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柳莲的脸早已红得快要滴血。

他往前走,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了一处听不到朱紫声音的位置,然后身子向上窜起,钻入了大树的树冠。

大树上已经没有了叶子,视野很好。

柳莲能够看到王爷的院子,却听不到朱紫的声音。

王爷和朱紫起得甚晚。

柳莲缓缓扫了一眼朱紫,眼波平静。

朱紫乌云般的秀发被梳在一起,挽了一个简单的堕髻,除了一根点翠金步摇外,别的什么都没有插戴。她上身是一件玄色泥金袄,下面系着一条白绫滚泥金边裙子。

很普通寻常少妇的打扮,可是衬着她那幽黑的大眼睛,白里透红的脸颊,嫣红微肿的丰唇,却显出一种稚气加性-感的美丽。

柳莲状似无意地看了又看。

吃早饭的时候,柳莲不敢再看朱紫了,因为朱紫一直在看他,看得柳莲的老脸都要红了,只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专心致志地吃早饭。

再想想旁边的醋坛子,不,是醋桶王爷,柳莲真心感觉压力很大啊,简直是要在大冬天汗流浃背啊有没有!

上玉版山的时候,柳莲走在最后边警戒。

山路很平整,两边盛开着腊梅,散发着阵阵幽香。

柳莲才不注意这些花花草草,他专注地倾听观察着四周的响动,顺便看着前边的王爷和朱紫。

朱紫似乎是累了,王爷在她身前蹲了下来。

柳莲听到朱紫“嗷呜”一声,一下子窜上了王爷的背。

他不由自主觉得好笑。

王爷和朱紫真的是天生的一对啊!

不过,柳莲想:若是要我来背她,我也是乐意的啊,起码我比王爷力气还大——柳莲在自我催眠外加自我安慰。

见到宋章的时候,柳莲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人经过了易容。柳莲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王爷,王爷只是淡淡道:“且观察着。”

当柳莲发现宋章居然好几次偷偷观察朱紫的时候,他的手就隐隐发痒,好几次攥起了拳头,又好几次悄悄放下——王爷说要“且观察着”的,不能坏了王爷的大事!

路上下起了雪。

赶到金京南门外驿站的时候,骑着马的王爷和宋章兜帽上披风上满是雪。

朱紫眼里只有王爷,她一下车就快步上前,踮起脚跟帮王爷扑去兜帽上的雪,然后自上而下地拍打着王爷的披风,把上面的雪粒子全拍了下去。

王爷的身材太高了,朱紫的个子在女人里面算是高的,可是和王爷还是差了一截子,看着她努力地踮起脚跟,只是为了帮自己的丈夫扑去衣服上的雪,柳莲看得很是妒忌不平:明明我一路赶着马车,比王爷骑马更冷更累好不好!

他不愿意再看这对夫妻表演恩爱了,面无表情地把马车赶过去停好,心里却冒出来一个想法:我和王爷个头差不多,朱紫若是帮我拍打雪花的话,是不是…呸呸呸,想什么呢!

柳莲开始鄙视自己。

快到皇宫的时候,王爷接到了玉香送来的一封信报。看完这封信报,王爷让柳莲把马车停了下来,脸上很是严肃,道:“柳莲,等见了徐连波,你替换他留在宫里吧!”

柳莲想都没想道:“是,王爷!”

过了一会儿,赶着车的柳莲想明白了王爷交给自己的任务,心里不由百感交集:这是要和朱紫分开了么?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么?就这样分开是不是还好,在自己还没有深深陷进去的时候?

柳莲所有的想法在见到徐连波扮演的“钱柳德”的那一瞬间,彻底崩溃。

这个身穿锦绣大花衣服的娘娘腔,这个描着眼线涂着香粉的假男人,这个精心描绘的红唇里吐出“奴婢给王爷请安”的大太监——男的怎么能自称“奴婢”!

——这是玉树临风清秀俊雅的徐连波吗?

