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就死在我怀里/你像星空落怀上一章: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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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面前摆着一大摞空盘,正蘸着酱打饱嗝。

艺人们都很注重形象管理,像她现在这么胡吃海喝,可能真的受了不小的刺激。

“说说吧。”姜竹沥叹气,“发生什么了?”

“事情还挺简单的。”程西西一边说,一边又往烤炉上放了片五花肉,“我想给男朋友个惊喜,就告诉他,我中秋节临时有工作,不能回去陪他了。”

姜竹沥扶住额头。

她已经猜到结局了。

她小心翼翼:“……身体出轨?”

“对。”程西西往自己嘴里塞肉,“是他同事,但我估计,也不是第一次了。”

姜竹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程西西的男朋友不是圈内人,是位大学老师,她只见过一面。她记得对方戴金丝眼镜,衬衫一丝不苟,模样十分斯文俊秀。

想不到会劈腿。

“搞笑的是,他跟我说,他跟另外那个女人在一起,根本没有感情。”程西西开始烤新的食物,“他只是身体太寂寞了,他爱的仍然是我。”

“别吃了。”姜竹沥拦阻她,“以后减肥,你又要难过。”

“我去他妈的吧!可别侮辱爱情了!”

程西西突然啪地一声摔下筷子,巨大的声响,引得店内其他纷纷侧目。

姜竹沥不忍地握住她的手:“西西……”

程西西的情绪抵达临界点,崩溃地用手捂住眼。

她缓了一阵,深呼吸:“竹沥你说,成年人是不是都这样?急功近利,一分半秒也不浪费,连谈个恋爱都要抓紧时间上床?”

姜竹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唯一谈过的一次恋爱,是学生时代,跟那个高傲又漂亮的男生一起。

他同样重欲,但他也拥有着从一而终的洁癖。

就是昨晚,这个人伏在她的耳边,热气打在她脸上,低声问——

“我们重来一次,好不好?”

第16章 焦糖酥饼

“我觉得……”姜竹沥略一犹豫,“也不完全是。”

程西西不吃了:“那你给我举个反例。”

姜竹沥:“我……”

这一时半会儿,让她去哪找个至死不渝的恩爱传说出来。

“你知道,他是怎么跟我说的吗?”程西西放下筷子,有样学样,“‘西西,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身体归身体,感情归感情。我们迟早要结婚的。可她不一样,她只是一个消遣啊,你犯不上跟她计较吧’。”

她微顿,整个人气得快要变形,“他是不嫌弃!有问过我吗!我嫌弃他啊!我只要一想到以后身边躺着这样一个人,我就恶心!”

姜竹沥沉默了一下。

慢吞吞地小声道:“他说的可能……也没有错。”

“你竟然帮他说话!”程西西难以置信,一把夺过她手里正打算下口的西瓜,“自助烧烤的钱还是我付的!别吃了你滚吧!”

姜竹沥:“……”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哭笑不得,安抚暴走的小闺蜜,“我的意思是,也许你们只是想法不同。”

程西西抬眼看她。

“我这些年也见了很多人……感情深厚的,或者濒临分手的情侣。”姜竹沥慢慢回忆,“一段感情里,两个人的意见很难处处达成一致。对他而言无所谓的事,可能对你来说非常重要,而你们一旦产生分歧,就会想要改变对方,如果这种‘改变’失败了,两个人的关系就很容易走向破裂。”

“所以书上说,维持一段亲密关系最好的方法,是不要对对方产生期待,也不要企图改变对方。”姜竹沥微顿,埋着头笑,“但……怎么可能做得到?”

程西西会这么生气,大可以解释为不甘心,但多多少少,仍有在意的情绪作祟。

在意对方,才会想要改变对方,才会为“不一致”而沮丧。

“所以本质上来说,他没错,你也没错,你们只是三观没能达成统一。”姜竹沥想了想,“不过,既然你们的谈判失败了,那也就意味着他不会做出改变,这个隐患将一直存在——你应该为他的下一任女友点蜡。”

程西西一动不动地听着。

半天回过神,才发现鸡翅烤糊了,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捞。

筷子挑开最外层有些焦黑的鸡皮,小小的热气腾空而起,露出里面鲜嫩紧致的肉。她撒了把孜然,香气在鼻端四溢开来:“你说这么多,是希望我理解他?”

