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冷凝香抱紧了他,“将军,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侯爷一定有什么原因才会这么做,对于晋王我甘愿用命去偿还,请您看在孩子幼小,放过她吧!求求您!”

“好,孩子的命我放过,可你必须死。”

冷凝香点点头,看了怀里的瑶瑶一眼,慢慢合起眼帘,等着最后的一刻。

“住手!”独孤弦月支撑起虚弱的身子,上前喝止道。“事情没有弄清楚前,不可以乱杀人。”

“王妃,这------”

“本王妃说不可以!”

独孤弦月此刻比谁都要担心李情,命在旦夕这四个字,像一把利刃割的她心都碎了。王汉卿和李情这间发生的事情来的突然,让她一时间措手不及。看着冷凝香和瑶瑶,她还是要稳住自己的情绪,这件事情恐怕没表面上看的简单。

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让独孤弦月望去,来的是太后殿的内侍官,见了这幅场景,他慌张的站立在一旁。

“晋王妃,太后请!”又看了看一旁的陈将军,“太后请这位将军也过去。”

姑姑,你到底在想什么?弦月说过,若是你伤了李情,弦月一定不会罢休,即使你是当朝的太后、是我的姑姑!她缓口气,“陈将军,随本王妃去太后殿。”

棋盘上,黑子和白字一片厮杀,看似是和局的棋面,独孤息泪却不相信,敏锐的目光想从中给黑子找出一条活路。左右手对弈是她最喜欢做的,把自己当成对手来厮杀,把看似要输的一方扭转乾坤,从精神上彻底的打败对方。在她看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只有输赢这两个结局,不会出现和局。

现在的局面不就是这样吗!眼眸流转间,她看出了破绽,就是对自己,她也是在不断的算计中,不然宫中的岁月她要如何的打发。

“赢了。”她低笑着,险中求胜,半字定了胜负。无论是下棋还是看人,她都没有输过,除了那个人。

隔着帘幔,内侍官禀告道:“太后,晋王妃和陈将军在外求见。”

“请啊。”她今天心情很好,估计要见的人会让她心情更加的好。

独孤弦月扶着陈将军走了进来,“姑姑。”幽黑的眼眸里比平日都了一份冷然。

“你来了弦月。”从帘幔中走出,她似笑非笑的望着陈将军,“你是晋王的属下?”

“末将陈奇。”

“你擅闯内宫,可知道是死罪。”

“那是因为晋王他------”

“哀家在想,你杀了冷凝香后,该找的就是哀家吧!”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殆尽,寒霜罩面。

第二百三十三章 求救

寒风吹过,将房门重重的关上,将怀里的瑶瑶惊醒,低低的哭泣,让冷凝香回过神来。

“瑶瑶,不哭、不哭。”她将瑶瑶搂紧,脖颈转动间,火辣辣的疼起。她抚摸着细细的伤痕,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于突然,无论陈将军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明珠会行刺晋王。

看着外面的光景,已然不早。晋王妃和陈将军去了太后殿有些时辰,怎么还没有回来?瑶瑶睁大眼睛一声不吭靠在她的怀里,屋里静谧的让她感到心慌。等着晋王妃回来,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最好的方法就是出宫,可是孩子该怎么办?瑶瑶她是谁都不会再给,她要他们一家三口永远的在一起。

“哎呀,这里弄的真是乱七八糟的。”长福翘起手指,皱起眉头,直咂嘴。“和狂风吹过一样,冷凝香你也怎么不说话呀?”他看着冷凝香抱着孩子,一副如有所思的模样,见他来了也不出声。

“是长福公公,冷凝香见过公公。”她俯身道。长福她是见过的,负责伺候新帝,以前曾经伺候过明珠,基本上也算是宫里心肠不错的老宫人。

“免了吧。”他抬抬手,听闻晋王麾下的将军擅闯内宫,差点没把冷凝香给杀了,还闹到太后那里,连卧病在床的新帝都知道,派他过来看看。瞅瞅四下,看来闹的还挺凶。

“公公有事找冷凝香?”

“新帝喊你过去。”

“新帝?”