想到自己未来一年就要变成这个鬼样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柳莲不由得冷汗直冒,他决心要和王爷好好谈谈。

他可是仪表堂堂阳刚威武的玉面真汉子柳莲啊,怎么能变成徐连波这个人妖!

一行冷汗顺着柳莲的鬓角流了下来。

这时候,柳莲听到王爷低声呵斥“钱柳德”:“把你那点小心思给我收起来!”

机灵的柳莲顿时如同茅塞顿开,他明白了,这个徐连波是故意的,他收到了王爷要自己替换他的指令,故意扮成这个样子恶心自己,好让自己知难而退!

柳莲看着被王爷训得灰头土脸却依旧花枝招展的徐连波,心里暗爽,开始思考,如何敲诈这厮一下,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

王爷去忙正事了,把柳莲和银铃留在了宫里,保护朱紫。

年青的朱太后和年轻的朱王妃畅叙离情的时候,柳莲和徐连波这对昔日的老搭档也没有闲着。他俩看着太监搬运完毕南安王妃给太后带来的礼物,徐连波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好好地畅叙了一番“离情”。

这是他居住的小院子,院子很是幽静,没有他的许可,没有人敢进来。

柳莲逼着徐连波洗去了脸上的妆容,换上了正常的黑色劲装,两人认认真真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

徐连波和柳莲一向玩闹惯了,两个人打着架还在调侃着。

徐连波声称柳莲的嘴唇红的讨厌,所以一直把拳头往柳莲的嫣红的嘴唇上瞄;柳莲笑说徐连波描画过的眼角女里女气看不惯,因此一直往徐连波的眼角使劲。

柳莲以为自己这几年努力练功,一定超过了徐连波,谁知道徐连波这些年也没有停滞不前,两人打了个旗鼓相当。

因为旗鼓相当,所以徐连波既没有成功胜了柳莲,柳莲也没有揍徐连波成功。最后,柳莲的嘴唇被徐连波一拳打破了,徐连波的眼角被柳莲打肿了。

两人搂住一起,趁夜幕降临,跑到外面痛痛快快喝了个酩酊大醉——柳莲大醉,徐林波把他扛了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番外漠漠写得真是开心极了!虐着柳莲,漠漠身心舒爽啊!

柳莲番外(六)

回到润阳,当二公子赵杉奶声奶气说朱紫“丑!丑”的时候,柳莲心里是有点不高兴的。当他接下来说王爷“坏!坏”的时候,柳莲嘴角控制不住地弯起——这孩子,真是我的知音啊!

得知朱紫怀了第三胎的消息,柳莲心情很是微妙。

一方面,他对王爷有一点小小的妒忌,妒忌朱紫愿意给王爷不停地生孩子,生完老大生老二,生完老二生老三;另一方面,他又为朱紫高兴,就算身为一个糙汉子,柳莲也明白这个道理,朱紫为王爷生得子嗣越多,王爷也就越没有理由纳妾,朱紫的地位就会越巩固。

王爷把小名叫小馒头的二公子交给了柳莲。

小馒头还不会走路,会说的最复杂的话就是看着柳莲,呆呆地说“美人儿”,别提多猥琐了!

可是,柳莲很喜欢他,他是朱紫的儿子,是王爷的二公子。

柳莲抱着小馒头,走遍整个王府,带着他认识各种的事物。他喂小馒头喝水,给小馒头洗小手,拿点心给小馒头吃。

小馒头开始学走路了,他提着绑在小馒头背上的系带,帮着他学走路。

小馒头会走了,会跑了,会叫“柳莲柳莲”了…柳莲看着他的成长,心中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喜悦。

他早已搬到了延禧居外院居住,常常能看到朱紫含笑的脸,能听到朱紫温柔的话语,能吃到朱紫做的美味饭菜,穿到朱紫亲手做的中衣外袍,房间是朱紫挑选摆设并命人整理的,甚至连床铺都是朱紫命人铺排的…这还不够幸福么?

