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急步而行,杨受成想了想,认真说道:”郡王何不把准备和离之事告知张姬?”这是第二个人这般劝他了。

兰陵王止步。

他回头看着杨受成,沉默了一会,他徐徐说道:“我想等郑氏愿意和离了再说此事。”他抿着唇,淡淡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何必把还没有做到的事空自承诺?”

甩下杨受成,兰陵王来到了院落中。

穿得厚厚的,里三层外三层都包成了一个雪球的张绮,正拔拉着几上的一个茶盅寻思着什么,直到兰陵王走近,她都没有察觉。

张绮是在寻思,不管是在齐地还是长安,或者是现在,一有空闲,她便坐立不安着。

她觉得,她应该做些什么增加实力,而不是如现在这般,生死荣辱系于一个男人。可她又实在想不出,她能做什么。

像现在,她出入都有兰陵王的护卫跟着,到外面收买那些受过苦难的人吧,那些护卫还会担心接触她的人中,有刺客或胸怀阴谋的呢。说是收买兰陵王自己的属下吧,她这种女流之辈的人格魅力,又哪里是兰陵王这种与他们共过生死的袍泽之情能替代的?

至于赚钱,那已没有必要了。现在兰陵王的钱都放在她的手里,她要拿走随时都可以。可在这样的世道,只有钱没有强而有力的武力保护,唯一的下场就是死,或者被践踏!

这是一种悲哀,两世为人,她都想不出在这个世道上,如她这样长相这样实力的独身妇人,能做些什么增加自己实力的事?

也不知寻思了多久,张绮陡然感到不对,便抬起头来。

她对上静静看着她的兰陵王。

与他相识太久,哪怕只看他一眼,她也能分辨出他是喜是怒还是有忧思。

看他一眼,张绮问道:“长恭,你刚才出去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转眼她明白了,马上站起,“是不是那个荆州刺史的事?你是怎么应对的?”

兰陵王笑了笑,他伸手抚着她的长发,低声道:“已经结束了。”他的阿绮,那主意是这么好打的么?不理会也就罢了,一旦出手,就必须是雷霆一击!不一下子打疼了,打狠了,打得他们周人一想到此事,就连牙根都疼上几天,那他以后还怎么去护着更见美丽的阿绮?

他不解释,张绮只好疑惑着。

接下来,这个临时的府第一下子变得热闹了,几乎天天都有刺史府的人登门拜访,还有那个什么杞简公,对上兰陵王时,也是点头哈腰不已。

偌大的荆州城,再也没有比那两个势力还大的官了。他们如此,那些下属官吏自然也是跟着来。于是,饶是兰陵王一直冷着脸,对所有人不假辞色,可天天上门求见的,送礼物的,想通过她的门路讨好的,那是络绎不绝。

在这种热闹中,新年到了。

早早的,杨受成便把府第布置得张灯结彩,婢仆们也都换上了新衣裳。

张绮站在院落里,静静地看着兴高采烈的婢仆们。

她这是第一次过新年。以往在乡下时,每逢新年,她便被关了起来……亲戚朋友来来往往,高朋满座的大好日子,没有的让她这种晦气人扫了兴。

兰陵王大步走来,远远的,他便看到穿着厚厚的裘衣的张绮,歪着头,双眼亮晶晶的,笑盈盈地看着众人忙活着。

多久了?他都没有见到她这么笑过。

他加快了脚步。

来到她身后,他轻声唤道:“阿绮。”张绮回头。

兰陵王上前牵着她的手,“怎么这么冰?想出去走走吗?”张绮仰着脸看着他,轻轻“恩”了一声。

两人行走在荆州街道中,这时,天下又飘起了雪花。

这是一种很安逸的感觉,两人都没有说法,只是这样手牵着手走着。

走了一会,张绮低下头来看着两只紧握的手。自从重逢以来,无数个夜晚,兰陵王便是把她抱在怀中,都没有碰过她,端方规矩得宛如,呃太监。

也不知怎么的,他这样地行为,慢慢地让张绮的心有点暖。他是怕她生气吧,怕她又拒他于千里之外吧?所以每天晚上,那么辛苦也强自忍耐着。

两人静静地行走在雪地上,随着他们地走动,一阵格支格支的脆响不时传来,这时脚步落在雪地传来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窜了出来。那人影冲得极快,如旋风一样,转眼便冲到了两人面前。

