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一片喜气洋洋,长辈们都候着他们共进晚餐。他们换好衣服下来的时候,菜已经布好了。今晚的菜都是梁母亲自准备的,是传统又地道的中国菜,而梁蔚城还准备了一瓶屠苏酒。

饭后,他们都坐在客厅闲聊。梁宇楠率先问及他们的婚事,慕济凯便与他们一同商讨。他虽然已经安排妥当,但仍然十分乐意听取长辈们的意见。

婚礼的策划事宜,梁夕夕大多都没有参与,她只知道婚礼的日子定在了他们结婚周年纪念的那天。看到爷爷和父母似乎都很满意慕济凯的安排,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到了后来,他们的话题渐渐转移,梁夕夕听着听着就没有了兴趣,因而斜斜地靠在慕济凯身上发呆。他伸手扶着她的腰,趁着梁蔚城与他父亲聊天到底空档,低声说:“你要是累了就先回房间休息,不用等我了。”

梁母听见他们的悄悄话,也劝女儿去休息。梁夕夕确实精神不济,她犹豫了一下便回房间了。

洗完澡出来,梁夕夕才开始收拾他们的行李。他们打算在这边小住一周,因而带来的衣物也不少。

刚打开行李箱,梁夕夕就听见了两下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她懒得去开门,只说:“进来呀。”

她抽空回头看下,梁蔚城已经坐在了她床尾的软榻上,静静地看着自己忙碌。他的表情很轻松,说:“你跟济凯…过得怎么样?”

“我们挺好的。”梁夕夕应他。

虽然只是语气淡淡的几个字,但她脸上不经意洋溢出的安逸与幸福之色却躲不过梁蔚城的眼睛。他知道她并非敷衍自己,继而又说:“这样爷爷就可以放心了。”

梁夕夕微笑,转身继续手中的动作。过了一会,她问:“最近公司有问题吗?藤原家还有找我们麻烦吗?”

他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自然,有太多的事情让他觉得不知应该从何说起。

面对他的沉默,她紧张起来,“出了什么事吗?糟糕,慕氏跟他们也有业务往来…”

梁蔚城有点吃惊,“他们的合作终止了,你还不知道吗?”

这下换梁夕夕讶异。她放下了手中的衣服,走到他跟前,问:“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之前的事。”他沉吟了下,“我还以为你都知道。”

她追问,“为了什么?”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告诉她:“你不用紧张,是济凯主动退出的。他们的合作虽然终止了,不过这个项目并没有受到影响。”

看见妹妹一副迷惘的样子,梁蔚城就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他尽量说得简单明了,但商场如战场,有许多微妙的关系并不能用只言片语解释得了。

梁夕夕大致听懂了哥哥的意思。藤原正泽有意将家族生意延展到东南亚地区,只可惜他们在大陆碰上的不少阻力,因而这计划便一度搁浅。慕家在国内的人脉甚广,腕力和后台强劲,这正好可替藤原家穿针引线。

梁蔚城说完以后,他们都沉默了。她略有所思地看着他,他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我也不清楚济凯为什么会作这样的决定。你可以自己去问问他。”

想深一层,梁夕夕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并不只关乎慕家和藤原家,还有梁家。只是,她真的不明白,这个合作案的主导明明是慕氏,他为什么还要退出,白白地替别人作嫁衣。

将近凌晨,慕济凯才回房间。他放轻了动作,但进门以后却发现梁夕夕也未曾入眠。他将外衣脱下,问:“怎么还不睡?”

梁夕夕在翻一本厚重的原文小说。这是她很多年前买的,一直搁在床头柜里,睡不着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她随意地“嗯”了声,然后就继续低头看小说。

睡衣被她放在了床尾,慕济凯拿起它们就走进了浴室。他出来的时候,她还是盯着小说。她的目光有点呆滞,他从她手中抽出了书本,笑她:“你到底有没有在看?”

“当然有。”梁夕夕给他挪了点位置,“原来你跟我爸他们这么投契,聊了整个晚上还不腻。”

慕济凯似乎不觉得疲倦,他拿着书意兴盎然地研究,回答她的时候连眼都没抬,“你跟我也很投契,我不回来你还舍不得睡。”

她倚着他的肩,没有说话。

他觉得奇怪,歪着的脑袋瞥了她一眼,问:“这书讲什么的?”