“走吧。”

长福在前面带路,入宫多年,他也算是见识了不少宫里隐晦的秘密。新帝宠爱王汉卿是宫里皆知的秘密,冷凝香这么个活生生的人横在中间,只怕是。。。。。。

默默的跟着长福,饶过弯弯曲曲的回廊,停在烨华宫外。又回到这里了,不过里面不是等待她的明珠。宫门打开,她踏入其中,眼前是阴暗暗的一片,所有的光源都被隔绝在外,零星的光亮也不能投入。空气里飘散着一丝闷热的潮热,不是正常时节里的感觉,而是刻意的营造这种氛围。

“新帝的病不能见光亮。”长福小声的嘱咐着,“冷凝香,洒家多句嘴,你进去见了新帝,尽量的不要惹怒他,其实新帝也。。。。。。”

“冷凝香明白公公的话。”她如何不懂,新帝所作的一切都是因为明珠。

过了正殿,又是一重厚厚的帷帐。里面隐约传来阵阵的咳嗽声,一声接一声的喘息,好似停下来,里面的人就要断气般。

“皇上,冷凝香来了。”等喘息声平稳些,长福才出声禀告着。

“让她进来。”半晌,新帝才回答。依旧是往日的冷漠和尖锐,不过仔细听来底气明显不足。

掀起帷帐,冷凝香悄然而入。不远的病榻上,原先就瘦弱纤细的新帝,一身寝衣躺在那里,听见声响,她侧目而视。黑白分明的眼眸骤然亮起。无力的动动手,“过来。”

冷凝香依言上前,新帝的脸色在白色寝衣衬托下变的更加苍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可言。一双眸子却依旧如往昔般,带着浓浓的恨意看着她和瑶瑶。

“皇上。”冷凝香有些心酸。最高权利的新帝,在此刻却孤零零的一个人承受着病痛,偌大的烨华宫里,连一丝光亮都不允许瞧见,在这里她如困兽一般挣扎。

“朕还好好的活着,收起你的眼神!”她不悦的说道,王汉卿最爱的女人,她的眼睛纯净无暇,无声无息的凝望着自己,眼底的怜惜看的她心生厌烦。

“冷凝香没有任何对皇上不敬的意思,请皇上息怒,您的身体重要。”

新帝对她的恨她清楚,抛去皇上尊贵的身份外,李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爱慕和喜爱一个人的心情和全天下的女子都一样,只是她有着不能褪去的枷锁,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爱情不是公平交易的买卖,她能给明珠的权势、财富、地位,都无法换取真心的爱。

“你们出去,没有朕的吩咐都不许靠近这里。”她挥手让一旁伺候的宫女退下。双手支撑着要身子坐起。

“您当心。”冷凝香放下瑶瑶,几步上前将她扶住,对着着新帝冷冷的目光,她只是淡淡一笑。

“你不害怕?”

“怕什么?”她重新抱起瑶瑶,恭敬的站起一旁。

李翟头一次良久的打量着她,“你和汉卿很像。”她也问过王汉卿同样的问题,他只是一笑,反问一句“怕什么?”相似的神情也在冷凝香的脸上出现。她真的很恨,是什么可以让他们爱的这么深,无论怎样都无法分开。

“和明珠相识十三年,总归会有些相似。”冷凝香抬头一笑,虽然那十年他们没有音讯,可是从来没有阻断过彼此心中的思念。

“十三年,这么久?你叫他明珠?朕听说他以前是你的家奴。”

“嗯,用一颗明珠换回来的,不过不是家奴,而是我小时候的玩伴。”

“原来是青梅竹马,可惜你总是会带给他祸事,像今天,你自己都自身难保。”

“您会救他是吧。”冷凝香转身凝视着新帝,很平静的问道:“您一定会救他是吧。”明明就是一个设的好棋局,她们都是一早就准备的好的棋子,该怎么走?走哪一个?都在执棋人的手里。

李翟一愣,救他?“他怎么了?”

“明珠被冤枉刺杀晋王,可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李翟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射出的一点星光,让她原来病容满面的脸变的生动起来,脸上涌起的笑意只是在嘴角停滞。母后还是出手了,就是对她这个将死的人都不能仁慈一些吗?

纤细的手臂扶住床角,低垂的臻首被一头长发遮住半边脸。没有往日的光泽,宛如一捧枯黄的乱草。

“咳咳咳”猛烈的咳嗽,让她瘦弱的双肩不住的颤动,冷凝香这才发现她的身体像一张单薄的纸片,单薄到不能承受外界的任何轻轻触碰。

“皇上。”她拍着李翟的后背,没有尊卑之分,只是轻柔的拍着她。

颤抖不止的双肩,因为冷凝香的触碰有一瞬间的停滞,继而是绷紧了身子。极少有人如此触碰着她的身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她都已经习惯一个人来面对一切。

