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邱一树和萧萧、尚可来到田苏苏的家里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田家的阿姨殷勤地让他们在沙发上休息,泡来三杯咖啡,切来一盘水果。田庆丰从楼上走下来,笑着对尚可说:“尚可,又来看苏苏啊,怎么,盼着苏苏赶紧去上班啊?”

“怎么会,田伯伯,我上午看到苏苏病得厉害,不放心,就再过来看看。”

“就是嘛,小一辈里,苏苏和你感情最好了,所以上次我听她说你有女朋友了,还吓了一跳。”田庆丰边笑眯眯地说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起萧萧来,“这就是你的女朋友?”

萧萧立刻朝田庆丰打了招呼:“田伯伯你好,尚可经常提起你。”

田庆丰哈哈大笑起来:“没少说我坏话吧?”

萧萧赶紧摇摇头,心里想,要是这是尚可的爸爸,打死我也不跟他结婚。

田母也从楼上下来了,热情地冲着他们说:“尚可,叫你朋友吃水果,别客气。”

邱一树听着他们在一旁客气来,客气去,不免有点着急,又不好说什么,只得低着头,捧着咖啡浅啜了一口。忽然,田庆丰对着他打起了招呼:“小邱,今天怎么有空和他们一起过来?”

邱一树刚想回答,萧萧接过话说:“田伯伯,是我叫他当车夫来着,一开始找不到尚可,我又急着来看苏苏,就叫我表哥开车来了。”

“原来是你的表哥呀,我们家苏苏和尚可好的就像亲兄妹一样,看起来,以后也算是一家人了。”田庆丰和蔼地拉起家常。

邱一树不免有些受宠若惊,正纳闷着呢,楼上阿姨小声地喊了一下:“尚可,苏苏醒了,你们进来吧。”

田苏苏斜靠在床头,看到他们鱼贯而入,抿嘴一笑:“怎么,还是大部队过来看望我呀。”

“你看你多重要,所以以后要多保重自己。”尚可调侃说。

“以后你每天和我一起去健身,增加抵抗力。”萧萧接着说。

“行了吧,和你一起去健身,不知道你是去锻炼的还是去吃东西的,去一次肥一圈。”田苏苏嗤笑。

邱一树盯着田苏苏,不假思索地说:“我看肥一圈挺好,肥几圈都没事。”

顿时,几个人都不说话了,齐齐把目光投向他,四周的气氛有点诡异起来。田庆丰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忽然说:“尚可,前几天我拍来一件古董,要不要过来看看?”

尚可一副惊喜的模样,边说边拉着萧萧往门外走去:“真的?尚伯伯你出手一定是不凡,让我们鉴赏一下。”

几个人大步流星地消失了,房间里立刻剩下田苏苏和邱一树两个人。

邱一树走到她床边,看了看她瘦俏的脸庞,脸色苍白,手背上留着许多打针留下的乌青,可能是没有处理好,一大片的,有点吓人,顿时,他心里涌上来一阵冲动:不管林动,不管田庆丰,也不管田苏苏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他要把她藏到自己的地盘好好地照顾她…

“喂,你想什么呢,怎么脸都变形了?”田苏苏毫不客气的话顿时打破了他的幻想。

邱一树顿时回过神来,勉强压抑住自己接近沸腾的情绪,半晌才说:“他怎么照顾你的?”说完以后才惊觉自己的话中居然还是装满了浓浓的嫉妒和愤懑。

田苏苏不由得胸口一滞,耳边又响起电话里那清脆的“一棵树,一棵树”的叫声。“我可不需要任何人照顾。你的脚好了吗?宁语把你照顾得好不好?”

邱一树狐疑地看看她,心里模模糊糊地闪过些什么,还没有来得及细想,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人挟着一阵风疾步走进了房间,“田田,你好点了没有?”邱一树定睛一瞧,正是林动,他拎了一篮水果,有点诧异地看着邱一树。房间里立刻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过了许久,林动将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上,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票,递给田苏苏,说:“这是演奏会的票,我设计的,你瞧怎么样?”

田苏苏接了过来,勉强笑了笑,说:“是听你的钢琴去的,又不是看票去的。”说着看了看邱一树,想解释些什么,却又无从解释。

邱一树压抑住自己想冲过去把票撕成两半的念头,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呆在这里了,“苏苏,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说着,也不看他们两个,急匆匆地走了。

林动看着他的背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来干嘛?你们不是分手了吗?”等了半天,林动也没有听到田苏苏的回答,转过头去一看,只见田苏苏趴在床边,头埋进枕头里,悄无声息,心里一惊,走过去轻轻拍了她一下,问:“田田,你怎么了?”

