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正高兴呢,从另一边过来一群人,穿着球衣,拿着网球拍,刚从球场上下来,看到邱一树老远就喊:“老邱,好久不见你了嘛,每天上哪儿玩去了,也不叫上哥几个。”

邱一树一瞧,是几个大学的同学,其中一个老钟,进了一家建筑公司,现在也混成了一个头头,为人又比较豪爽,经常叫几个同学泡吧K歌一起玩,不由得调侃说:“不敢耽误你赚钱呀,最近建设了几个豆腐渣工程呢?”

老钟笑呵呵地捶了他一拳:“你这小子,哪有你当小老板赚钱呢,咱们还不是每天为了生计奔波,哪天要是能找到一棵摇钱树就好了,光站着就有钱掉下来…”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他愣了一下,对着田苏苏热情地说:“田经理,你好你好,今天怎么这么巧碰到你,怪不得我出门的时候听见喜鹊叫呢。”

田苏苏愣了一下,微微皱起眉:“你是——”

“我是青山建筑的钟律,你忘记了?几年前梅山别庄的项目就是我们承建的,我到你们上能集团去过几趟,谢谢你以前的关照…”

田苏苏想起来了,以前在上能集团总公司时分管过房地产的招标,和几个建筑公司有过交往,依稀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不过现在好像老油多了。她看看邱一树,又看看他,微笑着说:“我调到上能进出口公司很久了,房地产已经不管了。”

老钟依旧热情不减:“进出口公司?好呀,下次我们出国搞建筑还要请你多关照呢…”

萧萧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邱一树不由得咳嗽了几声:“老钟,你真能说笑话。”

老钟立刻上上下下打量了邱一树几眼:“你小子,我还没有找你算帐呢,和田经理认识也不帮我介绍介绍,太不够意思了。”

另外几个同学也过来了,看看他们四个人一对一对的,寒暄了几句,赶紧拉着滔滔不绝的老钟往外走,,没走到一半,老钟又窜了过来,拉着邱一树到一边,低声说:“臭小子,口风很紧嘛,什么时候泡到这么一颗摇钱树也不和哥们通个气?”

邱一树哼了一声:“什么摇钱树,不就是一个高级打工的?不管大公司、小公司,本质都是一样的。”

老钟奇怪地看着他:“高级打工的?你不知道她爸是谁吗?”

邱一树有点莫明其妙:“她爸是谁我怎么知道?不就是家境还不错,还是谁?”

老钟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知道田庆丰吗?上能的三把手!身价多少你知道吗?咱们可都是靠他们发财,下次一定帮哥们美言几句…”

邱一树不由得脑袋嗡地一声,连老钟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了。

田苏苏的小甲壳虫性能很好,悄无声息地在夜色下飞奔。邱一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景色,一言不发,脑中还是混乱一片。忽然,车子靠边停下了,他有点意外地看看田苏苏,田苏苏轻声说:“下去走走好吗?”

车子停在江边,远处刚好有一座钢构桥在建造,声音有点浮杂。两个人默默地在江边的堤坝上站了一会,良久,田苏苏从包里掏出了精致的烟盒,在手中把玩了一阵,忽然轻轻一笑:“后悔了吗?没关系,还来得及。”

夜色下,邱一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看见她低垂着眼脸,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他长吁了一口气,反问道:“为什么买了一辆甲壳虫?最次也得开一辆宝马Z4,也好让我一见就知道绕着走。”

田苏苏轻哼了一声:“我喜欢甲壳虫,宝马再好,不是我喜欢的。”

邱一树抓了抓头发,嘴中喃喃地念叨了几句,忽然手臂一伸,将田苏苏揽到了怀里,用脸颊轻轻地蹭着她柔软的长发,低低地说:“怎么办,怎么办,后悔也来不及了,你田苏苏就算有千种万种的不好,现在我也没有办法不喜欢你。”

田苏苏微微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开,伏在他的胸口,忽然想起若干年前和另一个人的海誓山盟,觉得心里一阵发酸,忍不住有点哽咽:“这话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两个人在江边拥在一起,时间过得飞快,旁边走过一群工地上的工人,冲着他们吹了几声响亮的口哨,两个人才回过神来,田苏苏微红了脸,仰起脸,认真地问:“你真不后悔了?”

