿兰。

赵顶天见那盆花草长得果然葱郁,绿叶纤长,柔曼多姿,如美人起舞一般,花叶上头已经打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绿色的花苞。

赵顶天奇道,“这世上竟有绿色的花?我可是头一回见到。”

德叔得意的道,“那是,在整个晋都里,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盆来!”

朱兆稔道,“那便是它了,顶天,你拿去吧!”

赵顶天应了,便上前动手要搬这花盆。

德叔急了,道,“老爷,你这是要把绿西子摆哪儿去啊?”

朱兆稔道,“送人!”

德叔拦着道,“不能送!”

朱兆稔道,“为什么?”

德叔道,“老爷,这花夫人小姐都来看过许多次了,喜欢的不得了,早说了,要等着过两日开花了,约些亲朋好友来家中花呢!”

朱兆稔道,“那到时换别的赏!”

德叔瘪着嘴道,“老爷,这花咱家就这么一株。您忘啦?这绿西子的花球还是五年前您从香溪回来时,专程带回来的,我辛辛苦苦养了五年,今年才头一遭打上花苞,还没见花呢,您就要送人!”

朱兆稔想了想道,“哦,是有这么档子事。阿德,你怎地如此小气!既然如此,下次,我再给你去香溪多弄几盆来!”

德叔道,“那边的花管秋翁可小气得紧,非说咱这西北时气不好,我求了他多年,他才给我这么一株,这花便是香溪也不多的。”他嘟囔着,“便是老太爷,也是最宝贝这些花,从不轻易送人的!”

朱兆稔道,“那怎么办?现在可等着这花急用呢!”

德叔横了一眼赵顶天道,“就是拿去了,搁不懂料理的人手里,最多也就今年开一次花,明年还不知糟蹋成什么样呢?”

朱兆稔道,“阿德,今年少爷回香溪年考时,你列个单子,把你想要的花全写上,让少爷给你全带回来!”

德叔眼睛一亮道,“老爷,您说的是真的?”

朱兆稔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德叔望着那绿兰,脸上抽搐了半天,方咬牙道,“行!拿走吧!老爷,那今年少爷去香溪,让我跟去吧,我自己去挑些回来!”

朱兆稔笑道,“成交!”

德叔又望向赵顶天道,“顶天少爷,你什么时候要这花?”

赵顶天道,“大概就这一两日。”

德叔眼珠一转道,“那这花先还是放在我这儿养着,到你要拿的时候再来拿,免得你拿去了,弄坏了也不好。”

赵顶天道,“谢谢德叔!还请德叔教我些伺候兰草的要决,借我套花匠用具,我过几日用完便完璧归赵。”

德叔道,“这没问题。”

赵顶天转头对朱兆稔深施一礼道,“多谢朱老爷!”又对德叔深施一礼道,“多谢德叔!”

朱兆稔点了点头道,“顶天,你明日再来找德叔吧,你跟我回书房,我还有话要问你。”

赵顶天跟他又回了书房。

朱兆稔自坐下了,又让赵顶天也坐下,方问道,“宫里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赵顶天黯然道,“六姐进了宫,听说没有名份,梁小姐派人出来买了红豆酥,只知她有危险,也不知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朱兆稔道,“什么红豆酥?你细说来听听。”

赵顶天把这些事情大致讲给朱兆稔听了。朱兆稔精细之极,几个关键点抓住一追问,赵顶天就是想瞒也瞒不过,便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朱兆稔捋着胡须,半晌方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他一时又嗔道,“你们这些孩子,干这些事情,怎么尽瞒着大人!便是梁小姐想偷跑出宫,一个弄不好,便是抄家灭族的大事!你们以为,就凭些小聪明小计谋就能干成这样大事?真是荒唐!也不知那梁相国是老糊涂了,还是关心则乱,竟放任孩子们胡作非为!”

赵顶天被教训得哑口无言,红着脸低下了头。

朱兆稔心里一盘算道,“行了,此事我既知道了,便替你们也想些招。你也不用和他们通气了,这事就咱爷俩心知肚明。知道么?”

