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只看孙警官:“事实到底如何,还请警官彻查,还我们面馆一个公道。”

两个女人,一个状如泼妇,一个冷静讲理,孙警官当然看清溪更顺眼,更何况,貌美的女孩天生就更容易吸引男人的好感。不过,孙警官没那么肤浅,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戴好警帽,决定亲自去审问卧病在床的吴小姐。

清溪、孟进也被他叫去了。

吴家住的比较偏,都快接近郊区了,两房人一起住在一个小院子里。吴太太是寡妇,单独将一儿一女拉扯大。吴家二老爷是个木匠,平时靠帮人打家具营生,生意不好不坏,吴太太的儿子从小跟着叔叔学手艺,长大后叔侄俩一起干。

孙警官率先跨进大门,一眼就注意到了院子里摆放的几桶油漆——作案工具。

见孙警官意味不明地瞅了她一眼,吴太太撇撇嘴道:“警官,如果证明是面馆的错,他们是不是还得另赔我两桶油漆钱?”

出来围观的吴二太太听了,气得在心里直骂人。油漆是他们家的,嫂子要拎油漆去讨说法,她心疼舍不得,可嫂子非要用漆,想方设法往她心里添堵,要是大房花钱买油漆,嫂子肯定舍不得动,这会儿倒是又算计一份油漆钱了。

“吴映雪在哪个屋?”孙警官背着手,不耐烦地问。

吴太太瞪眼清溪,指着东边厢房道:“屋里躺着呢,昨晚折腾一夜,都下不了地了。”

孙警官无动于衷,随手点了点吴太太、清溪:“你们俩跟我进去,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

“行,屋里乱,我先去收拾收拾!”吴太太眼珠子转了转,急慌慌先跑过去了。

清溪知道,吴太太肯定是有话要叮嘱女儿,但她问心无愧,并不是很担心。

小姑娘自始至终都平平静静的,孙警官高看了一眼,往东厢房走的路上,他轻轻咳了咳,漫不经心地道:“徐小姐放心,我孙建最恨别人欺负老实人,甭管她们有几张嘴,白的就是白的,她们想抹也抹不黑。”

清溪微怔,对上男人温和的细眼睛,她忙道谢。

孙警官嗯了声,收回视线,背在后面的手指动了动。徐庆堂的面他没吃过,但这半年里,他已经间接地听说过两次清溪的事了。第一次是去年八月清溪来杭火车上遇到劫匪,孙警官参与了劫匪后续的逮捕与处置,自然而然听到些清溪与顾家的婚约。第二次,是秀城劫匪报复纵火杀人案,孙警官人在警局,对案情有些了解,可惜劫匪逃之夭夭下落不明,秀城那边没有线索,他们杭城警方就更没有头绪了。

今天出了这样的纠纷,个人感情上讲,孙警官是愿意相信清溪的,破例告诉清溪,是怕一会儿对质的时候,小姑娘因为孤身一人露怯。

东厢房里面,吴太太也在给女儿吴映雪吃定心丸,什么“娘一定为你做主”之类的,听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她才跳到地上,假装收拾房间。

吴映雪今年十六岁,长得白白净净,一双桃花眼水漉漉的,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声漂亮。女儿底子好,所以吴太太才拼命攒钱将女儿送进杭城最好的女中,为的就是抬高女儿的身价,将来好嫁进有钱人家。

看到苍白着脸蛋躺在床上的吴映雪,孙警官愣了愣,没料到泼妇吴太太竟然能生出这么美的女儿。但吴映雪只是肤白眼睛漂亮,鼻子嘴唇都不算出挑,孙警官连清溪的美色都能视若无睹,对吴映雪,他更不会怜香惜玉了。

坐在椅子上,孙警官要吴映雪如实交代昨日一天吃过的东西。

吴映雪垂着眼帘,声音细细的,更显得可怜了:“周六,我,我睡了懒觉,没吃早饭,中午与同学们在运河码头附近的西餐厅吃的,下午四处游玩,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晚上去徐庆堂吃面,我吃得时候一切正常,可回家路上肚子就开始不舒服,与我一起坐车的同学可以作证,然后一回家,我就……”

小手捂着肚子,吴映雪委屈无比地看向清溪:“徐小姐,我真的很难受,以后你们别再做不干净的东西了……”

“吴小姐,我有三个疑问想问你,可以请你先回答我吗?”清溪客气地插言道。

吴映雪眼里掠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坦然地道:“您问,我保证句句属实。”

清溪环视一圈简陋的卧室,问了第一个问题:“请问,昨天是不是顾慧芳小姐第一次主动约你出去玩?”