邱一树叹了一口气:“不后悔,可是我害怕行不行?”

田苏苏乌黑的眸子在夜色中闪闪发亮:“不行了,爸爸叫我转告你,明天下午二点,请你到上能集团1801室,他要见你。”

邱一树吓了一跳:“能不能改期?我今天受了一点惊吓,需要调整一下才能勇往直前。”

“谁以前吹牛自己有多好多好的,还那么自恋地说什么‘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的”田苏苏学起那天他在车上大声向爸爸介绍自己的样子,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邱一树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太早暴露了,早知道多当一会地下工作者。”说完,他沉思了一下,拉起田苏苏往车里走去:“那好吧,早点送我回家,让我回去研究一下你爸爸,看我拟定个几套最佳方案明天对付他。”

田苏苏被他拉得踉跄了几步,忽然,她停住了脚步,邱一树纳闷地回过头,问:“怎么了?”

夜色下,田苏苏有点忧郁地看着他,喃喃地说:“我害怕。”

蓦然之间,邱一树仿佛看到了那个脆弱的田苏苏站在他面前,他有点心疼地抚了抚她的长发,柔声说:“别怕,我不会离开的。”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她摇摇头,“爸爸最擅长的就是和别人谈判,他要见你,一定是已经找到了对付你的弱点。“

“那个人的弱点是什么?”不知怎么,邱一树脱口而出,看着田苏苏渐渐苍白的脸,他有点后悔。

田苏苏沉默了半晌,眼中隐隐泛起泪花:“他的弱点,他的弱点——”

“别说了,苏苏,对不起。”

“不,其实很简单,事业和我,他没有选择我。”田苏苏轻轻地说。

邱一树笑笑,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我也很简单,我的弱点就是你,如果你不想离开我,那我就不会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写文不容易,大伙儿捧场留个脚印。。。。。。。动力——动力——

第 9 章

上能集团总公司位于城市的东部新城区核心地块,总部大楼十分气派,邱一树通过了门卫、保安、秘书的三重考验,终于来到了1801的门口。门微开着,他迟疑了片刻,在心里把昨天晚上临时恶补的资料默念了几遍,轻轻地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从里面出来一个中年人,对他和善地笑笑:“你是小邱吗?田总让你进去。”

邱一树推门进去,只见宽大的办公室里简单地放着一张很大的办公桌,深色的紫檀木雕制而成,桌前坐着正是田苏苏的父亲田庆丰。他走到办公桌前,微笑着说:“伯父你好,我是邱一树。”

田庆丰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朝他点了点头,指了指桌前的椅子:“小邱,你坐一下。”

邱一树忍不住打量起这上能集团的三把手来:身材微微发福,五官和田苏苏有点相似,想来年轻时应该也是很英俊的,脸稍胖,看起来好像挺和气的样子,不过,千万不要被他的表象所迷惑,他和上能集团的另两个老总从二十几岁时白手起家,将上能集团发展到今天这个程度,怎么可能是吃素的。正想着呢,田庆丰将文件整理了一下,起身给他到了一杯茶,笑眯眯地看着他,说:“你叫邱一树,飞华外贸的总经理,很是年轻有为嘛。”

邱一树笑笑:“谢谢伯父夸奖,和你比,差远了。”

田庆丰打量了他几眼,继续说:“小伙子长得也不错,和苏苏谈了多久了?”

邱一树脸微微一红:“没多久。”

“你爱她吗?”田庆丰盯着他,邱一树只觉得那目光象利剑一样,仿佛要把他整个人刺穿。迎着他的目光,邱一树郑重地点了点头。

田庆丰又问:“可是,你确定,她爱不爱你?”