然后,只听得“扑通”一声,来人跪倒在雪地上,就在这街道中,向着张绮,向着兰陵王,以五体投地之势趴伏在他们脚下,哽咽起来。

直到这时,张绮才发现,跪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美丽的,皮肤特别白皙的少女。这个少女身着华贵做姑子打扮。这般跪伏着,那臀部高高翘起,形成一个极具诱惑性的弧度。

第193章 为卿扬名

少女砰砰砰地向两人磕了几个头后,抬起那美丽的脸蛋,楚楚可怜地看着张绮,看着兰陵王,也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流泪,那泪水哗啦啦地流下面颊,几乎糊住了她的小脸时,又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虽然雪花铺了一地,她这般磕着头,还是很快便额头发青。

张绮转过头看向兰陵王。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这是真正的没有表情,很显然,眼前这少女的一番举动,并没有打动他。

见张绮看来,兰陵王蹙了蹙眉,“走吧。”说罢,他牵着张绮的手向一侧走去。

看到他理也不理自己,那少女凄然地叫了一声,朝着张绮唤道:“夫人,夫人,是贱妾错了,求夫人饶命,求夫人饶命!”

一声又一声,只是看着张绮,只是不停地向张绮磕头。看来,她知道兰陵王心如铁石,却是想从张绮这里打开一条路了。

自那少女冲出来时,街道中不多的行人已络绎向这边看来。现在,那些三三两两的人正是远远围上,朝着这里指指点点的。此刻看到这少女向张绮苦苦哀求,有几人尖着嗓子叫道:“真可怜。”“那个夫人有没有心啊?人家这样求你,怎么无动于衷的?”“看身段也是个大美人儿,怎么心这么狠?”“太过份了,人家这样求,都理也不理。”

一声又一声的议论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到了后面,几乎令得别的围观者也对张绮指责起来。

一个又一个的责骂声中,仿佛张绮不立马无条件的原谅那少女,不扶着她说一通大义凛然的话,便是十恶不赦之人一样。

这样的责骂,配上那少女不停地流泪,不停地磕头声。真成了这漫天雪花中的一景,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多的人向这边围来。

张绮任由兰陵王牵着自己的手向前走去,一边走。她一边看着兰陵王,等着他开口。这个少女虽然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说她做错了什么,要张绮饶什么命。不过以她的聪慧,自是一下子就猜到了,这个少女,便是荆州刺史府中。那个曾经想要赖给兰陵王的刺史的义女。

……这事,现在已不是普通的儿女之争,而是上升到家国利益之事。张绮一个妇人,自是不会妄动怜悯之心,去干涉兰陵王的决策。

因此,在那少女悲凄的哭泣声中,砰砰砰地磕头声中,四周的指责唾骂导声中。两人却是渐渐远去。

眼看着他们就这样离开了,那个少女发出一声绝望的哭号后,突然尖着嗓子哭道:“张夫人。你如果不愿意原谅阿雪,阿雪马上死给你看!”

话音一落,她抽出一柄短剑抵在了自己的咽喉上!