“走开。”她口里说着,心里却没了刚才的厌恶,冷凝香的手很温暖,给她冰冷的脊背带来一丝暖意。肺里涌上的不适,让李翟几乎是趴在榻上,只有一双手抓住床角,丝毫没有放开,身为帝王的尊严,就是在临死的一刻,她都要维持下去。

低低的一声,却没有赶走身边的人,冷凝香极尽轻柔的尽量让李翟可以舒服一点。

口中的腥甜落在素白的中衣上,点点鲜红,李翟只觉得身体的难受得以缓解。她没有抬头,只是看了一眼,衣服上的血迹。嘴角勾起的笑容有着莫名的悲哀。剧烈的咳嗽慢慢平缓,她支起身子,推开冷凝香的手。

“不用这么大献慇勤,朕的母后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到的,所以------”凌厉的眼神回望着一旁的冷凝香,“王汉卿,怕是难逃一死。”嘴角尚未擦去的血渍,留在她苍白如纸的脸庞上,一抹血色让她看上去说不出的凄厉。无情的话语从她的口中说出,可谁也不清楚,在这一刻,她的心里已经痛到麻木。一直以来,她用自己的方式来得到想要的人和事。生命短暂的她,明知天长地久是奢望,还是义无反顾的爱上他。

王汉卿究竟是哪里好?说不清,道不明。没有任何的原因,只是他不能被任何的人替代。他的冷、他的傲、他的痴、他的恋。是毒,她也要饮鸩止渴。

冷凝香轻叹一声,双眸里涌上的水汽,迷濛了李翟的眼睛。心尖上微微一动,像是报复似的冲她一笑,“你很伤心吗?哭出来啊!”绝望如她,还是渴望有人可以一同哭泣。我的伤心,你要同样的感受!

“奴婢不是伤心。”冷凝香仰起脸,素净的面庞上,淡定的笑意绽放。

她如何笑的出来?李翟有些不悦,“你刚才不是求朕来救他的吗?既然没有希望你还能这么的镇定,你可以不要告诉朕,你还对他能活着抱有希望?”

“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找奴婢,无论过多久,奴婢都会等着。何况他也不会舍得瑶瑶。”看着身边的瑶瑶,冷凝香的脸上是恬静的笑容,历经了这么多的生死,直到现在,她可以用平静的心来对待会发生的一切。

“朕真的很讨厌你,恨不得杀了你。”冷凝香平静的容颜,只是因为王汉卿对她的承诺,一个许诺下终身承诺的人。以王汉卿的聪明才智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个明显的骗局,他和母后定下了什么样的约定,才要走这一步。

“您当然可以这么做,但是您不会杀奴婢。”

“不要揣测朕在想什么。”

“奴婢愚钝,从来都没有办法猜到别人的想法,在宫里这些日子,奴婢看的出,您对明珠的真心------”

“闭嘴!”李翟恼羞成怒,她贵为天子,无法从一个卑贱的奴婢手里得到王汉卿的心,还要再被她点破。“你真是多话。”病态的红潮涌上脸颊。颤抖的手,指着她。

“请您听奴婢说完。”她的声音里有前所未有的坚定,“爱上一个人没有任何的错,对奴婢而言,明珠无论是多年前的玩伴,还是以前的镇国侯,他永远都是奴婢心里最爱最牵挂的人。您身为君主,褪去这身夺目的光坏,也和寻常女子一样,爱一个人的真心比什么都要宝贵。”

“可是他的心在你身上,你这么说是在朕的面前示威吗?他是怎么对待朕的,还有你和你们的孩子,通通都是背叛朕的人。不要以为你说这些,就可以让朕去救他!”李翟话语急促,很少能让她这么的激动。她的痛,只能隐藏在黑暗里,谁都不会看见。

“你不是要等着吗?朕倒是要看看,你最后能等到什么?怕是只有王汉卿的尸体吧!”

“那奴婢也会一直等下去。”

“滚出去,朕不想看见你!”李翟负气的转身背对着冷凝香。她不要听这些,可怜她的话她不需要,也轮不到冷凝香来说。

“奴婢告退。”

明珠,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接下来,我就守在这里,等你回来赴我们约定的那天。

天色暗了下来,她搂紧了瑶瑶,回到她和明珠的屋里,独孤弦月早已经回来多时。

“晋王妃!”

