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莲刚回到王府,正在和赵壮说话,就瞥见两个猥琐男晃晃悠悠地凑了过来。

“弟弟,哥哥请你去喝一杯?”许文举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往日的斯文不见影踪。

“弟弟,如此好的条,走,去延庆坊,哥哥给你买点穿的戴的?”

柳莲桃花眼一眯,嘴角向上弯起,一脸灿烂的笑。

旁边的赵壮暗道不好,还没来得及阻拦,柳莲左腿闪电般踢出,许侯两位猥琐男已经被踢飞了出去,“砰”的一声,屁股先到,齐齐撞在了院子里的松树树干上。

许文举和侯林生摔到地上之后,瘫倒在地起不来了!

赵壮看柳莲笑嘻嘻地举步上前,知道这活阎罗是动了真气,忙大声道:“柳统领,这两位是为怀孕的朱侧妃诊脉的大夫!”

朱侧妃?朱紫已经成了朱侧妃?她怀孕了?

柳莲脚步一滞,回头看了赵壮一眼,桃花眼中有着浓浓的疑惑。

赵壮忙上前赔笑道:“朱侧妃已经怀了二公子了,王爷又不在府里,就指望这两位大夫了,您老好歹手下留点情,出出气就行!求您啦!”

原来朱紫已经生下一个孩子即将生第二个孩子了!

柳莲心里一闷,胸腑间隐隐作痛。

他笑了笑,提起拳头走向许文举和侯林生。

走到这两位身前之后,柳莲弯下腰,仔细甄选了一番,最后判断左边的这位屁股上的肉更厚更耐打,就拎着对方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

被他提起来的正是倒霉的许文举。

柳莲年龄虽小,但是身材颇高,且力大无穷。

他左手高高拎起许文举,让他屁股对着自己,右拳出击,专门揍许文举的肥屁股。

“砰”的一拳击出,把许文举打得晃悠出去。

待许文举晃悠回来,他再次“砰”的一拳击了出去。

赵壮赶紧溜出去搬救兵。

许文举被柳莲炮制得哭爹喊娘,侯林生心里大为不舍,爬起身扑了过来。

柳莲趁势扔掉许文举,笑眯眯道:“好痴情的哥哥,来,兄弟今日好好伺候伺候你!”

他腰间的软刀“嗖”的一声缠住了侯林生的双脚,他的左脚闪电踢出。

侯林生很快发现自己被吊在了松树上。

柳莲大摇大摆走了过去,右拳击出,正好击在了侯林生的屁股上。

正在这时,院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娇呼:“呀,快住手!”

柳莲番外(四)

柳莲耳朵“轰”了一下,他身子微不可见地顿了顿,右手往上一伸,黑色软刀滑到了他手里,侯林生“噗通”一声,屁股着地摔在了地上。

朱紫接到赵壮的报信之后,命小厮抬了软轿迅速赶了过来。一进外书房大门,她就看到了被吊在松树树杈上的侯林生,接着,就看到那位美少年用力击出的一拳。

当那一拳夹着劲风击在侯林生屁股上时,朱紫感觉自己的屁屁都疼了起来,她忙喊道:“呀,快住手!”

那个美少年顿了顿,收起了拳头,转身看着朱紫。

这时候的阳光很好,阳光照在他的晶莹剔透的脸上,使他看起来仿佛一个堕入人家的精灵,他的睫毛很长,秋水般的眼睛带着一丝稚气,一丝迷茫,就那样看着她,好像迷路的孩子一般。很快,他笑了,眼睛微微眯着,嘴角两粒小小梨涡时隐时现,躬身行礼道:“柳莲见过朱侧妃!”

他的模样雌雄难辨,可是声音却很男性化,又带着点清亮,非常好听。

朱紫看着他,虽然知道他对两位大夫挥拳相向,实在是过于野蛮了,可是看着他那孩子般稚气天真迷茫的笑容,她实在不忍心说他什么了。朱紫如同对待孩子般耐心地看着他,柔声道:“别打了,好么?”

柳莲被她如此温柔的抚慰的目光看着,如何能打下去?他脸上挂着稚气的笑,点了点头,傻乎乎地说:“好,我这会子不打了!”

