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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奈嘉宝与范素儿双双伫立院内,面面相觑。

范素儿凌晨便起身精心梳妆打扮一番,她对今日的比试信心十足,一出闺房门便见到摆弄院中小狗的奈嘉宝,倒未想到她换上女装后还挺像那么回事。

范素儿阴阳怪气的不屑道,“哼,还有几分姿色哟——”

奈嘉宝本就对梳妆打扮很外行,一见范素儿花枝招展美艳大方的扮相便自觉输了半截,她用的十几个小卡子才把那些不听话的碎头发压顺,洗了把脸便算完事了,素颜洁面的自己与范素儿闭月羞花的妆容好比天壤之别。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奈嘉宝面无惧色的扬起下巴,“何云炙说了,你是你,我是我,你我本就不是一种人,我不会羡慕你身上那层华丽衣裳!也不稀罕胭脂水粉的修饰,咱美的就是自然!”

范素儿听出她这话中是说自己靠外在装饰取胜,怒火中烧一横眼,“别说我欺负你,本姑娘今日也素颜布衣跟你一比高下,倒时看你还有啥话好说!”

这是奈嘉宝未想到的结果,不过这样才算公平嘛,范素儿还算有点良知,哈哈——

不大会儿功夫,范素儿一袭淡紫色缎面分身斜排纽扣装,去脂擦粉一脸洁净的走出闺房门槛,这是她最寒酸的一套衣裳了,但比起奈嘉宝粗布碎花的布料依旧略胜一筹。

奈嘉宝不屑的眼神扫过她全身,一撇嘴开损,“看吧看吧,脱了花衣裳扎起小辫也跟个小丫鬟差不多”

范素儿自不会吃亏,眉毛一挑,“丫鬟还分三六九等呢,我若是王府的丫鬟,你就是马夫的小跟班”

奈嘉宝爱答不理的一扬手,不耐烦道,“行行行,都是伺候人的命瞎争啥?去哪丢人现眼赶紧定地儿”

范素儿双手一环挑衅道,“敢跟本姑娘去闹市街吗?那可是三教九流啥人都有,啥难听话都得承受得起,我就怕你到时被人埋汰得想不开”

奈嘉宝一听这话心里更没底气的直打鼓,不过一想自己没脸没皮惯了,而且在无冬村还不是天天被人叫成奈老虎丑八怪啥的,一会儿的场面应该吓不倒她,“你都受得起,我还怕啥?咱可先说好了,你别一会儿三阵出局后,寻死觅活怪我没拦着你啊——”

范素儿率先走出范家大宅,朝奈嘉宝勾勾手指,“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奈嘉宝灰溜溜的跟随范素儿走出大门,不由自主的回身张望,范家家丁眼神闪躲的故作忙碌,大伙儿就跟未听见她们说话似的。

待两人离开,范老爷伸头探脑的从门洞内呼唤家丁,“素儿与那何夫人要去哪?”

家丁獐头鼠目的探向门口,鬼鬼祟祟的跑到范老爷身边,“去比美了,闹市街”

范老爷瞪大眼睛一愣,“那丫头越玩越出圈了!今日闹市街刚进城一批人贩子当街贩卖家奴,别一会再叫人当丫鬟买了去,快去追小姐回来——”

“……”家丁腿一软抱起一盆花跑进暖房,他才不去找骂。

“……”范老爷心神不宁的原地踮脚——他也不敢去……

花城闹市街是各路商贩倒买倒卖做生意的汇集地,因距京城近,各类新鲜玩意多而著名,除了花卉不能贩卖外,绫罗绸缎金银首饰等杂货一应俱全。

范素儿见一块空场还未被人占,从包裹里掏出一块红布拽起一边递给奈嘉宝,奈嘉宝随手抓住,范素儿向反向走去将红布卷开。

“挂这吧,你赶紧呀”

“……”奈嘉宝看看红布上墨汁印的几个黑字,发现范素儿是个比自己还能招事儿的人,而且比她脸皮还厚出三层,不管不顾的站这就敢让人评头论足。

待一条长红展开,几个大字赫然丢人的亮相——“二女争艳,一支梅花”。

范素儿蹲下身从大包裹里取出两只空花瓶,包裹布摊开于两人跟前,见奈嘉宝畏首畏尾的一直低头,她大大方方解释道,“这里是一百零一朵梅花,若路过的男子看谁漂亮便投在瓶中一朵,花多者胜……哎?!你刚才那狂妄劲哪去了?”

