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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段白焰。”顿了顿,余茵微敛笑意,拍拍姜竹沥的手,“叫他‘小段导’,除了是跟段导做区分之外,还因为,他确实年轻得过分。”

没有哪个导演能在二十出头的年纪,拥有这样的人气和成就。

然而姜竹沥一愣。

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段导’?”

“嗯。”余茵毫不避讳,这些事在圈子里是公开的,就算姜竹沥现在不知道,未来也一定会有别人告诉她,“他的父亲也是一个导演,段白焰前二十年的人生轨迹,几乎与他父亲如出一辙。”

姜竹沥的心跳漏跳一拍:“那他父亲现在……”

“大概是……环游世界去了。”

提到这个,余茵的表情变得有些迷糊。

“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段导了,最近一次,还是四年前,他办一个公益影像的世界巡回展,途径中国。”

“但你说起这个……段白焰父母离婚时,他应该还在上小学吧。那场财产分割的官司闹得好大呀,我到现在都记得。”

夫妻感情到头,余下的只剩切割不断的利益,和处境尴尬的孩子。

余茵沉吟片刻,得出结论,“果然天才的命途,都是多舛的。”

姜竹沥有些惆怅。

直到回到家中,她感冒病得昏昏沉沉,还在想这件事。

学生时代,她从没见过段白焰的家长。但他连上学都是要带保镖的——姜竹沥一直怀疑他是活在言情小说里的财团大少爷,按照这个逻辑,父母忙也很正常。

然而恋爱之后,她接触他家庭的机会依旧不多。

那年她陪他去山上度假,机缘巧合曾远远地见过他爷爷,也大概了解了他父母是“丧父/母式养儿”,但个中缘由具体什么样,段白焰一直没怎么提。

姜竹沥从来不知道,他爸爸也是一位导演。

吃过感冒药,她缩回被窝,迷迷糊糊地想,她饲养的小鲜肉,可能仍然非常缺爱。

不过没有关系,这种东西,他和她都缺。

抱在一起如果能取暖,那也是好事。

后半夜,她口渴起来倒水,站在厨房门边,听见门铃叮咚叮咚响。

家里的阿姨大概是睡着了,姜竹沥放下水杯,穿着毛绒兔子拖鞋,小跑过去开门:“稍等一下,来了来了!”

踮起脚尖透过猫眼,外面竟然又下了一场雪。大雪封城,天地间一片茫茫的白。

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门口,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拿着黑色的伞,眉目清隽,下颚线条流畅漂亮。

路灯昏黄,门前不远处,熊恪隔着一段距离,立在路灯下,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小白!”姜竹沥立刻清醒过来,兴奋唧唧地打开门。

门一开,冷风扑面席卷而来。雪还没有停,空中纷纷扬扬的,有几片落到她脖子里,她结结实实地打个寒颤。

段白焰上前一步,一手将毛茸茸的小姑娘捞起来,一手关上门。

“怎么是你来开门?”他身上带寒气,呼出的气却热乎乎的,恶作剧似的捏捏她的腰,“下楼还穿这么少?”

姜竹沥缩在他怀里,痒得到处扭:“我刚刚吃了感冒药,睡着了……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不用教肤白貌美小美人演戏吗?”

段白焰停住不安分的手,垂下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她的冬季睡衣是他买的,凭着他的喜好,又软又暖和,带着恶趣味的圆耳朵和长尾巴,像一只真正成了精的毛绒小动物。

而这只小动物现在暴露本性,像曹公笔下一步三喘的林妹妹,如果是别人都有的东西,她就不乐意要了。

哪怕是在过去,她也很少把这些小脾气展示给她看。

她似乎在慢慢变得更自由也更愉悦,不再纸老虎似的,掩饰自己心里不安全和脆弱的部分。

段白焰心里乐坏了,像个出差回来的家长,一本正经地问家里的小女孩:“有没有好好工作?”

小女孩鼻尖红红的,乖巧地点点头。

“工作开不开心?”

小女孩犹豫片刻,可怜兮兮地摇摇头。

她觉得,余茵也许不太认可她,只是碍于面子,没有说出来。

然而这确实是她的误会。

余茵对姜竹沥没什么意见,她不是科班出身,演技在新人里算优良,其实已经超出她的预估。只不过姜竹沥未来不往这个圈子发展,余茵也就没有格外提醒她。

段白焰知道余茵是个什么人,他想了想,坐到沙发上,把软乎乎的松鼠姑娘放到怀里,低声告诉她:“她没骂你或者不理你,就是在夸你。”

“真的吗?”姜竹沥带着鼻音,眼睛圆滚滚,脸上写满不信。

“你是不是老毛病了犯了?”