吴映雪眼角抽了抽,无意识地垂下眼帘。

孙警官审过那么多犯人,捕捉到了吴映雪的神色变化,也知道这个女学生心虚了。

清溪也有了答案。顾慧芳傲慢无礼,连她这样殷食人家的女儿都不屑为伍,又怎么可能真心与一个出身清贫的同学交朋友?

有了这个前提,清溪继续问道:“请问,昨晚你们去面馆吃饭,是不是顾慧芳小姐的提议?”

吴映雪已经猜到清溪的目的了,短暂的慌乱后,她聪明地想要否认,但没等她开口,清溪紧接着抛出了第三个问题:“请问,顾慧芳给了你多少钱,你才答应与她合谋陷害我?”

最怕别人知道的秘密突然就被人当面问了出来,吴映雪脸色更白了,目光闪烁像是在快速思索如何撒谎,然后察觉孙警官冷厉的视线,吴映雪本能地先否认,不解地望着清溪:“你在说什么?我与慧芳是好朋友……”

“是吗?”孙警官接替清溪,冷笑着朝外面喊道:“来人!”

门外立即跑进来一个警官。

孙警官看着吴映雪吩咐道:“你马上去南湖女中,找吴映雪的老师、同学打听她与顾慧芳的交情。”

此言一出,吴映雪脸色大变,纤弱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孙警官见了,暂且叫住属下,严肃地对吴映雪道:“念在你年纪小,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老实交代案情,只要你能求得徐小姐的原谅,这件案子还有私了的可能,不然真的查起来,你坐牢是小事,一旦因为品德有亏被学校开除,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吴映雪才十六岁,顶多有些女孩子的小聪明小算计,原以为天衣无缝的事,骤然面临坐牢、开除的危机,吴映雪胆子都要吓破了,双手捂面呜呜哭了起来。吴太太就在一旁听着,事情经过她心里也有数了,虽然恨清溪的咄咄逼人,但她更恨把她女儿当刀使的顾慧芳,那个顾家的二小姐!

如果是别的小错,吴太太宁可女儿受些委屈也不想得罪顾家,可现在摆在女儿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揭发顾慧芳,要么女儿坐牢被退学!

“徐小姐,这事千错万错都是顾慧芳的错,映雪她傻,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我们娘几个也糊涂,求您大人大量原谅我们一回吧!”吴太太扑通朝清溪跪了下去,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赔罪求饶:“我知道错了,只要徐小姐原谅我,我这就去帮您擦面馆,澄清此事与面馆无关,您耽误多少钱的生意我就陪您多少钱……”

为了女儿,吴太太什么都愿意做。

清溪看着窗外,脑海里相继浮现顾慧芳、顾世钦的脸。

“您起来吧,我不用您赔钱也不用您帮忙收拾,但您必须在面馆前敲锣打鼓,澄清您女儿的病与面馆无关,并正式向我道歉。”清溪低头,面无表情地道。

不用赔钱,吴太太喜出望外,立即点头答应,并再三夸赞清溪心胸宽广如菩萨一样善良。

泼妇会骂人,夸人也一溜一溜的。

孙警官好笑,离开座椅,问清溪:“顾慧芳那边……”

吴太太一听,登时骂起顾慧芳来,表示愿意配合清溪去告顾慧芳。

清溪一直都有个疑惑,问吴映雪:“你到底吃了什么?”