“这弄的跟要卖身架势似的,亏你想的出来”奈嘉宝叹口气,她自认就够二百五的了,今日可算是小巫见大巫。

范素儿不以为然的掸掸手上灰尘站起身,“长着脸不就是给人看的吗?这有啥可害臊的”

抢眼的红色横幅贴妥,花瓶摆好,俩人双双走到瓶后站立,范素儿洋溢着一张俏丽的笑脸,而奈嘉宝则是苦大仇深的哭丧着脸。

很快,走过路过的男人都不由得驻足围观,只要是本城男子都知晓这是选美比试,只是不懂这两位女子既然是比美,为何打扮的如此素净。

一位老者晃晃悠悠的走上前,眯缝眼端详范素儿片刻,“这不是范家小姐吗?小丫头又跟谁较劲呢?”

“……”范素儿避重就轻的笑脸相迎,“大伯,快快投花,你管那么多做啥啊”

“……”奈嘉宝斜过头瞥了范素儿一眼,怪不得她无所顾忌的说来就来说比就比,合着平日就没少干这争风抢艳的傻事,挺大姑娘了,咋还那么爱臭美呢?

老者颤颤巍巍的从包裹布上捡起一枝梅花,刚要投到范素儿瓶中又抬起眼看了奈嘉宝一眼,觉得眼生,不由得问,“丫头,你是外乡来的?”

奈嘉宝没好气的点点头,忽而马上又嘴角一扬,“是呀大哥,初来乍到,多捧场啊”她就是睁着眼说瞎话,别看老者弯腰驼背少说也得有七八十岁了,但谁不爱听好话啊,反正都不要脸了,还不如先拉点选票是王道。

老者心情大好的将梅花投入奈嘉宝瓶中,还未来得及夸奈嘉宝嘴甜道歉,老者便被范素儿凶神恶煞的目光伤得半身不遂,老者即刻杵起拐杖急急离场。

“嘿嘿,一朵啦——”奈嘉宝挤眉弄眼的刺激范素儿。

范素儿一仰头不服道,“哼!别得意的太早,还不知谁笑到最后呢!”

“来来来,我奈嘉宝今日豁出脸陪你疯到底——”语毕,奈嘉宝想起窑姐搔首弄姿的模样,朝眼前的一名男子眨眨眼,咬住下唇扭扭腰。

男子顿时羞红了脸,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将一枝梅花放置奈嘉宝瓶中,难为情的扭捏问道,“姑娘可许配人家?”

奈嘉宝对上那男子耳畔小声说了句话,“对不住哦,我可是三个孩子的娘了……”那男子听后脸色一僵,心灰意冷地离开。

范素儿惊见奈嘉宝瓶中又多一枝梅,急得抓耳挠腮,凭她的人气怎会比不过一个小村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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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命攸关[VIP]

烈日当头照,晴空万里,半个时辰一眨眼便过去了,范素儿瓶中的梅花是三十五朵,奈嘉宝瓶中的梅花则是三十三朵,不过这也出乎奈嘉宝意料之外了,看来百姓的审美要求倒不是太高,或许是照顾她这个外乡来的女子吧,反正路过的男子们都是规规矩矩的投花,倒未出现啥带着淫色的目光。

范素儿笑到脸抽筋,见奈嘉宝晃脖子扭腰的也是一副疲惫样,忍不住奚落道,“唉,这些人的观赏水准真是直线下降,不过嘛,我还是比你多点”

奈嘉宝无心斗嘴,气色蔫蔫的垂下肩膀,“算你赢了成不?站得腰酸背疼,快累死我了”

范素儿挑起眉,“啥叫算?本来就是我赢,别说的跟你让我似的成不?”她转眼珠一想,话锋忽转,“你认输也成,就得成全我跟何云炙的亲事”

奈嘉宝打起精神一横眼,“谁说我认输了?门儿都没有!——”

奈嘉宝气哼哼的搬过一块石墩垫在脚下,深吸口气,学耍把戏的那样大声吆喝,“走过路过莫错过呀,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大叔大哥小哥小弟快过来看看——”