随着少女的这个动作,人群发出一阵倒抽气声,同时,还有十几人不约而同地朝张绮叫道:“你这毒妇。”“你这妇人恁地狠心!”“你这妇人怎么眼睁睁……”越来越难听,越来越乱七八糟地唾骂中,兰陵王脚步一顿,缓缓回头。

他目光如电,冰冷地扫过咒骂的众人。

在他的目光下。那些路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慢慢住了声。

兰陵王转头看向那个少女阿雪。

他松开张绮的手,缓步走向阿雪。见他终于正视自己,终于向自己走来,阿雪灰白的脸马上变得红通通的,她睁大双眼。又是兴奋又是充满希翼和渴望地看着兰陵王,少女的瞳仁中,隐隐还有着某种隐密的期待。

在阿雪的期待中,兰陵王走到了她面前。

他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剑一入手,便映照着雪光,变幻出流离七彩。

这时,兰陵王手腕一扬。就在一阵齐刷刷的尖叫声中,他“卟”的一声,那寒森森的剑锋,竟是干脆利落,又阴狠无情地割断了阿雪的咽喉!

鲜血冲天而起,转眼便把脚下的雪地染得通红。随着瞪大了双眼,那隐密的喜悦还来不及消逝的阿雪尸体载倒于地,兰陵王掏出手帕,慢慢拭去剑锋上的血迹。

这时,四周已呕吐声,惊叫声响成了一片。在这些杂乱的,惊恐的声音中,兰陵王抬起头来。

他目光所到之处,众人不停后退,后退……慢慢收回目光,“嗖”地一声寒剑入鞘,兰陵王低沉的,徐徐地说道:“那一日高某便说了,此生最恨阴谋!转告梁显和宇文连,他们最大的错,便是把主意打到我夫人身上,还出言污辱于她……”

他还没有说完,那几个混在人群中,刚才指责咒骂张绮最为厉害的路人,已顾不得暴露自己的身份,一个个扑通扑通跪在地上,一边朝着他不停磕头,一边求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郡王息怒!息怒!”

“此事错在我等,求郡王手下留情!”

“郡王息怒!我等再也不敢了。”

“不敢就好!”兰陵王冷冷丢下一句,转身走到张绮面前,牵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看着那两人越去越远的背影,一辆马车中,宇文连那肥胖的脸抖成了一团。这又是他的主意,不用想他也知道,回去后,纵使梁显对他的身份还有一些忌惮,这一次也会指着他的鼻子大骂痛骂了。

宇文连白着脸,眼神复杂地看着兰陵王远去的身影,这时,外面传来他一个心腹颤抖得几不成腔的声音,“您看现在怎么办?”

宇文连咬紧牙关,好一会才颓然向后一倒,在两侧婢仆的惊慌中,他苦涩地说道:“这个高长恭,简直就是个疯子,疯子!”自古有言:杀一人是罪,杀万人是雄,杀得万万人,方是雄中雄。而兰陵王这种杀得万万人的,便是那雄中雄。在他的字典中,早已不存在心慈手软四个字。所以,他把这一次行动的目标,定在了身为妇人的张氏身上。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样一做,反而更加激怒了兰陵王。

从刚才兰陵王的话中可以听出。他之所以震怒,之所以毫不犹豫地当着这么多路人的面格杀了阿雪,便是因为他们把主意打到了张绮头上,便是因为他们想通过梁雪的眼泪。跪拜,还有旁人的咒骂来逼得那个张氏心软。这着他前思后想,自认为很是不错的苦肉计,最终,却因为高长恭那厮的极端护短而弄巧成拙!

对一个姬妾出身的女人看得如珍似宝,不能容忍她受半点委屈,这样的男人。不是疯子是什么?

咬了咬牙,已经绝望的宇文连只有最后一招了,“去刺史府!”

张绮和兰陵王两人回到府中不过半个时辰,便接待了两位极为特殊的客人。

在这冰天雪地中,却赤着上身,身上绑着荆条的荆州刺史和杞简公宇文过来了。当然,他们还是自重身份,这一路是坐着马车过来的。直到入了府门。才走下马车,脱下衣裳,露出他们被荆条绑着的肥胖身形。