田苏苏依旧没有回答,肩膀微微颤动,林动心里一慌,使劲把她翻过来,只见她咬着嘴唇,固执地不肯发出声音,眼泪却扑簌簌地往下掉,象一颗颗晶莹的珍珠,晃着他的眼睛。虽然他一直以来不肯相信,但是,有些事情,终于在这一颗颗珍珠的折射下,渐渐地清晰起来。

邱一树靠在树旁,忽然很想抽烟。尚可和萧萧已经走了,他等在苏苏家门前的小公园边不过半个小时,却觉得好像时间凝固了。好不容易,看见林动从苏苏家门口走了出来,走过小路,走过他身边…林动顿住了脚步,略带诧异地看着他:“你是在等我吗?”

“要不你以为我喜欢在这里吹西北风?”带着隐隐的烦躁,邱一树回答。

“我们之间会有什么好聊的?”林动冷淡地说。

邱一树盯着他,忽然笑了:“林动,象你这样的人,我很了解。我小时候接触过很多学习音乐的人,有一些也是有点小成就的。”他想起以前妈妈走火入魔让他学钢琴的时候,带他去参加小型的音乐会,去拜访一些小有名气的老师。“你们中很多人总觉得自己就是天上的云彩,而别人就是脚下的泥巴。”di

林动毫不客气地说:“对,我就觉得你是脚下的泥巴。”

“苏苏呢?”

“你拿田田和你比?”林动嗤笑。

“我一点也不介意我在你眼里是什么,”邱一树摇摇头说:“我只介意苏苏在你心里的位置。你想和苏苏重拾旧好,我只是劝告你不要犯以前的错误,她其实很脆弱,以前你是把她伤透了,希望你现在好好地爱护她。”

林动有点古怪地看着他,心里隐隐明白这小子居然还不知道苏苏现在喜欢的是他自己,这意味着什么?“那当然,我回来就是为了她,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想了半天,林动语焉不详地说。

邱一树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那好。不过我可一直觉得你们俩不合适,说不定苏苏到最后发现还是我比较合适她呢。再见了,钢琴家。”说着,他转身走了。

林动只觉得一股酸溜溜的醋意直达头顶,他看着邱一树的背影,不假思索地说:“你就等到头发发白吧。”

作者有话要说:为啥jj又抽了,明明昨天更好的。。。。。。

第 27 章

——商业和艺术的完美结合

——钢琴家情动Y市,爱情海即甜又酥

触目的标题下是一张清晰的照片,穿着白色礼服的林动正接过田苏苏手里的百合,在田苏苏的额头上印下亲密的一吻,灼灼的目光中,爱慕之意表现无疑。

萧萧大步冲进邱一树的办公室,啪地一声,将今天的晚报扔在他的办公桌上。邱一树接过报纸,飞快地浏览了一下,说:“写得很不错,特别是标题,perfect。”

萧萧顿时气结,假笑着说:“是呀,俊男靓女,真是天作之合,你就等着送红包吧。”

邱一树皱起眉头,将报纸丢入垃圾桶,拿起一份报表,问:“别管钢琴家的事情了,你瞧瞧,这个客户的货款余额还没有打进来,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萧萧愣了一下,走过去一瞧:“是那个美国人,上个月提单寄走前就应该付的呀,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收到?”

“你快去查一查。”邱一树心里想,这么大的一笔数额,这下她没有办法关心他的爱情故事了吧。

果然,萧萧一个下午都没走进他的办公室,倒是他自己,将垃圾桶里的报纸又捡了出来,盯着看了很久。

田苏苏却还不知道自己上了报纸的头版,这一阵子,她被田母管头管脚,不许抽烟,不许喝酒,早起早睡,准时吃饭,只要她稍微露出点不耐烦的表情,田母就眼圈红红地看着她,可能年纪越大,叛逆的心就越少,看着田母的表情,她的心就一点点地软了下来。田母是个很传统的家庭妇女,性格温婉,在对子女的教育上向来是田庆丰做主,为了田苏苏的事情,她没有少操过心,有一阵子俩父女闹僵时她夹在中间惶惶然了好一阵子。这一场病,田苏苏在家里躺了一个星期,家庭医生恐吓说要再不好好养病就有可能转发肺炎,把田母吓得够呛。直到那一天去听演奏会,才勉强同意将她放出门去。到了公司,上上下下都把她象菩萨一样供起来,搞得她浑身不自在。这不,小陶每天上午下午各给她泡一杯蜂蜜牛奶茶,据说是养肺的。田苏苏喝了一口养生茶,满意地说:“小陶,是不是对年终奖有什么新的想法呀。”