她的长发蹭到他的下巴,轻轻的,软软的,让人止不住地生发旖旎心思。

段白焰垂眼看她,煞有介事地想了想,然后故作正经,“不怕,这个好治。”

姜竹沥还没反应过来,他所说的“老毛病”是什么。

下一秒,他扣住她的后脑,低头吻下来。

他手指很凉,唇却是滚烫的,没有闭眼,安静地望着她,眼中翻涌着浓墨般的情欲。

这个吻干脆利落,他轻轻地咬她的下唇,唇瓣相抵,舌尖肆虐着扫荡她的口腔,像另一种姿态的完全占有。

“唔感冒了你这个……禽兽……”

姜竹沥挣扎了一下,逐渐变得迷迷糊糊。

最后一丝理智悬挂在高空,提醒她自己病了,仍然应该推开他——然而她刚刚伸出双手,手指传来一阵金属的凉意,突然被套上一个圆环。

她愣了愣。

马上意识到,那应该是……

一枚戒指。

第71章 新年烟火

姜竹沥愣了一瞬, 立刻想将它取下来。

不能这样——

她还在等他求婚。

他不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给她一枚戒指。

段白焰吻得辗转缠绵, 怀里的小女孩长发被他揉乱,两手扣在他肩膀上, 压抑着小声呜咽:“你唔能这样……”

她声音都开始急了。

段白焰只好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好像不管接吻多少次, 她都还是会脸红,会被吻得喘不上气。

段白焰帮她把头发撸顺, 扶着她软乎乎的肩膀,动作轻而缓:“怎么了?”

“我……”姜竹沥低头看看手上的戒指, 再抬头看看他,红晕慢慢从耳根扩大到脸颊,“你……你不能这样。”

她现在像一只没睡醒的小番茄精, 段白焰实在忍不住,又亲了亲她:“我怎么样了?”

他想听她亲口说。

“你就是……就是不可以……”姜竹沥急得忘了该怎么表达, 负气地伸手去摘戒指,像一团气鼓鼓的毛球, “不可以这样……”

段白焰忍不住,笑着握住她的手:“不是求婚戒指。”

接着轻声解释:“是订婚。”

姜竹沥这才停下动作。

“我在准备求婚。”他搓搓她头顶柔软的毛发, 声音低而轻,“这次出国, 也是为了这个。”

姜竹沥眨眨眼, 声音很小很小:“嗯。”

她知道的。

所以她现在满怀期待。

“但我担心,你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段白焰重新把她捞进怀里, 摸摸这里摸摸那里, “我想提前给你一个保证。”

她和他一样没有安全感, 也没有自信。

不过现在……他是有能力的。

段白焰想。

她空白的那部分,他多多少少,能帮忙补起来一点。

姜竹沥犹豫一阵,小声问:“所以你……特地在免税店买了一枚戒指,来安慰我吗?”

段白焰微怔,差点笑出声。

这他妈也太可爱了——

他快要窒息了,嘴角无法控制地上扬,低声哄:“没有,免税店买不到这样的。”

这是他在余茵事件之后,托人加急定制的。

一个简单但昂贵的小圆环,里面刻着他们两个的名字。

“……啊?”姜竹沥愣愣的,表情有些茫然,好像还没太明白,他为什么多此一举。

段白焰猜,她可能没睡醒,或者脑子不太清醒。所以他打算趁现在,多占占便宜。

外面啊,小姑娘是很多……”

他一本正经地,一边说,一边将手落到她的睡衣扣子上,“但是叫姜竹沥,还这么可爱的,全世界只有一个啊。”

他的指尖有些凉凉,一碰到她的皮肤,她就彻底清醒了。

姜竹沥坐在他身上,煞有介事,非常真诚:“小白,你知道渣男都有哪些特征吗?”