“……”范素儿瞠目结舌的傻了眼,奈嘉宝适应能力可真强,这会反而比她还能闹腾。

百姓们被奈嘉宝高亢的吆喝声拉过注意力,纷纷好奇的走上前探个究竟。站在远处的一位大胡子男子定神回望,不由得扬起嘴角邪笑,快步上前。

这办法果真有效,不一会那些围观的男子便取出剩下的梅花分别扔入两人瓶中,这种习俗对城外人来说算件新鲜事,未见识过的商人也上前凑凑热闹,但皆是彬彬有礼,毕竟一看两女子穿着便是正当人家女子,自身图个乐便是了,没必要惹麻烦。

范素儿与奈嘉宝此刻只有一花之差,两人不由自主的盯住最后的一朵梅花,紧张不已。

“小妞,打算卖多少银子?”一个满脸胡渣的男子神色猥亵的瞄在范素儿胸前。

范素儿一怔,见此中年男子一身莽夫打扮,脏哩吧唧,满身横肉,一看便是江湖混混,她不悦的挑起眉,“别跟这没事找事,本姑娘的身价可是你个脏土匪叫得起的?!”

奈嘉宝听范素儿开骂,回过神看向身前男子,确实不是啥好来头的人物。

男子听到周围的讥笑声,顿感丢了脸面,冷下脸蛮横一哼,“嚯!小娘们嗓门够正的,你卖爷买,爷有的是银子!”

花城民风淳朴,一路过妇人看不下眼,解释道,“这位大兄弟,你外城来的不晓得,这俩姑娘不是卖……”还未等妇人说完,那男子一巴掌刮在妇人脸上,妇人脚跟不稳猛然摔到地上,脸蛋顿时青紫一片,男子有火无处撒的大怒道,“你个多管闲事的老太婆给爷滚远点!”

奈嘉宝平生最看不得大老爷们打女人,她火一上来,举起脚下的花瓶加把力朝那男子后脖颈子猛砸过去,随之听到两声瓷器破碎的响声,奈嘉宝一怔抬起头,见范素儿正扔下手中残留的瓶口,这才发现她也出了手。

男子捂住咕噜噜冒血的脖子惨叫一声蹲在地面,被女人打只会沦为笑柄,他怒火直冲云霄,抄起不远处屠夫案板上的菜刀呜呜喳喳的冲向她们,危言耸听怒骂道,“老子今日剁了你们两个臭娘们!”

刀光迎面晃起,范素儿急忙扯下横幅一端抛给奈嘉宝,奈嘉宝眼疾手快的抓过一边,两人将红布拧成一条粗麻绳状,互看一眼点下头,一同起跑向那男子肚子撞去,男子不明所以的迟疑了下,猛然被急速冲来的粗布绳拦腰甩了个四脚朝天,‘咚’一声摔在地上,尘土四起。

“哈哈——摔得漂亮!——”奈嘉宝回头大笑,她从未打倒过比自己壮的人,更别提这男子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像堵墙。

“还有回马枪呢,小心点!”范素儿见男子再次起身,立马拿起倚靠在墙边的铁锹向那男子打去,奈嘉宝也不甘示弱的捞起两块石头朝那人额头砸去,口中振振有词,“打烂你个猪头肉!”

范素儿本来习得些三脚猫的功夫,无奈时常偷懒,习艺不精,这会只能临阵磨枪耍耍阵势,眼前倏地飞过一块石头,她急忙躲闪,那石块稳准狠的砸在男子鼻梁上,他再次嗷叫一声痛苦的弯下身,范素儿扬唇一笑,“你看着点扔啊,别把我这花容月貌的面相砸坏了——”

“……”奈嘉宝嘴角一抽,这丫头绝对有自恋癖。

男子被她俩一来二去折腾得满脸是血,本见两女子美艳可人准备留下自用,未想到两女人下手如此狠,他早已怒发冲冠双目嗜血,顿时抽出身后那把斜挎的大砍刀,“老子不陪你们这两个臭娘们耍了!老子今日非要把你们剁成肉泥才解气!——”

范素儿见男子双目赤红面带凶相,心想要来真的,急忙拉起奈嘉宝向反方向逃命,奈嘉宝打得正上瘾,岂肯就此罢休,仍旧不知死活的边跑边扔他。

“别扔了!快跑啊——”范素儿边跑边喊,“救命啊——杀人啦——”