朱紫生下小汤圆坐月子的这一个月,柳莲尝到了一种称得上是思念之苦的东西——明明近在咫尺,偏偏就是见不着看不见。

看着一直向自己献殷勤的清珠,柳莲叹了口气。他明白朱紫的撮合之意,可是他明明好几次表示了自己的无意婚娶了!

再看看已经成亲的银铃随意地进出延禧居内院,想什么时候见朱紫,就什么时候见朱紫,柳莲甚至产生一种为什么女人生孩子坐月子不能见外男的抓狂感——好吧,柳莲承认自己猥琐了!

这两个月,小馒头被父亲母亲一齐冷落了,就连祖母也把注意力放在了哥哥小包子身上,所以,他死死缠着柳莲。被柳莲有技巧地修理几次之后,他不敢再叫柳莲“美人儿”了,也不敢直呼“柳莲”了,只能乖乖地跟着哥哥学,叫“师父”,只不过他在心里给“师父”这个词加了个定语——“美人儿”,对柳莲的全称就是“美人儿师父”!

在府里最忙乱的那几天,他甚至睡在了柳莲这里。

柳莲已经有了当奶爸的觉悟,让侍候自己的小厮准备了热水、浴巾和香胰子,认认真真地帮小馒头洗澡。

柳莲从来没有给小宝宝洗澡的经验,可是他可是最聪明的柳莲啊,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小馒头被他扒光,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浴桶里面。

他坐在小小的浴桶里面,水面到了他胸口。他很想玩水,可是不敢,因为搬张小凳子坐在浴桶边帮他洗澡的是又可爱又可怕的美人儿师父。

柳莲解开小馒头头上的两个小鬏鬏,撩起水打湿了他又软又黑的头发,开始打香胰子,一边打,一边提醒道:“闭上你的眼睛和嘴巴,不要说话!”

小馒头一向是最有眼色的,在母亲和祖母那里还有些淘气什么的,在父王和美人儿师父面前,尤其是美人儿师父这里真的是老老实实,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很是乖顺从不反抗。

好不容易给小馒头冲洗完毕,柳莲拿起浴巾包裹住他,擦啊擦,努力控制着力道。

给小馒头穿好小中衣塞进被窝之后,柳莲想起了一个问题——朱紫曾反复交代他,小孩子洗完澡一定要好好擦干脖子、腋窝、腿窝等有肉肉褶皱的地方,以免腌了。

柳莲记得自己似乎把这一项给忘记了。

他满头黑线双手捂脸。

苦逼的柳莲把苦逼的小馒头从被窝里捞了出来,重新剥光,然后拿着丝巾细细地擦了小馒头的脖子、腋窝、腿窝,连脚趾头缝他都没有放过,一处处细细擦了一遍。

擦完之后,柳莲又命人拿来了温开水,喂小馒头喝了不少。

等再次把小馒头塞进被窝,武功绝世的柳莲也已经疲劳不堪了——奶爸是好做的么?

小馒头也睡着了。

从被美人儿师父脱光衣服放到浴桶里到最后一次塞进被窝,整整花费了一个多个时辰好不好?他是不到两岁的娃娃好不好?

柳莲匆匆洗漱了一下,在小馒头身边躺了下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半夜里,柳莲似乎感觉到身边的小肉团在动,他以为小馒头是做了噩梦,所以闭着眼睛,半梦半醒伸手在小馒头身上拍啊拍的。

拍着拍着,不知道小馒头睡着没有,反正柳莲是睡着了。

柳莲做了个很美的梦。

他梦见朱紫做了一桌子好吃的,温柔地看着他吃。

柳莲正吃得开心,王爷走了过来,拿起茶壶就对着柳莲浇了下来。

柳莲气醒了。

咦?真的是温热的茶水?

他摸摸自己湿漉漉带着温热感的中衣,淡定地掀开了被子,看着把亵裤都尿湿而且正尿得爽快的小馒头,柳莲再次黑线捂脸叹息——带娃娃当奶爸这活儿,老子再也不干了!