小陶连连摇头:“田经理,我小陶是这种势利小人嘛。我只是代表公司的全体员工,希望领导好好保重身体,带领我们大家在发家致富的道路上一路前进。”

这家伙,田苏苏又好气又好笑,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你对年终奖没有想法就好,我刚刚看了公司今年的报表,形势很严峻。”

小陶的嘴立刻歪了,嘟嘟囔囔地说:“不会吧,专拿我们小老百姓开刀呀。”想了一会儿,忽然振作了一下精神,挥挥手,说:“田经理,俺视金钱如粪土,别和我提钱。就是,就是下次你要是发现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千万别骂我。”说着说着,声音居然轻了起来。

田苏苏有些纳闷地看看她,不动声色地说:“公事还是私事?”

小陶的声音变得象蚊子叫:“半公半私。”

田苏苏眯起眼睛,看着她,小陶顿时连连摆手,大声说:“其实不关我的事情的,都怪那个冯征程,好端端地找你就找呗,偏偏要来惹我,你不知道,那个人有多变态,我就说嘛,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

田苏苏强忍住笑意,继续面无表情地盯着小陶,小陶激愤起来,连年终奖的恐吓都忘了:“我只好给他下了个绊子,让他喝了点加料的咖啡。”

“就这样?”

小陶嘟囔着说:“后来他在办公室里摔了一大跤,恼羞成怒,说是要把给我们公司的贷款给撤了。”

“这个问题有点严重了。”田苏苏严肃地说,“你先出去,让我想想该怎么对付这件事情。”

小陶担心地看了看田苏苏,犹犹豫豫地走了出去。等她把门一带上,田苏苏立刻伏在桌上,笑得喘不过气来。好一会儿,她才忍住笑,给冯征程打了个电话:“听说你在我这里摔了一跤,还放话说要撤了我的贷款?”

电话那头冯征程好像正忙,对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说:“苏苏,这事可不能善了,那个小丫头你就贡献出来让我好好折腾折腾。”

“那可不行,小陶可是我的心腹呢,贴心着呢。”

“咱们见面说。晚上哪里去玩?今天平安夜,出来K歌吧,我在我为歌狂包了个包厢。”

田苏苏不由得心动了一下,晚上萧萧叫她去她家里吃圣诞大餐,她很怕看到邱一树,却又不好拒绝,谁让今天是萧萧的生日,寿星佬最大,不过如果吃完饭可以溜走倒也算是上上之选。

“好呀,你都叫了谁?”

“你都认识,不就这几个朋友嘛。方公子也来,他不是你高中同学嘛。”

方公子,她想起来了,以前高中时长得很白净的一个人,被他们起了个这样的外号。“哦,他现在干嘛呢?”

“挺牛的,见面聊吧。”

挂了电话,一眼瞥见门口小陶在那里探头探脑,她走过去,拉开门,说:“偷听什么呢?”

小陶有点尴尬地说:“我来给你加点水。”

“你看你干的好事,害我在平安夜还要去公关。”田苏苏一本正经地说。

小陶一脸惭色:“田经理,以后他来我一定好好接待,当他说的话是刮风,当他这个人是隐形人。”

田苏苏心里暗想:怕只怕那位看你这样更不会消停了。

我为歌狂热闹得要命,大厅里好几拨人在那里等空位,看来,圣诞节是娱乐业吸金的好时机。田苏苏到包厢里的时候,包厢里已经一大堆人了,看到她进来,连连起哄要她罚酒三杯,田苏苏二话不说,三个杯子一字排开,一饮而尽,大家惊叹了一下,各自散开,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玩骰子的玩骰子。

冯征程坐到她身边,笑着问:“真的准备定下来了?和那个钢琴家?”

田苏苏莫名其妙:“什么?”