梁夕夕的脑袋顺着他的肩慢慢滑下,他还靠在床头翻着她的书,而她已经把脸埋进了他胸膛。眼皮不受控制地磕上,她口齿不清地说了句话,之后便没有再说话。

在这寂静的夜里,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触动着她的耳膜。朦胧间,她感觉到有人正轻抚着她的背,似乎要为她拭去忧虑和不安。夜凉如水,她投身在温暖的怀抱里,只愿长夜漫漫,美梦悠悠。

在日本这段时间,慕济凯陆陆续续地见了梁家的一众亲戚。他之前并不知道她家有这么多的近亲定居在东京,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这里,他们可自由支配的空档变得少之又少。

对此,梁夕夕也十分不满。她本来计划留几天空余来过过二人世界,但她母亲却把行程排得密密麻麻。她曾经拒绝过,但梁母却说,作为晚辈,她已经三两年没有去拜年,所以今年必须去。

这种任务一般是梁蔚城的,但今年他以工作繁忙为由推脱了。他也不喜欢这种家庭活动。梁家这样枝叶茂盛的大家族,各家的关系复杂又微妙,他们表面上虽然和睦一片,但背地却是潜藏暗涌。

与梁蔚城不一样,梁夕夕常年不在日本,而且对家族的企业一点想法都没有,因而她跟同辈的关系会比较亲近。有几个堂姐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她们都纷纷向梁夕夕传授经验。

几个妈妈级的人物聚在一起,所聊话题的尺度都非常大。梁夕夕不如她们放得开,听了一小会就脸红耳赤,最后还被堂姐们取笑了一番。

看见梁夕夕一脸窘迫,大堂姐替她解围:“你们就别胡闹了,总是欺负夕夕。”

她的二堂姐一把抱住她的肩,笑道:“夕夕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都没有多大的变化,真好。我倒觉得自己老了许多,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我都忘记了已经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了。”

大堂姐也笑,但眉宇间却透出淡淡的忧伤。

回家以后,梁夕夕将藏在柜子里的相册都找了出来。她有好些年没有翻过相册,如今细细翻阅不禁深感唏嘘。

慕济凯进了房间就倒在了床上,他把手臂搭在额上,重重地吐了口气。

梁夕夕皱着眉,他连鞋子都没脱,整个人横在床边。她用脚尖踢了下他的肩,“诶,你这么脏别上我的床。”

他一动不动,好半晌才说:“好累,你家的亲戚比我的客户还难应付。”

想到他被围观了好几天,梁夕夕神经质一样笑了起来。她爬到他身边,双手撑在他上方,问他:“我帮你按摩好不好?”

搭在额上的手被梁夕夕挪开,慕济凯张开眼睛就看见她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她的头发垂下来,有几缕调皮地落在他脸庞。他微微翘起了唇角,调整好姿势然后说:“算你有良心。”

小时候,梁夕夕也常替爷爷捶捶肩、按按摩,但此时手艺肯定已经生疏了。她不知道他舒不舒服,只随心地在他肩膀揉捏。

慕济凯并不挑剔,只是偶尔指示她按摩时的力度和方位。“今天你们几姐妹躲进房间说了什么悄悄话?”

“我在跟她们说你的坏话。”她答。

他懒洋洋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有人会信吗?”

她加大了力度,“当然有,我跟她们都很要好的。”

肩上突然传来酸痛的感觉,慕济凯识相地转移话题,“你堂姐不是有个几岁大的女儿吗,今天怎么没有看见她?”