两个周国权臣低着头。在府中众人的瞪目结舌中,在杨受成地带领下来到主院外后,便同时跪了下来。

——这一跪,只希望能让高长恭原谅他们先前的过错,不去策动齐主兴兵犯周。

——这一跪,只希望能让刚刚经历过战争的周地,免去一场生灵涂炭!毕竟,陈人向来软弱,只要齐人不牵头进攻周国,想来通过赔罪和金偿等手段。还是可以免去一场战乱的。

而所有所有的关健,便在于房中那个年轻的,俊美得不像话的男人能不能就此原谅他们。

也不知跪了多久,兰陵王走了出来。

看着这两个周国重臣,终于,他长叹一口气。上前一一扶起两人,说道:“两位何至如此?这天寒地冻的,小心冻出了疾病。”

不等两人开口,高长恭又温和地说道:“我夫人心软,她看不得两位长者这般。因此长恭想了想,以前之事,便一笔勾销罢。”

两人大喜,在梁显的呵呵笑声,宇文连的再三陪罪中,兰陵王迎着二人入了书房,让他们各自穿好衣裳后,摆上宴席,一樽美酒下肚,便算是化敌为友了。

半个时辰后,各自换上了华服,放下了心头巨石的两位周国重臣上了马车,而兰陵王一直把他们送出了府门。

他回来时,张绮正站在门口目光晶亮地望着。看到他走来,她碎步迎上,忍不住问道:“长恭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兰陵王伸手牵着她的手,进了书房后,才慢慢说道:“我深知陛下的为人,别说现在周国虚弱,便是周国内乱,齐军完全可以长驱直入,他也不会兴兵。”他冷笑道:“高湛那人,有小阴谋而无大志向,又素喜醇酒美人,如今行事,已越发疯癫。”

说到这里,他闭紧了唇。

原来他从来就知道,齐国不会出兵啊?那他还那么言辞咄咄,直逼得两个周国重臣不顾体面的负荆请罪?

兰陵王伸手在张绮的手背上拍了拍,轻声说道:“阿绮无需同情那两个老狐狸。你以为刚才那女子雪地一跪后还会有活路?哼,他们只怕早就盘算好了,只要我一松口,便可立马对所有知情人,还有看到他们狼狈一面的人下手诛杀!倒也不是防着宇文护知道此事,这是防也防不住的,而是上位者的尊严必须维护罢了。”

张绮明白过来,便是兰陵王原谅了他们,可陈国使者杀也杀了,那事瞒是瞒不过的。现在齐国不会因此事起兵后,宇文护对他们惩罚便会相应的小许多。如果再通过外交手段令得陈国息声,那宇文连和梁显的位置,也就是降几降,乌纱帽终还会有一顶戴上。

兰陵王向房中走去,走了几步,见张绮没有跟上。他回头看来。

这一回头,他对上张绮怔怔凝视的目光。这目光有点复杂,也有点陌生。看着她,兰陵王微笑道:“阿绮在想什么?”

张绮垂眸,她朝他无声的福了福,也没有回答他地问话,而是轻笑道:“恭喜郡王,自此以后,只怕周国官员一听到郡王的名字,便会退避三舍了!”

这话一出,兰陵王哈哈一笑。同时,他也知道,张绮定是明白过来,自己在街道上为了她杀那个阿雪立威,刚才又特意说什么“我夫人心软,他看不得两位长者这般”,方方种种,都是在告诉世人,他对她的珍视。

他的妇人,他曾伤了她的心,曾令得她放弃了对他的情。自武威城救出她那一日起,自发现他这一生也不能没有她开始,他便想着要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让她重新爱上他,让她如他爱她一样地爱着他!直到有一日,她也如他曾经经历的那样,一想到要舍去他,便心如刀割,一想到要离开他,便宁可死了的好……

他那么骄傲,怎能容许他爱着的人,却对他始终有所保留?始终想近就近,想抽身而退,便能飘然而去?

他不许了!