冯征程以为她不好意思,也就没有追问下去,感慨着说:“想当初我怎么没追你呢?你看你,又有钱又漂亮又厉害,估计很少人有胆子可以顶着你这些光环的压力去追求你。”

田苏苏笑笑,不置可否,心里却忽地想起邱一树,是呀,这么多年,邱一树是唯一一个正式追求过她的,他是不是也会很有压力?今天他没有到萧萧家吃饭,会去哪里?和宁语狂欢圣诞?想着想着,胸口不由自主地紧缩起来。她甩甩头,把邱一树挤出脑后。方公子过来了,举着酒杯说:“田苏苏,好久不见了。”

方公子本名方立夏,高中时和田苏苏也算是说的上几句话的同学之一,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方公子忽然两眼放光地问:“听说冯征程看上了你们公司的一个小姑娘?”

田苏苏笑着问:“我也挺纳闷的呢,他怎么换眼光了。冯征程,你到底是不是玩真的?”

“假作真时真亦假,苏苏,你弄得那么清楚干嘛。”冯征程嬉皮笑脸地说。

田苏苏看了看他,半警告地说:“别拿人家开涮。”心里立刻想好,后天一上班就好好给小陶上上课,对此类人一定要无视。

正聊着呢,包厢的门忽然开了,一个人边推门,边大声嚷嚷:“老冯,听说你也在这里,要么大家索性拼一起,热闹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撒花,俺的自我感觉还是蛮良好的嘛,继续自娱自乐ing。。。。。

第 28 章

田苏苏抬头一看,居然是钟律,只见他一进来就发了一圈烟,到她那里,愣了一下,马上立刻热情地打招呼:“田经理,真是难得呀难得,不过你怎么上这乌七八糟的地方来,你的档次应该到维也纳去听新年音乐会,钢琴独奏什么的,对吗,老冯?”

田苏苏心里一怒,这番话夹枪带棒的,怎么听怎么不舒服。“老钟你都没有出国搞建筑,我怎么会去维也纳听音乐会呢。”她粲然一笑,徐徐地说。

冯征程一看不对,连忙打圆场:“老钟你那里都有谁呢,一起来,一起来。”

方公子拉着田苏苏凑热闹:“苏苏,别去听音乐会了,咱们一起唱首歌吧,好久没有和你一起唱歌了。”

钟律在一旁呵呵地假笑:“田经理哪会唱歌呀,对不?”

“田苏苏怎么不会唱歌,你说笑话呢。”方公子嗤笑了一声,“高中的时候她可是校园十大歌手,不过,轻易不露脸。”

田苏苏不由得晕了一下,看看钟律,那笑更假了:“田经理,原来你还这样玩我们的呀,不玩了不玩了,老冯,我们不来凑热闹了,我还得去安慰一个借酒浇愁的伤心人呢。”说着,大步走了,关门的时候砰地一声,包厢都抖了一下。

冯征程看了看钟律的背影,有点纳闷:“奇怪了,老钟转性啦?以前没有关系都能硬扯上点关系,今天怎么好像吃了枪药了。来来来,我们不管他了,唱歌,喝酒,不醉不归!”

大家重新热闹起来,田苏苏却心神不宁,她咬咬嘴唇,心里想:难道邱一树在老钟那里?他没有和宁语去过圣诞吗?忽然又想到,怎么今天这些人都有提没提地说起林动?

听方公子鬼哭狼嚎地唱了几首,田苏苏实在不忍心自己的耳朵再受荼毒,找了个借口出去透透气。强劲的音乐声被隔在厚重的门后,走廊上只有两个侍应生在,看到她出来,忙过来问有什么需要,她摇摇头,犹豫了一会儿,又问:“请问一下有没有一个姓钟的定了一个包厢?”

侍应生很有礼貌地说:“我可以去帮你查一下,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有个朋友在那个包厢里,我想过去看看。”田苏苏心里有点后悔,又跟了一句:“麻烦的话,就算了。”

侍应生用对讲机呼叫了一下前台,接着说:“一点儿也不麻烦,请跟我来。”

侍应生带着田苏苏穿过长长的走廊,两边包厢的门一会开,一会儿关,音乐声时强时弱,偶尔跑出来一个喝得半醉的,打着酒嗝口齿不清地对着他们打招呼:“小——小姐,一起喝一杯!”田苏苏越走越觉得自己愚蠢,终于停住脚步:“先生,不好意思…”

话还没有说完,那个侍应生也停住脚步,推开一间包厢的门,微笑着说:“小姐,请进,这就是青山建筑的钟先生的包厢。”

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田苏苏身上,田苏苏只觉得满脸通红,幸亏灯光很幽暗,声音很嘈杂,没有人发现她的异常,无奈之下,她只得走了进去,冲着坐在中间的钟律打了个招呼。

钟律站了起来,呐呐地说:“田经理,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是找我吵架来的?”