“她平日都是跟她家外公外婆的,我堂姐这样的事业型女性怎么会安心在家里带孩子。”梁夕夕想了想,又说,“那孩子不粘人,跟我堂姐也不亲近,我想是她们共处的时间太少了。”

慕济凯大抵知道他们家族的状况,因而有点感慨地说:“世界上没有多少两全其美的事情。”

闲聊了片刻,慕济凯便动身去洗澡,梁夕夕甩了下微微发酸的手臂,然后继续看照片。

梁蔚城并不爱拍照,因而相册里的主角多是梁夕夕。她自小就跟爷爷奶奶亲近,有很多都是他们的合照。

自从奶奶离世以后,梁夕夕就没有再看过她的照片。尽管保存得当,但照片还是变得陈旧,里面的人物仍然笑容依旧,但现实中早已物是人非。最美好的时光也会成为回忆,再被珍惜的人最终也不得不离开。人的力量总是这么渺小,躲不过年华流逝,更躲不过生离死别。

看得入神,她连慕济凯走近也没有发现。俯身看了一眼,他什么话都没问,但却明白她正怀缅过去和想念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奶奶。他上了床以后便伸手将她挪到自己身边,而她扶着他的要调整了下姿势,与他对视过后又低头看照片。

他随意拿过一本相册,翻了几页便说:“你以前的样子比现在的有趣多了。”

她伸长脖子去看他手中的相册,“给我看看。”

照片里的她应该只有十来岁,身穿一身浅蓝色的长裙在沙滩上玩耍。那时应该起来海风,头发被吹得凌乱,她抬首看着镜头,一双眼睛笑得只剩下弯弯的小缝。而旁边的一副,则是她戴着一顶大大的草帽,站在五颜六色的花海里傻乎乎地笑着。

心中涌起了波澜,她不自觉地微笑,“既然我以前这么可爱,你怎么都不来说喜欢我。”

“因为你很麻烦,”他顿了下,说,“我不怎么喜欢从早到晚都闯祸,最后还要给来收拾残局的人。”

梁夕夕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那样子就跟失去了主人宠爱的小狗无异。

接收到她幽怨的目光,慕济凯叹气,“不过倒现在改变的想法了,我发现你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活得轻松自在。我大不了就辛苦一点收了你,免得你再祸害别人。”

胸腔内似乎有暖流经过,梁夕夕伏在他身上,小声地说:“那我以后都改掉坏习惯,乖乖听你的话,不再给你添麻烦好了。”

慕济凯揉了下她的长发,沉默了片刻才说:“我碰见过比你聪明又比你漂亮的女孩子,但她们都不是我心仪的,就算她们再聪明再漂亮都跟我没有关系。你不一样,无论你是怎么样的人,你都是我的妻子。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不希望你总是想着要用什么方式和手段去揣测我的心意和维系这个家庭。我已经足够爱你了,你只需要做会你自己,就像你以前说的那样,你最坏最丑的一面我都见过了,我都不介意你又为了什么去改变。”

能让她这样的小麻烦在往后的时日里平安喜乐,这应该也算是他人生的另一番成就了。

他的语速并不快,梁夕夕听清楚了他所说的每字每句。她似乎不懂得如何反应,好半晌才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吗?”

“嗯。”慕济凯肯定地回答她,接着又说,“听说婚姻就是一场持久战,没有输赢没有对错,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消耗,耗到了彼此都斗不动的时候就可以好好地过日子了。幸好我娶的是你,不然我会更辛苦的。”

在外面见惯了八面玲珑的女人,他并不想与自己朝夕相对的人同样如此。想起了她往常做过的事,他轻笑了出声,之后又说,“要是你真的那么省心那么懂事,你早就已经是藤原正泽的人了。”

梁夕夕知道他又在取笑自己,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他还是在笑,笑得胸膛都在发抖。她抬头横了他一眼,他才敛起了笑意。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问他:“哥哥说你没有再跟藤原家合作了,我能知道原因吗?”

没料到她会提前这件事,慕济凯怔了下,而后才戏谑道:“你猜。”

端详了下他的神色,梁夕夕揶揄道:“你不会是因为自己抢了别人的未婚妻而愧疚,所以要这样赔罪吧?

“你看你又犯傻了。”慕济凯失笑,看她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他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了身下,半真半假地回答她,“要接受一个抢了自己未婚妻的人的馈赠,你说他会不会想想都觉得不痛快?”

他伸手挠她的腰侧,她笑得缩起了身体,最后断断续续地说:“别挠我,我不问了。”

她一脸潮红,慕济凯抵着她的额头,耳语道:“夕夕,你是我的妻子…”

轻柔无比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她的脸上,她闭上眼睛,手环在他身上,轻声说:“我知道…”

滚烫的唇逐点逐点地滑过她的肌肤,梁夕夕回想着他刚才说过的话,突然说:“其实你的情话都很动听。”

他问:“这也算情话吗?”