奈嘉宝见男子越跑越快,手中还不停地挥舞那把砍刀,终于觉醒到小命不保,哆嗦一下脚跟一软被前方障碍物绊倒,一下子踉踉跄跄摔倒在地上,连带上范素儿也一块摔倒,俩人顿时哇哇乱叫,惊慌失措的抱成一团嘶喊——

男子腿脚有力,只几步便追上了她们,张狂一笑缓缓靠近,怒目圆睁的恐吓道,“跑啊!——给老子跑啊——”一阵冷笑后,扬起鞋底狠狠踩在奈嘉宝大腿上。

“啊——”奈嘉宝吃痛的大声叫起,范素儿急忙起身,用身体猛力撞在男子胸口上,男子不但纹丝未动,还拽住她的头发一扬,手臂大力地将她摔向墙壁,范素儿连喊都未喊出声便被击晕了过去。

奈嘉宝吓得瑟瑟发抖,男子的脚底仍旧大力地踏在她腿上,他边踩边弯下身,用黑粗的手指捏起她的下巴,发出狂浪的淫笑声,“小娘们,给我伺候好了就放你”

奈嘉宝颤抖的掌心按在身侧一块石头上,见男子淫秽恶心的脸孔顿感一阵反胃,无暇思索的揣起石块抡在男子腮帮上,男子顿时歪过脸发出一声闷哼,一口血水啐在地上连带出两颗破碎的牙齿,他疼的面部扭曲,突然狰狞残暴的挥起手中砍刀,“奶奶的,给脸不要脸!”

“啊啊啊啊——”奈嘉宝双手捂脸听天由命的失声大叫。

一个黑影突然笼罩在她身体上,只见那男子似被连根拔起的抽离她身边,噗通一声向后栽去,顿时震得地面微微一颤。

奈嘉宝分开两个手指缝,胆怯的看向身前之人,怔了怔,确定那挡在她身前的高大背影正是何云炙,她顿时有了主心骨般嚎啕大哭,“何云炙何云炙!那猪头肉要杀了我们——”

何云炙神色凝重,见范素儿嘴角流血失了意识,侧身命令向她,“去看看范素儿如何了”

奈嘉宝止住哭声,点点头捂住疼痛的大腿艰难的向范素儿走去,她拍拍范素儿的脸颊,见无反应又卯足力掐向人中,范素儿顿时疼得一皱眉打掉她的手,“你想掐死我啊!”

“嘿嘿,醒了就好”奈嘉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呵呵傻笑,转脸朝何云炙说道,“她没事了,已经醒了”范素儿不明所以的缓缓歪过头,正好看到何云炙一记飞踹干净利落的踢在那男子的脖颈上,男子神色痛苦万分的狼嚎,满地打滚,站不起身。

“哇——何云炙好帅呀——”范素儿忘却疼痛似的赞叹叫好。

“……”奈嘉宝一松手将搂起的范素儿摔回地上,“没事了还不起来,我也受伤了啊!”

范素儿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正在教训那恶霸的何云炙,完全未注意到奈嘉宝又摔她的事。

奈嘉宝无心观战,闷闷不乐地依在墙角,突然想起何云炙刚才的话,她也是带伤之人啊,何云炙居然不闻不问还命令自己看范素儿死了没,这淫贼咋喜新厌旧呢?!

待官府来人,何云炙已把那男子打得血肉模糊烂泥一滩,官差听周围的百姓一致供认,是受伤男子先行闹事扬言杀人又被出手侠士反打,官差了解真相后,便捆绑起不省人事的男子押送回官府等待严惩。

何云炙走上前蹲身询问范素儿有无大碍后,眸中掠上一丝怒火,转而对上奈嘉宝,“你不胡闹惹事就活不下去怎的?”

“……”奈嘉宝一听这话更堵心,无语回应地扶住墙壁站起身,一瘸一拐向范家走去。

何云炙无奈叹气,见范素儿虚弱无力直不起身,搀扶一把询问道,“范小姐还能走吗?”