邱一树愣了一下,忽然有点不明白,他斟酌了片刻,回答说:“这——你应该问问苏苏,我没有权利替她回答。”

田庆丰长叹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报纸,递给了他。邱一树一看,头版头条上印着几个大字:旅奥音乐家林动受邀回国。下面介绍了林动的生平以及他在奥地利所获得的一些奖项、荣誉,文章的最后是一段他的专访。邱一树粗略地看了一下,脑中忽然一片空白。

“苏苏在大学里谈过一次恋爱,那时候我坚决反对,把他们两个拆散了。为了这个决定,我这几年都在后悔里度过。”田庆丰的声音低沉下来,他自嘲地笑笑:“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好笑?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讲苏苏的事情,我也想不到会是和你讲,更想不到我会说出后悔两个字。现在想来,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幸福。”

“那个人——那个人就是林动?”邱一树喃喃的问。

田庆丰点点头:“你知道吗?苏苏原来是学音乐的,音乐学院钢琴系的。”

邱一树摇摇头,心里仿佛有一根细长的丝在搅动,有点钝,有点痛。

“林动和她分手那天,苏苏做了傻事。”田庆丰有点怜悯地看着他,他忽然想起苏苏手腕上那道细细的突起,忽然想起她在钢琴边苍白的脸和冰凉的手,顿时,凉意也从他的心口一丝丝地蔓延开来,渐渐地传遍全身。

“这几年来,苏苏从来不听音乐,从来不弹钢琴,从来不主动和我说话。”田庆丰看着报纸上的巨幅照片,照片里的年轻人笑得很灿烂,他不由得握了握拳头,又无可奈何地松开,低声问:“你看,他回来了,你觉得你还要坚持吗?最重要的是,你觉得苏苏爱你吗?”

邱一树也看着那张照片,林动和很多艺术家一样,留着齐肩的长发,摄像师的技术很好,依稀可以看到他飞扬的发丝,和他的名字一样,显得灵动跳脱。两个人沉默了很久,时间飞逝,直到敲门声响起,门外的秘书提醒田庆丰有个会议。

邱一树把报纸折好,交给田庆丰:“伯父,我来以前苏苏告诉我,你最擅长的就是谈判,你找我来,想必是抓住了我的弱点。看来苏苏很了解你,的确,如果苏苏不爱我,我不会留在她身边。有件事情很好奇,不知道当初那个林动的弱点是什么?想必林动当初也很爱苏苏,怎么会离开她呢?”

田庆丰冷笑了一声:“爱情,是什么东西?在男人的心里,它永远只能排在第二位。在那小子的心里,音乐是第一,苏苏是第二。苏苏一直在怪我拆散他们,其实我只是告诉他,我不喜欢搞艺术的,更认为他不适合苏苏,凭他现在的情况,不能当我的女婿,不能当苏苏的丈夫。我可以送他去奥地利,所有的费用都是我来,只要求他走以前和苏苏明明确确地分手,如果他能成功,再回来找苏苏。如果他不同意,我就只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他考虑了一个星期就答复我了,当时我就想,只有苏苏这个傻瓜才会相信爱情是能战胜一切的。”

邱一树点点头,又摇摇头,站了起来:“我想我明白了,你并不是不喜欢我,而是担心苏苏找不到她的幸福。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想,既然她和这位音乐家错过了,那他就不会是她的幸福了。至于我,我会努力的。”

田庆丰也站了起来,微笑着点点头:“当然,年轻人是应该知难而进,不过,如果你输了,希望你能有风度一点,我不希望苏苏有什么困扰。”

邱一树不由得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笑面虎,然后笑笑说:“放心吧伯父,苏苏的困扰肯定不会来自于我。”

从上能集团里出来,天色已经微暗,邱一树关掉了手机,开车来到位于市中心广场上的一家休闲中心“池来池往”,那里有很舒适的单人洗浴室,原始的大木桶,宽敞的休闲床,他曾经和客户一起来过一次,老外对这里赞不绝口,说是非常好的放松的地方,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很需要。泡在大木桶里,看着热腾腾的水蒸气在室内缭绕,邱一树觉得自己紧绷的神经渐渐地松弛了下来。