“算呀,对你的要求不能太高。”梁夕夕搂着他的脖子,出言要求他,“你以后要多对我说。”

慕济凯无声地笑了,应她:“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谢谢你们这么耐心地看完了这个故事。

我计划就有两个番外,一个是关于小包子的,一个是关于藤原家的两兄妹的。亲爱的你们有没有要补充的?

PS.下周开始更番外呐~

第五十七章 ...

最近在赶一个项目,慕济凯已经连续几晚没有按点回家吃饭。他刚进家门的时候,梁夕夕恰好把散落一地的玩具全部收拾好。

“儿子呢?”他在鞋柜前换鞋,问她。

梁夕夕随手将一旁的报纸和杂志都放整齐,头也不回地应他:“在房间做作业呢,今天老师投诉他上课不认真,罚他今晚多写一页。”

慕济凯也觉得头疼,但想到儿子昨晚的诺言,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他举步往房间走,而她却叫停了他,“你不吃饭吗?”

与以往一样,慕济凯很少在外面吃饭。有时需要应酬,他就算在饭馆吃过了,但回家以后还是要吃点东西。如果他不是到外地出差,梁夕夕一般会给他留餐,而青菜一类的简单的菜式便等他回来以后再做。

“吃过了一点了,还不饿。你累了就去休息,我自己来就可以。”他说过她很多次,她只需要给他留点饭菜就好,她应承下来,但每次都等着他回家然后又忙碌一番。他怕她辛苦,而她却乐在其中。

她将滑下的头发绕回而后,说:“我帮你把饭菜都热一下。”

饭菜都端到了饭桌,但饭厅里没还有慕济凯的踪影。梁夕夕唤他,他应了声,“来了。”

那父子俩不知道在房间里说什么悄悄话,她将围裙挂回去,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抱着儿子一起出来、

慕远瞻小朋友今年四岁多些许,刚上幼儿园的中班。他自小就比其他年级相仿的孩子调皮,虽然天生聪颖,但还是让家长和老师伤透了脑筋。

看见了妈妈,他歪着脑袋伸着手让她抱。

慕济凯不让,继而把他放到了他专属的小餐椅上。他扭着小身子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越过爸爸可怜巴巴地看着站在一旁的妈妈。

“坐好。”慕济凯语气淡淡地说,结果他还安安分分地停了下来。

梁夕夕也坐了下来,说:“宝贝,你的作业写完了吗?”

慕济凯刚把鸡肉喂到他嘴里,他忙着咀嚼,没有应她。

“他说饿了。”慕济凯替儿子回答。梁夕夕笑了声,自然知道这又是他不想写作业想出来的小借口。

“你刚刚才吃了个大苹果,这么快又饿了?”她将儿子脸上的油渍抹去,闻声对他说。

远瞻滚着眼珠子,说不出原因,只能继续强调,“瞻瞻饿了…”

与梁夕夕对视了眼,慕济凯笑而不语,接着又把肉喂到儿子嘴里。

她跟他们说了一会话就去洗漱了。

今天是周五,明天他俩都不用上班,而她家儿子倒比他们要忙碌。在老师的建议下,他兴高采烈地参加了一个少年宫组织的兴趣班。可惜孩子都贪玩,他才上几节课就不愿再去了。

慕济凯进房间的时候,梁夕夕正坐在化妆台前涂浴液,她从镜子里看见他挂着浅笑,于是问他:“你又跟那孩子说了什么条件了?”

“他说明天不想去上课,我没答应。”他边说边走进了衣帽间,过了一会又说,“要是下次他来缠你,你可别管他。”

将手上的乳液旋紧,梁夕夕转过身来,说:“今天一放学他就跟我抱怨说,他们班里的小伙伴有两天的休息时间,而他只有一天。”

他找好了睡衣就准备往浴室走,听见她的话又停了下来,应她:“我在报名的时候已经跟他说清楚了,参加兴趣班就等于少一天玩耍的空档,他说没问题我才报名的。”

她不如他那般立场坚定,忍不住替孩子辩解了几句:“瞻瞻才几岁大,又是男孩子,当然喜欢玩。还有…”

“就是因为他小,所以才不能让他养成这样子的习惯。”慕济凯打断了她的话,“他已经是好几次都这样了,上回参加合唱团,上上回加入朗诵版,还有的我都记不起来了。这孩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住坚持,做什么事情都半途而废,以后还怎么生存。”

梁夕夕刚想说话,慕济凯已经将浴室的门关上了。

看着那扇关紧的门,梁夕夕无奈地笑了。她坐了一会,还是想去跟儿子沟通一下。

在房门上轻敲了两下,梁夕夕小声地说:“瞻瞻?”