“对。”姜竹沥点点头,“理解不意味着原谅——他那样的人,也不值得原谅。但是理解他,可以让你放过你自己。”

话里话外,暗示的意味非常强。

程西西听懂了。

但她拒绝接受:“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吃。”

“不过猪猪,你每天想这么多,谈恋爱会不会很累?我觉得你读书,把自己都读傻了。”

她以前没这么叨逼叨。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追着人跑的时候,愿意掏出一颗心去对一个人好,不会像现在一样犹犹豫豫,举棋不定。

“我……”

姜竹沥的心情一言难尽。

她低下头:“所以我不谈。”

她在很久很久以前,也因为喜欢,想要改变一个人。

可她失败了。

作为代价……

她失去了少女时代所有的勇气。

“可你跟我不一样。”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程西西轻声道,“你不能因为害怕,就完全不给对方机会。”

姜竹沥愣了愣,睁大眼。

“哈哈哈哈你一定很奇怪,我怎么能猜到你的想法!”程西西笑得像只狐狸,“你从小胆子就小,当了那么多年班长,还怂得像只土拨鼠。”

姜竹沥的脸腾地红了。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在别扭什么。”程西西喝了酒,眼睛逐渐变亮,“但段白焰不知道的事,你有义务让他知道啊。”

***

姜竹几乎陪了程西西一个通宵。

她们在烤肉店呆到凌晨三点多,又散步去了江边。夜色晴明,江水粼粼,对岸高楼大厦彻夜不眠,仍有渡轮来来回回。

她理所当然地,记起那个被段白焰捡回去的雨夜。

想了想,觉得很有必要做个礼物,去谢谢他街头捡尸之恩。

“我前几天发烧了,病还没有好全。”打开iPad,姜竹沥低咳两声,“所以今天做点儿简单的吧,法式焦糖酥饼。”

【甜甜多注意休息呀。】

【甜甜,为什么你屋子这么暗?我都快看不清你的脸了呜呜呜】

姜竹沥微怔,有些窘:“因为我家电路出了点故障……”

这几天餐厅接了几个室外party和婚礼的单子,她白天几乎连轴转,一直没有休息过。

物业不管,家里没人,她也不敢晚上约电工上门,只好拖着等周末。

“看不清吗?”姜竹沥有些苦恼地想了想,灵光乍现一拍脑袋,眼睛一弯笑起来,“你们等等,我刚刚想起来,家里还有个灯。”

她蹭蹭跑到储物间,翻出高中装书的纸箱,搬走压在上面的课本,掏出一个原木色藤球灯。

这还是她回国之后,搬家时发现的。

高中同学们总爱互送礼物,她会习惯性地在包装盒外面记一个姓名。可这个盒子光洁如新,没有名字也没有其他标记,她一时半会儿,竟想不起这是谁给的。

然而插上电,完整的光影被切割开,整个房间被温暖的光源填充,光线莹润,熠熠生辉。

【哇,这个灯好好看!】

【甜甜求同款!】

“这个是朋友送的。”姜竹沥笑了,“我等会儿把购买链接和今天的食谱一起放到微博上,你们别又说我打广告。”

【我们巴不得你能接广告呢,你现在穷得连电费都交不起。】

【为甜甜小可怜操碎姨母心qwq】

姜竹沥在屏幕前笑成狗。

她喜欢这种热闹的感觉。

仿佛身边真的有很多陪伴的朋友,她不是独自一人,被困在小小的厨房里。

然而下一秒,屏幕上发生暴乱:

【你们不觉得甜药越来越敷衍,做直播也很不认真吗?】

【反正如果我是你们,绝对不会喜欢这样的主播。】

【JC那么多好的主播,你们为什么要吃屎?】

其他人的弹幕紧跟而上:

【……我叫你一声小娇娇,你敢不敢答应?】

【这人怎么又换号重来了,就不能封她IP吗?】

姜竹沥一愣。

这个黑粉也……太执着了吧?都封她一次号了,竟然换号也要重来?