邱一树从休闲床上醒过来的时候,还有点恍惚,他做了一个梦,梦见田苏苏和一个人结婚了。他在旁边使劲地瞧,却怎么也瞧不见新郎的脸,忽然,那个新郎冲了过来,变成了报纸上那张林动的脸,叫嚷着让他出去,他朝田苏苏一看,田苏苏抿着嘴笑嘻嘻地看着他,旁边田庆丰也在一旁哈哈大笑,他着急地去拉田苏苏,却看见田苏苏一侧身,躲到林动身边去了,他一急,就醒了。他在床上躺了片刻,伸了伸懒腰,一看时间,糟了,已经快九点了,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打开手机,没一会儿,短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的过来了。

“老板,你有点老板的样子好不好?人呢?”是萧萧发来的,好几个,问一些订单的事情再加上一些抱怨。老钟也发来一个,约他什么时候去K歌。还有几个乱七八糟的短信,看完了,邱一树微微有点失望,打电话和萧萧处理完公司的事情,犹豫了一下,问:“今天下午有没有人打电话找我?”

萧萧在电话里没好气地回答:“有,有好几个美女找你,问我你去哪里了,我一律回答他去拍结婚照了。”

邱一树又好气又好笑:“你说我去接女儿放学了不是更干脆吗?”

萧萧气哼哼地说:“你以为我不敢呀,下次你再失踪我就这样说。害的我忙到八点才下班,苏苏约我出去健身我都没办法去。”

邱一树心里一动:“苏苏打电话来过了?”

“是呀,我告诉她,老板失踪了,我们员工要加班干活。不和你说了,我忙着呢。”说完,萧萧就把电话挂了。

邱一树怔了一会儿,穿好衣服,结好账,飞快地钻进小酷派,不一会儿,就开到了田苏苏家门口,田苏苏的房间灯没有亮,他拨了她的手机,手机已经关机了;往她家里打电话,她妈妈说她还没有回来;犹豫了一下,打了电话给尚可,尚可笑着说她下班了不归他管了。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经十点了,肚子饿得前心贴后心,邱一树无可奈何地掉头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照例呼吁一下:咱们写文不容易呀不容易,大家留个脚印鼓励一下。。。。。。。

第 10 章

吃了半碗楼下小吃店的炒年糕,暂时解决了温饱问题,邱一树犹豫了一下,又驱车来到了田苏苏家,将车停在别墅侧面的墙角边,他打开音响,放低了座椅,从车窗里正好可以看到田苏苏的房间。有多久没有这样带点疯狂的举动了?长久的职场生涯,自己把冷静、理智、礼节刻入一举一动中,更在自己的性格中添加了算计、狡诈、逢人只说三分话的商人的特长,现在的这种热情和冲动,仿佛时空流转,把很久以前的自己带到身边。

蓦地,田苏苏房间里的灯亮了,邱一树飞快地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她家的电话,心里不住地祈祷:苏苏,你接电话。他都不知道如果不是田苏苏接的电话自己该怎么说才好。幸好上帝听到了他的心声,田苏苏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谁呀?”

邱一树心里一喜,想逗逗她,没有回答,田苏苏冷冷地说:“我不管你是谁,再不说话我就挂了,我很忙,没有闲工夫陪你玩游戏。”

邱一树暗骂了自己一句,连忙说:“苏苏,是我。”

“你是谁?我和你很熟吗?”过了一会儿田苏苏才说话。

“苏苏,你别逗我了。我都没有吃饭,你猜我在哪里?”

“你在我房间门口,我一打开门就可以看到你,是不是?”