田苏苏看了一下四周,却没有发现邱一树的人影,顿时觉得自己傻得可以,勉强笑笑说:“我有这么闲嘛,走错了,不好意思。”说着,准备拔腿就走。

钟律这才回过神来,忙叫住她:“田经理,等一下,邱一树在…”正说着,包厢内的洗手间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大家愣了一下,叫了起来:“喂,邱一树,你在里面干嘛呢?”

钟律快步走到洗手间,一边使劲地敲门,一边对田苏苏说:“这小子,刚才喝多了,跑洗手间里吐了半天了,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情。”

田苏苏有点着急,叫了几声,不由得埋怨说:“你灌他喝这么多酒干嘛。”

钟律有点尴尬地说:“他今天哪用得着我灌酒呀,自己捧着个瓶子一个劲儿的跟人干,我们都劝他少喝点呢。”

正说着,里面的门打开了,邱一树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看到田苏苏,停了一下,又晃晃悠悠地往里走,“老钟,我…我果然醉了,居然…看到苏苏了,刚…刚才还听到她…我先睡会儿,等等…叫我,今天不醉不归…”说着,走到沙发前,真的躺下睡了。

田苏苏哭笑不得,走了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只听到他居然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就着昏黄的灯光,田苏苏发现他瘦了,下巴上有了些青青的胡渣,毛衣绞成一团,哪里有平时半点温柔潇洒的模样,她心中一动,抬头问钟律:“他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钟律张大嘴,惊诧地说:“你不知道?你和那个钢琴家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和他有什么事情?”田苏苏有点气恼,怎么连钟律都知道林动?

“啊?报纸头版都登上了还说没有事情?我们都以为老邱失恋了,问也不敢问他,他说要喝酒就一起来了。不过,田经理,这事情你是有点不厚道,谈恋爱嘛,就是讲个你情我愿,你和邱一树谈不拢换一个,咱们没话说,不过那可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钟律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着,田苏苏心里火起,冷冷地说:“你怎么知道不是他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钟律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酸意扑面而来,心里暗想:你个老邱,看来还有戏嘛。“老邱这家伙,就是讨女孩子喜欢,不过田经理,他对你那可是情比金坚,天地可鉴。刚才还一个劲儿地拉着我说,苏苏不要我了,我活着可真没意思…”他滔滔不绝地向田苏苏表达邱一树的心意,旁边的几个人忍不住大笑起来:“老钟,快看看邱一树,他在睡梦中又吐了。”

“不行了,老钟,你就收收我们的鸡皮疙瘩吧。”

田苏苏也忍俊不禁,心里虽然明白他的话打个对折能不能信还要考虑一下,但是心情忍不住好了起来。

钟律一本正经地捶了那几个人几下,继续对着田苏苏说:“田经理,老邱这家伙平时不太喝酒,今天喝成这样有点玄,说不准酒精过剩,你赶紧把他领走吧,不然我可担当不起,我可正想把他往医院送呢,就烦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周一更,没人催,俺就理所当然地偷懒了,嗬嗬嗬。

第 29 章

田苏苏和钟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邱一树弄回他的公寓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钟律暧昧地朝她笑笑,告辞走了。田苏苏站在床前,看看邱一树皱着眉头,在床上蜷成一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给萧萧打了个电话:“你赶紧过来!”

“怎么了?”萧萧在电话那头有点莫名其妙。

“你哥,你哥喝醉了,你赶紧过来伺候他。”

“什么?邱一树也会喝醉?”萧萧一时有点吃惊,“他在哪里?”