“嗯?”他当然不知道。

“特征之一就是,平时不闻不问,一到床上就人格分裂,上床时甜言蜜语。”

“……”

段白焰舔舔唇,把那颗刚刚解开的扣子又扣回去,默不作声地帮她把领子竖起来,帽子扣下来,严严实实地裹住她整张脸。

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的姜竹沥:“……”

“那你捂好了。”段白焰冷静地说,“我看不见,就不想亲了。”

她眨眨眼,小声:“我感冒了呀。”

“我感冒的时候,”他偷换概念,语气委屈沉郁,“我们不是照样做吗。”

“那是因为你冷酷无情,一点都不担心把感冒传染给我。”她软声指出,“但我不一样,我非常体贴你,担心你被我传染,所以今天不行。”

段白焰:“……行吧。”

其实要说感冒时……也只有一次。

就是那次在酒店。

不过后来……

他顿了一下,突然想到。

她好像真的被他搞病了,发了好几天烧。而且那天还是她的生日,而她虚弱得连切蛋糕的刀都举不动。

段白焰默了默,真情实意地认错:“我真是个禽兽。”

姜竹沥十分感动:“你知道就好。”

夜已经很深,段白焰抱着毛球姑娘上楼。在他洗澡的空档里,她帮他收好了乱糟糟的行李箱。

“反正明天还要出去……”段白焰想了想,“可以不收行李箱。”

姜竹沥已经裹着被子缩在了床上,眼睛露在外面眨啊眨:“去哪?”

“去看爷爷。”

姜竹沥没说话,长睫毛扑闪扑闪。

他身上带着温暖的水汽,倾身坐到床边,伸手撸她柔软的长发:“我们先去见见爷爷,再商量婚礼的事,好不好?”

“嗯。”姜竹沥乖巧极了,“如果爷爷不同意,我们当场就分手。”

“……”

“到时候,我一个人拖着箱子,一边抹眼泪,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从雪山上往下走,走到半山腰,睫毛上和脸上全是白色的霜。”她绘声绘色,“哪怕我在风里冻得瑟瑟发抖,还是要继续往下走,因为没有回头路,你也不会来追我。”

“……”

“你站在大宅子的玻璃落地窗前,痛苦万分,看着茫茫大雪,一遍又一遍地、苍白无力地想,‘两个人要在一起,果然还是太难了’。然后转身就接受家族联姻,过完年就立刻结婚,年底之前就怀孕,两年之内抱三个。”

“……”

段白焰沉默了三秒,立刻决定:“我这就让助理退机票,等我们婚礼进行到一半,再邀请爷爷来观礼。”

说完,他窸窸窣窣地脱衣服钻进被窝按掉夜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我现在终于觉得,”姜竹沥异常满足,笑意飞扬,“自己像个坏女人了。”

他翻个身,抱住她:“真不想去?”

“没有。”他一钻进来,身边的温度都提升了好几个度。

姜竹沥是只虽然毛茸茸但超级怕冷的小动物,忍不住他那儿靠靠,声音超级小,“我就想逗逗你。”

段白焰“啧”了一声,两只手精准无误地落到她胸上:“坏女人。”

姜竹沥:“……”

她小声逼逼:“骚男人。”

怀里热乎乎的,见她没有推开他,段白焰满足地在她颈窝拱拱:“你不要担心爷爷,他老了,连讨厌我的力气都没有。”

姜竹沥:“……”

这怎么听着不像什么好话?

她没有接茬,睁眼看着头顶的星星灯,很久没有说话。

耳畔的呼吸声逐渐平稳,直到她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才小小声地说:“跨年时,我去看了倪歌的表演……她跳舞真的很好看很好看。”

那样的人,好像不管走多远,舞台上永远有一束光属于她。即使她不回头,身后也永远有人鼓掌喝彩。

“……”他没有应声。

她顿了顿,轻声:“我还看到了江连阙发的微博。”

JC的这位太子其实很少发微博,他第一次在慕尼黑跨年,竟然还是携未婚妻出镜——

这也是姜竹沥第一次见到江连阙传说中的未婚妻,她没有露全脸,头上戴了一顶软绵绵的白熊帽子,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白皙的下巴,和微微上扬的唇角。

旁边坐着江连阙,他与她戴情侣款的帽子,笑得傻不拉几。而他们的自拍背景,是座无虚席的音乐厅。

“我好像……”她揉揉鼻子,闷声说,“没有机会,成为那样牛逼闪闪的人了。”

我好像没有机会,成为一个英雄,或是值得被记住的人。

良久,段白焰沉默着抱紧她。

“没关系。”他低声说,“姜竹沥也很好。”

她平静地提醒他:“姜竹沥只有成绩好。”

长久以来,这似乎都是一个无用又鸡肋的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