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屋内,梁夕夕才发现这里并不像那扇房门那般低调。他们尾随那女子穿过一道又一道雕刻着细致花纹的房门,她才发现室内的空间十分开阔,越是往内走就越是觉得空旷。若非坐拥千万资产的人,她实在想不透有谁能有如何气魄,能将位于香港中心地段的挥霍这样的土地资源。

他们被安排在贵宾室等候,梁夕夕看着前方那幅印象派画作,低声问他:“这里是哪里?”

“你进门的时候没有留意门上的字?”他叹气,当他再次想说话的时候,方才引路的女子请他们前行。

如此细密的保护,关卡和房门一道又一道,梁夕夕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未知的世界。每走一步,与神秘的世界就缩短了一小段的距离。他们最终走到了最深处的房间,那女子敲了敲门,然后推门,微笑着向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进门第一眼看见的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难道今天天气晴好,透过光亮的玻璃,梁夕夕看见了蔚蓝的天际和微薄的云层。但很快,她的目光就被挂在墙上的各式珠宝所吸引。各式的钻石和宝石在闪着夺目的光芒,她有点发愣,而站在他身边的人告诉她:“这是TO的工作室。”

TO是相当闻名的珠宝设计师,他曾任某个国际知名品牌的全球创意总监。那段时间是他职业生涯中的高产期,有雄厚的资金和专业的团队相助,他所设计的珠宝皆是千金难求的珍品。在事业的高峰阶段,TO突然宣布隐退,此处淡出了设计圈和珠宝界。

在她还在读书的时候,梁夕夕对TO就十分熟悉,因为他所设计的珠宝,每一件都极具个性,前卫又不失高雅,华贵却集显格调,每一件都让她为之惊叹。他隐退以后,梁夕夕不止一次地在慕济凯面前直呼可惜,不然她一定会请他来替自己设计一款独一无二的婚戒。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忘记推荐一首歌

第四十二章

其实梁夕夕当时不过是开玩笑,女孩子总会有一些这样异想天开的愿望,这正如天真少艾对爱情和婚姻都充满了憧憬,尽管这世界上的情爱多是事与愿违。

TO虽然没有宣布不再创作,但自他辞退了创意总监一职后就再无新作品面世。他隐退时没有接受任何传媒的采访,亲密至他的徒弟也不知道他的去向。直至最近这两年才有一两条关于他的消息,而神通广大的香港狗子队则挖掘到TO的最新动态,传说他一直在香港定居,并设立了一个私人工作室。

安坐在巨大办公桌的中年男人带笑看着他们,梁夕夕虽然崇拜他,但对他的认识也不过是杂志报道的字字句句。看着眼前这个半是陌生的人,她真的不敢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TO。

在她神游之际,慕济凯先她一步向前,越过宽大的办公桌朝那男人伸出了手,“陶特先生,别来无恙。”

被慕济凯称作陶特先生的男人十分真诚地与他握手,而后绕过办公桌走到他们跟前,用一腔浓重的英式口音说:“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真的把你小公主带来了。”

慕济凯伸手揽过梁夕夕的肩,将她带着了自己身边,而后说:“这是我的妻子,梁夕夕。”

话毕,他轻轻地掐了一下如坠梦中的梁夕夕,用耳语提醒她,“叫人啊。”

当那个在媒体面前也甚少现身的名设计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梁夕夕瞬间就呆滞了。在有生之年,她居然有幸一会这个被大众评委珠宝鬼才的设计师。她当下的心情,跟十四、五岁去见偶像时的兴奋喜悦之感无异。听见慕济凯话,她有点怯场,只是低低地学他叫了一声“陶特先生”。

看见她脸上挂着东方女子特有的娇涩,TO微微笑了起来,继而用流利的中文与她问好。

那把浓密的胡子也在有规律地震动,衬得他整个人都特别平易近人。梁夕夕的紧张消退了些许,她看了看慕济凯,他与她一笑,“你不向陶特先生表达一下你的爱慕之情吗?”