吴映雪低头,一边抽搭一边道:“她给了我一颗巧克力,说里面掺了泻药。”

“巧克力可有剩?”孙警官问。

吴映雪摇摇头:“她要我吃完。”

孙警官又问了几句,越问眉头皱的越深,沉吟着提醒清溪道:“那丫头很狡猾,现在我们只有吴映雪的一面之词,只要那丫头一口咬定她没做过,咱们就没有证据抓人。而且,顾家在杭城颇有根基……”

清溪明白,嘱咐吴太太道:“您去面馆澄清时,只说吴小姐吃了一颗过期巧克力,不要提顾慧芳。”然后又向孙警官表示,这件案子就到这里,她不再追究了。

吴太太、孙警官都理解她的选择。

但清溪并不是因为怕官司难打才这么做的。

面馆的名誉问题解决了,孟进三人抓紧时间除漆,清溪向陈尧道谢后,独自回了家。林晚音去韩家教琴了,不过就算母亲在家,清溪也不会告诉母亲,溜到后院,一五一十地讲给祖母听。徐老太太气坏了,但她更惊诧孙女的决定。

清溪叹道:“如果没有顾叔叔,官司再难打我也会将顾慧芳揪出来,就算找不到证据,也要让她声誉受损,被同学猜忌,可顾叔叔帮了咱们那么多,我想给顾叔叔一次面子,私下将此事告知他,让他去管教女儿。顾慧芳肯收敛,咱们都能省心了,如果顾慧芳不知悔改,下次我撕破脸皮,也无愧顾叔叔什么。”

徐老太太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孙女,越看越欣慰。

受了气,大多数孩子都会选择冲动报复,可这次孙女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她刚刚甚至已经想好如何劝孙女饶过顾慧芳一次了。

“好好好,我们清溪是真的长大了。”徐老太太将孙女搂到怀里,不知为何湿了眼眶,一边轻轻拍着孙女一边感慨道:“你爹没了,幸好你脾气随我,办事叫人放心,若跟你娘一样出了事就知道着急知道哭,祖母活着也是受累,不如去地下躲清静!”

清溪:……

她的脾气有像祖母吗?为何她一点都不觉得?

“哼,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亲昵完了,徐老太太老脸拉了下来,叮嘱孙女道:“我这就叫人去请你顾叔叔,等会儿他来了,清溪你一个字都不用说,只管哭就行。”

顾慧芳欺负她孙女,警察局那边徐老太太放过小丫头一次,但来自亲爹的教训,顾慧芳休想躲!

一个小时后,顾世钦携礼登门。

徐老太太让小兰说给他听。

小兰据实相告,没添油没加醋。

顾世钦脸色十分难看,看向坐在一旁的清溪。清溪垂着眼帘,没哭诉委屈,也没有虚伪地替顾慧芳求情,但那张酷似林晚音的脸,就连受了委屈都一样选择沉默以对,却让顾世钦越发地心痛、自责、愤怒。

“老太太放心,我这就回去教训慧芳,晚上带她过来向您与清溪赔罪。”

徐老太太淡淡道:“教训是应该的,女孩子要温婉端庄,学会这点,是受益一生的事,我说给你听,也是为了慧芳好,免得她以后再犯错。但道歉就不必了,女孩子都脸皮薄,你强押着她过来,她心里一气,怕是又要恨上我们。”

顾世钦想到女儿刁蛮的脾气,惭愧地无言以对。

告退离开,顾世钦憋着一肚子火回了自家。

顾慧芳正绘声绘色地向大太太描述徐庆堂面馆被人泼漆一事,不曾想父亲突然归家,当着大太太的面,劈头盖脸就是朝她一顿骂,不但要罚她闭门思过,还要扣她半年的零花钱。顾慧芳哪样都受不了,扑到大太太怀里要母亲为她做主,大太太一加入战场,夫妻俩的陈年旧事又被扯了出来。

偌大的客厅,鸡飞狗跳。

顾老太太假装不知,躲在自己院里捻佛珠,顾明严刚回家,听到动静,便重新上车,去了他在外面的别墅。

一夜争吵,第二天,顾宅又恢复了平静,或者说,是变成了死一样的沉寂。

大太太气病了,顾慧芳换了一身新衣服,准备去学校找吴映雪算账,然而顾家汽车停到学校门外,顾慧芳刚下车,正与一位同学打招呼呢,突然跑过来一个小混混,胳膊一抡,就将一桶黄白之物迎头倒在了她脸上!