他说的是“这会子不打”,朱紫以为他的意思是“以后再也不打了”,她缓缓走近了一点,命小厮扶起许文举和侯林生。

正要离开的时候,朱紫发现这个美少年柳莲依旧在专注地看着自己,她真的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太像一个小狗了,所以很想伸手去摸一摸,可是很快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把手又缩了回去。

柳莲垂下眼帘,含蓄地笑着,看着朱紫伸了出来又缩了回去的手。她的手指修长白嫩,指甲修剪得整齐,没有涂蔻丹。柳莲忽然很想摸一摸,看看她的手是不是像看上去那么香软。

这日晚上,柳莲在福满楼请客,庆祝自己的十九岁整岁生日。

白子夏、白子春、樊维斌、徐连波、赵壮和柳莲等人都是王爷的暗卫出身,因为白子夏年龄最大,柳莲这些人就最听他的。柳莲已经两年多将近三年的时间未回王府了,所以白子夏出面,把许文举和侯林生也请了过来,给柳莲和他们两位说和说和——大家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人,今日用不上大夫,谁也保证不了明日还不需要大夫啊!

酒宴之上,柳莲哈哈大笑,大块吃肉,大杯喝酒,大开大合,搂着白子夏灌酒,和樊维斌碰杯,活脱脱一个粗鲁爽快的真汉子。

许文举和侯林生嗒然若失,他们宁愿挨打也不愿看到柳莲这样一个看上去水仙般清雅若仙的美少年,变成一个满嘴粗话动作粗鲁喝酒就像喝水的糙汉子。

两人心里真幻灭真失落,可是与生俱来的一片喜爱美少年美男子之心令他们不由自主不时偷觑柳莲。

柳莲当然注意到了他俩鬼鬼祟祟的眼神,心内大怒,但想到朱紫的嘱咐,勉强按捺住怒火,只是冷冷瞪了他们一眼。

许文举和侯林生没有接收到他的愤怒,犹自纠结地一边偷看美男,一边暗自叹息。

到了深夜,众人酒酣人醉,纷纷告别,各找各妈各回各家。柳莲去结账了。白子夏和许侯两位大夫告别之后,带着白子春往城南而去。

更深人静。

除了极个别特殊营业场合,润阳街头的夜生活并不丰富。

许文举和侯林生骑着马并辔而行。

忽然,后面传来柳莲的声音:“两位哥哥,等等我!”

许文举和侯林生惊喜回头,只见月光下一身白衣如仙的柳莲骑马飞驰而来。

许文举刚要开口调笑,侯林生却从柳莲那不怀好意的笑容里觉出了不对,忙一拉侯林生。

可是已经晚了,柳莲如飞而至,笑声清朗,不知道怎么做的,一下子把许文举和侯林生两位齐齐拎了起来,飞身落在了马下。

柳莲又仔仔细细认认真真耐耐心心地揍了许文举和侯林生一顿。

揍完他们,柳莲把手在许文举簇新的浅蓝色真丝袍子上擦了擦,然后直起身子,笑眯眯问道:“还敢偷看哥哥不敢了?”

许文举侯林生齐齐摇头。

他们是真的不敢了,谁敢惹这个一身神鬼莫测功夫的柳莲柳大侠,谁就是傻瓜?纯粹吃饱了撑的!

柳莲笑意更深,眼睛却森寒如冰:“再敢调戏老子,见一次揍一次!”

他对着两人扬了扬拳头。

侯林生许文举噤若寒蝉。

柳莲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柳莲接到了新的任务——刺杀东枢权臣平溪玉,造成东枢另一权臣竹青慕下手的假象。

待他再回到润阳,立刻就被派到云泽别院去训练武士,王爷准备在九月九重阳节发动一次重大行动,他是重要的参与者。

带着云泽别院的武士赶到郊外别院之后,柳莲也和许文举侯林生一样,看到了那个酷似朱紫的女人。和两位神医不同的是,柳莲深知这个女人在王爷计划中的用途,所以很是淡定。

他看着这个酷似朱紫的女人,就像看一枚天生的炮灰一样,没什么情绪,也没什么波澜。

生得像朱紫又有什么用,不是真的就不是真的。

当朱紫一耳光打在王爷脸上时,柳莲心里一疼,当然不是替王爷害疼,而是担心王爷要怪罪朱紫。柳莲想:若是王爷真的把朱紫赶出去,他一定要带着她远走高飞。

当王爷命柳莲去捉拿许文举和侯林生两个杀才的时候,柳莲杀气腾腾地捋起袖子出去了。

都是这两个多嘴的家伙惹的祸,害得朱紫误会了!

(漠漠:过于偏心当真要不得啊!)

许文举侯林生和柳莲的关系,就是老鼠和猫的关系。柳莲先命手下的精卫分头去那些临近的乡村小酒店寻找,很快就把这两位拎了出来,好好地揍了一顿解了恨。

王爷和朱侧妃很快和好了。

柳莲觉得自己应该挺开心的,不过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丝淡淡的遗憾。

唉,这年头,做好人真难啊,做一个忠心耿耿好人更是难上加难啊!

