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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他顿了顿,声音很认真,“姜竹沥哪里都很好。”

姜竹沥睁着眼,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女孩,可她以前恋爱就没机会问这些问题,她实在憋得太久、太久了。

她想躲在大人怀里撒娇,想被夸赞,想得到奖励,想要赢。

所以尽管她非常犹豫,纠结很久,最后还是把话问出了口:“……是哪里?”

“千般好,万般好。”夜色深沉,他沉默了很久,最后一句话,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姜竹沥很好,人间就很好。”

姜竹沥愣了一阵。

眼眶突然热起来。

***

一过冬至,段爷爷就搬到了雪山上。

姜竹沥紧张兮兮,为他准备了很多老年人产品,段白焰望着塞不下的箱子,犹豫很久,提醒她:“我爷爷的小房子恒温,那些保暖的东西,他全都用不到。”

姜竹沥并不打算放弃:“他不用的话,你留着用。”

段白焰垂眼,看看那个丑陋的老年人爆款过冬神器,沉默一阵:“……好。”

两个人订的是清晨航班,抵达山脚下时,下午刚刚过半,天还没有开始黑。

段爷爷派了人下来接他们,开车行驶到半山腰,段白焰抿唇,拒绝继续向上:“我今天在山腰住一晚,明天再上山。”

山腰建有温泉酒店,秘书没有拒绝。

姜竹沥听到“温泉”这两个字就腿软,她简直怀疑段白焰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途径这里,还非要住一晚。

她小心翼翼:“你不会是又想……”

段白焰狞笑:“对,就是你猜的那样。”

“……”

看他这表情,那应该不是。

“我哪有那么下流。”逗完之后,他解释,“这家的日料很好吃,来尝一尝。”

山上难得有这样周全不敷衍的店,姜竹沥之前没来过,对周遭的一切都感到新鲜。

安置好行李,天色已经慢慢暗下来。

服务生将他们引向后院,院子是半开放式,腊梅娇艳欲滴蕊梢落着新雪。透明玻璃伸到头顶,挡住空中飘扬的雪花,软蒲团放在檐下,木质小桌台底下隔着一层透明玻璃,是从山上引下、还未冰冻的山泉。

四下空寂,积水空明,曲水流觞,姜竹沥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活在高中课本的古文中。

“来干一杯。”段白焰低头倒酒,小杯子跟她煞有介事地碰一碰,发出叮的轻响,“纪念今日。”

姜竹沥的眼睛亮晶晶:“纪念今天的酒吗?”

段白焰没有说话。

他一只手撑着脸,目光微微向上,停顿了很久,指着天空道:“纪念这个。”

姜竹沥也抬起头,星光清寒,月色皎皎,天空中一片寂静。

“什么……”

几乎是她开口的下一秒,不知是从哪里开始,“咻”地一声轻响,一枚烟花飞速升空,“啪”地在空中炸开,片片分裂成耀眼的光斑,然后流星似的,又迅速跌落。

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天空昏暗,而星河璀璨。更加明亮的焰火喷薄而出,一束束地照亮大片夜空,盛开出巨大的花形,极致的光芒之后,又下雨般飞速坠落,好像柔软的花瓣,一寸寸落在段白焰肩头。

姜竹沥愣愣的,他也在抬头看天空。

这副光景灿烂而夺目,光芒一下一下地照亮他的侧脸,她确定他眼中有笑意。风渐渐大了,而这一簇簇巨大的光晕,让她恍如游走在梦中。

“竹沥。”一声接一声的“嘭”声中,他轻声说,“十八岁的时候,我是因为哮喘太严重,没办法碰灰尘,才不想跟你出去放烟火的。”

“嗯。”姜竹沥的头发被风吹乱,答应得很艰难。

“我从来就不讨厌你。”

“嗯。”

“也没有不喜欢你。”

“……”

下一秒,姜竹沥站起身,吻了上来。

这个吻对段白焰来说也很梦幻,他微微抬眼,她周身好像都带着焰火绚丽的光晕。

他垂下眼,扣住她的后脑。他吻得动情,然而他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下一秒,手机报复似的,疯狂震起来。

他看也不看,打算划掉。手一抖,点成了接听。

“段白焰!”

不等他挂第二遍,段爷爷雷霆震怒,魔音穿耳,“你干什么呢?!你知不知道这是雪山山区!”