“在家呢,你再不过来,我就不管他了。”

“你在邱一树家里?”萧萧敏锐地嗅到一丝暧昧的气息,不由得激动起来:“不行呀,我和尚可二人世界呢,邱一树就全权委托给你了。这家伙不太会喝酒,以前从来没有喝醉过,我也不知道他会出什么状况,你帮我盯着,拜托拜托。”还没等田苏苏说话,立刻把电话挂断了。

田苏苏一听就急了,难不成我在这里陪他一个晚上?可是,等她再打电话过去,萧萧已经关机,尚可居然也关机了。她怔怔地坐在床前,怔怔地看了一会儿邱一树的睡容,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帮他脱了鞋子,掖好被子,准备去厨房烧点水。走过客厅,忽然,她怔了一下,茶几边上凌乱地散落了几张卡片,捡起一看,不同的卡片上乱七八糟地写着谷中各样的祝愿的话,上面的抬头无一例外地写着“苏苏”,看得出来,邱一树写的时候心情很乱,写了很多给她却都不满意。茶几上放着一个浅绿色的底座,手提电脑般大小,四周一圈白色的篱笆,一间白色油漆刷成的小屋,屋前一个摇椅和茶几,好像用细铜丝缠绕而成,泛着金黄色的光芒,精致又美丽;屋前是一个白色钢琴的音乐盒,一对小小的人偶站在钢琴前,浅笑盈盈…底座边上散落着剩余的材料:美工刀、尖嘴钳、白胶、小木刷…她的心里象被什么撞了一下,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幻想有一大片的草坪,草坪上有一棵很大很大的大树,要有很浓很密的树冠,树下是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泉水从身边叮叮咚咚地流过,我在树下叮叮咚咚地弹着琴…”

她屏息站了很久,直到眼中有隐隐的雾气浮现。

邱一树是被一种奇怪的声音吵醒的,尖锐的喷气声钻进耳朵时他正做着一个美梦,醒过来的瞬间,钢琴、白马、牧场、苏苏全不见了,他伸了个懒腰,心里隐隐觉得奇怪,自己怎么会躺在自己家的床上。拉开窗帘,冬日的阳光忽地泻满了整个房间,真是好天气,不过,那奇怪的声音越来越响,仿佛就从自己家里发出来的。他推开房门,轻轻地走了出去,透过厨房的玻璃门,一个纤巧的背影在里面忙碌着,头歪着,用肩膀夹着手机在通话。邱一树愣了半天,缓缓地挪开了厨房的移门,移门很轻,那个人影没有发现,依旧讲着电话。

“要多久呀?…哎呀哎呀,它越来越响了,怎么办?…我拉它了呀,可我越拉它,它就越响得厉害,真可怕。水?你说要放比米多一点,我就多了一点。…什么?要多一半?…怎么办?阿姨,会不会焦掉?好好,我把火关小一点…”

说着,她手忙脚乱地收了电话,关火的时候没关好,火一下子灭了,她有点着急地重新打了一次,没打着,嘴里念叨着:“真是麻烦,麻烦死了…”

邱一树把手伸过去旋了旋煤气开关,幽蓝的火苗小小地燃烧了起来,尖锐的声音渐渐轻了起来。田苏苏吓了一跳,迅速转过身来,她的脸颊轻轻擦过他的嘴唇,顿时,两个人的脸都微微红了起来。

良久,田苏苏先开口了:“你终于醒啦?不会喝酒还喝成这样。”

邱一树嗅出了一点嗔怪的味道,看了看微微冒着白气的高压锅,闻了闻厨房里带着香气的红枣粥的味道,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丝希望的种子,闻香发芽,见气就长,刹那间疯狂地长成大树。他勉强定了定心神,说:“烧粥吗?很香,让我尝尝田大经理烧的粥。”

田苏苏急急地说:“还没有好呢,阿姨说要再烧十分钟。”说着说着,她惊叫了一声,“糟糕,我忘记看表了,烧了多久了?”

“傻瓜,你做饭还看表?从来没有下过厨房?”

田苏苏哼了一声,轻声说:“是呀,今天是第一次呢,有何感想?”

邱一树不由自主地揽过她的肩膀,低头在她柔软的红唇上浅浅印了一下,那感觉太美好,他忍不住又吻了下去。厨房中雾气弥漫,高压锅的嗤嗤声愈来愈弱…良久,邱一树松开她的肩,只见田苏苏眼波流转,颊红似火,俨若一支盛放的玫瑰,娇艳欲滴。

“苏苏,我在做梦么?我以为,我以为你真的和林动走了…”邱一树喃喃地说,昨晚,他无数次地想,如果当初他不放她自由,会不会有另外一个结果;早上大醉醒来,居然比自己昨晚想的还要美好,这让他怎么不怀疑是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