邱一树仿佛看见田苏苏嘲弄地斜着眼睛的神情,不由得低低地笑了一声:“你又笑话我。”

“电视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吗?不过你邱一树应该不会这么浪漫吧。”

听到这里,邱一树总算明白了,田苏苏好像有点不高兴,他有点纳闷,难道她在生自己的气吗?“苏苏你这下猜错了,比浪漫,谁比得过我邱一树。你打开窗户看看。”说着,他挂断了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田苏苏的身影出现在窗台上,又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声,田苏苏从别墅里走了出来,来到邱一树面前:“邱大少,有何贵干?”

邱一树看到那个牙尖嘴利的田苏苏又出现了,不由得头疼地问:“苏苏,你在生气吗?”他敲了敲脑袋,恍然大悟:“是不是你下午找过我了?”

田苏苏板着脸:“谁找你了,不是萧萧说你失踪了嘛。”

邱一树心情大好,不由得捏了捏她的鼻子,乘她不留神,一把抱住了她:“我就知道你生气了,找不到我着急了是不是?我手机一通就打电话给你了,在这里等了你三个小时了,饿死我了。”

田苏苏微微挣扎了一下,听着他可怜兮兮的声音,不由得心里一软:“活该。”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好一会儿,就听着路边草丛里不知名的虫子唧唧的叫声。忽然,咕噜一声,邱一树有点尴尬地说:“糟了,年糕消化完了。”

田苏苏眼珠一转:“要么我们溜到厨房里去,我记得阿姨晚上给我准备了粥当夜宵的。”说完,看了邱一树一眼:“我爸在楼上,应该已经睡了,你怕不怕?”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溜进了别墅,又溜进了厨房,幸亏田苏苏家里大,厨房离二楼好远,两个人象做贼一样,边用微波炉热粥,边掩着嘴乐。厨房的侧面就是那件琴房,邱一树喝着粥,盯着琴房的门出神,田苏苏顺着他的目光瞧去,狐疑地问:“你在看什么?那里有什么好看的?”

邱一树回过神来,有点不怀好意地笑了:“我在想那天,那天你穿着睡衣,光着脚,是不是我的琴声太动听了?”

田苏苏哼了一声:“自吹自擂,我弹得都比你好听。是不是小时候学的?我看你都还给老师了。”

邱一树叹了一口气:“小时候我大半时间都花在这上面了,我妈看了一部电影,然后就迷上了钢琴,真是残忍,我学了八年,整整八年,每天两个小时就坐在琴凳上,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小蝌蚪,最后还是高考解放了我。所以我特别喜欢高考,自从那时候起,我将近十年没有碰过钢琴了,把我妈给气的。”

田苏苏微笑着说:“你不喜欢钢琴?”

“小时候痛恨它,恨不得把钢琴砸了。不过现在有点喜欢它了,你看,让我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田苏苏看着琴房,幽幽地说:“我曾经发狂地喜欢过音乐,喜欢过钢琴…曾经,我想当个钢琴家。”

邱一树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嗨,幸亏你没有当成,要知道,学音乐的都有点神经质。”

田苏苏白了他一眼:“胡说八道。”她想了一下,又乐滋滋地问:“你这八年都学了些什么?说来听听,让田老师指点你一下。”

“不就弹些599、299之类的练习曲嘛,隔壁邻居总是来提意见,说是要被我弹得心肌梗塞了,记得那时候弹乐曲就高兴得不得了,有一次练一首民曲,好像叫牧童什么…”

“牧童短笛。”

“对,那首曲子真好听,你会吧。”

田苏苏点点头,又摇摇头:“忘记了。”

“对了,我还喜欢四手联弹,以前和一个一起学琴的小妹妹弹过,特别好玩,叫什么进行曲的…”

“军队进行曲。”

“咦,你怎么都知道?”

田苏苏嗤笑了一声:“都是低级别的,小儿科。”

邱一树盯着她,忽然,他站起来,拉着她,轻轻地推开了琴房的门,夜色中,那架白色的钢琴静静地躺在那里,轻轻地掀起琴盖,他拉了田苏苏一下,两个人坐在黑白相间的琴键前,田苏苏吃惊地说:“你疯了?”