段白焰瞬间清醒了七分。

然而烟花还没有放完,一朵接一朵地升空,嘭嘭地炸开。

他暂时性地放开姜竹沥,盯着夜空看了一会儿,仍然感到快乐——这种心情无可替代,前所未有。

因为这个夜晚只属于他。

只属于他和她。

段白焰望着夜空,眼中光芒闪烁。

顿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对着话筒,兴奋而放肆——

“爷爷——”

他说,“孙子正给您炸山呐!”

第72章 温泉酒店

这场烟火放了半个多小时。

酒店的服务生们没见过这么大阵仗, 不顾领班劝阻, 纷纷站到檐下偷看,小声讨论是哪位客人这么大手笔,还这么大胆。

段白焰原本还准备了仙女棒,然而在姜竹沥得知他和爷爷的通话内容之后, 所有玩闹的心情一瞬间消失殆尽了。

她撑着脸坐在床头,心头涌起万分惆怅。

段白焰换完衣服, 披着浴袍走出浴室, 有些诧异:“你怎么还在这儿坐着?”

姜竹沥抬头看他一眼, 又低回去。

好像一只霜打的茄子,整个人蔫唧唧。

下一秒, 下巴被一只手扣住,不容置喙地抬起来。段白焰微微垂眼, 沉声:“怎么了?”

他装得色厉内荏,手上的力道其实不重。

姜竹沥像只奶猫似的,软乎乎的, 干脆把脑袋靠在他手上。半晌, 小心翼翼地问:“你爷爷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坏女人?”

为了一位祸国妖姬, 连炸山的事都干出来了。

段白焰失笑:“你不正好想做坏女人?”

姜竹沥哼哼唧唧。

“没事, 不会的。”他用指腹摩擦她柔软的下巴,低声劝, “别说刚刚没有雪崩, 就算真的把山炸了, 也炸不到他。”

他们脚底下这座山,是一座雪山山系的从峰。雪山主峰四季积雪,观景台入冬之后就不再接纳外来游客,连带着从峰的客流量也大幅度降低。

因此从峰冬天的客人很少,然而从峰的观景台度假区恰恰是段爷爷在做。这个季节客流量最小,他乐得清静,才年年跑到雪村来度假。

“所以,虽然我爷爷对外宣称住在山上,但更确切一点的说法,他应该是‘住在接近山顶的一个观景台度假区里’。”段白焰耐心地解释,“那个地方离真正的雪山山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你不用担心他。”

姜竹沥默了默,抬眼看他:“但是,万一真的雪崩了怎么办?”

“入冬之后,除了度假区,山上其他地方是不允许人进入的——无论外地游客还是当地居民。”他说,“所以就算山上雪崩,也不会伤到人。”

屋内温度比外面高,姜竹沥的半张脸埋在他干燥温暖的手掌里,脸色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

静默半晌,她的睫毛扫在他的掌心,声音软软的:“谢谢你。”

段白焰脸色微变,身体不受控制地僵了僵。

“我们去泡温泉吧。”他喉结滚动,“早点休息,明天早点去见他。”

说着,他将她抱起来。

这家酒店的一大特色,是半露天的温泉浴池。

浴池一半建在室内、一半建在室外的阳台,玻璃穹顶遮住雨雪、挡在两侧,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然而下雪时,里面的人却能透过巨大的透明玻璃,看到外面漫山遍野的腊梅与雪花。

“你……”他抱她起来时,姜竹沥就已经开始手足无措了,两只手臂紧张地搂住他的脖子。

他们都已经住在这里了,逃是逃不掉的,不可能逃掉的。

她只能祈祷他……“能,能快点吗?”

姜竹沥声音很小,段白焰微顿,垂眼看她。她的鹿眼湿漉漉,眼神却非常真诚。

然后他冷笑一声,把她扔进了温泉池子。

今晚的段先生像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卖力。

水中热气腾腾,温暖的气息由下而上爬上窗户,在巨大的玻璃上留下霜花状的痕迹,将纷扬的大雪隔绝在外。

姜竹沥泡在热水中,有些紧张地伏在他的肩头。

他的手自上而下,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花瓣状的红痕,口齿咬噬,她声音柔软,发出讨饶般的小声喘息:“呜……”

段白焰更加用力。

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下半身,潮湿的头发撸到后面,露出来的脸清俊得不像话。

她在他怀里呜呜咽咽,他发出满足的叹息,抬头时目光透过玻璃穹顶,竟然看到满天繁星。

段白焰心里一动,身体不由自主。

她眼中水汽蔓延,立刻软声低呼:“你轻点……”