那一瞬,犹如天降炮弹,一股冲天恶臭以全身脏污的顾慧芳为中心,滚滚地朝四周蔓延了开去。

附近的同学们纷纷捂住鼻子,退到远处看热闹,有的同情,有的幸灾乐祸。

顾慧芳呢,第一反应是大叫,然而刚张开嘴,就感觉有什么流到了口中……

“哇”的一声,顾慧芳捂着肚子吐了,吐到天昏地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没过多久,顾家二小姐被泼粪的事,便在南湖女中传了一个遍,上至校长下至清洁工,无人不知。经此一事,任凭她顾慧芳再美再有钱,以后旁人见到她,想到的第一件事,恐怕都是:哎,这就是那位被泼过粪的顾家二小姐吧?

玉溪也在南湖女中读书,回家后立即将此事告知了家人,据说顾慧芳已经住了院,病因不知。

蒙在鼓里的林晚音震惊极了:“谁这么恨她?”

坏丫头遭了殃,徐老太太心里很痛快,同时也很纳闷,狐疑地望向大孙女,可徐老太太怎么都无法将泼粪这种粗鄙的报复行为与她鲜花似的孙女联系到一起。但,如果不是孙女,难道顾慧芳还得罪了别的人?

事情当然不是清溪所为,可她知道“真凶”是谁。

嗯,顾怀修肯定不会下这种命令,八成是陆铎让人干的!

第53章 053

因为清溪不让,顾怀修不再每晚都来面馆,但周五下午,不知不觉成了两人见面的固定日子。

照旧是陆铎来柳园外接她。

一上车,翠翠就迫不及待地问陆铎:“陆少,那事是你干的吧?”

陆铎从驾驶座回头,茫然反问:“啥事我干的?”

翠翠切了声:“少装了,有人往顾家二小姐身上泼……除了你,谁还能想到这种馊主意?”

陆铎看清溪。

清溪低头笑。

陆铎叹气,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认命地道:“你们忒偏心了,英雄救美的事都想到我舅舅,泼粪这种没品的事情就赖在我头上,哼,你们也不想想,我是替谁做事的?如果不是舅舅开口,我这个虾兵蟹将敢随便动手?”

翠翠若有所思,清溪依然坚信是陆铎的主意,因为她无法想象冷峻威严的顾怀修会说那个字。

汽车开进别墅,翠翠继续在院子里看陆铎训练富贵,清溪轻手轻脚上了二楼,手里拿着顾怀修借她看的那本汽车机械的书。虽然书是中文译版,但里面术语太多,清溪看着很费劲儿,读书时就先在不懂的地方做上记号,回头向顾怀修请教。

书房门开着,清溪走到门口,往里一望,居然没人。

就在此时,卧室那边突然传来低低的马桶抽水声。

想象里面的情形,清溪脸颊莫名发热。

顾怀修洗完手就出来了,走出卧室,看见他的小女人背靠墙壁,低着脑袋在看书。她穿了一件浅蓝色的小衫儿,搭配长至脚踝的白裙子,脚下一双精致的绣花鞋。女孩乌黑的长发用簪子固定在脑后,莹白的脸颊与修长的脖颈都露了出来。

干净纯粹,好像校园里读书的女学生。

顾怀修停在了她面前。

清溪微微抬眸,看见他衣袖半卷,露出一段手腕,瘦而结实,靠近腕表的地方有道细长疤痕,灰白的颜色,应该有些年头了,大部分被腕表遮掩。

“怎么伤的?”清溪合上书,也忘了刚刚的小羞涩。

顾怀修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想了想,记不起来了,身上大大小小那么多伤,除了差点要了他命的,其余他都忘了。

“进去吧。”顾怀修握住她肩膀,带着她往里走。

清溪抿了抿唇,不满他的敷衍,加快脚步,挣脱了男人的大手。

顾怀修并未在意。

书房北侧有个圆形的白色小茶几,面对面摆了两张单人沙发,清溪先坐好,顾怀修倒了茶回来,她直接翻开书页,向他请教。顾怀修就像一个儒雅的教授,一一为她解释,大概用了十分钟吧,所有疑惑解除,清溪对着书,整体地再回味一遍。

“喜欢汽车?”顾怀修端起茶碗,问她,他真的没想到清溪会对这本书感兴趣。

清溪下意识地就要回答,目光无意扫过他手腕的伤,清溪心中一动,假装没听见。

顾怀修便放下茶碗,摸摸右手腕的淡淡疤痕,他低声道:“我忘了。”

这算是回答吗?