赵顶天得他亲口许诺,自是忙不迭的点头应了。

朱兆稔又道,“你们想借送花为名混进宫去打听消息,倒是可以的,只是这法子最多只能用这一次,又太冒险了些。我再想想,以后想传消息还是用别的法子吧。”

赵顶天点头称谢告辞了。

朱兆稔一人坐在书房里想了许久,忽自言自语笑道,“这一把年纪了,还得跟些孩子们一起折腾,真是胡闹!”他摇着头起身拂袖而去。

赵顶天第二日一早便先去通知了周复兴,在朱府要了盆珍稀兰草的事情,周复兴道,“我昨晚回来寻了半宿,挖地三尺,总算也寻了株并蒂红莲,虽没那兰草珍贵,难得的是花开并蒂,意头好。我今日先去跟那张太监约约,若是行得通,你这两日便准备入宫吧。”

赵顶天道,“行,我这两日就在朱府后花园中呆着,请教些养花的知识。”

周复兴笑道,“本来还想着提醒你这节的,你倒也想到了,你把这盆红莲也带去,在那好好请教,到时旁人问起,也能说出个四五六来,唬弄唬弄人!”

赵顶天应了,周复兴让家丁准备了辆马车,拖着红莲跟他回去了。

赵顶天到了朱府后院,寻人帮忙卸下红莲,刚抬起后花园,却瞧见朱四婶和二小姐朱景虹带着一些仆妇们围在一圈,也不知在看什么。

见了他抬了株并蒂红莲进来,朱景虹笑道,“今日可赏着两种奇花了。”

赵顶天上前一瞧,那德叔不知用什么法子,竟把捧心绿西子催开了几朵,幽香扑鼻,煞惹人怜。

德叔眯眼瞧着那红莲笑道,“这花还算差强人意,不过这么一红一绿,一香艳一清雅一同拿去,倒也别致。”

赵顶天道,“德叔,照料这两盆花有什么要决?还有没有什么法子,让它多开几天?”

德叔道,“你来,我细说与你听。”赵顶天专心记着,德叔见他听得认真,说得兴起,带着他在花园里一面走,一面把各种花木的种植技巧都讲解了一番。

周复兴今日刻意打扮得跟花花公子般,衣饰华丽,手上还戴着硕大的金玉扳指,先去到赌坊,却见张国宾已经在了,还带来几个交好的太监。

周复兴心道,看来这群太监都喜欢贪些小便宜,当有机可趁,这便容易办事了。他今日先赢了一把,又故意连输了好几把,张国宾还怕他输了钱不高兴,饭局泡汤,没想到周复兴丝毫不以为意,等大伙一时都玩尽兴了,才朝张国宾使个眼色。张国宾会意,暗地拉了自己带来的几人,一行人便陆续出来。周复兴早安排了马车候着,接了他们,不过转了几个弯,便到了那偎红居。这里这些太监们也是极熟的,不仅酒菜好,还有娼ji供人取乐,周复兴早订了间上房,命老板找了几个美貌的娼ji作陪,把众人请进来,张嘴就命伙计一人先上一碗燕窝润喉,让张国宾和同来的几个太监听得惊喜不已,心想这冤大头果然不假。

周复兴又命伙计去准备上等酒菜,张国宾这才开始给众人引见,言辞中自是把先把周复兴吹捧了一番,然后一一介绍身边几人,今儿来的,都是宫中几位掌事的大太监,连梁相国提到的御膳房的陶仲堪也在其中。

一时酒菜上来,众人推杯换盏,相互吹捧。周复兴见这几人极是贪杯,命伙计不住上酒加菜,不多时,一众太监已是酒酣耳热,微有醉意,丑态百出。

周复兴瞅个机会,故意问道,“张总管,你昨儿个寻花寻得怎么样了?”

张国宾道,“咳,寻了半天,都是些寻常货色。”

周复兴道,“那要不要老弟介绍下,我倒认得几位经营贵重花木的花商,只是要拼着多费些银两了。”

张国宾凑近周复兴耳边道,“老弟,我不瞒你,咱们表面风光,在这宫中渡日艰难,谁出来办差不捞些油水?若是实打实的价,回去怎么报帐,谁愿意来办这个差?”

周复兴道,“原来如此。”他一时又道,“我家里现搁着两盆花,品相尚可,不知入不入得了张总管的法眼,若是不嫌弃,我赠你便是。免得你犯难!”

张国宾笑道,“老弟真是有心了,不是老哥不识好歹。只是若只是寻常花木,却也解不了这围。”

周复兴道,“我那一盆是捧心绿西子,一盆并蒂红莲,俱是这两日才开花的,晋都里恐怕也见得不多。”

陶仲堪倒是个懂行的,一听这名称,便插言道,“老张,邹公子这花可不寻常哩,你莫辜负他一番美意。”

张国宾两眼放光道,“老弟,你真肯送我?”