不知怎么,他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了江连阙先前给他的,某个小剧本里的剧情。眼神微沉,段白焰动作停了停,两手强硬地扣住她的腰,跨过将温泉水池分为内外两半的串珠,从室内一步步地向外走。

姜竹沥惊慌失措,又怕自己掉下去,下意识抱住他的肩膀:“你要干什么……”

池子里飘着茉莉花瓣,他的动作引起水波荡漾,走出去两步,姜竹沥突然反应过来。

她满面通红,声音里浮起哭腔,挣扎着想推开他:“你放开我……!不行,会被人看……唔……”

他咬住她的唇,然后辗转着,加深了这个吻。

而她被他困在怀里,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不行……”

“不会的。”段白焰微微放开她,沉声肯定,“不会被人看到的。”

他以一种不容反抗的姿态,把她压到水池边。

玻璃上攀着水雾,外面的景象影影绰绰。

他的目光越过她白皙的肩头,看到她身后漫山遍野盛放的红梅,和花雨一样盛大的雪。

姜竹沥小声呜咽着,被欺负得眼泪汪汪:“你不是说你……”

“我一直这样下流。”

他亲亲她的嘴角,她也好像一朵绽放想雪地里的花。

……让人情难自禁。

***

托段先生的福,姜竹沥醒过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房间里没人,外面银装素裹,茫茫一片,天色被衬得明亮异常。

她全身酸疼,发了好一会儿呆,才缓慢地动动手指。

下一刻,段白焰端着一个小餐盘,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见她睁着眼,他眼前一亮:“醒了?”

他盘子上放着两个三明治,和两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酒店的室内温度恒定在二十多度,段白焰穿得很居家,米色长裤和浅色高领毛衣,侧脸清俊,闲适得好像在过春天。

见她不说话,他凑过去,扒扒被子:“嗯?”

姜竹沥蜷成一团,黑色的长发泼墨般地在枕头上铺开,衬着白皙的肤色,更像一只白嫩的糯米团子。

她不说话,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目光凶神恶煞,一双眼乌溜溜。

“吃不吃?”段白焰指指盘子里的三明治,又重复一遍,“热的。”

姜竹沥气鼓鼓地垂下眼睫,不理他。

他放下餐盘,眉头微皱:“说话。”

松鼠姑娘毛一抖,秒怂:“……不吃。”

“行。”段白焰顿了顿。

他前一晚已经餍足了,脑洞得到实现,对他来说非常令人愉悦的,“那我吃一个,扔一个。”

“……”

姜竹沥负气地把露在外面的半张脸也缩进去,鸵鸟一样逃避现实。

段白焰被逗笑了。

怎么能这么可爱啊……

好想放在怀里疼爱。

他在床边坐下,动作轻缓地把被子掀开一角。

刚刚揭开一点点,姜竹沥就抱着被子滚两圈,像只糯米卷似的,闷声把自己藏到床铺深处。

——操。

段白焰笑出了声:“生气了?”

他伸长手臂,把可怜兮兮的糯米卷抱到怀里,低声哄:“不要难过了,我给你读首诗。”

姜竹沥肩膀向下塌,被子没过鼻尖,鹿眼水雾蒙蒙,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你不觉得她是可以擦掉的吗/那种一修再修的草图/但她的拇指浮现——”他的声音低沉而清和,带着莫名其妙的色气,一边说,一边上下其手,“你不认为她/她就是很适合摩擦吗?你不认为/她适合早上来到?”

姜竹沥愣了愣,又羞又恼:“你又读小黄诗。”

“早安。”他稍稍正色,将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姜竹沥眨眨眼,眨掉眼睛里的水汽,小声求证:“我刚刚好像听到,我的手机在响。”

但她实在太累了,昏昏沉沉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嗯。”他把她的被子扒开,一边帮她换衣服,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夏蔚打的。”

姜竹沥一愣:“她,她找我什么事?”

他前一晚精力太旺盛,她的嗓子有些哑,现在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段白焰眼神微沉,冷笑:“她还能有什么事?”

秋后的蚂蚱蹦跶不起来,连最不可能的人都找上了。段白焰不觉得姜竹沥会帮她,所以他亲手掐断了夏蔚最后一点点希望。

他希望这位脑子不灵光的夏小姐,能用未来几年的时间,好好体会一下成年人的焦虑与不快乐。

姜竹沥愣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