清溪半信半疑,继续沉默,但这次她不是赌气,而是不好意思告诉顾怀修,她之所以对汽车机械感兴趣,是因为他要制造汽车,她想明白自己喜欢的顾三爷,是如何工作的。

“出去逛逛?”教书任务完成,顾怀修提议道,没有强迫女孩回答问题。

清溪点点头,她好像越来越享受坐车兜风的感觉了。

她站了起来,顾怀修却没动,朝他卧室的方向扬扬下巴:“我准备了一条裙子,你去试试。”

清溪愣住。

顾怀修抬头看她:“试衣服前,记得关门。”

清溪小脸刷的红了,瞪他一眼,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

旁边就是卧室,清溪好奇地走过去,推开门,一眼就发现红木衣架上挂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微风吹进窗,质地柔软顺滑的裙摆轻轻地拂动,美如月光。裙子漂亮,上面居然还搭了一顶清溪只在电影海报里见过的白色大沿帽,帽子上没有羽毛,但有白纱做的蝴蝶结。裙子底下,也摆了一双白色小皮鞋。

清溪对白色没有特别的偏爱,但这套衣服,她真的好喜欢。

清溪慢慢地关上门,反锁,再把窗帘拉上,然后才抱着衣服去洗手间更换。

隔壁书房,顾怀修靠在沙发上,黑眸凝视对面的墙壁,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估摸着女孩应该换完了,顾怀修离开书房,去卧室门前等。里面静悄悄的,好半晌才传来女孩走动的脚步声,走来走去,就是没有出来的意思。

时间有限,顾怀修叩门。

清溪正对着阳台玻璃窗看全身照呢,听到敲门声,她心跳加快,摘下有点不好意思戴出门的大帽子,她红着脸去开门。

门开了,小姑娘羞红着脸蛋出现在男人面前,柔顺的连衣裙料子完美地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腰肢。顾怀修默默地打量,最后目光落在了清溪胸口。她身材很好,去年火车初见顾怀修就领教过了,但顾怀修看得出来,如果清溪换上现代样式的内衣,穿裙子会更好看。

这次是他考虑不周,下次再补上。

“不喜欢帽子?”顾怀修看向室内,注意到帽子被她放床上了。

清溪摇头,小声道:“太招摇了。”

“可以挡脸。”顾怀修解释道。

清溪“哦”了声,乖乖跑回去戴好帽子,却不知道,从后面看,她腰显得更细了。

顾怀修开车,带她去了南湖附近的一片翠竹林。

天气渐暖,出游的人们越来越多了,好在今天是工作日,竹林这边行人稀少,还是很清幽的。

清溪戴着大帽子走在顾怀修里侧,帽檐放得很低,别说顾怀修,前面的路她都只能看一段。

“这边没人。”顾怀修突然将她的帽子摘了下来。

清溪下意识仰头,却意外撞进男人深如潭水的黑眸,那眼里有她的影。

清溪脸颊发烫,慌乱地别开眼。

顾怀修看着女孩绯红的脸颊,粉嫩的唇瓣,忽觉口渴。

两人在沉默中闲庭散步般缓缓而行,头顶阳光暖融融的,没过多久,清溪也渴了,真渴。

“咱们回去吧。”清溪回头望望,轻声道。

“累了?”顾怀修问。

清溪傻乎乎地道:“不是,我有点渴。”

顾怀修闻言,眸色倏地转深。

第54章 054

渴了就要喝水,顾怀修记得竹林里有条溪流,溪流边上亦有泉眼,清冽甘甜。

他带着清溪去找泉眼,散步似的走了十来分钟,一条溪水闯入眼帘。

两人谁都没有带杯子,只能捧水喝。

清溪提起裙摆,想要蹲下去,刚伸手裙摆就往下一滑,若非她反应及时迅速跳了起来,裙摆肯定会沾到水。清溪很喜欢这条裙子,舍不得弄湿弄脏,左右望望,想找一处适合取水的地方。

“过来。”

男人叫她,清溪回头,看见顾怀修站在岸边,一手托举,好像掬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