邱一树一脚踩下了消音踏板,在琴键上随意按了两个音,钢琴发出闷闷的、低沉的声音,很轻很轻:“和我一起试试看?那首四手联弹?”

“我爸会冲下来把你赶出去的。”

“就弹一下子。”邱一树固执地说。

“我早就忘记了。”

“那你随便弹些你记得的。”

田苏苏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将手放在琴键上,轻轻地按下一个键,多美妙的触感,她吸了吸鼻子,忽然觉得一股热流从心底冲出,直达眼底,定了定神,左手在琴键上弹了两个跳音,紧接着,音符不由自主地从手底流出,仿佛音乐从来没有远离过一样。

田苏苏的手很白,手指细细长长的,在琴键上飞舞,就好像一副动人的画面,乐曲是邱一树耳熟能详的柴可夫斯基的《四小天鹅舞曲》,《天鹅湖》中的一小段。邱一树又惊又喜,屏息听了一阵,心里忍不住一阵激荡,脚下一松,消音踏板没踩好,在这寂静的深夜,钢琴发出巨响,两个人吓了一大跳,面面相觑,过了一阵子,楼下传来阿姨的有点发抖的声音:“谁呀?谁在那里?”

田苏苏吐了吐舌头,大声回答:“阿姨,是我,我不小心碰到了。”

楼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邱一树立刻紧张地说:“糟了,我赶紧走,要不然真让你爸当贼轰出去了。”

两个人踮着脚尖,偷偷摸摸地走出房间,走出庭院,一出大门,邱一树立刻神采飞扬地冲田苏苏挥挥手:“我走了,记得下次我们一起四手联弹!”

田苏苏忍着笑,说:“行了吧,真把自己当钢琴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班好忙呀,昨晚更不上,偷个懒来更一下,照例呼吁大家鼓励一下

第 11 章

星期天,萧萧嚷着要大家一起去爬山,说是坐办公室坐得人都发霉了,一定要到天然的氧吧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于是,四个人坐着尚可那辆吉普车前往城郊的梅峰。梅峰是本市的风景名胜,以漫山的梅林著称,冬末初春,漫山遍野的梅树含苞待放,仿佛步入仙境一般;与梅林同时出名的还有一个久远的爱情故事,因此,这里成了情侣们定情、盟誓的圣地。山顶上有一座千梅寺,香火鼎盛,在某些特定的日子里还必须限定人数上山才能维持秩序。幸好,这个时候不是旅游的旺季,山道上人并不多。萧萧看了看蜿蜒而上的石梯,喃喃地说:“尚可,尚可,要么你们爬上去,我就在山下等你们?”

邱一树不等尚可回答,敲了她一下:“肥小兔,你呀,好好锻炼一下吧,比你去十次健身房都强。”

萧萧翻了翻眼睛,振振有词:“上面有冰淇淋吗?上面有甜点吗?”

尚可笑着拉着她往上走:“小兔,上面的香火很灵的,你去许个愿,或者去求个签,你妈不是说你天生运气好吗,肯定是个上上签。走走走,别跟这个小资本家一般见识。”尚可一直对萧萧还在飞华工作耿耿于怀,可是显而易见,他忘记自己是个大资本家了。

邱一树见他们两走远了,笑呵呵地拉着田苏苏往上走:“别理这两个人,我们两个二人世界。”

四周静悄悄的,山道两旁绿树成荫,不知名的鸟叽叽喳喳地叫着,婉转动听。空气中偶有一丝青草的气息,酸酸的,涩涩的。田苏苏轻轻地叹息:“这里真美。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幻想有一大片的草坪,草坪上有一棵很大很大的大树,要有很浓很密的树冠,树下是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泉水从身边叮叮咚咚地流过,我在树下叮叮咚咚地弹着琴。”

“女人真是无可救药。”邱一树从喉咙里挤出了八个字。

田苏苏轻笑:“你难道没有幻想过骑着白马去娶你的初恋情人?”