独孤弦月整个人如木雕般不动,听见冷凝香的喊声,一直凝视远方的眼珠儿才动了动。“你回来了。”平淡无声的话,在空气中散开。冷凝香没有看见陈奇跟在一旁。

“王妃,陈将军他------”眼神落在桌上的包裹上,白布上,鲜血渗出,顺着桌面滑落在地,蜿蜒一条在她的脚边。

第二百三十五章

刺目的红,让冷凝香一时觉得眩晕,这个是------

独孤弦月的手搭在包裹上,鼻息间是浓重的血腥味,她自小就闻惯了。而今日,血腥味好似渗入她的全身,浓的化不开。那红印在眼底,冷冷一片。

“这是陈将军。”她漠然的看着冷凝香。

冷凝香身子一怔,“不,早上陈将军还好好的。”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渗血的包裹。

“太后下的命令,不要说早上,就是现在也能让你去见阎王。”站起身子,冷凝香才看见,她月白色的长裙上沾满大片的血迹。鬓角散乱的发丝垂落在耳边,随着她的开口起伏飘动。“十年了,陈将军跟随我爹爹十年,出生入死,后来随了王爷,虽然脾气暴躁,可是在沙场上,他为朝廷立下的战功数不胜数。”嘴角牵动,一抹笑意刚露出,却又急速的消散而去。只是看着眼前的包裹,硬生生的将泪逼回去。

“陈将军。”冷凝香怔怔的看着包裹,喉咙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

独孤弦月看着她呆住,半天说不上一句话的模样,上前拉着她的手,“凝香,和你无关。”

冷凝香的眸子里迸出一丝光亮,嘴唇微颤,“你相信不是明珠做的?”低声问道。

“嗯,我相信。”她点点头。

冷凝香忽觉心田中,不知从哪里落下一点酸涩来,直直下坠,瞬间激荡出层层涟漪,一圈一圈地荡开去,微微涟漪遂成波浪,从最深最深的心底,逐渐浮上来,心肝脾肺都胀满酸涩感,这股酸涩似不肯罢休,就连眼鼻也是酸的了。

“我就知道,一定会有人和我一样相信,明珠是不会行刺晋王的!”落泪的脸上却是欣喜的笑容。

加重几分力道,按着冷凝香的手,她掌心湿润将温暖也传递给冷凝香。如果不是陈奇最后的话也许,她这会已经找冷凝香拚命了。陈将军,我知道你是为了晋王,可却害你无端丢了性命,你的命我欠着,总有一天,我会偿还。

“凝香,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宫外发生的人任何事情,我的姑姑今日连陈将军都能斩首,我这个侄女估计也不能保你多时,眼前的路该怎么走,我们都不知道。以后,你不管去哪里都要小心,尤其是瑶瑶。”陈奇在临死前大概讲述了当时发生的事情,她反覆的琢磨,其中的缘由她估摸了几分,只是看不透王汉卿最后的用意在那里。

“是新帝召见我。”

“新帝?她如何了?”新帝的病情朝廷上一直被传的沸沸扬扬,连她都不能见新帝一面。

“不好,新帝的身体差强人意。”见独孤弦月皱起眉头,冷凝香没有丝毫隐瞒,“是为了明珠的事情,我想今日一见,新帝也许能帮我们。”

“难!”独孤弦月摇摇头,“太后不会让新帝做什么妨碍她的事情。”不由分说就下旨斩了陈奇的姑姑,她的暴虐已经是不受控制的。

帐中,伟岸的身影站在挂起的地图前,这是京师全景图,上面将他熟悉的京师描绘的详详细细,不过不是他平日里熟悉的小街小巷,而是一副完整的地形图。手中执笔在中间突兀的地方,朱笔勾勒出一块。那是他从小生长的皇宫。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他都记得,处处都留下过他的足迹。

帐子被掀起,来人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没有言语,这幅图挂了三天,李情就看了三天。末了,李情收回停留在图上的眼光,“宇文先生,陈将军如何了?”转身,他半露的胸口出缠着一道白布,上面还残留着斑驳的血迹。低沉的声音夹带着急迫,还是没有拦住这个火爆的下属,趁着夜色,闯入宫去,跟去的人都被他打回。

“晋王,陈将军怕是回不来了。”

李情微微一愣,抬眼看着宇文风,目光如隼:“说清楚。”

“宫中探子回报,陈将军擅闯内宫,差点杀了冷凝香,幸亏王妃阻拦。之后,太后以乱闯之罪,当场将陈将军斩首,首级是晋王妃捧走。”言毕,宇文风原以为李情听了必然震怒,谁知,竟是安安静静提笔站在原地,连动都未曾动一下。这幅表情,让人一点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听完宇文风的回报,呆楞很久,说完手腕一转,提笔、落笔、藏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在挂起的图上,写下几个字------平定天下!收笔的同时,他看也没看,迳直的将手中的狼毫朝着地面狠狠的砸去,紫玉笔管硬生生的撞在地面突起的砖石上,应声而醉,残渣剩玉凭着那骨子冲劲,在地上滑出老远。剩墨四溅,沾染了宇文风的袍角。这一掷力气之大,可见一斑。

衣袖一敛,他几步已经跨在到帐前。

“晋王!”宇文风疾步拉住他。“您要去哪里?”