周复兴道,“区区两盆花,何足挂齿?你若不嫌弃,我明日便带家中花匠搬来,你先瞧了,若还看过得去,便直接拿进宫去!”

张国宾喜得是抓耳挠腮,道,“那就这么一言为定!老哥我明日可一早就在宫门口恭候大驾了。”

第三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嫌隙

第一百五十九章 嫌隙

好不容易应酬完了。周复兴命人将这群酩酊大醉、东倒西歪的太监们送到宫门外,去朱府寻了赵顶天,又跟他细细的交待了一番。

第二日一早,赵顶天收拾了花,找德叔借了种花的工具,赶了马车,先去会合了周复兴,两人这才往晋宫赶去。到了后门,张国宾已经领了两个小太监在那里翘首以待了。

周复兴撩开车帘笑道,“张总管请过目吧。”

张国宾上前一瞧,端的是两盆好花,品相?佳,喜道,“邹公子真是豪爽,这份情意,老哥记下了!”

他一招手,就命人上来抬花,赵顶天自己抱着捧心绿西子下来,那俩太监就抬了红莲。

张国宾欲上前接那兰草,赵顶天避开道,“这位大爷。莫污了您的衣服,还是让小的给您老送进去吧。”

周复兴道,“就是,哪里能让老哥亲自动手干这些粗活?这是我府中花匠小赵,就让他帮你送进去吧。”

张国宾道,“不用!还是我自己来吧。”

赵顶天道,“大爷,可不是小的不识抬举,这捧心绿西子极是娇贵,摆放位置、浇水施肥都甚有讲究,伺弄不好,一两天便会枯萎谢了,到时若是贵人怪罪,再要一盆却是没有的了。”

张国宾有些犹豫起来,“这却有些麻烦了。”

“老哥不是宫中总管么?送盆花难道竟怕人盘查?”周复兴眼中略现出些轻视之意,假意道,“哦,既是如此,小赵,还不快把花交给张总管?”

赵顶天也斜睨张国宾一眼,二话不说便上前,递上兰草。

张国宾被他们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心想这要栽了面子,以后可怎么跟人打交道?便笑道,“若是寻常人自然是不行的,但老哥带个人进去的面子还是有的。只是劳老弟你在门口要等候一时了。”

周复兴笑道,“无妨。无妨!”

张国宾站直了身子道,“那便走吧!”带着赵顶天和那俩小太监便往宫门而去。

守门的侍卫盘查道,“张公公,这后面的是什么人?”

张国宾道,“送花的花匠。这花可是殿下亲点的名贵品种,宫中还没人会伺弄的,让这花匠进去,跟宫里伺候的人交待一下,很快便出来。”

侍卫道,“有什么话在宫外不能交待清楚么?”

赵顶天道,“大爷,您莫小瞧了这兰草,不是小人说大话,就这花,晋都还找不出第二盆来!这花名捧心绿西子,最是娇贵,极难伺弄,光是浇水就得讲究个干而不燥,润而不湿。还要根据摆放位置,时气、开花朵数不同而变化,每日可都不一样哩。还有这花肥。也不是随便能施的。宫中贵人们虽见多识广,但没弄过这玩意,若是小人不跟进去瞧一眼放哪儿,交待清楚,花儿进去两天就坏了,可不得回头来骂小的?”

侍卫上下打量着赵顶天,见他两手沾泥,衣着朴素,腰间还别着小花铲、小花锄几样工具,倒似个花匠模样,便道,“瞧你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倒一套一套的,这养个花怎么这么麻烦?”

赵顶天笑道,“小的年纪虽小,却是祖上家传的种花手艺,打一睁眼会认人就开始认花了。这花儿呀确实有些难伺候,但也就因为如此金贵,这才配得上宫里象您这样的贵人们呀!外面的凡夫俗子可没这福气见呢!”

侍卫呵呵笑道,“你这小子倒会说话,行了,进去吧。早些出来,莫要耽搁。”

赵顶天笑着应了,随张国宾进了宫。

张国宾笑道,“你这小子倒是机灵,你家邹大爷是何家境?待你如何呀?”