梁夕夕还沉浸在这个巨大的冲击中,几句话都被说得颠三倒四。TO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坦率地笑着说:“这让我感到十分荣幸。”

TO引着他们到会客区坐下,他把自己私藏的茶叶拿出来,并亲自为他们沏茶。

香浓的茶香扑鼻,梁夕夕捧着精雅的茶杯,边喝茶边听着他们聊天。她从来都不知道,而他亦从来没有提起,他与TO居然是旧识。抵达这里之前,她看见他打了一通电话,还神神秘秘地用英语沟通。当时她没有留心,不料他就给了自己这样大的一个惊喜。

他们像是最平常的忘年之交,谈论的内容不过是香港的风情和英国的习俗,话题很轻松,但他们却说得津津有味。TO有英国人特有的自嘲式幽默,梁夕夕听着也不禁掩嘴发笑,之后她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与他们分享自己所悉知的日本传统。

这个世界之所以精彩纷呈,是因为有各样的文化存在。不同的文化偶尔会激起文化与文化间的冲击与碰撞,但更多的时候却会在交流与融合中产生美妙的花火。梁夕夕终于理解TO的作品何故如此让人惊艳,这是因为他有一颗包容万物的心。

香港是一个拥有多元文化的城市,无论是本地居民还是异游客,无论是前卫的人还是怀旧的人,他们都可以这小小的都市里觅到自己所爱。这座城市的文化底蕴像一个极大的宝库,每天都等待着有心人去勘探挖掘。她想,这就是他定居于香港的原因。

直至TO主动将自己的一沓手稿交给自己时,梁夕夕简直就是受宠若惊。上面皆是各式婚戒的设计,有优雅的,有大气的,有低调的,也有张扬的。她目不暇接,而TO则问她:“都没有满意的吗?”

梁夕夕连忙否认,她悄悄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到慕济凯身上。慕济凯伸手接过那沓手稿,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艳,“你不是一直想要TO为你设计婚戒吗,人家都把设计稿交给你挑选了,你反而不要了?”

“谁说我不要了?”梁夕夕红着脸瞥了他一眼,美眸眼波盈盈,整个人似乎染上了一抹迷人的神采。

TO看着他们打情骂俏也不禁微微笑了起来,他问:“你们的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可以重新替你们设计一款婚戒。”

梁夕夕连忙表示自己的意愿,她并非对以上设计稿不满意,而是它们都太过优秀以致她难以抉择。而慕济凯似乎在思索,最后应道:“大概在明年春天。”

闻言,梁夕夕的身体僵了一下,千百样感觉涌上心头。她抬眼看着慕济凯,而他依旧是微笑。

“那时间很充足,就这样决定了。”TO笑道,之后他将自己的助理叫了进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助理点头,然后离开了办公室。十来分钟以后,她手上捧着一个做工精致的托盘,此时正小心翼翼地端到他们面前。

夺目的钻石和宝石在灯光下闪着瑰丽的光芒,TO亲自给他们介绍这些价值连城的珍品。它们的学名都非常动听,梁夕夕像个好奇的孩子,此时正十分认真地听讲。

TO随意拿起一颗,问她:“喜欢哪一款?”

梁夕夕真的无法选择,而后就把这个难题丢给了慕济凯。看着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无奈地笑,“陶特先生眼光独到,我们都听您的意见。”

这话似乎很受用,TO脸上的笑意更深,点头应承了下来,“我完成了初稿以后就传真给你们过目,如果满意的话,我再联系工场加工打造。”

慕济凯本想邀请TO共进晚餐,但他拒绝了,“我不应该打扰你们的美好时光。”

踏入餐厅时,梁夕夕还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但却很真实的梦。她的脚步有点飘,走过走廊时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服务员。慕济凯眼疾手快,伸手就将她扯到了自己身边,“看路!”

落座以后,梁夕夕突然感慨,“那么多裸钻和宝石,要是全是我的就好了。”

“真贪心。”慕济凯评价道。

她不反驳,接着问:“如果很执着地想要,你会不会倾家荡产都要为我全部买下来?”

慕济凯似乎在笑,唇角正以一个很小的弧度向上勾起。他沉默了片刻才说:“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买不来,那些都是TO的私人藏品。他刚才给我们展示的宝石,有几个品种都已经停产了,这价值不是用钱可以量的。”

梁夕夕再度吃惊,她突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怎么会知道TO的工作室在香港,你们认识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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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慕济凯了笑了笑,说:“他是我的乘客。”

与TO结识十分偶然,在几个月之前,慕济凯与同事调了班,因此他便乘坐该航班折返。这趟航程大概要花费小半天的时间,他看了一会报纸便让相熟的空姐送来毛毯,办躺在座位上小憩。

半睡半醒间,他敏感地捕捉到一阵又一阵的喘息声在附近传来。机舱内的乘客不多,他回头一扫就能看见坐在后面的一名外国乘客正捂着胸口艰难地呼吸。

身为航空公司的职员,慕济凯还是第一时间过去了解情况。当时这位乘客已经脸色发青,刚想说话已经急促地咳嗽起来。慕济凯观察了一下他的症状,然后用英语问道:“您是不是有哮喘病?”