“皇宫!”说的斩钉截铁,“传令下去,让三军准备,随时开战。”

“不可!”宇文风拦住他,“千万不要冲动,陈将军的事情,谁也不想发生的。”

“那个妖妇!”被宇文风拦住,他的火气上涌,“陈将军虽然火爆脾气,也是追随岳父多年的猛将,今日却因为我的缘故丧命,你叫本王如何咽下这口气!况且弦月和凝香都在宫里,一刻都不能耽误下去了!”

“宇文风和他共事多年,岂会不难过。小姐和小世子的安危日夜挂在心头。不过晋王,您就是要开战也要等那个人醒来!”

李情紧闭双目,半晌将跨出的步子收回。“他现在如何了?”隐忍着怒火。宇文风没有说错,就是开战,他也要等那个人醒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入夜,今逢月破、大凶。

寒风肆虐,四周一片寂静,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呜咽着,乍听宛如人的低低啜泣。下半夜,是人最困乏的时候,当夜值班的士兵在换班轮守其间,两个匆忙的身影在帐前一闪而过。

“宇文先生,本王还真的没有想过大半夜的,会在自己的军中掩人耳目的去见一个人。”李情压低着声音,看似说笑,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现在谁都知道晋王李情被刺伤重,他的部下擅闯内宫,被处斩首。窝囊,确实窝囊!手掌握拳,垂在身侧,眼底隐隐怒气。

“晋王,今晚是月破。”宇文风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抬头仰望,深黑色的夜空里,不见一丝星光,一轮月色被乌云笼罩,只在四周晕出一圈淡淡的光辉,忽明忽暗。

“月破是大凶之兆,先生是在暗示什么吗?”

“不错,按照星象来说,月破之日诸事不宜。不过世人只道是大凶,却不知这也是难得一见的奇观,要因合了天时地利,巧了机缘才能看见全景。”他的眼神温和看着李情,却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让李情的心情稍稍的平复。

“先生见过几次?”

“宇文风有幸,多年在外行军,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见到是什么时候?”

“多年前了,当时我只是一个书生,刚刚才做独孤将军的幕僚,一同随着先帝南征北战。”回忆起年少轻狂在军中的岁月,他一向平淡如水的脸上是对当年的一种追忆。“那个时候战事连连,新帝和将军并肩作战。我一日观星象,算出月破的日子,偏巧那日先帝和将军定下攻城计划,他们并不在意我所说的星象,执意攻城。要知道,为了攻下这座城池,已经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那晚和现在一样的景观,宇文风亲眼看见大军势如破竹,上下齐心,竭尽全力攻下,固若金汤的城池。”

“叔父也是从这场战事后,开始军功显赫的?”

“不错。”

“您是说今晚月破,该是本王好的开始?”

“也不尽然。当初先帝的胆识、气势、谋略成就了现在这番天下。能忍人做不能忍,能做人不敢做,能容人所不能容,才是王者风范。”对着皇宫的方向,他深深行礼。转身,“晋王,无论外在有怎样的压迫,请晋王一定要忍耐下去,不要受到任何外在的影响。你是真龙天子,这是天命所归。”

李情的眼里目光灼灼,真龙天子、天命所归。好,很好!他按住受伤的心口,发烫的胸腔中,心炙热如火。不会让叔父失望,也不会重复当年的惨剧,他要保护的人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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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帐篷中,李情和宇文风停留在一个不起眼的帐篷前,掀起进入。寒风凛冽,从帐帘的缝隙里一个劲地往里钻,将桌上那灯盏里薄弱的一点光源,吹得一抖一抖。李情的影子被映得无比巨大,投在帐篷的内壁上,也跟着跳跃的烛火一道,一跳一跳的。

帐篷的一角,一人反趴在软毡上,裸露的身上,伤口正在结痂,斑斑驳驳、纵横交错。听了声响,他缓缓侧目,睁眼看去。淡蓝色的眼眸里没有焦距,平静一片。好似知道来人是谁,他嘴角漾起微笑,眼角下的红痣也在微微颤动,如泪光般盈盈欲滴。