范素儿借机一歪身子瘫软到何云炙怀里,故作艰难道,“无妨,只是头有些晕……”

何云炙看到奈嘉宝离去的身影越来越远,不再耽误时间的蹲下身,“何某背你吧”

范素儿心里欢喜,毫不客气的双臂一搭,攀附上何云炙脊背,“咳咳……有劳何公子了……小女子确实四肢无力头晕脑胀的……”

“……”何云炙背着她急匆匆的站起身,唯恐奈嘉宝再出乱子快步追赶上前。

但追了几步便失去了奈嘉宝的踪影,他不由得站定四周搜寻,范素儿心知肚明他在找谁,故意猛烈咳嗽,“小女子好生难受,何公子可否先将我送回宅邸?”

何云炙默不作声的点点头,随即向范家走去。

奈嘉宝躲在阴暗的墙角处,目光落寞的望向那一双远去的背影,泪水不争气的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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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有可原[VIP]

何云炙一将范素儿带回范老爷身边,立刻转身走出范家寻找奈嘉宝踪影,刚迈出大门便见奈嘉宝一瘸一拐的扶墙走回。

何云炙几步迎上前,岂料奈嘉宝视若无睹、一脸冷漠,依旧手扶墙壁缓缓前行。

何云炙原本是打算教训她几句,见她脸色难看不理不睬,压制住怒火,弯身一抄将奈嘉宝横抱在怀中。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奈嘉宝反应激烈的跳出何云炙怀里,刚跨出一步又被何云炙拉回原位,何云炙眸中怒火点燃,质问道,“你有功了?自己犯错还学会闹脾气了?”

奈嘉宝气哼哼的撇开头,只要出事何云炙只会教训她指责她,她又未想去闹市选啥狗屁美,虽说着麻烦是她惹来得,但干啥总对她不依不饶的啊?!

她将眼眶中快落下的泪水一把抹去,“我错!全是我错行了吧!”语毕,她甩开他的手腕怒步走回范家大门内。

何云炙一怔,奈嘉宝今日的态度与往常不同,莫非真冤枉她了?

奈嘉宝拖住一条疼痛的腿,缓慢的躺到床上,歪在枕边越想越憋屈,泪水顺着鼻尖滑下。其实,比这伤疼上十倍的苦她也受过,一觉醒来依旧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奈嘉宝,从未感到如此难受过,连心也跟着抽疼。未愈合的伤口传来撕裂的痛楚,引得她全身发抖,她紧闭双眼不想去想,不想听到任何声音,但心如乱麻得无法安静片刻。

何云炙轻推大门而入,床榻上小小的背影似乎正在微微颤抖,他顿了顿走上前,坐至床边,掏出怀中的创伤药,放在奈嘉宝面向的那边。

奈嘉宝双目聚焦在药瓶上片刻,猛然坐起身将药瓶摔在地上,暴跳如雷大喊,“不需要你的怜悯,留着给你相好的擦去吧!——”

何云炙凝视破裂的碎片,脸色骤然一冷,“就算你想无理取闹也分分场合地点!我早不欠你了奈嘉宝!”

奈嘉宝顿感一愣,不屑一笑,对,他几次救她,可那还不是因为她嫁给他才惹出的事端!

“滚滚滚!你这喜新厌旧不折不扣的臭淫贼,我奈嘉宝若不是被你糟蹋,也用不着跟着你受这份窝囊气!滚啊!!——”

何云炙额头青筋暴出,拳头攥紧,指关节咯咯作响,他怒然起身冲至奈嘉宝跟前,拽起她的胳臂便向门外走去,奈嘉宝顿感腿疼欲裂,大声哭喊抓住门框,“你这淫贼要干啥!?”

何云炙冷冷道,“既然你恨我入骨,我也没必要再勉强维持这段荒唐的亲事,送你回无冬村!”

奈嘉宝止住哭声,脑中顷刻空白,手指一松被何云炙拉出门外,何云炙再也听不到奈嘉宝的哭喊挣扎,他狠下心头也不回的拉过马匹,拽着奈嘉宝一翻身骑上马背,马儿的惊叫声引起范素儿的注意,她疾步走出房门,见何云炙已拽住奈嘉宝扔在马背上,惊慌失措的一把拉住马缰拦截,“何公子这是要到何处?”

何云炙闭起双眸定神,平和道,“何某对范小姐失礼之事改日定会登门道歉,此刻有要事在身,必须先行离开!”

奈嘉宝此刻像面口袋般趴在马背上,不屑一哼,“他会回来娶你的,别慌”

范素儿一听这话又惊又喜,“何公子答应娶小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