外国乘客一边咳嗽一边点头,慕济凯半跪在他跟前扶着他,“您有随身携带药物吗?”

看见他艰难地摇头,慕济凯立即叫了空姐过来帮忙。乘务人员马上要求了医疗辅助,急救的药物也很迅速地被送了过来。这番小小的意外引发了乘客的侧目,甚至有人像上前围观,不过都被空姐所阻止。

当时慕济凯正替他解着纽扣和松开安全带的束缚,空姐将药物和喷雾递了过来,说:“副机长,药来了。”

那乘客应该认得自己需要服用的药物,看见慕济凯手上的喷雾就颤颤巍巍地指了指。慕济凯明白他的意思,马上替他喷了两下。幸好他的情况很快就稳定了下来,不多时呼吸已经恢复平稳。

恰好那名乘客隔壁的座位的空的,慕济凯干脆坐到他身边,以防他再次犯病。在这趟漫长的航程中,他们一路闲谈,投契非常,真有种相逢恨晚的感觉。

航班即将降落的时候,他突然从公务包里拿出一张名片交到慕济凯手中,并说:“如果你日后要定制珠宝的话,我愿意为你效劳。”

双手接过名片,慕济凯看了眼名片,倒有点错愕,“原来你不是真的退出了设计圈。”

闻言,他也很吃惊,“你知道我是谁?”

在事业的高峰期,TO之所以会隐退,是因为身体状况十分糟糕,他不得不放下手头上的所有工作到医院疗养。待病情有所好转以后,他的思想和心境已经与当时的TO不一样,因而他便换了一个名字继续活跃在这个圈子内。

其实人在高位总是极不胜寒,公司和媒体的追捧让他分外烦躁,在光芒和名声的影响下,他的作品渐渐变得平庸和无味。大众虽然尚未发觉,但他自己却十分清楚。

自从他移居香港,设立了私人工作室以后,他的事业似乎迎来了一个春天。万事开头难,但他却在这起步的困境中受到了更多的启发,得到了更多的灵感。抛下了那个耀眼的光环,他才渐渐地找回了多年以前的那股对设计的热爱和冲劲。

“我妻子很喜欢你的作品。”其实慕济凯一开始就知道他就是在珠宝界享负盛名的设计师TO,不过他这般低调,想来并不希望引人注目,因而慕济凯也没有道破。

TO哈哈大笑,一如西方人的爽朗和率直。

再后的日子,慕济凯还在机舱里碰见过TO。或许是出于职业的缘故,他们每每碰面都有许多话题,有次TO问起了他的妻子,他也不多言,不过眼底闪过的那抹温柔的光却是显然易见。TO相当好奇,不禁追问了几句。

梁夕夕只感慨缘分的奇妙,想了想,她问:“所以,你今天就把我介绍给他认识了?”

“不,”慕济凯喝了口水,继续说,“我是找他讨结婚贺礼的。”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太阴险了。”

回到酒店还很早,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那沙发很宽很软,梁夕夕整个人都靠在慕济凯身上,拿着遥控器不断地调频。他没有在意电视播着什么节目,手有意无意地捏着她身体的各个部位,先是肩膀,再是手臂,继而再往下。

梁夕夕被他捏得身体都歪了,她想他年幼的时候应该有玩弄洋娃娃的癖好,不然他现在就不会捏得这么起劲。他的眼睛盯着电视,手却掐着她腰间的肉,“最近好像长肉了。”

“谁让你每一顿都让我吃这么多!”她没好气地说。

“我又没有嫌弃你。”他笑道。

慕济凯的手还在作乱,她最终软倒在他怀里,遥控器滑落到厚重的地毯上,只发出一下短促的声响。梁夕夕按住他的手,但他反而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掌摊在他手心上。温热的指腹滑过她纤细的手指,她仰脸看了他一眼,问:“你今天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是不是真的?”他饶有兴趣地玩着她的手指,懒洋洋地应道。

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梁夕夕将手抽回,她跪坐在他大腿上,手肘撑着他的肩,逼问:“你找TO给我做婚戒,是不是真要在明年办婚礼?”