柳莲没有叫小厮,他也不好意思叫。

柳莲用被子没被尿湿的地方把依旧熟睡的小馒头裹了起来,放在了窗前的窄榻上,然后把铺盖全换了一遍,这才过来连被子带人把小馒头抱到了床上,脱掉尿湿的衣服,用丝巾蘸上温水擦拭小馒头被尿浸湿的小肚子和小胖腿,最后换上了干净的中衣。

后半夜,小馒头睡得很香,可是柳莲再也睡不着了。

天知道,他可是很爱干净的,却苦逼地被尿浇了又浇,洗了又洗。

柳莲叹了口气,起身拿了衣服去净房洗澡去了。

第二天,把小馒头送到太妃那里之后,柳莲回了外书房。

他一身白色隐银色竹纹的罗袍,腰围黑腰带,美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怎么看怎么洁净舒服。

白子春同他坐在一起看档案。

柳莲忽然弯着桃花眼,笑着看白子春。

从小一起长大,白子春明白,柳莲一旦出现这个表情,一定是有所图谋的。

白子春不动声色地问:“有事?”

柳莲嘴角弯起,低声道:“我身上没有什么怪味道吧?”

白子春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稍稍凑近一点,闻了闻道:“挺好闻的呀,好像是竹叶的清香!”

柳莲敷衍地点了点头,不再理白子春了。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觉得不对劲儿,就再次询问白子春:“真的没什么味道?”

白子春摇头。

柳莲若有所思:“没有闻到小孩子的尿骚味道?”

白子春:“…”

柳莲无数次发誓再也不当奶爸了,可是在他见到朱紫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心理建设瞬间全部坍塌。

坐月子的这一个月,朱紫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当她终于走出延禧居内院的时候,柳莲看到的是一个肌肤细嫩气色极好明眸善睐红唇嫣然的大美人。

大美人朱紫看着柳莲微微一笑,道:“柳莲,辛苦你了。”

霎那间,柳莲觉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他看着朱紫那温暖的笑颜,简直要在那温柔的眼波里溺毙了,也微微一笑,道:“王妃,三公子还让我来带吧!”

朱紫大喜,大眼睛中满是欢喜看着柳莲:“太好了!太好了!”

晚上,回到房里的柳莲还在为白天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王妃,三公子还让我来带吧”懊恼。

他明明发誓再也不要带奶娃娃的!

为什么一见到朱紫,就什么都变成了浮云,只有她那温柔的眼波?

柳莲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地那丝巾擦拭着自己的黑色软刀,心里万马奔腾,全是对自己的唾弃:让你好色!让你心软!让你英雄过不了美人关!让你…以后你就天天一身尿骚味吧!

房外传来清波的声音——自从朱紫明白柳莲对清珠无意之后,每次就派已经有心上人的清波来了。

“柳统领,王妃亲手做了宵夜,请您去用呢!”

朱紫被关在延禧居内院整整一个月,什么都不能做,现在终于能够出来小试身手了,当然准备得很用心。

她做的几乎都是赵贞和柳莲爱吃的菜。

平时用餐的时候,韩秀川什么都不挑,看不出喜好;两位神医只要有柳莲在场,也很矜持很斯文,看不出喜好,只知道不挑食。

柳莲常常吃她做的菜,还常常开口点菜,所以她知道他爱吃味道咸鲜的小菜,爱吃北方的面食,爱喝味道鲜美的汤。

朱紫做的宵夜里有几样是柳莲爱吃的,比如青椒炒肚丝,比如鸡蛋韭菜素锅贴,比如酸辣汤焦炸丸子。

看着还是一个细条少年的柳莲,却要带还不到两岁的超级淘气的小馒头,实在是太辛苦了,她都不知道怎么报答好了,只好在这些小事上多多照顾他了!