好在今天的直播快结束了,对方没有过多纠缠。

姜竹沥把做好的焦糖酥饼收进玻璃饭盒塞进冰箱,洗完澡,缩在被窝里编辑微博,回复评论。

一眼扫过私信,意外地看到一条节目邀请。

【甜药你好,我是美食综艺《今天我也很甜呀》的导演,节目第二季的拍摄将由几位西点师协同完成,我代表节目组向你发出邀请,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加?盼复。】

末尾附带了邮箱和电话。

姜竹沥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

她微博有几十万近百万的粉丝,跟明星比起来不算多,跟同行比起来也不算少。

大学最开始,姜妈妈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她在做主播,气急败坏,在电话里破口大骂,说她不务正业。

没想到现在……

“反而成了半个正职。”

四周一片黑暗,她安静地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上一次这么清晰地在黑暗里看天花板,已经是她十七岁时。

高中课业繁忙,姜竹沥熬夜熬得大把大把掉头发,姜妈妈却无法理解。

她第无数次,在十二点准时拉掉了家里的电闸:“效率高的人早在学校就把作业做完了,用得着熬夜?你看看明含,比你小的人动作都比你快。”

明含小声反驳:“可我作业少,而且是姐姐教我做的……”

姜妈妈只当没听见。

姜竹沥至今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就那天会那么难过。

也许是因为年级排名掉了二十名,也许是因为林鹤又用圆珠笔戳她后背,也许是因为何筱筱拜托她别在晚上打电话打扰她。

可她太想找人说话,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按到了段白焰的号码。

凌晨两点,少年的声音清越沙哑:“你说。”

姜竹沥意外地睁圆眼,心脏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根……根本没想到他会接。

“你还醒着?”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怕被听出异常。

对面沉默两秒。

“别憋了,哭。”段白焰声音一沉,“哭完就去睡。”

姜竹沥差点真的放声大哭。

但她还是矜持地憋了憋:“你……你为什么知道我……”

然后就喘不上气来了。

段白焰从头到尾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也没有挂断。

那年圣诞节,她收到一件礼物。放在课桌里,写着给姜竹沥,却没有落款。

——是一盏藤球灯。

***

姜竹沥吃了退烧药,这一觉睡得很死。

后半夜却被热醒。

乍一睁开眼,她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屋内很亮,是超出寻常、异常的、带着温度与黑烟的亮。

——着火了。

她扔开被子,迅速爬起来。

火从厨房里烧起来,不知道烧了多久。等她醒过来时,屋内浓烟滚滚,火舌已经逼到了卧室门口,她被侵没其中,竟然无法跨出。

“601有人吗!601!601的住户!”

楼下传来扩音器的声音,姜竹沥心跳加速,努力让自己镇静,迅速扑回去开窗户:“有!有人!”

拧开窗锁,沁凉的夜风兜头而来,浓浓的黑烟倾巢而出。

“火太大了!我们的消防员现在也进不去,你先跳下来吧!”

姜竹沥穿着睡衣赤着脚,颤巍巍地站在窗台上,长发被夜风吹乱。

只是向下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她就迅速收回目光,抓紧窗棂。

不行……

腿肚子发软。

“你下来啊!”楼下的扩音器还在继续,“你先下来!别管家里的东西了,命最重要!”

姜竹沥还真的没想着要去管家里的东西。

就是感觉自己现在命也快没了……有点遗憾。

“我……”她死死攥着窗户,声音微如蚊蚋,“我可以不跳吗……”

“不可以。”

夜风凛冽,她被风吹得睁不开眼,耳畔突然传来这三个字,她陡然睁大眼!

声音从下方传来,破开夜色与浓烟。

姜竹沥低下头,心头涌起巨大的惊奇,让她几乎站立不稳:“段白焰!你怎么会在这儿?!”

段白焰仰起头,身后一片嘈杂,头顶的星空璀璨得望不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