“你说呢?”慕济凯放松了身体,背倚着沙发靠背,半眯着眼看着她。

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空气中似有暧昧的气息在涌动。梁夕夕心中微微一动,倏地扑到他怀里,双手紧紧地箍在他脖子上。

除了喝醉了酒,梁夕夕就没有这样热情主动过,慕济凯有点招架不住,他伸手扶着她的腰,继而便听见她说:“我今天很开心。”

那声线糯软而轻柔,慕济凯听得表情变换,扶着她腰间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了些许。她的长发擦过他的脸,细细密密地触碰让他觉得搔痒无比。

他还来不及应话,梁夕夕突然变得张牙舞爪,语气忿忿,“但是,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害我在偶像面前出糗,我讨厌你!”

“我都不介意你失礼我,你又担心什么。况且,我也是一时兴起才带你过去的,又不是计划好的,怎么提前给你时间准备?”他感觉到她正用手抠着自己的背,那力度不大,反倒不太温柔的抚摸。

“你骗人!”梁夕夕本来就跪坐在他身上,此时更是直起腰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凭空生出了几分优越感,“你明明就是要给我惊喜。”

慕济凯抬眼,她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那副得意又自满的模样真让他心生愉悦。他将她拉近,继而又忍不住要逗她,“梁夕夕,你的脸皮真厚。”

她还腻在他身上,手轻轻地扭着他的耳朵,“为什么不承认嘛,你是不是害羞了?虽然你平时既不温柔又不体贴,但是看在今天你这么有心的份上,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

说话,梁夕夕就自顾自地笑了。慕济凯也绷不住脸,“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你了?”

“当然!”她理所当然地说,她在他怀里扭了一会,突然抬起头问他,“你无缘无故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他无奈叹气,“我就是想宣告一下主权,免得别人有非分之想,回头处理起来更加麻烦。”

梁夕夕一愣,旋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娇声控诉:“你真的太太太讨厌了!”

第四十四章

如此浪漫的一天,如果有半句甜言蜜语就算是完美了。慕济凯这别扭的男人居然连两句情话都要吝啬,还趁机损了一番,这真让梁夕夕恨得牙痒痒的。

今天在自然道跑跑跳跳一个上午,梁夕夕身体各处都在隐隐地酸痛。她向来就不好动,很少会连续三两个小时做这种不算轻松的运动,因而现在倦意从脚趾处升起,一波又一波涌至全身。

将慕济凯落在客厅里看电视,梁夕夕拿了睡衣进浴室洗澡。就算是星级酒店提供的睡袍,她也十分抵触。每次穿上它们,梁夕夕都觉得皮肤变得十分敏感,整个晚上都有种隐隐的搔痒。若非无替换的衣服,她一般都不穿着。

慕济凯似乎也有这样的习惯,他不喜欢那面的东西,或许他们都有十分隐性的洁癖。这次她终于记得带多了一套睡衣替换,收拾行李的时候随便也替他拿了一套。入住酒店的第一晚,虽然他们正处于小吵小闹的状态,但他还是破天荒地赞了她一句。

酒店的浴室十分奢华,他们入住了几天,梁夕夕都没有用过这个巨大的浴缸,尽管它看起来很吸引。凑巧今天她实在太累,并不想用剩余那丁点力气站着淋浴。挣扎了片刻,她还是弯着腰将浴缸清洗了一遍,而后将热水灌了进去。

很快,浴室都被烟雾蒸汽灌满,梁夕夕一边等着热水放满,一边将头发挽起。镜子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她看重镜中模糊的自己,用手在腰间比划了一下,才现在自己最近真的长胖了一点。

等了十来分钟,浴缸里的水才放了大半,她没有耐心再等,于是将就着躺了下去。在严严冬夜里,能泡一个热水澡真的一种至高无上的享受。那水温偏热,皮肤渐渐变成了粉红,不久以后额间就出了一层薄汗。

梁夕夕拿浴巾垫着脑袋,顺便伸手抹去那一额汗水,之后放松了四肢,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热水将一天的疲劳都洗去,躺了一会儿,她的意识都变得模糊了,连门边的声响也没有听见。

半睡半醒间,梁夕夕觉得身上似乎有虫子在爬行。那触感很轻柔,有点不真实,但又无法忽略。她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慕济凯那张俊脸。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一松,转眼间就滑下了一截。

虽然慕济凯知道梁夕夕动作磨蹭,但她今晚真的比平时磨蹭得更久。他学着她那样将电视台换了几次,但始终都没有等到她出来。走到浴室门前又没有听见里头有水声传来,他看了眼没有关紧的门,连门也没敲就走了进去。