同王爷、韩秀川、许文举和侯林生一起坐在厅堂里,吃着朱紫亲手做的美味小菜,柳莲觉得自己所有的抱怨都可以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如果帮着朱紫当奶爸带孩子的话,就能常常吃到她做的菜,享受到她的照顾和关爱,柳莲愿意一直一直带这些奶娃娃,无论朱紫生多少。

柳莲就是从这天晚上开始,奠定了带大小馒头,再带小汤圆,带大小汤圆,再带小花卷的悲催命运。

从此,他成了除了小包子外,南安王和王妃所有子女的奶爸。

作者有话要说:柳莲对小花卷只能是父爱啊父爱,绝不掺假的父爱!

柳莲会幸福滴~放心啦!

柳莲番外(七)

柳莲从乌吐回来之后,先在别院养了几日,很快就被朱紫带人从别院接回了南安王府养伤。

为了方便治疗,柳莲还是被安置回了延禧居外院。

回到外院之后,原本住在外院的柳莲、韩秀川、许文举和侯林生几人,见到眼前景象都有点傻眼——这外院变化也太大了吧?!

这次趁他们都不在王府,朱紫指挥着赵雄对延禧居的外院进行了彻底的改建和翻修。现在的外院,一进大门,一条青砖铺就的甬道笔直通向内院院门,甬道两侧种着两排茂密繁盛的女贞子。

沿着甬道往内院走,甬道左边和右边分别有两个月亮门,月亮门最上面刻着每个院子的名称。

左边的两个从外到里分别叫“梅园”和“竹园”,右边的两个从外到里分别叫“兰园”和“菊园”。

赵雄在一旁介绍道:“梅园是为韩统领准备的,兰园两位神医居住,竹园柳统领居住,菊园就让值夜的丫鬟婆子们住。”

他自从当了王府的大管家,说话之间,客气了很多,再不像当年了。

赵雄一边命小厮们搬运行李,一边继续介绍道:“这四个院子都是王爷亲自设计,王妃亲自布置的,四位的行李早就搬进去了!”

柳莲住进了竹园。

竹园的院子很大。

一进院子,先是一个雕花影壁。影壁前的花池里种着几竿绿竹。

影壁右边是抄手游廊,沿着抄手游廊能一直走到每一个房间。

院子的左半边是一片大大的竹林。竹林很茂密,当一阵风吹过的时候,这片竹林变成了一浪推着一浪的竹的海洋。

竹叶在风中齐齐摆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院子的右半边房前台阶下,正对着卧室的窗子种着一从芭蕉。除了这丛芭蕉,整个这右半边院子什么都没有种,空荡荡的,铺着平整的青砖——这怕是为了方便柳莲练刀。

除了正堂之外,朱紫还布置了三间卧室、一间书房、一间储存室和一间偏房。

偏房是侍候柳莲的小厮居住的。

柳莲被小厮侍候着躺在了床上。

小厮一边麻利地拿杯子倒水,一边道:“您这院子是王妃亲自选了物件,亲自过来看着丫鬟们布置的,连冬天天冷都考虑到了,每个房间都有夹壁,天一冷就可以摆放炭炉取暖,甚至连衣柜里的四季衣服内衣鞋子什么的王妃都命人准备了…”

小厮喋喋不休地说着,柳莲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似听非听。这屋子真的很凉快,虽是夏季,他却没有一丝奥热的感觉。

正在这时,候在外面的小厮来报:“禀报柳统领,胡妈妈来了!”

外面很快传来胡妈妈的声音:“王妃命我来给柳统领送午饭了!”

胡妈妈掀开堂屋的竹帘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提着食盒的小丫鬟。

因为柳莲正在养伤,朱紫问了许文举和侯林生,得知他不能吃葱姜蒜,不能吃辣椒,所以给他准备的午饭非常简单,两碟开胃小菜——清炒豆角和素烧茄子,四笼松针包子,一砂锅熬得稀烂的绿豆大米粥。

小厮侍候着柳莲洗了手。

胡妈妈麻利地把炕桌摆在了柳莲的床上,摆好了饭菜之后,她没有避开,而是站在那里,看柳莲坐起开始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