邱一树嗤笑了一声:“我会这么无聊?白马?估计我骑着白马去,我的初恋情人会柔情脉脉地说:亲爱的,对不起,我不会骑马,还是开辆宝马来吧。”

走了一会儿,田苏苏额头微微出了一层薄汗,有点气喘了起来,脸颊上微微染上了一层红晕,邱一树瞧着不禁有点发呆,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下:“苏苏,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漂亮。”

田苏苏推了他一把,嗔怪地说:“难道你就是因为漂亮才喜欢我的?”

“那当然,帅哥当然要配美女,你要是丑八怪,我瞧都不瞧你一眼。”

“我明白了,幸亏你狐狸尾巴现在露出来了,等我成老婆婆了你还不把我一脚踹了,你赶紧离我远点吧。”

邱一树立刻抓紧她,乐呵呵地说:“不会不会,那时候我也成了老头子了,老对老,正般配。”说完,他两眼放光:“要么这样,等我们都成了老家伙,我们就去乡下买块地,造一间房子,要有很大很大的草坪,草坪上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树,要有很浓很密的树冠,树下放一架三角钢琴,我们俩人在钢琴上弹四手联弹,弹什么呢?”

田苏苏扑哧一乐:“弹傻瓜进行曲。你这个傻瓜。”

两个人笑闹着,渐渐爬到了山顶,千梅寺就在前面,寺前有一棵很大的许愿树,树上挂着很多红色的丝带,据说在这里许的愿十分灵验,田苏苏好奇地走到旁边的佛器处,有两个年轻人正在买,有个中年和尚正微笑着介绍:“…如果是一个人许愿的,就买一条红丝带,写上自己的名字,把自己的心愿默念好,抛到树上去,如果两个人要许姻缘的,就各买一条,也要写上名字,然后绑在一起,在菩萨面前许好愿,两个人一起抛到树上。千万不能掉下来,掉下来就不灵验了…”

两个人听了一会儿,邱一树立刻买了两条,拉着田苏苏一丝不苟地把那个师父讲的步骤一一做好,田苏苏跟在旁边一直笑,等到那两根丝带被抛到半空中,看着邱一树有点紧张地盯着它落下,挂在树枝上,心里不由得一暖。

两个人正甜蜜着呢,田苏苏一转眼,看见尚可从前面的大殿里走了出来,萧萧跟在后面,就冲他们俩招手:“嗨,我们在这里。”

尚可走到他们身边,一声不吭,脸色有点阴沉,田苏苏一看,萧萧也僵着一张脸,看到他们,勉强笑了笑:“这么浪漫呀?”

田苏苏一看不妙,八成是尚可心心念念的那件大事没有谈成,赶紧打圆场:“快指给我看看,你们俩的在哪里?”

萧萧眼圈有点红,委屈地说:“不知道在哪里了,说不定被风吹掉了。”

尚可冷冷地接口说:“是呀,你心里都这样想了,它还能不掉吗?”

“你胡说!”萧萧瞪大眼睛:“你胡说!说不定你心里才这样想呢!”

“好,你没有这样想,那你就答应我刚才说的事情。”

萧萧顿时泄下气来:“尚可,再等等,再等等行不行?”她扬起脸,恳求地说:“我还没有准备好,真的。”

尚可一把抓住她,有点激动起来:“你还没有准备好什么?你不相信我吗?我什么地方不够好吗?”

“我——我——不是,”萧萧低着头吞吞吐吐的支吾着,半晌,她抬起头,语声清晰:“不是,尚可,是你太好了。我相信你很爱我,嫁给你,我早就准备好了;可是,你有那么多吓人的头衔,要嫁给你的头衔,我很害怕,我怕我做不到。”

一旁的邱一树总算明白过来了,尚可是求婚呢,可惜自己的宝贝妹妹又变成一只胆小的兔子了,他扯了扯尚可的衣服,冲他眨眨眼:“小兔很胆小的,你要多喂她吃点草,等她长肥了,不知道胆会不会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