浴室里的烟雾萦绕,慕济凯用手挥了几下才勉强看见那个惬意地躺在浴缸里小憩的女人。这样的场景倒让他有些许意外,她似乎已经陷入浅睡,眉心舒展,嘴角轻扬,那模样安乐极了。

慕济凯半蹲在浴缸的边缘,看着她白皙的肌肤在水波中越发晶莹,他的手忍不住往她的颈窝挠了几下。不出他所料,她很快就醒了,继而睁着迷糊的睡眼看着自己,似乎忘记了自己为何身在此处。

眼看她要笨拙地滑进浴缸,他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她的肩。水花溅到他俩的脸上,她湿漉漉的身体沾湿了他的衣服。梁夕夕差点就被热水呛到,此时正狼狈地拽住他的肩膀,说道:“吓死我了。”

“谁让你在浴缸里睡觉,当心淹死你。”慕济凯没好气地说。借着水力,他将梁夕夕推到了浴缸的边缘,然后就放开了她。

梁夕夕泡了这么久也觉得差不多了,她本想将浴室让给他,但浴巾却在盥洗台上方的架子里。她刚想让慕济凯帮忙拿一下,但抬头就看见他正脱着自己的衣服。她不过了愣了几秒,他已经浑身赤-裸地朝浴缸走来。

“我洗好了,你…”慢慢洗。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一手按住她的肩,一手扶在浴缸边上的扶手跨进了浴缸。

浴缸多容纳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水位马上就升高,热水溢出了不少。慕济凯伸手环在她的腰腹间,手臂微微使力就将她往上提了一点,调整着两人之间的位置。

“洗好就洗好了,”他的手自然往上,在她柔软的胸部轻轻揉捏,“再陪我洗一遍。”

碰触到的地方不是湿滑的浴缸就是他健实的肌肉,梁夕夕无论将手扶在哪里都觉得不稳,就算下一秒滑进水里她也难以爬起来。她伸手缠住他的脖子,“两个人洗澡有什么意思的,根本都不够地方。”

“不够地方?”他似乎轻声反问,“别说洗澡,这样的空间就算做其他的事情也绝对足够,你要不要试试?”

梁夕夕警觉地看了他一眼,他的嘴角果然衔着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容。她瞪着他,恶狠狠地说:“不试!”

浴缸里的空间不算大,他占据了大部分的位置,而她只能半躺在他身上。那空间虽然比刚才少了一大半,但靠在他身上总比刚才靠着那坚硬的浴缸要舒服,梁夕夕扭动了几下,随后就趴在他身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慕济凯托着她的腰,手胡乱地在她身上乱摸。梁夕夕起初还忍着,但他觉得无趣,专门挑她敏感的地方下手,她后来就笑倒在他怀里。她拼命地将身体往上缩,他的身体同样的湿漉漉,她本想撑着他的胸膛,但却手滑了一下,整个人扑倒了水里。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慕济凯也傻了眼,一时间也来不及拽住她。梁夕夕被他拉起来的时候,他还在哈哈大笑,她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胸膛在抖动。

水波一圈一圈地扩散,有规律地拍打在浴缸壁上。梁夕夕气得脸都红了,她一声不吭地掰开了他扶在自己身上的手,攀着浴缸就打算起来。他连忙抱住她,竭力抑制着笑意说:“别生气,我不欺负你了。”

那话怎么听怎么没有诚意,梁夕夕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他也不躲开,只是笑着挨了下来,“你不知道吗?爱生气的女人老得快,别板着脸了。”

梁夕夕挣不开他的手,又不敢乱动,于是只能不情不愿地伏在他身上。

水有点凉,慕济凯继续放了点热水,然后真的开始安安分分地洗澡了。虽然他的动作并不含多少别样的意味,但梁夕夕还是有点害羞。当他的手探到她私密的地方,她终于按住他的手,咬了咬唇,说:“这里不用。”

他反握着她的手腕,眼睛看着她,“那…你帮我?”

梁夕夕还没有来得及拒绝,她的手已经被他挪到了他身上。他撑起了身体,半是强迫地让她抚过他结实的胸膛,平坦的小腹,直到他拉着她的手继续往下,她的脸烫得像被火烧着一样,挣扎着就要把手抽回。

慕济凯并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她的手僵硬得很,他突然笑了,贴在她耳边说:“你别这么紧张,又不是没碰过。”

梁夕夕觉得自己的脸更加烫了,低着头并不说话。在浴室里蒸了这么久,她有点缺氧,脑袋里似乎变成了一片空白。不过是片刻,她已经感受到自己手中的东西变得越来越硬,而半抱着自己的人,他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沉。

“夕夕…”慕济凯哑着声线唤她,引导着她的动作已经不是单纯的擦洗。她的手还是不受自己的控制,他浑身发烫,扭捏了片刻干脆将她的身体转了过来。

双腿跨坐在他腰身上,梁夕夕被他双手按住自己的肩,一股蛮劲将她往下压。她慌乱地搂住他的脖子,“你明明说不欺负我的!”