无望的柳莲很忧郁。

冬天的时候,柳莲接到了一个美差。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的鼓励,令漠漠写出了开心的番外,谢谢哦~

感谢大大大阳儿、开心芝兰、鲨鲨、开心芝兰、bear、寒秋、Jojo8129、眉眉猪、琪子画和

雪团子几位亲的地雷和手榴弹哦~

新文确定是一对一滴!

柳莲番外(五)

说是冬天,其实不过是九月底十月初,还是深秋罢了。.

柳莲所谓的这份美差,就是陪着王爷王妃环游东方大陆这三个国家——大金、东枢和乌吐。

负责统筹安排王爷这次出行的白子夏还怕柳莲不乐意,先把他叫了过来问了问:“柳莲,这活儿有点枯燥,得天天陪着两个女人,而且持续得有点长,本来该让子春去的,可是子春刚订了亲,约好明年成亲的…唉,你愿不愿意去?”

柳莲脸上依旧笑得没心没肺:“大哥,这次怕是得一两年回不来吧?”

白子夏略一沉吟,道:“时间真的是有点长。你若是不愿意的话,我自己去吧,别人去我也不放心王爷和王妃的安全!”

柳莲闻言,心里一惊,忙笑着道:“大哥,你不是得和赵壮统筹王爷这次出行的暗卫护卫?怎么走得开?”

白子夏低头思考,虽然路途之中安排有大量暗卫,但贴身保护王爷王妃的人,一定得从武功最高的这几位精卫中选出来。

考虑谋划了半晌,白子夏道:“那这次让子春去吧!上次玉山行动你已经出了大力,这次该他了!”

柳莲桃花眼眯了起来,遮住了眼中狡猾的光芒:“唉,子春明年不是要成亲么?他那么喜欢方小姐,方小姐的年华可耽误不得,这次还是我去吧!”

他摆出了一幅为了白子春勇于牺牲的架势,让白子夏大哥很是感动,伸手在柳莲肩上拍了一下:“柳莲,你太懂事了!”

热血的大哥白子夏想了想,道:“你不是喜欢子春那幅《月下美人图》么?我让他送给你!”

柳莲大喜,那幅《月下美人图》上的美人背影和朱紫有几分相像,他问白子春要了好几回了,白子春却说是未婚妻送的,舍不得给他。

他心里欢喜,脸上却是一脸的不好意思:“那多不好意思啊!”

白子夏蹙眉道:“该说不好意思的是子春吧!”

柳莲星星眼望着白子夏,一脸的乖孩子模样。

白子夏忍不住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去找白子春去了。

白子春乖乖地把《月下美人图》交了出来。柳莲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见了这幅图就一直想要弄过去,白子春一直在奇货可居呢,可是大哥来帮他要,还是给他吧!

白子夏是个好大哥,公平的大哥,可是这次他确实被柳莲这个坏家伙给忽悠了。

王爷王妃即将出发,许文举和侯林生也在为王妃配置路途上用的各项药物,所以来去匆匆,也是忙碌得很。

这日,许文举和侯林生正在外书房东偏院里看着小厮分药材,许文举眼角随意一瞥,就看到一身簇新黑袍围着黑色腰带苗条条的柳莲走了过来。

许文举和侯林生是被柳莲打怕了,一见他过来,顿时就有些难受。

柳莲却好似变了一个人,走了过来之后站在许侯两位对面,很认真地看着小厮分药材。

“这都是给王妃准备的?”柳莲看到了里面有益母草,于是问道。

侯林生一愣,忙拘谨道:“是。”

柳莲看着他,脸上微微地笑:“听说王妃产后大出血,是你们俩救回了王妃的命?”

王妃生二公子的时候,柳莲被王爷派到外面去了,回来后也没人主动向他提起这件事,所以他刚在赵壮那里听说了王妃生产时差点没命,多亏两位神医救治才得以活命的事情。

许文举和侯林生僵硬地点了点头,看着一脸柔和微笑的柳莲,身子都快要发抖了。柳莲总是这个样子,脸上笑得越灿烂,揍他们的时候下手就越狠。

柳莲的眼睛里难得流露出一种堪称温情脉脉的东西,美丽的脸上是一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是庆幸?是感激?还是佩服?

“兄弟以前出手太重,如今想来甚是后悔!午时运河河畔的望江楼见,兄弟略备薄酒,向二位兄长谢罪!”

说完,他垂下眼帘大步流星离开了。

许文举眼带惊慌看着侯林生:“咱们去不去?”

侯林生一向是两人中的主心骨,他看着许文举,道:“当然得去!他既然这样说了,你敢不去么?!”