“来了!”里头传来欢快的声音,过了一会,房门就被打开了。

书桌收拾得整整齐齐,被子掀开了一角,床褥上留下浅浅的压痕,旁边还放了本翻开的连环画。梁夕夕很惊讶,伸手揉着他的短发说:“你今晚这乖呀,这么早就准备睡觉啦。”

远瞻歪着脑袋躲开了她的魔爪,之后乐呵呵地躲进了被窝里,仰着脸对她说:“爸爸说,明天放学带我去爷爷家玩。”

孩子往床铺里面挪了点,梁夕夕也缩进了孩子的被窝里,倚在床头陪他聊天,“来,跟妈妈说说,你今天和爸爸说了什么悄悄话了。”

“那是悄悄话!”小朋友很警惕,扬声强调。

梁夕夕将他拥入怀里,笑着说:“没关系的,妈妈不会告诉别人。”

其实远瞻跟母亲比较亲近,他黏在梁夕夕身上乱扭。他想了想,用手拢在她耳边,悄声说:“爸爸说要带我去玩大迷宫。”

“呀?”她追问,“那你需要完成什么任务?”

“上课不许跟别的小朋友说话,乖乖地听老师的话,还有…”他苦苦思索,说了几遍还有才补充完整,“还有要认真完成作业。”

他们聊了一会,小远瞻就频频打哈欠。她替他掖好了被子,低头亲了下他的脸颊,“宝贝,晚安。”

昨晚虽然睡得早,但今早那孩子仍然不愿意起床。

梁夕夕也赖了一会床,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时间紧迫得很。她将慕济凯也摇醒,“来不及了,你去叫孩子起床,我去做早餐。”

躺在一边的男人迷迷糊糊地应了声。慕济凯昨晚看球赛看到了凌晨两点,他只觉得自己刚刚才睡着,这会被人叫醒实在觉得不爽。过了许久,他终于懒洋洋地往儿子的房间走去。

孩子还缩在床铺的一角酣睡,慕济凯一进门就把房里的窗帘拉开。

阳光透过玻璃射进,这个房间都变得暖意洋洋。远瞻似乎不被这样强烈的光线所影响,慕济凯坐在床头唤了他许久,他才睡眼惺忪地看了父亲一下,接着翻身继续安睡。

“儿子,赶紧起床。”慕济凯也没有什么耐心,掀开他的被子就把他拉起来。

远瞻连眼睛也不肯睁开,身体歪歪地靠着自家父亲,下巴搁在他肩头,口齿不清地唤:“爸爸…”

慕济凯随口应了声,手一伸就把放在床头的衣服拿过来,利索地替那迷迷糊糊的小家伙穿上。

奈何小朋友并不合作,无论是抬头还是举手都不肯,到了后来还嫌毛衣太紧,闹着要脱下来。慕济凯没有管他,穿完了毛衣就继续传外套。

“我要妈妈!”带着床气的孩子开始发作,爸爸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又不肯哄他,真是讨厌。

“好了好了,妈妈都给你。”慕济凯没好气地说,他的床气也不小,现在还被这小小麻烦折腾了一番,他只觉得郁闷。他捉着儿子光着的小脚丫,很快就把袜子套在了上面。

梁夕夕将早餐端出去的时候,她家的两个宝贝都坐好在餐桌面前了。

餐桌前的一大一小都板着臭脸,他们无论是五官还是神情都几近是一模一样的,她倒觉得好笑,敲了敲桌面,提醒道:“诶,都没睡醒呀?”

没有人理会她,她伸手去捏儿子胖嘟嘟的脸蛋,“瞻瞻,别慢吞吞,等下迟到了小伙伴会笑话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