她的翘臀已经被他的火热抵住,她被他禁锢在怀中,要躲也躲不过。更何况她刚控诉完,他的唇旋即覆在了自己的唇上,用力地辗压,他的舌窜进她口中,直接又霸道地攫取她独有的甜美。

很快,梁夕夕便无力招架,手勉强地撑着他的胸膛,只能任他更加放肆地在自己身上密密点火。

在浴缸确实施展不开,但慕济凯也不介意,抬起自己的腰与她亲密地接触。他听见她轻轻地嘤咛了声,继而语带笑意地说:“我是说过不欺负你,不过没有说过不去爱你…”

话音刚落,她的身体进被他匆忙地侵进。有热水的润滑,他动得很顺利,水花激起,那声响十分暧昧。这姿势让他抵得很深,她被顶得发酸,一边喘着气一边让他轻点。

“你让我怎么轻?”他声音不稳,额间有薄汗密布。

从走进浴室那瞬间开始,慕济凯的欲望就可以蠢蠢欲动了。他不是性急的人,因而不会急躁地扑在她身上作乱。他父亲从小就教育他,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越是按捺,得到的果实就越是香甜。他以前似懂非懂,但随年渐长,他才渐渐领悟到其中的真谛。

怀中的人无力地攀着自己,慕济凯听见她软声呻-吟,隐在身体深处的那团火烧得更盛。他干脆将她抱起,然后把她抵在浴室的墙壁上,继续攻城略地。

冰冷的瓷砖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极大的温差让梁夕夕瑟缩着身体。这动作牵动着在她身体驰骋的东西,慕济凯自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吼,接着就更加放纵地顶撞着她。

腿被他捞到手臂,梁夕夕只能双手搭在他肩头维持平。她今天已经累得很,现在又不他不知节制地索求,她的小腿居然开始抽筋,细密的疼痛蔓延开来。她既是痛快又是难受,张嘴又说不出话来,只能抵在他肩头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

慕济凯很少会在酒店跟她做-爱,而酒店的浴室更是少之又少,偶尔尝试一下都是新鲜得很。她今晚的状态也很好,温热的内层密密地与他贴合,紧紧地将他缠绕,他只觉得难以把持。

听见她压抑的哭声,他强忍着自己的欲望退了出来,连忙问:“怎么哭了?”

其实她也不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哭,但今晚的哭声却十分低哑,慕济凯听在耳中,心里极不是滋味。她可怜兮兮地抽噎,继而颤巍巍地指了指自己的小腿,他伸手在上面按摸了几下就明白过来。

将她抱到盥洗台的台面上,慕济凯用浴巾裹住她,以免她着凉。她的身体还沉浸在刚才那波兴奋中,胸前的娇软被他无意地滑过,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

这声音既像喟叹又像邀请,慕济凯眯着眼看着她,她无辜得很,眼睛是红肿的,那嘴巴还撅得长长的。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继而托起了她抽筋的小腿,替她慢慢揉按。

小腿很僵很硬,虽然他力度不大,还处处照顾着她,但梁夕夕还是觉得疼。慕济凯在这种时刻还是非常有耐心,还一边按摩一边对她说:“下次要早点说,掉眼泪有用吗?”

梁夕夕更加委屈了,在刚刚那种情况根本是有口难言,他又那么尽兴,就算她说了他也不一定能听见去。况且,她又不是没提醒过他要轻点,只是他那时正是起劲,只把她的话当做调剂。她越想越是气愤,突然抬起腿就往他身上踹了一记。

那一脚被慕济凯硬生生地挨了,他丝毫没有防备,浴室里湿滑,而他又没来得及穿鞋子,于是被她那道力量逼得退了两步。

她似乎也没有料到自己会这么冲动,但腿脚离大脑甚远,她一时之间也控制不了。看着他的脸马上晴转阴雨,她很有危机意识,一手掩着胸前的浴巾,一手扶着盥洗台下来,准备逃出这个气氛怪异的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