这天中午,许文举和侯林生第一次见识了正正经经亲亲热热真正把他们当做兄弟的柳莲。

喝酒归来,许文举和侯林生兴奋了一路。

从此以后,柳莲对他们开始客气起来,简直是把这两位当做先生一般敬重;而许侯两位神医,当然也不敢再去调戏美如仙子狠似阎王的柳莲了。

这三位之间,终于出现了朱紫一直盼望的和谐局面。

下了船之后,朱紫坐上了柳莲赶的四人香蒲车。

柳莲驾车技术很好。

四人香蒲车始终行得很稳,从来没有大一点的颠簸。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

虽然没有下雪,但天寒地冻的,冷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柳莲所练的功夫是偏于阳刚那一路的,而且他把毡帽拉得已经够低了,可是白嫩的脸依旧被冻得有点发红。

正在这时,柳莲身后传来银铃的声音:“柳莲——”

柳莲回头一看,弯起嘴角笑了笑。

银铃小时候就认识他,早就对他的美貌免疫了,只是把一个大大的丝巾交给他:“王妃说让你围着脸!”

柳莲眼帘一垂,伸手接过了丝巾。

他身后的小窗口又被银铃推上了。

丝巾是素白的颜色,很大,很软,很香。

柳莲把丝巾凑到鼻端闻了闻。

丝巾大概被朱紫带到身边,所有沾染了她身上的香气,是一种带着绿茶和薄荷气息的味道。

这次旅行,柳莲得以近距离地接近朱紫,他发现朱紫其实是隔一段时间会换一种香精的。刚出发的时候,她用的是一种带着桂花香味的香精,后来,她用的是淡淡青竹味道的香精,这几日,她身上就是这种混合着绿茶和薄荷香氛的味道。

其实都是很淡很淡的香味,只不过柳莲功夫太高,视觉味觉嗅觉听觉等都比别人敏锐,所以能闻出这些味道。

他觉得很好闻。

柳莲用丝巾围住了脸,只把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柳莲很欢喜这次旅行。

他近距离接近了朱紫,而且能够被她关怀,多么的温暖,多么的幸福呵!

冬日的天黑得很快,夜幕不知不觉降临了,柳莲头戴毡帽,脸围素巾,身穿一身车夫常穿的青布棉袄,赶着四人香蒲车来到了苏阳城外的桃花渡驿站。

驿站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赵壮正在门口的红灯笼下站着。

王爷真的很宠爱朱紫。马车停下来之后,他迅速来到车前,伸手把身穿蓝色绣花袄白色千褶裙的朱紫抱了下来,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柳莲看到了,心里虽有一点酸楚,但更多的是开心。在内心深处,他固执地依旧叫朱紫,而不是尊称王妃——一个人的心,是能自己做主的地方啊!

朱紫幸福,他也很开心。

真的开心。

晚饭是火锅,王爷特地吩咐赵壮准备的。

柳莲同银铃、赵壮候在一边。

他同赵壮在南安王府其实已经是地位颇高的统领了,可是王爷王妃这次出行,明面上身边除了银铃就是他俩,他俩当然准备侍候王爷和王妃用餐了。

朱紫看着他们,笑着道:“你们不用在这里侍候,也赶紧去吃吧,我和公子自己吃自己弄好了!”

听朱紫称呼“王爷”为“公子”,柳莲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含笑的眼波——朱紫有时候真是可爱极了,就自己人在场了,她还要演戏呢!

(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她(他)就算做出很可笑的事情,看上去也是可爱的,不是么?)

夜里,虽然知道有暗卫,柳莲睡的时候依旧提高着警惕。外面一有响动,他立刻蹿了起来,迅疾拿过黑袍穿上,右手拿起软刀,“唰”的一声已经围在了腰上。

展露武力赶走那些自称林孝慈林大人的家仆之后,柳莲没有离开,他负手立在院门前,如一根细长笔直的标枪。

夜寒如冰。

这几年的时断时续的闭关练刀,不但使他的刀更快,快得令人只能看到一道闪电般的黑影,也使他的内功飞速前进,他能听见很多别人根本听不到的声音。

譬如现在。

柳莲守在院门前,可是他听到了自己不愿听到不该听到的声音。

王爷的房间,先是传来朱紫的一声惊呼,接着就是床铺激烈的摇动声,里面掺杂着朱紫刻意压抑的呻-吟声和求饶声。

朱紫似乎是要哭出声来了。

那声音断断续续,高高低低,有时突然拔高,仿佛不可忍耐;有时却又逐渐低不可闻,媚得让人骨髓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