赵顶天道,“我家大爷可不是一般人家,祖上积德,家里有良田万倾。广厦千间。不止在晋国,象楚国、赵国到处都有房产田地,到底有多少,小的也不知。大爷对下人极好,小的只知跟着我家大爷一路吃香的,喝辣的便是了。”

张国宾听了怦然心动,道,“你家大爷果真如此有钱?”

赵顶天道,“那是!便是十辈子也吃不完哩!”

张国宾暗自赞叹,更庆幸刚才没在周复兴面前丢了面子。他开始盘算着下次从宫里弄些什么东西出来,狠狠敲他一笔才好。

赵顶天一面走,一面留心记着方位路线,走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方到秦远所在的宫殿门前。赵顶天心里是怦怦直跳,也不知六姐在不在?

张国宾让他们在门口等着,自己先进去通禀了一声,今日恰巧秦远去太子*中送贺仪去了,安宁因为上次在那儿受到了惊吓,坚持不肯同去,秦远也不勉强。

素琴进来回了安宁,说有花到了。

安宁问道,“是什么花?”

素琴道,“听说是一棵并蒂红莲。一棵捧心绿西子。”

安宁道,“那让他们先进来吧,我去瞧瞧。”

素琴应了,出去传话,张国宾才领着人进来。

安宁抱着小熊出来,先一眼便瞧见前面那株红莲,“这花儿开得倒好!也吉祥。这盆儿太大,就搁在门口太阳下吧,一会儿二殿下回来,一眼就能瞧见。”

赵顶天乍闻她的声音,内心激动不已。忙低着头,跪下道,“回禀贵人,这红莲宜放避风向阳处,才长得精神,不若就放在那处台阶下面,又通风又宽敞。”

安宁听得他的声音熟悉,不由走到他近前问道,“你是花匠么?”

赵顶天道,“小人姓赵,正是花匠。这还有盆捧心绿西子,献与贵人。”

安宁瞧他侧面,一下认出是赵顶天,心中大惊,她镇定了心神,方道,“兰性喜阴,这兰草是需要放置在屋内的吧?”

赵顶天道,“贵人高见,正是如此。”

安宁道,“那你随我进来,我想把它摆在我的房中。”

赵顶天随着安宁走进房中,安宁道,“小师傅,你瞧瞧这花摆在哪儿合适?”转头又对素琴道,“素琴,你去给这位小师傅倒杯茶来吧。”

素琴应命出去了,安宁忙放下小熊,招手让赵顶天闪身躲在屏风后面,激动地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了,“小弟,你怎么来了?”

赵顶天放下花,一把握住安宁的手,似有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一句,“六姐,你过得好不好?”

安宁心头一热。哽咽道,“好,很好!”

赵顶天道,“你骗人,你瞧,你瘦了好些。”他伸手轻抚着安宁的脸,六姐仍是那么美,可眼神里却平添了淡淡忧愁。

安宁努力绽放最美的笑容,“小弟,你呢,好不好?大哥他好不好?”

赵顶天道,“我很好,每天跟着周大哥学艺在,大哥他去关外了。”

安宁追问道,“关外?那他还回来么?”

赵顶天道,“回来,过一两个月吧。但大哥说他回来后,便要回家了。”

“是么?”安宁的声音低沉了下去,“那大哥不会再来了吧?那…你呢?”

赵顶天道,“我去吴大哥那儿投军。”

安宁的眼泪落在赵顶天的手背上, “你们都要走了么?以后我再也见不着你们了么?”

赵顶天哽咽道,“六姐!我们也舍不得你!”他一时想起,忙从怀里掏出安宁给他绣的那块帕子打开道,“六姐,这是大哥要我还给你的。”

安宁接过一瞧,正是那对龙凤金镯子,里面却还有自己早已遗失的那支玉兰银簪,她心中一惊,先把那簪头拧开,里面依旧是那把寒光闪闪的小刀,她惊道,“小弟,此物是从何处而来?”

赵顶天道,“大哥没说,他只说这些都是你的旧物,你一见便会明白。”

安宁脸色大变,这簪子怎么会在大哥手里,难道自己元宵节时遇到的那位捡到小红的人,便是大哥?大哥又怎么知道这簪子是自己的呢?

“夫人!茶来了。”素琴端着茶进来,隐约瞧见安宁和那小花匠在屏风后面,迟疑了一下,没有贸然过来,在外面轻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