这里分割一下

元正了。

望着外面开始扬扬洒洒落下的雪花,郑瑜一直一动不动的。

看到她这个样子,王府中来来往往的婢仆,都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弄出什么响动来。

终于,外面渐转热闹喧哗,当日上中天时,一阵马车声响起,然后众婢仆欢喜地听到秋公主几人的笑声,“阿瑜呢?告诉她我们来了。嘻嘻,高长恭这次可大大威风了一把哦,听说现在突厥对他是闻风丧胆。哦,不对,是与他有着血海深仇呢。”

“是啊,现在满大街小巷,都在说着高长恭的名字。阿瑜这次一定很高兴。”

“不止如此,你们听过没?如今大街小巷,都在流传着一句话,“天下三国,兰陵无双”,高长恭那小子啊,现在是举世无双的绝代人物呢。”

“嘻嘻,是啊是啊,阿瑜做为这样一个绝代人物的妻子,定然是心中欢喜的,快,我们走快些。”这句话,是一个还不太熟悉高长恭和郑瑜的关系恶劣到什么程度的贵女说的。因此,当她这句话落下后,众女的笑声一息,一个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慢慢地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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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阿瑜,和离吧

在婢女地带领下,秋公主和李映还有几个贵女,摇曳生姿地朝郑瑜所在的院落走去。她们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一过完年,便要开始张罗着嫁妆,因此这阵子玩耍起来特别积极。

望着前方郑瑜的院落,看着偶尔出现的婢仆,李映蹙了蹙眉,低声说道:“这兰陵王府,越发萧条了,阿瑜也不整顿一下。”府中的人手本来不多,又透着一种压抑和阴沉,现这新年的气氛格格不入。

“可不是。”秋公主可不是如她那样压低声音说话,她不高兴地说道:“看着这些人便觉得晦气。”

说话之际,一行人来到了郑瑜的院落。苑门没关,她们说说笑笑地走了进去,一抬眼,便看到枯坐在正堂上,整个人如根木雕一样的郑瑜。

她一动不动地跪坐在塌上,秀美的脸上一片冰冷,木然。垂在一侧的手上,还抓着张纸帛。

见她这样,饶是大大咧咧惯了的秋公主也是一怔,她声音放低,试探着唤道:“阿瑜?”

连叫了两声,郑瑜还是这样坐着,一动不动的,秋公主不由有点害怕。她急急上前,正要摇晃她,一眼看到她手心抓着的小片纸帛,便蹲跪在几旁另一侧,伸手把那纸帛拿了过来。

纸帛上只有二行字,字体刚劲强硬中,透着一种俊秀挺拔,“字告方老,我已寻到了阿绮,她故土难离,不愿来齐,我负她良多,惟愿守她终老。若得子嗣,愿接尔等抵陈饴养天年。”

说是大白话,字是端雅挺拔的楷书。

在秋公主坐下的时候,众贵女也围着几坐下来了。看到秋公主拿着一张纸在看,她们齐刷刷地把头凑了过来。

看到这一行字,秋公主呆了呆。众贵女也是一呆,然后相互使了一个眼色。

咳嗽一声后,秋公主小心地问道:”阿瑜,这。这是高长恭写的?”

听到秋公主提到“高长恭”三个字,郑瑜像活过来了一样,慢慢抬起头来。双眼空洞地看了秋公主一会,突然的,郑瑜扑到她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郑瑜虽然看起来温婉,性子其实倔强,她这一哭。秋公主一阵手忙脚乱,众贵女也围上来不停地安抚起来。

郑瑜显然心中有着太多委屈,她越哭越难以自抑,越哭越苦,泪水滚滚而下,泣不成声。

秋公主连忙搂紧她,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说道:“阿瑜别伤心了,别伤心了。”她本来是个冲动的性子。现在看到郑瑜哭得这么伤心,不由把高长恭恨得牙痒。可嘴一张,看到那纸帛上的字。又哑了嗓。

她能说什么?自太后死后,她的日子也不好过,何况,兰陵王现在远在陈地,她能说什么?

在众女乱七八糟地安抚中,郑瑜显然心情好转了些。她开始伏到几上,轻轻的啜泣着。

见她心情好些了,李映第一个开了口,“阿瑜,这纸条是从哪里来的?会不会是唬你的?”

李映这话一出。众女都转头向她看来,便是郑瑜也停止了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